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氏快走两步追上崔氏,见到姝姝也是一惊,满眼惊艳,“一月未见,姝姝这都快变成大姑娘,长高了些,更加好看了。”
“薛姨好。”姝姝乖巧喊人。
她发现自个的确高了些,月初还比宋凝君矮半个头,现在也就半指头的差距了。
薛氏又把姝姝好一番赞叹,抓心挠肺的跟崔氏使眼色。
崔氏当然知晓闺友这是何意,是问她姝姝跟她家小子的婚事。
崔氏侧过头,低声跟薛氏道:“还未说呢。”是说她还未跟姝姝说过此事。
薛氏叹了口气,她都想立刻把姝姝跟她家小儿子的亲事定下来,这么漂亮乖巧的姑娘,谁不喜呢。
四人跟着府中嬷嬷来到待客的正厅。
里面已经坐着许多夫人太太还有世家姑娘千金小姐们。
崔氏自幼生在京城,她娘家父亲只是小官,她当初嫁给宋金良时也没料到一个伯府日后会满门荣耀成为国公府。
她这十来年常跟世家贵族们应酬,这里在场的人她几乎都是认识的。
还有不少相熟的。
这是崔氏第一次带着姝姝出来赴宴。
自然少不得把姝姝介绍给在场的夫人太太们认识。
京城不缺美人和好看的姑娘。
但所有人看到姝姝第一眼都为之惊艳,肌肤毫无瑕疵,看起来乖乖巧巧的模样,就是稍显瘦弱。
大多数夫人太太们对姝姝第一印象还是不错,想到她从小在老家养病,也是可怜,因此跟姝姝说话都温柔的很。
姝姝一圈下来,认识不少人。
其实这些人她都认识,毕竟经历过一次。
所以这些夫人太太姑娘小姐们的名字她都能记住,有长辈同她说话时她也能尊敬的喊出对方的名号,加之乖巧嘴甜,大家都挺喜欢她的。
崔氏见到这样的姝姝,心里也是感慨柔情。
三月前,姝姝才归家时,她始终忘不掉姝姝怯弱窘迫的模样。
短短三月,姝姝有了惊人的进步。
大家坐下后,宋凝君温柔道:“母亲,我带姝姝过去见见我的几位闺友,姝姝总是待在家中,朋友也没有,总要认识些人。”
崔氏看向姝姝,姝姝挽着她的手臂娇声道:“母亲,姝姝想陪着您,就不跟姐姐过去了。”
她可不想跟宋凝君去见那些闺友,都是宋凝君的朋友,眼睛长在头顶,个个自诩是京城才女。
上辈子她傻乎乎跟着宋凝君过去。
宋凝君那几位闺友就非要拉着她作词作诗的,她乡下才回两个月,勉强能认字,哪里会作诗作词。
姝姝被那几位好一顿羞辱,是宋凝君开口说,“你们快莫要为难我妹妹,她自幼身体不好,待在老宅养病,现在身体才好一些开始学习,哪里跟你们一般,自幼就有先生教导,你们若再若此,往后我们就断了联系,莫说我们是朋友。”
那几位连忙道歉。
那时姝姝还感激宋凝君帮她解围。
想想可真傻。
姝姝现在能做些诗词出来,可她没打算跟宋凝君和她那几位闺友打甚交道。
还不如好好待在厅里吃吃喝喝下午去赏赏花,晚上就能回去了。
她更想坐在这里好好把这几日看的医书回顾下。
其实姝姝知道这次宴会是为何。
曹国公作为蜀王殿下的舅舅,这次是想为蜀王想看姑娘的。
奈何蜀王殿下一个都没相看上,宴上也没发生甚很特别的事情。
不过倒是有一件事情,是下午发生的,那会儿她又当着大家的面丢了一次脸的。
这次她定不会如此,这次她连去都不想过去瞧的。
崔氏见姝姝不想过去,跟宋凝君笑道:“那姝姝就待在我这儿,君儿你自己过去应酬就是。”
宋凝君柔声应了声好。
等到宋凝君离开,姝姝捧着盏热茶坐在崔氏身边,听着她和朋友们轻声说笑,自个儿在心里把这些日子背诵的本草经默默地过了一遍。
很快就到了午膳时候。
女眷和男客是分开的,分在两个院落。
姝姝这边的女眷们用过午膳,下午就去花园那边赏花。
曹国公府的花园很大,花团锦簇,姹紫嫣红,非常漂亮。
女眷们都在这边赏花,姝姝不可能一个人待在大厅,她也跟着去。
赏了约莫半个时辰后,垂花门那边似有丫鬟小厮们窃窃私语的声音。
听着稍微有些闹腾。
曹国公夫人叶氏喊身边的嬷嬷过去看一眼,嬷嬷很快过来低声跟叶氏说了两句话。
叶氏笑了笑,等嬷嬷退下,叶氏高声道:“隔壁虽然是男客,不过有个稀奇的玩意儿,各位可要去瞧瞧?”
