这老头约莫五六十的年纪,比旁边的王公年长了十好几岁,穿着一身青色长袍,头发胡子都白了,不过面色却红润的很。
魏太太原本想上去帮着儿子了,却被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几个婆子给驾住了。这会儿王公在,魏太太急的脸都白了,也不敢乱骂什么。
最后眼睁瞧着王锡把魏方祁打的不成样子,鼻青脸肿,身上还出血了,魏太太这才大声叫嚷起来,“王家欺负人啊,这小舅子敢打姐夫了啊,你这小畜生还不快些住手!”
魏太太一急,就忍不住骂了难听的话。
王公脸色都黑了,那老头儿只在旁边捋着白胡子。
王锡打了过瘾才把人放了,魏方祁早就昏死了过去,王锡冷笑一声,“来人,把这两不要脸的泼皮给我扔出去!”
立刻有奴仆上前拖着地上的魏方祁,驾着魏太太扔出了王府。
王锡一回头就瞧见了老爹正瞪着他,忙嘿嘿一笑,过去了王微的住处。
王公想了想,也打算过去一趟,就跟那老头儿道,“老师,我先过去处理一下,待会在过来陪您老。”
那老头儿道,“反正我也没什么事儿,跟着你一块过去瞧瞧吧。”
王公跟这老头儿到了王微房间的时候,王锡跟宝珠已经在了,两人隔着屏风跟王微说着方才的事情,里面的王微沉默不语,也不知是如何想的。
王锡一瞧见王公过来,立刻住了口。
王公这会也不怕有外人在了,直接沉着脸问了屏风后的女儿,“这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你若是还想回魏家去,以后就真的莫要在回王府了,以后不管你发生了什么事情,我都不会在管你的。”
里面的王微还是沉默不语,王公气的不轻,脸色涨的通红,怒气冲冲的道,“你是如何想的,你倒是说话!”
里面的王夫人终于忍不住哭道,“老爷,您就别逼阿微了,让她好好想想,她自然会想清楚的。”
王公气道,“要不是你自幼就惯着她,宠着她,如何会把她宠成这副模样!还敢忤逆…”话还没说完,王公突然直愣愣的朝着后面栽倒。
幸亏旁边站着的王锡眼疾手快,一下子扶住了王公,王锡吓的脸色都变了,“爹,爹,你怎么了。”
王 夫人跟王微听见外面的动静,终于忍不住跑了出来,瞧见王公昏迷不行的样子,两人吓的脸色大变,王微更是有些发抖,猛地跪在了地上,惨白着脸道,“爹,爹, 您快醒醒,我以后再也不忤逆您了,我知道错了,其实我早就想好了,我根本不想回魏家了,我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爹,我错了,您快醒醒啊。”
那老头儿也吓的一跳,正打算蹲下身子看看,宝珠已经焦急的道,”你们都让让,我看看王公如何了。”
王夫人和王微慌忙让开,宝珠让王锡不要乱移动王公,蹲下身子替王公把了脉,这才道,“并不大碍,只是一时气急,郁气得不到纾解引起的昏厥。王二哥,你把王公轻轻的抬到床榻上去,我扎几针就能醒了。”
王锡把人抱到了旁边的贵妃榻上,宝珠开药方让人下去煎药,自己取了银针替王公扎了针。
刚把针都拔了,王公就醒了,一时还有些迷惑,看着眼前围着的人才知晓发生了何时,板着脸不肯在说话了。
王微噗通一声跪在了王公面前,流着泪道,“爹,以前都是我的错,我知道错了,我不想在回魏家了,求爹帮帮我。”
王公神色终于有了一丝的松动,半晌后才身后抚了抚王微的头,“好了,有爹在,你只管安心的做月子就是了。”
王公又转头看向宝珠,“多谢小公子出手相求,老夫感激不尽。”
宝珠慌忙道,“王公不必如此多礼。”
那老头儿捋了捋胡子,笑眯眯的看着宝珠,“小公子医术不错。”
宝珠恭敬的道,“老人家过奖了。”
随后的事情,宝珠就不知道了,不过没两天她还是从花春天口中得知这事情是如何解决的了。
王公也实在是爽快人,直接让人拿了嫁妆单子去了魏家,踹开了魏家的大门,引起了无数人的围观。
王家的人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儿把魏太太索要儿媳嫁妆,儿媳不给就打了儿媳的事儿说了出来,还把魏太太曾贪了不少儿媳嫁妆的事儿也抖落了出来。最后又道,魏家这样的人家,还允许妾氏比正房主母先生出孩子来,冲妾灭妻,所以王微要和魏方祁和离!
