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绫无辜眨眼道:“躲秦洬啊!要是他看到我还出入南康街,怕是会把咱们的医馆给赶走了。”
柳蓝玉闻言站到门口朝南面看去,果然看到秦洬骑行而近,并目不斜视的从医馆路过。
她冷哼了声,走回去拉着宗绫坐下:“他过去了。”这个凊王爷真是太讨厌。
宗绫想到什么,便道:“你们说,为了能让我随时来医馆。要不咱们把医馆卖了换个地方吧?只要不急卖,定能买个好价钱,换个好地方。”
柳蓝玉想了下,道:“感觉不值当啊!你躲着点,凊王爷定是不会发现的。除非是能让你离开施家,否则换了也是无意义。”
宗绫低头看了看自己这身打扮,觉得也是。
这时外头的施明絮见秦洬仍是没看她一眼,就那么行到看不见后,只得压下心中失落朝医馆走去。
见到脸色不大好的施明絮,宗绫关心道:“表姐这是不舒服?”
施明絮勉强笑了笑:“没有。”
现在这个时辰点,南康街的人很多,熙熙攘攘的,虽叫卖声不断,却显得一片和祥。
秦洬与侄子秦蒙翼各骑一匹马,每路过一处,路边的人都会陡的安静下来看着他们。
秦蒙翼似乎在因想什么,而显得有些出神。
过了一会,他突然道:“小皇叔,小皇婶呢?我怎就再没见她去过王府。”
秦洬依旧脸色淡然,未语。


第028章
见秦洬没理,秦蒙翼不由又问了声:“小皇叔,小皇婶在哪里?”
不想秦洬却突然轻飘飘道:“很喜欢她?”
明明与平时无异的腔调语气,淡淡的,懒懒的,却莫名让人听了不由觉得一阵寒栗。
惊奕握着马缰绳的手不由顿了下,想去看看王爷当下的表情,却又不敢。
不过王爷素来都是高深莫测,怕是也看不出什么。
秦蒙翼是个神经大条的,闻言怔了怔就道:“喜欢。”直觉让他看那小小软软的姐姐特别顺眼,他觉得那就该是他的小皇婶。
秦洬:“那许配给你?”
秦蒙翼:“…”
虽说听秦洬这话,似乎他对宗绫是真的完全没有兴趣。可他素来很懒,懒的连话都懒得说,但涉及到宗绫,他却会莫名其妙变得话多一些,甚至说些无意义的。
而且宗绫的存在总能打破他浑身所散发的淡如青烟的气息,哪怕是厌恶。
反正最了解他的惊奕就是这么看的。
只是看不透罢了。
秦蒙翼嘀咕起来:“我才十一岁。”
秦洬没再理他,他也被堵住嘴,没再提宗绫。
秦蒙翼今日一早就过来找小皇叔,不过就是闲的想来看看能不能再见到小皇婶,对于那个小皇婶他就是想亲近。只是无论他如何问小皇叔,人家都不理他。后来便就与小皇叔一道去入宫。
几人行到桐林街时,秦蒙湛坐着马车由西而来。他的王府就在桐林街的西头,离南康街与桐林街的交叉口不远。
每次秦洬去皇宫,多数时候都能与秦蒙湛碰头。
见到秦蒙湛,秦蒙翼就靠过去喊了声:“二哥。”
秦蒙湛只是靠近窗牖看着斜后头不紧不慢骑行的秦洬,夕阳在秦洬白玉般的俊脸上镀上一层梦幻的光辉,朦胧之下依旧没有波澜。
“小皇叔还是很白。”秦蒙湛突然道。
自从两个月前,秦蒙湛无意中对秦洬说了一句小皇叔比女人还白后,只要日头好的时候,秦洬都会骑行出入。明显是想把自己晒黑些,可惜似乎怎么晒还是那副模样。
虽然明知秦洬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秦蒙湛还是这么说了,说过之后目光在他脸上落了一瞬,又坐了回去。
一阵惯有的头疼袭来,秦蒙湛抬手捏了捏眉心,倚着车壁闭上了眼睛。
他们一道往北去,入了皇宫朝华门。
南康街上颐明医馆。
宗绫好不容易能回一次医馆,自是如何也舍不得离开。哪怕是在医馆干活,也觉得津津有味。
本来施明絮还想拉她去锦丽庄继续出气,被她拒绝,毕竟这对她来说并不重要。
施明絮也不真的是争强好胜之人,没勉强,便就坐在医馆的窗口处看着街上行人,一双美眸极少离开。
他不看她,她能看到他也好。
只是一直都天色快黑都没看到秦洬归来的身影。
就在施明絮还不想放弃时,宗绫走了过来:“表姐,我们该回去了。”纵使她不想走,也知道必须走,否则晚归了,怕是都会赖她带坏了二表姐。
