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珠上辈子赚那么多钱,她这一世也照样喜爱钱,有钱能使鬼推磨,钱能办的事情可多呐。
木氏失笑,“你这孩子,罢了,罢了,就依你,搁床头让你看几日。”
玉珠看这些银钱却不是想着怎么花,而是想着该如何钱生钱,上辈子职业使然,没办法的事儿。思来想去,钱生钱的法子可多了,唯有一样,她年纪小,不能明目张胆的去赚,当然,暗地里都不行,家里不会让她一个娃娃出门的。
最后也只能望着这十一锭黄金长叹,被她锁去小库房,钥匙交由大丫鬟甘草保管着。
姜家四姑娘被圣上封为县君的事情很快在上京传开,对此,大多数人表示很赞同,人家可是被有佛缘福缘的人,封了县君也无甚,平民们很快接受,自从,上京关于伯府的传闻也俱往好的一面去,那些不利的,渐渐被人遗忘。
春暖花开,府中垂柳开始抽芽儿时,小姜氏启程回夫家,她在伯府呆了两月多,夫家无人给她写过一封,可见冷漠绝情,可如此,老太太还日日催着她回去,劝她,“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你也莫要同他置气,回去好生劝着,等你们有了孩子,日子也就和和美美起来,郎中给开的方子可收好了?回去记得抓药吃,这药万万不得停了,是帮你调养身子的,等身体调养好,就能一举生下个胖娃娃了。”
府中女眷都来送小姜氏,玉珠儿窝在木氏怀中一句话不吭,听见老太太这些话,心里就更加闷,她知这是这时代的通病,改不了,甚至劝不得,劝的话,她就成了异类。
小姜氏攥着裙角不说话,脸色木木的,面无表情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太太递给小姜氏一个小包袱,“里面是娘这些日子铺子里头的分红,是娘自个的,你拿着,还有你几个嫂嫂给你凑了一些首饰银两。”这铺子里赚下的银钱都算是几房女眷的嫁妆,用掉也无人说甚。
小姜氏不肯接,老太太塞给她旁边的小丫鬟,“拿着吧,回去好好照顾你们太太。”
老太太叹了口气,“回去好好过日子。”
小姜氏眼泪吧嗒落了下来,玉珠也看的眼眶红,她想着,小姑姑明显不愿回去那个家。这些日子,她同小姑姑也处出感情来,平日没了忧愁的小姑姑并不会这样木讷着脸,会笑盈盈的抱着她,唤她一声玉珠,给她做好吃的,小姑姑做的酥肉最是好吃,她能吃上一碗不停歇。
想着这样的小姑姑,玉珠做不到在一旁看着她回去受尽折磨,蹉跎到死。她抱着木氏,软软的问,“娘,小姑姑要回去了吗?”

第32章

木氏也是挺喜欢这个小姑子,嫁进姜家时,小姑子才十岁,她在姜家待了半年随着丈夫一起去邵安成,那半年和小姑子关系不错,她总是记得亭亭玉立的小姑娘娇羞喊她三嫂的模样。怎再见就是这幅模样,沧海桑田。
木氏抱紧玉珠儿,点点头,“是的,你小姑姑要回去夫家去,姣姣儿可是舍不得小姑姑?”小姑子对女儿也是很好的。
玉珠心里有个主意,就问木氏,“什么是夫家呀?就是娘同爹爹这样的关系吗?姑姑一定要回去吗?不能留下吗?姣姣喜欢姑姑。”
“对的,姑姑嫁人了,所以就是夫家的人,必须要回去的。”木氏无奈,总觉得孩子们就是天真懵懂,大家都因这事心中悲痛,孩子们却是不知,有的也只是离别的不舍。
“是因为生娃娃吗?姑姑要回去跟姑父生娃娃吗?”玉珠儿装懵懂的问,“这些日子姣姣听好些人说的,小姑姑为什么不生娃娃呢?娘和爹爹就生了姣姣。”
老太太听的心里难受,也不能责怪玉珠,这只算童言无忌,家中肯定是有丫鬟嚼舌根给小主子们听了去。
木氏一时无言,叹息一声,“姣姣儿乖,莫要多问。”
小姜氏站在原地,心中又悲又痛,想着回去后要过的日子,两眼发昏。
“娘,我知道呢。”玉珠忽然拍拍手,“是不是姑姑给姣姣换个姑父就好啦,姑姑就能生娃娃,姣姣就有弟弟了。”
“你这孩子!”木氏第一次恼怒,“瞎说什么话,呸呸,童言无忌,莫要浑说。”
老太太脸色也有些青,看着玉珠天真朦胧的脸庞,实在说不出训斥的话来。
玉珠第一次被木氏训斥,有些伤心,揉揉眼睛哭道,“娘,姣姣没说浑话呢,前两日,姣姣去郡主家玩,听郡主家的含笑丫头说的。”
众人都以是府中的事儿传到国公府去了,不想玉珠继续糯糯的说,“那日含笑找了野话本儿念给我和郡主听,有个故事说‘那美妇娇姿艳质,成亲数载,与夫恩爱,奈何数载未有孕,婆母终日苦叹哀泣。夫虽谓之宠荣有爱,奈何老母终日垂泪,无奈纳下妾氏,美妇性坚硬,雷厉风行,难容丈夫娶妾恩下,即递了官及和离书,搬离夫家,自寻个小院独居,终日自怜,三载方释怀。后见一屠户,暗生情愫,屠户乃孤家一人,不畏多言,婚娶美妇,不出二载,美妇诞下一子,与屠户恩爱日盛。再视其前夫,逾五六载,纳之妾氏未有所出,诸公且说如何?’