这时代对女子还是比较宽容,只要不是男女私下见面私相授受,这种大场合,男客女眷见上一面也是无妨的。
待客的家主都这般说。
大家岂有不过去的理儿。
其实在场的夫人太太都清楚这次赴宴是要作甚。
说是去隔壁看稀奇的玩意儿,不过是想让各位女孩在隔壁蜀王殿下面前露下脸,指不定蜀王就有看中的姑娘。
姝姝搅了下白嫩手指,上辈子就是这个稀奇的玩意又让她丢了次脸面。
大家都起身朝着垂花门那边走过去。
这边花园还有丫鬟婆子守着,若是姝姝一人留下实在怪异,她只能跟着一块过去。
姝姝暗暗想着,她这次就躲在后面不要多嘴就是。
跟在崔氏身后,姝姝慢慢走过垂花门,跟着大家来到隔壁院落。
隔壁是个小湖,前面人头攒动,姝姝听见有少年们说话的声音。
有个变声期的少年,嗓音跟公鸭嗓一般,正惊叫道:“这小畜生关在笼子里面都不老实,还龇牙咧嘴的,当真是凶得很,怕是没人能驯服。”
作者有话要说:嘿呀,掐点更新了,补偿些小红包给宝宝们~
宝宝们晚安!

第 14 章

第14章
另外一名少年道:“怕是难以驯服,瞧着都四五个月大小,这玩意性情凶悍的不得了。”
姝姝同崔氏她们落在比较后面些的位置。
已经听到比较靠近的女眷发出的惊呼声,“这是什么?”
“身上还有血迹,是受伤了吗?看着有些可怜,就是太凶了些…”
宋凝君已经跟着她那几位闺友朝着前面靠拢过去。
崔氏跟姝姝耳语,“姝姝,你可要随姐姐一块过去看看热闹,不过莫要太朝前。”
姝姝摇摇头,“我随母亲就好。”
她对那玩意又没有兴趣的。
薛氏是个爱凑热闹的,这会儿落在后面没瞧见前头的玩意儿,百爪挠心似的。
扯着姝姝跟崔氏的手臂就朝着前面挤了过去。
崔氏知道好友性情,无奈跟上。
姝姝也被扯着上前。
薛氏个儿高,很快挤开人头攒动的人群,拉着两人来到最前头。
落入姝姝眼前是大片湖泊,湖边垂柳,堤岸边放在个半个高的铁笼子,里面趴卧着一头小兽,瘦骨嶙峋,皮毛杂乱,皮毛颜色像是淡金色,尾巴极短,耳朵尖上耸立着一簇黑色的软毛,金色的眼珠,看上去如同一只体格硕大的大猫。
这小兽实在太像猫了。
上辈子姝姝不懂这些,不知京城里头的达官显贵都喜欢驯养凶猛兽类,偏凶猛野兽又岂是轻易可以驯服的。
那时候也不过寥寥几人才偶然可以驯服一只为宠。
比如宋凝君,她就曾捡回一头黑色豹子的幼崽。
因是幼崽,加之宋凝君骗走她的玉雕,每日可得一滴甘露,因那滴甘露才可彻底收服那头黑豹幼崽的。
蜀王殿下也圈养一头白虎,就在蜀王府中。
那头白虎已有一岁,威风凛凛,听闻是蜀王殿下杀敌时从敌军手中救下的幼崽。
饶是如此,这头白虎也很难驯服,蜀王殿下花费半月有余才将其驯服下来。
耳边全是女子们的惊呼声,“它好凶呀,身上都是血迹,看着想咬人的模样。”
那公鸭嗓的少年立即说道:“可不是,你们这些小姑娘离它远些,它伤了好几人,不服管教,小畜生,若是再敢伤人,就乱棒将它打死,表哥,你觉得如何?”