“好!”施明絮垂眸掩下失落站起身。
柳蓝玉紧紧的拉着宗绫,不舍的情绪让她整张小脸都皱成一团:“阿绫以后多回来,乔装之后凊王爷发现不了你的。”
“嗯!”宗绫亦是不舍。
解情无奈叹了声气,过去拉开宗绫与柳蓝玉牵在一起的手,道:“好了好了,让阿绫与二姑娘早些回去,免得难看。”
宗绫能懂的道理,解情自是更能懂。在施府里头,怕是有什么事都很容易算到宗绫头上,毕竟都知她曾经的恶劣。
宗绫再一次在小姐妹不舍的目光中与施明絮一起上了施府的马车。
随着离医馆远了,宗绫的目光才收回落到施明絮愁雾漫漫的脸上。
她知道对方定是盼着能看秦洬一眼的。
几次她想相劝都作罢,毕竟施明絮能坚持这么多年就知劝也无用,反而能让她惹出不痛快。
接收到宗绫的目光,施明絮落在窗外的目光收了回来。她看着宗绫,开口想说些什么,终是作罢。
宗绫不是喜欢刨根问底之人,便就没问。
后来二人随便聊了些无关紧要的话,一路和静的回到了施府。
施明絮随宗绫一道去了风萍院一起用过晚膳后才离开朝自己的寒锦苑走去,就在她刚要踏入院中时,施二夫人跟前的婢女初霜迎了过来。
初霜向她福了个身:“二夫人唤二姑娘过去一趟。”
施明絮了解自己的母亲,想来让她过去也是因为宗绫的事,可她也不好不去,便就随初霜去了翠宁院。
当下到了快该准备歇息的时辰,二老爷施德也早已回府,正在书房处理公务。
在正屋侯着的施二夫人见到施明絮过来,便放下了茶杯对其招了招手:“来娘身旁坐着。”
施明絮从婢女搬过来的湘妃竹雕花蝶靠背椅上坐下:“娘。”
施二夫人打量了自家女儿一会儿,问道:“刚才是在风萍院与你表妹一道进餐的?”
施明絮点头。
施二夫人眉间浮出一丝不悦,道:“不是娘嫌弃你表妹,只是她那名声实在不太好。你以后啊,可以对她好,但还是尽量别走近了,免得对你名声有碍。”
施明絮猜到娘找她过来就是为了说这个,只不大走心的应下了:“女儿知道。”
知女莫若母,施二夫人怎不了解自己这个女儿,便立刻严肃些:“别把娘的话当耳边风。你可以让外人知道你对她不计前嫌,但不可与她太过交好。凡事适可而止,免得凊王爷连你也一起讨厌了。”
“嗯!”施明絮点头。
施二夫人看着施明絮略心不在焉的模样,心里实在没底,掂量着以后将这个女儿看紧些的好。
风萍院中,宗绫站在房间的窗口处看着布满繁星的夜空,一根枝头从侧边伸了过来,将皎月割开。
她正心想着,明天得把这根调皮的枝头给折了时,令香来禀:“姑娘,三姑娘过来了。”
宗绫转过头就见到施明雀正踏进她的房间。
施明雀哼道:“在赏月?倒是好雅兴。”
宗绫未说话,只等施明雀自己说明来意。
施明雀也懒得卖关子,直接道:“我来只是想与你说,三日后的蔓阳长公主生辰,你别跟我们一道去。”既然是答应了大哥的事,她总得办。
“好。”宗绫应下。
虽与宗绫相处的不多,也不了解她以前具体到底坏成什么样,但施明雀也算看出现在的宗绫是个什么样的。
说白了就是个傻瓜,一个因过去而自卑的傻瓜。饱经世变不但让她改过自新了,也磨灭了她的性子。
这个傻瓜也很识趣,很了解自己的处境。
施明雀以睥睨万物般的姿态打量着宗绫,傲慢道:“我突然相信你是真的不再喜欢凊王爷了。可惜这个让你对他死心的代价还真大,如今这模样竟是让我瞧着都觉得可怜了。”
宗绫看似温顺,实则心静如水,根本就没把施明雀这些废话听进耳朵里面去。
见她始终什么话都乖乖听着,施明雀觉得无趣,哼了声就走了。
宗绫看着施明雀的背影,只觉这些大户人家的姑娘都很爱没事找事,就如曾经的她,就爱没事欺负人玩。
就连无风哥哥也被她欺负过。
不过少时的她贵人多忘事,后来只隐约记得宗府前管家带过一位年长她好几岁的少年在宗府住过一段时日,那时她似乎老是把那位少年当下人打骂,而他却总是笑嘻嘻的由着她,仿若总是不会生气一般。
这些都是无风哥哥在四年前救了她之后,提醒了她一番,她才很努力想起来的。
除了有些模糊的记忆,她不记得任何其他,毕竟曾经的她又怎会将一个下人放在眼里?