这故事就是说,有个美娇娘同丈夫恩恩爱爱,奈何生不出孩子,老婆子就闹,丈夫无法就纳妾,美娇娘伤心和离,过了四五年碰见一屠户,嫁之,生了个大胖小子,日子过的和和美美,再观前夫,还是没得孩子,问诸位如何看法。
玉珠儿估计这野话就是这美娇娘写出来的,问世人,我重新嫁了,生了个大胖小子,所以你们说到底是谁生不出孩子?
这事儿说起来算是玉珠故意为止,她本就想为小姑姑出些力气,在国公府找不少野话本,一本本的寻,正好就碰见这样一个野话故事。当然了,她还得装作不认字的让含笑帮着念一遍。
那日含笑看这个野话故事,满脸为难,奈何小郡主特听玉珠儿的话,也跟着说,“就讲这个,我和玉珠要听。”
小郡主发了话,含笑为难,遮遮掩掩把野话故事小声读了遍。这时代的大家闺秀们可是不许听这些野话本儿的,若是让别的小姐们知晓,都不同你来往,会觉你是个俗人,奈何小郡主和玉珠儿就是这样的俗人,喜欢听各种山间野话本,当然,大多数都是讲的狐仙鬼魅,可谓精彩极,比三字经,千字文好听多。
小郡主听完这野话故事,砸吧下嘴,来了句,“不好听,换别的。”玉珠就跟着点头,“换别的。”却是悄悄把整个故事记下。
她在家人眼中是聪慧了得,不出半月就认全三字经,背下这么个故事也不算难,奈何身子小,故事太长,她讲的磕磕巴巴,总算是说完。
总之府中众位女眷听完她这故事,没觉她能背下会显得离谱,就是想,小郡主府中丫鬟怎得就给两小姑娘听这种故事,木氏纠结,担心把闺女带歪。复而仔细一想这故事,心惊起来,这不和小姑子情况差不离?莫不真是因为男子的原因?
细细一想,这样的情况也不是没有,曾经就有一家这样的事情,还是个官家。正妻生不出孩子,那大人就纳了好几房妾氏,谁知还是无一人怀上,大人整日责怪正妻,活活逼死妻子,娘家上门来闹,把大人家中砸了个七七八八,这事儿在京城传了两月有余,听闻过好几载,那大人还是无子,现在一琢磨,怕也是大人身体有问题,让女子们不能怀上,根本就不是妻子妾氏们的问题。
还有一家和玉珠儿讲的故事差不多,正妻生不出孩子,被休,之后再嫁,没几年生了个大胖小子。
玉珠懵懂再问,“娘,是不是换了姑父,姑姑也能生出娃娃来了?”
大家觉这只是孩子天性,想的简单,因听这么一出故事,就简单觉得换个姑父就能生出孩子来,可也正是因为这简单懵懂的孩童想法给了大家警醒,女人生不出孩子来,或许也有因男子身子不行,怪不得女子。
众人沉默,小姜氏抓住衣角哽咽起来,最后变成委屈大哭。老太太也跟着哭起来,“这可如何是好,真真是造孽啊,苦了我的孩子啊。”
可是能如何?难道劝女儿和离?老太太哭半晌,抓住小姜氏的手,“要不,要不我儿回去同他说,从旁的过继一个好了?”