第120章
周围的人群都是附近的街坊领居,对于魏家的事儿也还算了解,平日里也都听说过魏太太跟她们抱怨儿媳这不好,那不好的。谁晓得这做婆婆竟还贪儿媳的嫁妆,可真够不要脸的。
人群议论纷纷,指指点点的,都看不起魏家,支持和离,况且都觉得这魏家是不是傻的,竟敢这么对王公的女儿,就算王公跟她断绝了关系,可血缘是如何都抹不去的。
魏太太这会估计也傻了,没想到王家人一来,就把事儿都捅了出来,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况且王锡带了不少身材魁梧的奴仆来,往哪儿一站,魏家人动都不敢动了。
魏太太心里还是有些不愿意相信王微会和离的,毕竟王微对她儿子的感情她还是清楚的。
魏太太有心挽回,当然不是醒悟,就是觉得王公都愿意搭理王微了,只要咬口不同意和离就行了,等王微回来,好好的哄哄,之后王公肯定也会松口的。
魏太太越想越觉得可行,这会儿她也顾不上面子,噗通一声跪在了王锡面前,“阿锡啊,之前的事儿都是老婆子我的不对,可阿微跟方祁这几年的感情也不容易,当年好不容易才在一起的,况且阿微连孩子都生了,要是和离了,孩子没有娘在身边多可怜啊。”
王 锡冷笑,“你还想把孩子抱走?当初我阿姐怀着身子的时候,你问她要嫁妆,她不给,你给了她一巴掌,结果害的她早产,如今还想要孩子?你就死了这条心吧。况 且——”王锡冷眼看着还是鼻青脸肿的魏方祁,“这男人宠妾灭妻,我阿姐早就心冷了,今儿你们是愿意也得和离,不愿意也得和离了!”
王锡也懒得在跟魏家人纠缠,直接让人去把库房的门打开了,对着里面的还剩下的嫁妆一样样的清查。
魏家人瞧见这仗势,气的不行,魏太太再也顾不上风度,当场就要拦着他们,不让去库房,那急红了眼的模样把周围的人都逗笑了,也越发看不起魏家人了,人家要和离,上门抬嫁妆回去,婆家竟还敢拦着不让抬。
王锡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人上前拉住了魏太太。
魏方祁到底是个男人,心中不满也不敢上前阻拦,怕丢脸,况且前几日他被王锡打的挺惨的,这会都有些怕他。
王锡让人制住了魏家人,不想从房里跑出个漂亮的姑娘来,身上穿的绫罗绸缎,头上带的珠宝首饰。这姑娘一冲出来就骂道,“你们凭什么来我们家抢东西!王微嫁到我们魏家来,生是我们魏家的人,死是我们魏家的鬼,更何况她带来的嫁妆?那自然全是我们魏家的了。”
这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王微的小姑子魏方岚。
魏方岚这话一出,旁边的邻里都惊呆了,心想着幸好这姑娘不是他们家儿媳,这种人品要是娶进门做了儿媳,只怕家无宁日了。
有几个原本想上门提亲的都歇了心思。
王 锡微微眯了下眼,瞧见魏方岚头上的金边红宝石簪子忍不住向前走了两步,来到魏方岚身边,伸手就取了她头上的簪子,冷声道,“好不要脸的姑娘,第一次听到贪 儿媳的嫁妆贪的这般光明正大拿出来说的。你这头上带的金边红宝石簪子可是我阿姐的嫁妆,光这一根簪子价值都有百两了…”
说着又打量了魏方岚身上,嘲讽道,“你们魏家可真是够穷的,用的,穿的都从我阿姐的嫁妆里出,你这身上可是我阿姐陪嫁的纱锦,我今儿就跟你说清楚了,你们当初怎么吞下我阿姐的东西,今儿就怎么给我吐出来!”