如今思起来,她不免又觉得以前的自己可笑。
尤记得当她得知无风哥哥也是她欺负过的人后,她就生怕他也像别人一样不管她,扔下她,吓得很惨。
那时的他就直哄着她,告诉她,他从未怪她,反而皮贱的喜欢被她欺负。
一开始她是不信的,觉得哪有这种人,直到他说了一句:“你小时候软软甜甜的一小团,实在是太可爱,可爱到我愿意被你欺负。”
之后她才勉强信了,因为她知道少时的自己,那副冰雕玉琢般的甜软皮相就是她的杀手锏。
这一点她比谁都清楚。
后来他叹息着又说一句:“可惜你现在不可爱了。”
她听后又紧张了,可怜巴巴的抓着他的衣袖:“是因为我太瘦了吗?那我可以吃胖的。”
之后她就使劲吃,逮到什么都吃,可惜稍微吃多一点就吐。
他本只是想哄着日日沉郁寡欢的她多吃些东西,却未想到她几乎什么都不能多吃几口,因为身子早就在那半年的折腾中出了问题。
后来他寸步不离的陪着她,用尽全身心帮她调理身子,把她当易碎的琉璃娃娃一般呵护着。
可惜她有心病的拖累,最终还是留下了病根。
思绪从曾经的那一幕幕收回,宗绫低头看着自己那纤细到仿若一捏就断的手腕。
她觉得她得想法子把自己养胖些的。


第029章
次日宗绫乖乖待在风萍院中。
她本想继续看武书增进武艺,后来二表嫂慕容琴过来说是要教她刺绣,说是姑娘家要嫁人,不会些绣活说不过去。
其实也都是施二夫人吩咐的。
宗绫从小对这种活不感兴趣,在宗家时,她懒得学,身边的人都拿她没办法。到了和香镇柳家,倒是与柳蓝玉一起在柳婶的要求下碰过一些,却也只会些皮毛,算是等于不会。
她不好拒绝人家,且突然也想亲自绣些玩意送给柳无风,便就应下亲自与慕容琴一道将底布固定在花绷子上并穿针引线,还算认真的与对方学了起来。
慕容琴问宗绫:“娘说表妹该是对刺绣一窍不通,不知可是真的?”
慕容琴是个端庄随和的姑娘,气质上除了显得柔弱些,其他方面让宗绫感觉她与解情有那么些相似。
宗绫对慕容琴挺有好感,笑了笑,道:“碰过一些,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慕容琴并没因宗绫的过去而有所看不起她,反而看她这般瘦弱的模样而心生怜悯,她拿过一张绣品搁在宗绫面前:“表妹先照着绣一绣这探春试试,让表嫂摸摸表妹的底。”
探春颜色单一,色彩深浅变动不大,是个简单的花样。
宗绫:“好!”