玉珠儿都快愁死,平日她很喜祖母,祖母对她也好,在这节骨眼,祖母却是让人恨的牙痒痒。
小姜氏哭了许久,擦擦泪,定定看着老太太,眼中有光,“娘,我自有主意的,总要再回去一趟,总要试试,我有主意的。”却不说到底是个甚主意。
玉珠却能观出小姑姑怕是打算回去和离的,甚好,不免她磕磕巴巴背下这么一个故事。
老太太都不敢问女儿到底是何主意,眼巴巴看着小姜氏牵着小丫鬟上了马车,合上帘子,马车哒哒哒的朝巷子口驶去。不一会,帘子忽然掀开,小姜氏趴在车窗看她们,目光落在玉珠儿身上,眼中带着笑和感激。
玉珠儿朝着小姜氏挥挥手,望她能如同野话故事中的娇娇娘,打破这封建,得自己的幸福。
等着马车驶出巷口看不见,老太太领着女眷回府,一路上老太太一声不吭,身子微微躬着,老态尽显,看的玉珠心疼。
没几日,老太太就病倒了,有些糊涂,整日在病床上哭着喊芳苓。
三个太太给急坏,日夜守在床榻前精心照顾着,玉珠儿每日早晨过来探望老太太,下午回去抄写经书,为老太太祈福。
老太太这一病就是一月有余,府中垂柳枝繁叶茂起来,就连玉珠院中那颗枯死几年的枣树都活了过去,枝头上冒出嫩绿的芽儿,她这院儿就连野草都长的格外茂盛,每隔几日要除一道儿。
这一月,府中也有大事发生,珩哥儿去参加春闱,这几日就要揭榜。
三日后,小雨滴答落下,今年春雨格外多,都道春雨贵如油,今年的收成怕也会格外的好,同着春雨一块来的还有衙门送喜的官差,一见官人上门,看门老叟就知是府中哥儿考了个好成绩,犹记得上次秋闱哥儿中解元,这次连通报都不先了,领着官差进去报喜。
进了正院,老叟就高声呼喊起,“老太太,衙门官大人来送喜喽,二少爷中了!”
官差也高声道,“恭喜诸位,府中珩哥儿得了第四名。”
当初珩哥儿中解元时说他得解元许是文章被大人看中,他剑走偏锋,文章也是别具一格,正好合了阅卷大人的眼,这才得解元,春闱怕是成绩不能那般好,他这样的文章和脾性,欣赏的没几人。
珩哥儿还说怕是会得十名外,不想得了个第四,已是很了得。
老太太身体好些,听闻这好消息,烦闷除去,丫鬟撑伞扶着出去院落里,仔细听官大人一说,喜的笑逐颜开,这些日子的病气终于散开,让丫鬟去给官大人奉上热茶点心,吃了茶点包了个大红包亲自让珩哥儿把人送出去。
上次珩哥儿中解元府中困难,也就是请亲朋好友一聚,这几月府中情况好转,几房太太结识不少夫人太太,玉珠还被册封县君,俱要请来相熟之人吃宴的。
玉珠儿特意邀了小郡主来,这一月多她都未曾见郡主,也有些想念这个小手帕交,上辈子她可是一个好友都无,现在也就格外珍惜这份友情。
小郡主让含笑送了信儿来,说让玉珠放心,她肯定会来祝贺的。
宴席定在三日后,伯府也未大办,毕竟还有个殿试没参加,就是请了相熟几户人家来吃宴听听大戏罢了。

第33章

宴席这日,伯府早早把府中打扫整理一遍,张灯结彩,特意请了醉仙居的掌勺厨子做的席面,伯府目前宽裕不少,前些日子还把府中小小修整了一番,至少看上去不那般落魄。
玉珠儿一早起,由着白芍白芨伺候着梳洗,穿了身海棠色绣玉兰花银边襦裙,外头罩着白玉色青纱袍,梳着最简单的双苞髻,插着一根玉兰花金簪,双颊粉嘟嘟,眼睛又大又亮,水润润的,两个丫鬟每次瞧见自家小主子这模样,都在搁她脸上香一口。
玉珠儿吃过早饭,一挥手,欢欢喜喜说,“走,我们去门口接小郡主去。”她家那两只兔子这三个月过去,长到三四斤,她都快抱不住了。
两个丫鬟无法,随着小主子去门口接郡主,有不少宾客到,看见这娃娃都忍不住称赞声,得知她便是福昌县君,又觉的确该如此,能抽中福签得圣上册封的就该是这么一副玉娃儿的模样。