魏方岚疯了一样想扑上去抢她的簪子,“你胡说,这就是我的,我嫂子给我的就是我了!”
好不要脸!众人越发鄙视这魏家人了。
王锡一脚踹开魏方岚,”你身上的衣裳是你回房换下还是现在我让人把你衣裳扒了?”
魏方岚瞪大眼看着王锡,“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王锡冷笑一声,吩咐旁边的婆子,“上去把这人身上的衣裳给我扒了。”
两个婆子立刻上去按住魏方岚,想扒了她身上的衣裳。魏方岚终于知道这人不是开玩笑了,吓的捂住衣襟大喊道,“我…我自己进去换,你们别碰我!”说着就往屋子里冲去。
王锡悠悠道,“给你半刻钟,若是还不把衣裳换下,我就让婆子进去帮你换了。”
魏方岚顿住脚步,回头恶狠狠的看了王锡一眼,哭着跑回房间了。
王锡又把目光落在魏太太,魏方祁,跟他那贵妾身上,冷笑道,“你们身上的衣裳也是我阿姐陪嫁的布匹做的吧?是自己回房脱了,还是我让人帮你们?”
魏家人敢怒不敢言,也知这人不是说着玩的,只能恨恨的回房换了衣裳。
外面看热闹的人只觉得心中解气极了,都说王家儿郎真是不错,护着家人。
王锡不理睬别人,继续让人对嫁妆单子,以前王微嫁到魏家的时候也还算轰动,毕竟王夫人对她宠爱,给了不少嫁妆,说是十里红妆都不为过。如今可好,不到一个时辰就把嫁妆单子就对完了,王锡的脸色也铁青的不行。
魏家人换了衣裳都躲在房里不肯出来了,王锡派人上去把房门全部踹开,恶狠狠的道,“我阿姐当初十里红妆,如今竟连一小半都没剩到,你们可真是贪心的紧。”
魏家人不敢说话。
王锡二话不说,直接让人把魏家给翻了一遍,把阿姐的嫁妆找了出去记录上,找不回的就拿了魏家的东西抵债,等到了最后的时候,魏家都已经被搬空了,竟还没把这空缺给补上。
王锡让人把东西都搬回了王府,最后丢下一句话,“剩下的空缺还差几万两银子,从此以后我阿姐跟你们王家没有任何关系了,这比银子也就算了,倘若你们还敢来纠缠我阿姐,我让你们连最后的栖身之地都保不住!”
说罢也扬长而去。
魏家人早就傻眼了,等家里空空如也才反应过来,魏太太疯了一样对着门外骂了起来。
看热闹的人这才嘻嘻哈哈的离开了,都说这魏家是活该。
之后王家去官府求和离,官府立刻就准许了,自此王微跟魏家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
宝珠听完后,竟也觉解气极了。
这事儿宝珠之后就没在意过了,每天的日子也是悠闲的很。
这会儿都快八月了,天气最热的时候,宝珠平日里不愿意出门,只躲在家中,奈何王锡三不五时的来找他,害她只能捂的严严实实的出去见他。
王锡是真挺喜欢这林玉,觉得他对自己的脾气,因为三不五时的带着自己的几个好友过来找林玉。
这些人也都挺喜欢林玉的,觉得他医术好,脾气还温和的不得了,平日里出去喝个小酒,听个曲,听个书什么的都喜欢带着林玉。
不过唯一扫兴的就是这林玉不喝酒,说自己酒量不好,喝酒身上就会起酒疹。
好在大家都不强迫他。
宝珠的确不能喝酒,果酒还好点,几杯能喝下,其他的清酒一杯就醉倒。
又过了几天,王锡让宝珠去王府,希望她在替王公把把脉,上次王公昏厥过来,把王家人吓的都不轻。
宝珠自然是愿意的,跟着王锡去了王家替王公把了脉,王公身子还算健康,之前也不过是因为突然受气昏厥过去的,并无其他的大碍,宝珠还是留了几颗养身丸给王公。
说起来,王公对她也算不错,有时候来王府还会跟她聊几句。