公鸭嗓少年是曹国公骆淳的小儿子骆轶。
他口中的表哥是蜀王殿下。
蜀王穿着一身黑色锦服,上面绣着繁琐纹样,腰间系着玉带,身量高大颀长,鬓若刀裁,面如冠玉,尊贵无双。
光是冷着脸站在那儿都能让一群姑娘红了脸颊。
宋凝君的面颊也是微红。
蜀王并不言语,只是看着那头小兽。
姝姝望了蜀王一眼,目光又挪到铁笼之中。
铁笼之中的小兽并不是她以为的猫,而是猞猁。
猞猁作为凶猛野兽,性情凶狠,成年的猞猁更能与虎豹一较高低。
它与路边野猫长的有些相似,姝姝上辈子不认识猞猁,以为它是猫,甚至还惊呼道:“好大的猫。”
这话一出,立刻让周遭的夫人姑娘还有这些公子哥们笑出声来。
笑话她不识猞猁。
姝姝也给臊的不行。
这是上辈子发生的事情。
这辈子姝姝知道这是猞猁,她当然不会再冒出那句话来。
只是姝姝见这小猞猁凶狠的模样,忍不住后退两步,浑身发寒。
就算京城人人都以驯服圈养凶兽为荣,姝姝也不喜这些。
她害怕它们,因她上辈子就是叫宋凝君身边那头黑豹咬死的,她永远都忘不掉那头野兽锋利的牙齿是如何咬碎她的骨头。
那晚她睡前吃下一盏青蒿端来的燕窝。
随后便睡的很沉很沉,是被身上的疼痛给痛醒的,睁开眼就是宋凝君那头黑色豹子的血盆大口,满嘴腥臭。
姝姝已经被黑豹咬了一口,身上无法动弹,酸软无力,喊出的话也软绵无力。
她才知道睡前吃下的燕窝加了蒙汗药。
她知药不是青蒿下的,是宋凝君下的,青蒿青竹也只是帮着宋凝君监视她的而已。
那又如何,姝姝就是那样清醒又痛苦的情况下被那头豹子咬死的。
血淋淋,血肉模糊。
所以姝姝重活一世,最怕的就是此等凶兽。
这是深入骨髓的恐惧,她永远都忘不掉血肉被撕扯下来的痛苦。
姝姝悄悄后退一步。
奈何后面有人,她依旧站在最前一排。
这些世家姑娘公子们还在惊叹这小猞猁的凶残。
铁笼中的小猞猁却似乎嗅到什么,原本还龇牙咧嘴非常凶狠模样的小猞猁渐渐停歇下来,变得安静异常。
它撑着四肢站在铁笼中,一双金色兽瞳慢慢在人群中寻找。
它这会儿突然安静下来。
大家都很奇怪,有姑娘惊奇道:“它好像不凶了,是不是被骆公子给驯服了?”
公鸭嗓的骆轶小公子嘿嘿笑了两声,很是得意,也以为这小猞猁被他驯服,他上前两步正想瞧瞧小猞猁。
那小猞猁见人突然靠近,立刻伏下前肢,咧开尖锐的兽牙,冲骆轶发出低吼声。
骆轶僵住,而后很是恼怒的一甩衣袖,口中骂了句小畜生就退开了。
显然小猞猁并没有被他驯服,只是刚才不知为何突然安静下来。
骆轶有些羞恼的跟身旁的蜀王殿下嘀咕,“表哥,这小畜生根本就无法被人驯服吧?它方才突然安静又是怎么回事?”
蜀王殿下看他一眼,淡声道:“只是不想臣服于你罢了。”
说是驯服,倒不如说是让这凶兽臣服。
小猞猁见人离开,又慢慢四肢站立,金色兽瞳转向人群当中。
然后姝姝就见这小猞猁的目光定在她的身上。
姝姝与它四目相对,它的竖瞳静静的望着她。
姝姝惶惶不安,这小猞猁看她作甚?
姝姝小脸都给吓的白了两分,甚至悄悄后退半步。
后面站着的是宋凝君,她扶住姝姝的肩膀,柔声道:“姝姝,你没事吧?”
“我无事。”姝姝轻轻摇头,她悄悄的攥紧拳头。
大家发现小猞猁的异常,它怎么安静下来了?
骆轶好奇嘀咕,“表哥,这小畜生在看谁?莫不是想伤人?”
蜀王殿下没理睬他。
“这猞猁是怎么回事?它在看什么?”