圣上的圣旨全京城都知,不过册封却是需要吉日,由得太卜观了吉日册封的,算是比较重视的册封,这县君如今还未曾册封,好似听闻下个月才是吉日,由得举行册封礼。
半刻钟后,国公府的马车在府门口停住,含笑最先下来,掀开帘子把小郡主抱出,后头还跟着迈出一双着白玉袍的男子修长的双腿,等整个人都下来,这才发现是沈世子,他竟也来了。
玉珠儿上前拉住小郡主,高高兴兴喊了声媚儿,又回头跟沈世子问好,“世子安好。”
沈世子微微点头,“随着舍妹一块来府中贺喜,还怕叨扰了。”表情还是一惯的冷清。
玉珠就发现他这人其实有些心冷,面对郡主时,他多数也是这幅表情的。
两个小姑娘在前头走,说着话,玉珠儿说的是,“媚儿快随我一块先回房去看喵儿和宝儿,两只都长好大了,且它们似乎还记得住我,昨儿放了两只在院子里头小小的溜达会,我一喊它们名儿,竟都自个跑到我身边来。”也不枉费她整日守时守点的伺候这两只。
“真的呀?”这可把小郡主羡慕坏了,“玉珠快些带我去瞧瞧,为何我就养不住呢。”她还在纠结这事儿。
宴席还未开始,她们两个娃儿又不用应酬,去了玉珠儿院中看兔子,两只兔子果然长大不少,这会在笼中打盹,玉珠让丫鬟把它们放出,许是没歇息好,两只兔儿出来也不去外头蹦跶,缩在玉珠脚边继续打盹。
可是把小郡主眼馋坏了,蹲着旁边抱一只起来玩。
沈世子站在两娃娃身后看着她们,见沈媚抱起一只,眉目寂然,张口想说些什么,见旁边那个更小的也跟着抱起一只,只能闭上嘴,撩袍起身出了院子外头透气。他有轻微洁癖,最见不得毛茸茸的动物。
那两小姑娘在屋子里玩的尽兴,方到吃宴时才由着丫鬟梳洗干净,出来看见沈羡已经不再,沈媚问含笑,“我大哥呢?”
含笑道,“世子去了正厅那边,正同姜二公子说着话。”
两个小姑娘手牵手先去正厅,沈世子果然在,正同珩哥儿说着话,珩哥儿比沈世子还要年长三四岁,两人却差不多高,都是俊秀的男儿,远远看着两人,都觉得出色极了,跟幅画儿一样,特别是沈世子,翩翩少年,面如冠玉。
两个小姑娘也不好去打扰,去到偏厅喝茶吃果子,诸位夫人太太这才见到真人,把两人好一顿夸,其中一身材圆润福气满满的太太笑眯眯的跟木氏说,“你们家这个小姑娘长的实在太遭人稀罕的,我都想给我家那儿子说下这门亲事,哎,实在是太遭人稀罕,妹妹,你说要实在不成,咱们就把亲事定下,你也知道我的,是个温和的,以后等着玉珠长大嫁到我家,你也能放心是不。”
玉珠木着脸嚼果子吃,心道这些太太夫人们真是可怕,她才四岁啊!
木氏心里也是快憋不住,面上还得带笑,“姐姐这话真是,我自然是知道你是个温婉和气的,可你也不想想我家玉珠这才几岁,距离成亲还得十来年,现在说亲对两个娃娃都不负责,待玉珠长大再说亲也是不迟。”她好好一个闺女还没来得及疼爱几年,哪儿忍心这么早说了亲事。
那圆润太太叹口气,“也罢,你可真是,不过可是说好,等着玉珠长大,可要去瞧瞧我儿,不是我吹,我儿那也是一表人才,读起书来也很聪明,以后还说不定给我挣个诰命回来呢。”
玉珠囧囧,继续嚼果子,小郡主同她表情相当,沉默的吃吃吃。
可算是吃完宴,下午还有大戏看,玉珠也不喜欢这个,领着小郡主回院里准备漱口午睡,沈世子过来告辞,他还有事先行离开,进厢房见着两小姑娘端着白瓷杯漱口,便知她们要歇息,他目光落在两姑娘身上沾着的几根兔毛身上,原本想眼不见为净,复而一想,她们这是要去午睡,到时候兔毛在沾染在床榻上,真真是不可忍!