告诉了王公这养生丸几天服用一颗就可以了,王锡才拉着宝珠出去了,笑道,“我阿姐前两日出了月子,今儿说非要谢谢你。”
过去了王微的院子里,王微正式跟宝珠道了谢,宝珠瞧她脸色红润,眉眼都带着笑意,显然是真的没把魏家人的事儿放在心上了。
王微道了谢,碰了个锦盒递给宝珠,“还请林公子收下谢礼。”
宝珠摆手,“这就不必了。”
王微笑道,“不是什么金银之物,只是无意得的一本医术,想来林公子学医,应该会喜欢医书的。”
宝珠这才没有拒绝,打开看了眼,真是本医书,还是个孤本,宝珠欢喜的不行,跟王微微道了谢。
三人聊了几句,外面的门房过来通报,“姑奶奶,魏家人又来了。”
王微皱眉,王锡瞪大眼,“他们魏家还敢上门,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说着就想冲出去揍人。
王微一把拉住了他,无奈的道,“阿锡,你别这般鲁莽,我跟魏家人什么关系都没了,你别担心,我再也不是以前的阿姐了,我现在亲自出去跟他们说清楚,想来他们还不死心只是没有亲耳听我说出口。”
说罢,王微就带丫鬟出去了,王锡怒气冲冲的跟上,宝珠也正打算回去,也就跟着一块出了院子,王朝在她身后跟着。
只要宝珠出门,不管去那里,四个侍卫总要有一个跟着她才放心。
到了王府大门口,外面闹腾腾的,还站了不少围观的人。
魏家人被拦在门外不许进去,王微出来后,魏家人就安静了下来。
宝珠跟着一块走了出去,王锡正站在王微身边冲魏方祁冷笑。
宝珠这会儿也不好上前打招呼说要离开,只静静的站在一旁。
这次魏家来的人是魏方祁跟魏太太两人。
魏方祁瞧见王微出来,眼睛一亮就想上前拉人,被王锡一脚踹开,“有话就说,别动手动脚的!”
魏方祁忍下这口恶气,温柔的看着王微,“阿微,跟我回去吧,以前都是我不好,我知道你受了许多的委屈,以后再也不会了。你若是不喜欢魏家人,我与你一块搬出去住就是了。”
王锡冷笑道,“你还有银子搬出去住?莫不是想仰仗我阿姐的嫁妆在外另置办一间宅子?”
周围的人轰然大笑,魏方祁涨红了脸。
王微开口道,“我既与你们魏家和离,以后就再也没有任何关系了,你们莫要在上门来找我了,当初我嫁进你们魏家后,自认对得起你们魏家人,你们如何对我的,你们心里也清楚,我以前鬼迷心窍,现在不会了,休想在偏我回去魏家了。”
魏方祁急道,“阿微,我知道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了,你就随我回去吧,你不想孩子刚出生就没父亲了吧。”
王微冷声道,“没了你这个父亲反而是好事儿,罢了,我不想多说,你们回去吧,以后若是在敢来王府闹事,就别怪我不留情面,直接撵人了。”
魏家两人都急了,如今他们魏家除了一个空宅子什么都没了,这几日吃喝都成问题,要不把王微哄回去了魏家,他们真不敢想以后的日子会如何。
王微说罢就想转身离开了。
魏太太急了,目光在旁边一转,就瞧见了宝珠,眼珠子一转,猛的就嚎了起来,“我说你怎么不肯回魏家了,原来是有了姘头了,好个王家姑娘,可真是不要脸,不就是想跟姘头在一起,这才要跟我们魏家和离了吗?”
王微转头,恨声道,“你休要胡说!”
魏太太指着宝珠道,“我怎么胡说了,这人刚才可是跟你一块出来的,还敢说不是你姘头,瞧这俊俏的模样,当年我们方祁也是一表人才,你如今不就是喜新厌旧所以才要和离的?”
宝珠瞪大眼,这魏太太可真能瞎掰,这种话都能说的出口,还把这事扯到她头上来了。
王微气道,“你胡说什么!羞得侮辱人!”
王锡也被气笑了,“你们魏家可真是属狗了,一急了就乱咬人!”