就在她在慕容琴的指点下学的正起劲时,内宅管家婆灿嬷嬷突然领着婢女用托盘端了些锦衣首饰过来。
望着眼前那一堆精美的衣服与首饰,宗绫不由有些愣。
灿嬷嬷还算恭敬的解释说:“这都是二夫人吩咐老奴特地给姑娘送过来的。二夫人说,表姑娘平时老是荆钗布裙的,实在是寒酸,既然入了施府,自然没有委屈你的道理。以后施府其他姑娘有的,你都得有。”
灿嬷嬷其实在心底对宗绫这种德行败坏的姑娘是不耻的,只是做主子的都能把她当一回事,那自是轮不到做下人的给她甩脸色。
听起来倒真感觉施二夫人确实对她关怀备至,好的没话说。只是宗绫却感觉内心起不了一丝涟漪,只看似乖巧的一一收下了。
灿嬷嬷走后,慕容琴就笑道:“从生活到亲事,娘对表妹还真是照料的面面俱到。”
宗绫对这些锦衣首饰,感觉最多的就是觉得值钱,若让她穿用,她实在是没有兴趣。她正想着若她不穿不用,待二舅母见了,她该如何应对时,乍听到慕容琴的话,觉得疑惑:“亲事?”
慕容琴不觉得有什么,便直接道:“表妹该是不知二舅母正托人给表妹留意着相看夫家呢!”
没有该有的羞赧之色,宗绫闻言反而蹙眉:“为什么?”
若是别的,她有什么不满意都可隐忍,反正是小事。若是二舅母想把手伸到她的姻缘上,她是绝对不允许的。
慕容琴见宗绫明显不高兴,略有些发怔:“表妹这是不想娘插手你的亲事?”
“不想!”宗绫回答的很干脆。
“为何?”慕容琴是个传统的闺阁女子,“表妹都满十六了,要不了几个月就十七,不好再耽搁了。”
“反正我不想。”宗绫难得表现出任性的一面,“就算二舅母给我相好了,我也不要。我已有了意中人,他也说过要娶我。”
慕容琴诧异:“还有这事?”
“嗯!若是可以,希望表嫂能代我向二舅母说说。除了我所说的那个人,我谁都不嫁。”
“不知表妹所说的那个人是谁?说出来大家也好有个数。”
宗绫正想说,想了想又止住,叹息道:“说了你们也不会信,反正我不嫁别人就是了。”
“表妹不说又怎知我们不信?”
宗绫觉得慕容琴是个靠谱的,犹豫了下便道:“是金吾将军柳无风,我是他在老家的未婚妻。”
慕容琴手中的花绷子差点惊落,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宗绫。
宗绫:“我知道这很难以让人相信,你们就当我又痴心妄想好了,反正我只要他。”她不在乎被人误会,只要不被二舅母插手她的姻缘。
慕容琴确实觉得很难信,张了张嘴,终是叹了口气道:“我会尽力与娘说说表妹的心思。”
“嗯!”
凡事有一就不难有二,与慕容琴学着刺绣的宗绫不由又心痒痒想去医馆,便与慕容琴道:“表嫂想出去玩吗?我想去南康街。”
慕容琴知道这丫头虽然人在施府,但这心明显还在那医馆内,只无奈摇了摇头:“我就不出去了,表妹想去医馆便去吧!”
施府并没有限制宗绫的自由。
只是宗绫闻言却没有自己一人去,竟硬是难得任性的拉着慕容琴一起去了。
直觉告诉她,二表嫂这个人值得她拉近关系,在施府多个亲近的人,她也能好过不少。
这次依旧是乔装去的医馆,柳蓝玉见宗绫这么快又回来,高兴极了。忙拉着宗绫坐下,笑道:“这么常来,那与没有住进施府时的差距不大啊!”
来到医馆,宗绫也觉得浑身轻松自在:“不好吗?”
“好好好…当然好,来来来…和我一起干活。”
“嗯!”
被宗绫拉来的慕容琴只觉新奇的打量着这家由姑娘们开的医馆,目光触及到柜台后面整理药材的解情,又不着痕迹的收回了目光。
纵使解情带了面纱,也很容易让人发现那张脸是毁了的。未免唐突,慕容琴下意识不去多看人家,怕人家多想。
就在她转了个眸看向别处时,竟见到平国公府的三公子陈晗踏进了医馆,登时觉得惊讶。
解情看到陈晗的踏入也是惊讶的很。
陈晗见到解情,眼睛一亮。
“果然是这里,我终于找到了。”他快步走近解情,语调轻快的喊道,“小姐姐,阿绫姑娘一定在这里对不对?”