有人好奇发问。
蜀王顺着猞猁的目光寻到站在女眷前排那个玉雪般的女孩儿身上。
大家好像也发现这小猞猁看的是女眷当中的人。
很多人的目光都落在姝姝身上。
包括男客也都看向姝姝。
男客大多都是十来岁的少年郎们。
顺着猞猁的目光发现了姝姝,肤白如玉,容貌娇艳,乖乖巧巧的。
都忍不住惊叹了下。
这般漂亮的姑娘,他们怎么从未见过?
甚至不知她的名讳?
就是这姑娘看着还有些稚嫩,在场的少年郎们多也是带着欣赏之意。
最后突然醒悟过来,这小猞猁怎么看的是这乖巧娇艳的小姑娘?
莫不是也被她的容颜所吸引?
姝姝实在不愿站在这么多人的注视下,她悄悄扯了扯崔氏的衣袖,小声凑在崔氏身边耳语,“母亲,我们过去花园那边吧。”
崔氏也隐隐察觉出一丝不对劲,她点点头,握着女儿的手道:“好,我们继续过去花园那边赏花就是。”
薛氏也知不对劲,跟着两人想要离开。
奈何姝姝刚转身,那铁笼中的小猞猁竟四肢匍匐下来,冲着姝姝呜咽了两声,煞是可怜,哪儿还有方才那种凶悍的模样。
“小畜生这是干什么?”骆轶被它乖巧的模样给惊呆了,忍不住喃喃细语。
女眷们也窃窃私语。
宋凝君的两位闺友也忍不住小声跟她说,“凝君,这位是你那乡下养病的三妹吧?猞猁看她作甚?”
“就是,真是奇怪,莫不是想咬她?”
猞猁这幅模样哪里像是要咬人,它若有尾巴,指不定都冲着姝姝摇起来的。
宋凝君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姝姝想要快点离开这里,她不知道这小猞猁到底是何意。
但她并不想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
脚步刚动了下,忽然响起一个淡淡的玉石之声,“站住。”
姝姝僵住,这是蜀王殿下的声音。
蜀王的身份是皇长子,他若开口,姝姝根本不敢动。
只能慢慢转过身子,崔氏和薛氏也担忧的转身,朝着蜀王行礼。
“把这个带走。”蜀王指了指地上的铁笼,声音还是冷清清的。
姝姝站在那儿,茫然无措,脚步都不想挪动半分,一双眸子都水润的不行,看着跟要哭了似的,这人是喊她提走装有猞猁的铁笼子吗?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呀。
骆轶张大嘴巴,“表哥,你这是要吓呆小姑娘吗?”
骆轶平时也有些吊儿郎当的,这会儿见姝姝长的美貌,忍不住笑眯眯哄她:“妹妹莫怕,不吓你的,这小畜生我待会儿处理了就是。”
蜀王冷着脸,骆轶还是怕他的,不敢再跟姝姝说话,苦着一脸张不知想甚,最后只能道:“成成成,那我喊下人给铁笼子蒙块黑布,送到这位妹妹府中去可行?”
他的蜀王表哥当真是性子古怪冷漠的很,也不怕吓着小美人。
作者有话要说:宝宝们求评啦,晚安晚安,好梦~

第 15 章

第15章
猞猁不懂人言,但见到人靠近,又压下前肢低吼,做出攻击姿态,直到骆轶身边的两名小厮小心翼翼用块黑布把整个铁笼子遮盖住,里面还能听见猞猁的低吼声。
姝姝没敢动弹,她站在原地,可怜巴巴的看了蜀王一眼,希望他收回成命。
这人可真是古怪,另人心生畏惧。
奈何蜀王并没有再说甚,转身离开了。
骆轶跟在他身后,还在喋喋不休的发问,“表哥,你这是何意啊?”
这是何意?也是在场所有宴客所想问的。
大家都是人精,知晓此次宴会是给蜀王相看姑娘的。
那么蜀王这是看上人小姑娘了还是没看上?
若说没看上,蜀王殿下还从未公开场合跟哪位姑娘说过话,可若是看上了,这姑娘是定国公府前几月刚从老宅养病回来的三姑娘吧?跟那位京城才女宋凝君姑娘是胞胎,才十三岁,年岁有些小。
年岁小就罢了,长两年也不是不能婚配,但,哪有看上人姑娘给人送凶兽的?