魏方祁却是恶狠狠的瞪着宝珠,心里也觉得自己娘的话有道理,阿微要不是有了姘头,如今会这么狠心?她明明不是狠心的人。
魏方祁怒气冲冲的朝着宝珠冲去,挽起衣袖就想凑宝珠。哪晓得刚到宝珠跟前,手臂刚抡起来,就被宝珠身后的王朝给一脚踹飞了出去。
大伙被这一幕给惊呆了,魏太太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好一会才嚎叫一声声冲到了被摔出去好几丈远的儿子身边,嚎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儿啊…”
王锡佩服的看了王朝一眼,这才冲魏家两人道,“蠢货!活该!这位是林公子,是我们王家的恩公,过来王府替我父亲把脉的,如今被你们反咬一口,打死了你们都是活该!”
宝珠也冷声道,“我林玉也容不得你们污蔑,你们若是肯认错,这事儿就此揭过,若是不肯,咱们就去官府说道说道!”
魏太太只顾着嚎叫,王锡直接打算让人拎着他们去官府了,魏太太这才尖叫道,“我错了,不要抓我,我不该随意攀咬别人的。”
周围人鄙夷道,“亏得王姑娘脱离了魏家,这魏家也真是可恶!”
王锡跟宝珠道了歉,“林贤弟,真是对不住,没想到把你也搅合进来的。”
宝珠道,“无碍,王二哥,王公身子并无大碍,我给的养生丸记得服下就是了。时辰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宝珠这才跟着王朝一块回去了。
过了没两天,宝珠就得知魏家人在江南混不下去了,因为魏方祁喝的大醉,跑去赌坊赌,输了个一干二净,就连家里唯一的宅子也给输了,不光如此,还欠了赌坊几万两的银子。
花春天说,魏家人偷偷的离开了江南,只怕这辈子都不敢在回江南了。
宝珠觉得这事儿挺巧的,显然是王家人下套的,不过这样处理也算干净利落,至少魏家人这辈子都不可能回江南了。
过了几天就八月中旬了,宝珠来江南已经两个月了,人清闲下来的时候总会不经意的想起蜀王,也不知他如今如何了。
江南在热都热都不到哪儿去,宝珠自王府回来后有好几日没出门了,这日打算出去看看,收拾了一番就带着王虎跟迎春出门了。
在集市上转了好一会,宝珠买下不少东西,正好路过之前替阿微接生的那间药堂的时候,里面哭哭闹闹的,不一会就传出一个妇人的大哭声。
宝珠迟疑了下,还是走了过去。
一进药堂就瞧见是怎么回事了,药堂正中间的地上躺着个人,那人身上漆黑,头发眉头都没了,闻见一股子被烧焦的味儿,旁边跪着一个三十来岁的妇人和几个孩子,最小的一个孩子不过一两岁的模样,茫然的咬着手指站在妇人身边。
那妇人哭道,“当家的啊,你怎么就这么去了啊,你去了,我跟孩子们可怎么办啊。”
那药堂的大夫显然还记得宝珠,一瞧见宝珠眼睛就亮了,想到什么后,还是叹了口气,“若是公子早来一会,凭着公子的医术只怕还能把他救活,可惜了…”
宝珠蹲下身子直接替那人把了脉,旁边的大夫喋喋不休的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这人家中失火,为了救出家里的几个孩子被烟熏的昏迷的过来,好久才被人抬出来,抬来药堂的时候已经没气儿了。
宝珠把了许久的脉,终于把出一丝微弱的脉搏来,她急忙道,“麻烦大夫去弄一碗萝卜汁来,速度快些,人或许还有救。”
大夫一听,也不唠叨了,立刻去捣萝卜汁了。
那妇人呆呆的看着宝珠,手脚都不知该往哪儿放了,一脸的眼泪,却还是激动的问道,“公子,孩子他爹真的还有救?求公子救救孩子他爹,求求公子了。”
那几个已经懂事儿了,大点的孩子们也跟着跪了下来,怯怯的看着宝珠。
宝珠忙把几个孩子扶了起来,“快起来吧,我是大夫,自然会尽力救他的。”
大夫很快就端来了一碗萝卜汁,宝珠让大夫帮忙把汁水全部灌进了那人的口中。
刚灌完,那人就咳了一声,然后吐了一身。
大夫都惊呆了,“这…”看着宝珠的神色越发恭敬,“公子真是好本事。”