解情觉得无奈极了,没有说话。
但这对陈晗来说,算是默认了。他一双熠熠生辉的眸子在医馆环视了一圈没看到宗绫,便向解情作了个揖快步去了后院。
宗绫正在后院与柳蓝玉一起磨药制作跌打膏药,抬眸就见到因看到她而一脸欢喜的陈晗。
宗绫惊得不轻:“你怎么来了?”
陈晗从一旁的木桩凳子屈膝坐下,看着宗绫欢快道:“当然是找来的,我就说我们有缘,找到你是迟早的。”
柳蓝玉想说他阴魂不散,可顾忌到他的身份,便只能不甘不愿嘟囔道:“一个外男怎可闯进人家家里来?”
这个后院就是他们的家。
若不是因许悠持也住着这个家,解情定是会拦着他。
陈晗闻言这才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确实不妥,便讪讪的笑道:“一时太激动,没想太多。反正朗朗乾坤,也没啥。”
来都来了,宗绫她们也都无可奈何。试着赶了,见赶不走,便就不理他了,反正宗绫如今也不是住在这里。
陈晗望着正在干活的宗绫,心中想着的是她的身份——宗绫。
他想,无论以前她多么恶劣,多么咎由自取,反正她受的苦定是够多的。他只知道不管以前的她是怎样的,反正他所遇到的她,是他喜欢的。
宗绫被他盯恼了,不由有些凶了起来:“你再看我就出去。”
柳蓝玉也嘀嘀咕咕:“就是,出去。”
陈晗低头用拳头磨了磨自己的鼻头笑了笑,突然起身屁颠屁颠的过去:“我来帮你们磨药。”
坐在医馆中的慕容琴犹豫了一会儿,终是问起解情:“解大夫,陈三公子他这是?”
她觉得有些不安,毕竟那陈三公子的名声着实不好,据说很爱调戏姑娘,她怕他纠缠上宗绫。
解情微微无奈摇头,意思很明显。
慕容琴觉得有些不妙了,掂量着如何杜绝陈晗对宗绫的纠缠。
因为陈晗在的缘故,为了表现自己对他的无意,宗绫老早就与慕容琴上了去施府的马车。
慕容琴立刻问道:“表妹,你与陈三公子很熟?”
宗绫摇头老实道:“不熟,是他老是跟个登徒子似的纠缠我。”
慕容琴闻言微蹙起眉:“表妹以后尽量离他远些,他名声不好,也不知是真是假。”
宗绫知道慕容琴是为她好,乖巧的笑了下:“好。”
宗绫本就显小,这么一笑就更显小,惹得慕容琴不由母性泛滥,伸手揉了揉她毛绒绒的脑袋。
回到施府,慕容琴就被施二夫人派人叫去了翠宁院。
施二夫人问慕容琴:“你今日陪阿绫去了医馆?”
慕容琴微微颔首:“嗯!”
施二夫人意味不明的道了声:“那丫头倒是挺能笼络人心。”想到什么,她又道,“我托你做的事情,进度如何?可有合适的人家?”
关于宗绫的亲事,施二夫人托的人可不止含欣公主秦馥诗,其中就有她的儿媳妇慕容琴。
想到宗绫今日说的话,慕容琴道:“娘,表妹说她有未婚夫。”
施二夫人惊讶:“有未婚夫?谁?”
慕容琴将宗绫的原话与施二夫人说了,施二夫人闻言想也不想就否认去相信,只正色道:“那丫头要胡闹,咱们却不能任她胡闹。”
施二夫人心觉那宗绫倒是好样的,专门妄想自己攀不上的。
柳无风岂是她能纠缠的?
慕容琴想到陈晗对宗绫有意之事,她知道,若她把这事告诉了施二夫人,那对方十有八.九觉得这门婚事可成。
为了不让宗绫被那种执垮子糟蹋了去,慕容琴绝口没提他。
另一头的风萍院中。
施明絮老早就在亭中等着宗绫,见到其慢悠悠的踏进来,她就迎了过去:“表妹。”
“二表姐。”宗绫看着施明絮靠近自己。
施明絮拉着宗绫去亭中坐下,亲自倒了杯温水递给她:“表妹去医馆,怎不喊上我呢?”