何况是连曹国公府都没能驯服的凶兽。
没看这小姑娘吓的一双眸子都沁着泪。
哎,真是惹人怜。
姝姝白着脸,小声跟身边崔氏说:“母亲,我想回府。”
这里真可怕,明明上辈子除了丢了下脸面,并无别的事情发生。
她如今宁愿是说话错,被人嘲笑,也不想被蜀王指着送了一头凶兽给她。
崔氏知晓姝姝有些吓着,牵着女儿过去跟曹国公夫人叶氏告辞,“骆夫人,我家姝姝今日有些吓着,她自幼身体不好,方才惊吓到,想回去给她煎副安神药喝,实在是不能久留…”
曹国公夫人叶氏还懵着呢,她家外甥方才是何意?
看上人宋家三姑娘了?但哪有看上人姑娘强迫人家姑娘带走凶兽的?
她有些不懂蜀王的想法,打算晚上问问自家丈夫。
叶氏听闻这话,见宋家三姑娘小脸惨白,吓的不轻,急忙说道:“妹妹,实在对不住,把你家姑娘吓到,我让人先送你们出府,改日定登门致歉。”
崔氏道:“这话就严重了,骆夫人不必如何客气,改日府中宴客我在请你过来说说话儿。”
叶氏客气两句,喊来身边的嬷嬷亲自把崔氏她们送到正门。
崔氏领着姝姝跟宋凝君先回了宋府。
薛氏到底不好跟着离开,只能等到晚上曹国公府宴席散了才回。
姝姝她们离开后,曹国公府女客们回到花园继续赏花。
没在议论方才的事情。
男客那边的少年们倒是议论纷纷的。
但也没琢磨出个所以然来。
姝姝回到沁华院时,庭院正中央摆放着那个关着猞猁的铁笼。
黑布不知被谁扯了下来,散乱在旁边,沁华院的丫鬟嬷嬷们吓的不轻,都躲在廊檐下看着铁笼中低吼的猞猁。
京城流行养这些大型猛兽做宠物。
于是京城附近山中的猎户都会猎些野兽幼崽来京城贩卖,供不应求。
这是猞猁不算幼崽,看个头已经四五个月大小,后腿有伤,应该是掉进山中猎户布的陷阱里才被抓住的。
然后送来京城贩卖,被曹国公府的小公子骆轶给买了回去。
骆轶买回去后驯了几日,都是无用,猞猁凶性很大,无法驯服。
这日府中宴客,骆轶想着给其他人瞧瞧,看看是否有人可以驯服这头猞猁,没曾想最后就被蜀王指给了姝姝。
姝姝回到府中,看到这头小猞猁,脸色更加苍白。
她快速走到廊檐下,笼中的猞猁似嗅到她的味道,顿了下,站起四肢,不再低吼,只冲着廊檐下的姝姝呜咽叫了两声。
“谁让你们把这玩意摆在三姑娘院子中的!”崔氏气的脑门疼。
那骆家小子手脚还挺快,还先比她们快一步把这玩意给送到姝姝院子里了。
青蒿白着脸上前,“夫人,是,曹国公府的下人,拦都拦不住,说是非要把东西送到三姑娘的院子里。”
崔氏气急,“还不赶紧喊几个人过来把这玩意弄出去。”
很快就有奴仆过来,问崔氏,“夫人,该把这东西送到何处?”