宝珠道,“这是偏方,而且这人还有一口气在,若是在晚些只怕也没用了。”
妇人跪下给宝珠砰砰磕了几个头,这才扑倒了那人身上,哭道,“孩子他爹,你可算是没事了,差点吓死我了。”
宝珠急忙制止那妇人,“不得往他身上扑,这会他呼吸还不顺畅,小心又昏厥过去了。”
妇人吓了一跳,慌忙起身,擦了擦泪后,又要给宝珠磕头。
宝珠哭笑不得,“好了,好了,大婶快起来吧,等人醒来就没大碍了,若是还担心的话,抓几幅药回去吃了就是了。”
妇人有些不好意思道,“就…就不抓药了。”实在是家里没银子了,之前都是孩子他爹一个人养家糊口,她在家带着孩子,偶尔帮别人缝缝补补的,家里根本没几文钱,况且家里还被烧了个一干二净,以后连住的位置都没了。
那大夫显然是知道这户人家家里的情况的,说道,“何大家的,你放心就是了,这药不收你们银子的。”说着就去抓了几包药给这妇人。
妇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接过才道,“方大夫,真是谢谢你了。”
等那人醒后,这妇人跟几个孩子也没离开,而是茫然的站在医馆里。
方大夫见他们还在可怜,原本又认识他们,知晓这何大一家子都是老实心善的,不由的道,“如今你们房子也没了,不如先在医馆里坐下,何嫂子帮着我打扫做饭,何大继续出去帮工就是了。”
那受伤的男人就叫何大,人看起来木讷老实。
何嫂子急忙拉过孩子道了谢。
方大夫让药堂的学徒带他们过去后院的厢房安排下来。
等何家人去了后院后,宝珠也打算告辞了,方大夫忽然道,“这位公子,你医术如此了得,可开有医馆?”
宝珠摇头,方大夫唏嘘道,“这般好的医术却不能坐堂,实在是可惜了些。”看他的样子似乎想劝说宝珠来坐堂,可一想到他这医馆来的大多都是穷人的,每个月入不敷出,别说赚银子了,有时候他还要赔点,实在是请不起宝珠这样的人。
宝珠却看出了他的意图,心中也微微一动,她来江南不过是为了躲避蜀王的仇家,况且都已乔装打扮,别人根本认不出她是个女儿身,在江南她完全可以随心所欲的生活,况且她整日在家中也的确无事可做,倒不如来这儿坐堂,见识多,还能帮助人。
宝珠看着方大夫,方大夫捋了捋山羊胡子,神使鬼差的就说了句,“公子若是不嫌弃,不如来我这里坐堂,赚下的银子我一分不要,都给公子就是了。”
宝珠失笑,她也不是为了银子,况且按照方才那种情况,这药馆里能不能盈利都不一定。
不过她还是笑道,“好。”
方大夫一下也怔住了,真是没想到宝珠会答应,忙道,“公子可不许反悔?”
宝珠笑道,“自然不会。”
之后就约定了每日来坐堂的时间,早上辰时初来,晚上申时末回去,期间也可在厢房休息,反正也不会特别固定时辰。
王虎并没有阻止,因为当初来的时候殿下都已经说过,只要王妃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想做什么都可以。
第121章
这药馆名为方家药堂,按照方大夫的的姓命名,宝珠跟方大夫聊了一会,得知这药堂生意并不好,方大夫医术一般,一般的病症还好,遇上些疑难杂症就没法子了,所以平日里来看诊的病人不多,都是附近的一些邻里。
宝珠又跟方大夫聊了好一会才回去了。
翌日一早,宝珠换了男装直接过去了药堂做堂,这家药堂的名声实在不怎么样,宝珠坐了一个上午只过来一个病人,宝珠把脉后就开了药方让他去抓药了。
这病人应该也是跟方大夫熟悉的,方大夫只收了他几文钱。
等 病人离开后,方大夫才讪讪的跟宝珠道,“这也是附近的邻居,陈勇,家里的日子也不好过,老爹老娘身子骨都不好,整日卧病在床,家里还有孩子要照顾,媳妇整 日在家照顾他爹娘孩子,担子都压在他身上,平日里就经常头疼,每次都是疼的受不住了才过来抓些药回去吃。以往的药方跟公子开的也不同,只能一时的止住疼痛 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