宗绫低头喝水:“一时没想到。”
其实她也不知怎的,明明知道施明絮是对自己好的,她却总是没有想亲近对方的*,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相比之下,与二表嫂慕容琴相处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在多了。
施明絮倒没有真的生气,转了话头突然道:“我不是与你说蔓阳长公主快要过生辰了么?”
宗绫:“嗯!”
施明絮叹息道:“后日便是蔓阳长公主的生辰。我知道你不想去,我本也不想勉强,可今日蔓阳长公主突然派人过来点名要你也去。”
宗绫诧异:“为什么?”她这种人,人家对她不该唯恐避之不及吗?
“我也不知。”施明絮想了想,道,“或许是对你好奇吧!无论如何,这是怎的也拒绝不得的。”
宗绫垂头抿嘴,心觉这些坐享荣华的人真是都好闲。
施明絮知道宗绫不高兴,便问:“表妹是怕遇到凊王爷。”
“不是。”
她只怕在南康街遇到他,因为怕他迁怒于医馆。若是因施家的关系而遇到他,他又不能赖在医馆头上,赖也只能赖施家。
她只是单纯的不想去罢了。


第30章
坐落于耀都靠西面的脩王府中, 两顶缀金罗幔的轿子被抬着穿梭于气势宏伟的建筑与清幽雅致的秀丽风光间,直奔王府北面的花园中。
琪花瑶草间, 立着一处飞檐翘角的青瓦亭。亭下秦蒙湛身着一身玄色长袍,正在神色肃冷的自己与自己下棋。
他的亲信杜勋正在向他禀报近些日子所查到的情况。
关于秦洬被人刺杀之事,若好查倒也罢,偏偏不好查,不难想到其背后主谋怕是非常不简单, 所隐藏的阴谋会非常大。
就在他沉默着继续下棋之际, 那两顶轿子从庭前落地,嬷嬷掀开帷幔,从里头扶出一位雍容华贵的绝色妇人。
秦蒙湛执棋的动作顿住, 看似毫不意外的站起身走下阶梯扶住她, 喊了声:“母妃。”
来者正是秦蒙湛的生母韩淑妃。
韩淑妃对嬷嬷使了个眼色,接而拍了拍秦蒙湛的手, 被他扶入亭中坐下:“阿湛又在一个人下棋?”
秦蒙湛:“嗯!”
这时嬷嬷引着那位从后面轿子下来的姑娘踏入亭中,在韩淑妃的示意下坐在其旁边。
姑娘生的非常娇艳,温顺的低着头, 小巧的耳垂周围因为羞意而氤氲出红晕。她是韩淑妃亲自为秦蒙湛物色并带过来给他的侍妾孟氏。
这些年,韩淑妃没少往秦蒙湛这里送人,只是送一个没一个,因此想找到愿意的人也越来越不容易。
她心知肚明那些姑娘都哪里去了,只是不点破,想着总能有一个让他再动心的。
秦蒙湛亲自倒了杯温水搁到韩淑妃面前,没有看那孟氏一眼。
韩淑妃见了不由道:“绿儿, 给殿下沏茶。”
孟氏闻言便伸手动作端庄温柔的给身旁的秦蒙湛沏了杯茶水,轻声道:“殿下,请喝茶。”
韩淑妃问秦蒙湛:“绿儿是城东有名的书香世家孟家二房的四姑娘,从小也受了些文墨清气的熏陶,阿湛觉得如何?”
秦蒙湛没有拒绝,接过绿儿递过来的茶水喝下,道了声:“母妃的心意,儿子心领了。”
每次他都是如此乖乖应下,因为就算不应下,韩淑妃也会与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若他硬是不肯应下,她也会把人留下。
那倒不如应下将她快些打发走。
几次下来,韩淑妃又怎会不了解自己这儿子的心思。她想说他,却也知道说再多都无用,只希望真有哪个姑娘能引起他的兴趣。
时间能磨灭一切,她就不信真的不能将那个女人从他的心里抹去。
她只顾吩咐孟氏不断服侍着秦蒙湛,与他叙了会家常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