玉珠听了沈世子要早些回国公府有事,就冲沈羡福福身,“世子慢走。”又喊丫鬟送人出门。
沈羡却不言语,沉默着走到两个小姑娘跟前,屈身蹲下,替她们把黏在身上的几根兔毛摘下,又回头跟丫鬟吩咐,“记得给她们梳洗了换身衣裳在歇息。”说罢,头也不回大步离开。
惊的玉珠儿张着嘴巴合不拢,小郡主却不在意,还跟玉珠笑,“玉珠你是不知,我大哥就是这般,他最爱干净,见不得我身上有丁点脏东西。哎呀,真替我日后嫂子担心,同这样的人生活一起,可悲惨了,他还不爱别人碰他,以后同我嫂子睡觉挨着碰着,那不是得把我嫂子给踹下床,好惨好惨。”
玉珠失笑,沈世子这是有洁癖吧,小郡主说的还挺对,世子日后的老婆肯定好惨。
含笑得了令,让厨房抬了热水来给两个小主洗干净,换上干净衣裳才抱着放榻上午歇,直到申时才起,小郡主在伯府依依不舍,玉珠儿告诉郡主,过几日就是她进宫接册封礼的日子,到时候还能再见面,小郡主才欢欢喜喜回去国公府。
伯府今年喜事特别多,不出半月,珩哥儿要去殿试,玉珠也要进宫接受册封,再过一月,大房长子瑞哥儿也要成亲,可谓多喜临门。
老太太因为接连的喜事儿,身上病气全无,身子可算是好起来。
殿试前几日,正是紫气东来的大好吉日,在这日册封大典,紫气东来代表福瑞降临,圣上这意思也算是承认玉珠是个福瑞之人。
册封皇后,贵妃,授藩属,诸侯,宗族的册封礼极为隆重,一个县君的话,册封礼也就是连册文同印玺授给被封人而已。玉珠的之所以要进宫接受册封大典,也是因广济大师和她这个祥瑞身份罢了。
册封大典这日需进宫,整个姜家人都要进宫观礼。一大早,姜家人早起,隆重着装,欢天喜地去宫中观礼。今日宫中会邀请勋贵世家,重臣元老,皇亲国戚去观礼。
玉珠其实也有些紧张的,随着家人进了宫,家人由宫婢嬷嬷们带着去了大殿就位,一教养嬷嬷正跟玉珠说了些规矩,也无甚需注意的,听着太常寺卿说些什么,跪着接册文和印玺,后谢主隆恩即可。
“姣姣记住了,谢谢嬷嬷。”玉珠软嫩道,声音清甜。
吉时到,玉珠随着嬷嬷去了大殿接受册封,她年纪小,圣上也怕他出错,由着嬷嬷跟随,也好指点一二。
太常寺卿乃正三品大官,朝廷举行大礼时由他赞引。
等着太常寺卿说了一大堆吉祥赞美的话儿,这才高声道,“吉时已到,请福昌县君上前跪拜圣上,接册封仪式。”
玉珠就随着嬷嬷低头走入大殿,来到圣上面前,缓缓跪下叩些圣恩,随后由着太常寺卿奉上册文和印玺,礼成,玉珠再次跪下叩谢圣恩。
这才随着嬷嬷下去席位上坐下,这宫里头的席面和家中可不一样,都是一人一个小食几,一个金丝纹绣的软垫跪坐着食用。
这应当是专门举行大礼或者宴的殿堂,高堂广厦,金碧辉煌,雕梁画栋,能够容纳大几百人的大殿。
玉珠在软垫上跪坐好,那嬷嬷也在一旁服侍着她,圣上说了几句话,宴始,几位着襦裙的舞娘鱼贯而入,轻舞摇曳,太乐署宫人敲击钟律伴奏,古朴的乐声听的玉珠食欲都好上不少。
她也没光顾着吃,偷偷抬头打量家人都坐在何处,距离她不算远,小郡主更是同她才隔了两三个人的位置,沈世子也在郡主隔壁坐着。

第34章

姜家人坐在大殿右侧,玉珠对面,俱是一人一案,府中哥儿姑娘们都来,大伯母二伯母两个伯父亦是欢喜,能看出他们脸上掩不住的笑意,几个哥哥们也差不多,木氏同姜安肃眼眶都是红的,可见是哭过。
玉香小姑娘欢天喜地的吃,玉兰绷着个小脸,不时望望周身的贵人们,红姨娘是姨娘,来不了这种场面,琩哥儿木着脸坐玉兰身旁,并无多的表情,偶尔自饮一杯。
玉珠在观小郡主,那丫头正冲她挤眉弄眼的,还指了指鎏金双鸳团花银碟里的细豌豆黄儿,这是道用白豌豆做成的点心,色泽浅黄,细腻,入口即化,味道香甜,清凉爽口,甜味也不会太浓,最最合适老人和孩童们吃的。
小郡主正跟玉珠比划,张口低声说,“玉珠吃这个,这个好吃。”