崔氏一时呆住,是啊,这玩意怎么处理,这是蜀王指名给姝姝,不管他是何意,这玩意都不能随意处理,罢了,先随意找个院子关着吧,总之不能放在姝姝的院子里,万一闯出来伤着姝姝怎么办。
崔氏开口,“先放后罩房。”
奴仆上前打算把黑布罩上,不然这猞猁凶的很。
小猞猁呜咽叫着,金色兽瞳目露哀求的看着姝姝。
姝姝站在廊檐下,有些不忍。
想到上辈子这猞猁的下场。
上辈子她说猞猁是猫,被人嘲讽,她也不好意思围着继续看,就躲去花园。
自然也没有被蜀王指着把猞猁带走,晚上跟母亲和宋凝君回到府中。
过了没几天,她就听闻曹国公府那只猞猁因无法让人靠近,后腿的伤无法得到救治,死掉了。
眼下和上辈子完全不同。
她的命运,还有这小猞猁的命运,都跟上辈子错开。
但如果她不救治这小猞猁,它的命运和上辈子又会一样的。
姝姝捏着拳,半晌才扯扯崔氏的衣袖,小声说道:“母亲,先把它放在我园中吧,旁边的耳房放杂物的,就先让它待在那儿。”
崔氏迟疑,“可它实在凶悍,万一逃脱出来,咬伤你如何是好。”
姝姝看那猞猁一眼,说道:“我瞧着那铁笼还是很牢固的,只要没人动它,想来它是跑不出来的,母亲,你就依了女儿吧,女儿会小心些的。”
崔氏倔不过姝姝,只能让奴仆把这猞猁搬到耳房去。
奴仆搬动时,猞猁又龇牙咧嘴做攻击状。
等看着猞猁被送入耳罩房,姝姝也松了口气。
到底有些受到惊吓,崔氏让丫鬟煮了碗安神汤给姝姝喝下。
不到用晚膳时,整个国公府都知晓蜀王给了三姑娘一只凶兽。
若不是怕主人训斥,国公府的下人们都想过来瞧瞧凶兽长的什么模样。
晚膳时,宋金良也放衙回来。
他路上就听闻曹国公府发生的事情,一路有些担心,回来见姝姝并无大碍才松了口气。
又道:“蜀王亦不知想些什么,怎能把曹国公府都驯服不了的猞猁给我们姝姝。”
崔氏叹口气。
姝姝小声道:“爹爹我没事儿,我们先用晚膳吧。”
她其实有些猜测,或许是因身上的甘露,所以那小猞猁并没有对她露出凶相。
若是如此,小猞猁不凶她咬她,她就用甘露把小猞猁治好,然后放归山林吧。
用过晚膳,姝姝想着那小兽的事儿,让丫鬟去厨房捉了鸡丢到猞猁笼子中。
姝姝晚上没过去耳罩房,她还是有些怕这些凶猛的兽类,上辈子阴影太大,晚上她在房中看书,等到亥时睡下。
次日早起,姝姝先过去祖父院子锻炼。
宋昌德也听闻昨儿的事情,今日见着孙女不免多问一句,“那猞猁还可在?”
姝姝点点头,“还放在耳罩房中。”
宋昌德点点头,倒也没再多问。
姝姝每日还是蹲半个时辰马步,半个时辰她只歇过一次。
老国公爷见孙女能坚持到这种程度,也对她刮目相看,这小孙女很得他的喜欢。
姝姝蹲完半个时辰马步,也不管宋凝君还在打拳。
她跟老国公爷说了声就回到沁华院。
宋凝君还未打完拳,没到早膳时间,姝姝想了想,过去耳罩房。
珍珠跟着她,见她要进耳罩房,急忙道:“姑娘,您可不能进去,那小兽凶得很,昨儿进去喂它时恨不得扑上来咬奴婢们的。”
“无妨,我进去离的远些就好。”姝姝想着,总不能一直把它丢在耳罩房不见它的。
姝姝站在廊檐下许久,最后才咬牙鼓起勇气推开耳罩房。
一开始耳罩房里都没动静,姝姝推开门就看蹲坐在铁笼中的小猞猁。
一双金色兽瞳静静的望着她,没有半分凶残的模样,甚至还晃了晃短小的尾巴。
珍珠捂嘴道:“它竟然不凶姑娘。”
姝姝见它乖巧的蹲坐着,似也没有那般可怕,她回头跟珍珠说:“你去端半碗清水过来吧。”
“那姑娘小心些,还是莫要靠近比较好。”珍珠说罢,转身去厨房端了半盏清水过来。
姝姝接过清水,犹豫下,回头跟珍珠道:“珍珠,你出去等着我吧,把房门帮我关好。”
珍珠也不多问,退下时关上房门。
姝姝端着清水站在门口,还是有些不敢上前。
直到笼中的猞猁轻轻的喵了声,姝姝有些绷不住,笑了声,嘀咕道:“还说不是猫,这明明就是一只猫呀。”
一只体型巨大的猫儿。
姝姝到此刻心中才没那般害怕,她试探着朝着铁笼靠近了些。
笼中的猞猁又轻轻喵了声,兽瞳也渐渐放大。
姝姝松了口气,蹲在铁笼面前,把手中的茶盏放下,而后伸出左掌,心中微动,那玉瓶就显露出去。
猞猁嗅了嗅,也不蹲坐着了,立刻起身,使劲冲姝姝喵喵叫了两声。
还抬起一只前爪从笼中伸出,却是收起尖锐的利爪,只见厚厚的肉垫。
姝姝的脸色到底还是白了两分,身子往后仰倒,差点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