玉珠夹起一块入口,真是入口即化,味道清甜爽口,甜味也正好,她一连吃下几块才住口。这点心的味道是她两辈子吃过最好的,难怪人人都向往这地方,锦衣玉食,绫罗绸缎最动人心。
玉珠吃的开心,宫里的东西味道比醉仙居的掌勺大厨做的还要美味,她难得吃到,俱很用心的品尝的。
册封大典结束后,圣上又赏赐一堆东西下去,约未时才散了,众人鱼贯退出大殿,顺着宫墙朝宫外走,宫里是不许骑马坐轿子,除非是圣上允许了。
一路走出去,不少人都来跟伯府道喜,因姜二老爷不着调,这次没让他来,只有大伯父和爹爹过来,玉珠见他们两人也结识不少官员世家,心中稳妥些,姜家总算是越来越好。
出了宫,姜家女眷上了马车回府,路上,玉香叽叽喳喳跟玉珠说话,玉兰脸色沉沉,好一会儿后似乎忍不住,冲玉香凶巴巴道,“你作甚,累了一晌午,能不能让人安静的歇息会。”
玉香也恼了,指着玉兰道,“姜玉兰,你又是什么意思,今儿大喜的日子,你从早上开始就耷拉个脸,给谁看的啊,今日还是四妹册封县君的日子,你这样,莫不是不高兴四妹妹被册封?”
“你胡说什么!”玉兰脸色都变了,“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说的。”
“你!”玉香起的快跳脚,不管不顾扑上去想给她一巴掌,被陶氏拉住,训斥道,“你们姐妹两人闹够了没!都给我坐好!回去后去小佛堂跪三个时辰!”
陶氏有些给气狠了,今天大喜日子,玉珠得册封,府中上上下下俱都欢喜的很,唯有这个庶女,一大早就哭哭啼啼,说想带红姨娘一块进宫见见世面,那是随便说见就见的吗,没有懿旨,谁敢带她进宫。好不容易不哭了,一路上耷拉个脸,她又岂会看不出这个庶女就是嫉妒玉珠。
真真是可恨,搁身边养半年都没把性子给掰过来。
“母亲!”玉香也生气,“又不是我的错,是姜玉兰挑事再先,她甩着个脸色,谁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啊,就是嫉妒玉珠妹妹,该罚的是她。”
“不许胡闹!”老太太也发了脾气,脸色严肃,却没有责怪玉香,只看着玉兰,“玉兰,今日是大喜日子,你这脸色算怎么回事,给谁看的,幸好贵人们不计较,这事儿就是你做错了,又因心中不喜迁怒玉香,你且去佛堂跪三个时辰。”
老太太说罢又看向玉香,“你也不该当着长辈的面和妹妹争吵,回去后罚写经书一遍。”
玉香老老实实应是。
玉兰低垂着头,眼泪啪嗒落在搁腿上的手背上,过了会儿,悄悄抹了抹眼泪。
玉珠待在木氏怀中装不知,玉兰这样的性子有部分是因红姨娘的教养原因,也不知搁二伯母身边抚养能纠的过来不,若是不行,她长大会因为这个吃大亏的。
回到府中,用过晚膳,一番梳洗,木氏抱着玉珠在床榻上睡下,打算哄了她入睡。
玉珠窝在木氏怀中,满满的安心,她搂住木氏的腰身,娇娇的喊了声娘。
木氏应声,声音似有些哽咽,玉珠抬头看她,柔和烛光下,木氏脸颊上全是泪水,她抱紧玉珠哽咽道,“娘的姣姣儿,娘今日真是太开心了,幸好你好起来,不然,不然娘可该怎么办。”
“娘。”玉珠也有些想哭。
她自幼迷糊,算不得装傻,一岁半前只知吃吃喝喝,婴儿习惯使然,一岁半之后,她才了解自身情况,那会儿因太小的原因,做甚都是慢腾腾,也怕真的克死家人,不跟同他们讲话亲近,这对她来说,何尝不是煎熬。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几十年的惊恐又岂能真的因为重新投胎就放下,她惶惶不可终日,后得广济大师批命才渐渐放下恐惧,于家人同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