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以湛扔下手中文书,很清楚若没了楚惜的相助,霍淩淮的力量定然是大打折扣,他倒是不知该喜该忧。
而此时的暮王府,霍淩淮也得知楚惜撤人离开之事,当即便发了怒。
他立刻站起身,沉声道:“他究竟想做什么?”
关帆低着头:“或许他真被儿女私情冲昏了头,就算留下,也是胸无大志,不堪大用。”
“不堪大用?”霍淩淮冷呵,以楚惜的能耐,就算胸无大志,没了野心,弹指间,仍有的是能耐做出大事。
偏偏却突然离开,让他少了一大助力。
气得他几乎掀桌。
关帆见他坐回去,终于渐渐冷静下来,才又道:“王爷,最近府里的那些姬侍,没少欺负文姑娘母子。”
霍淩淮闻言倏地抬起冷眸看着关帆,明显不悦对方与他说这种事。
关帆立即站到一旁没再说话。
霍淩淮倚着靠背椅沉脸坐了会,不知想了些什么,起身离去。
关帆看着他的背影,可以猜到他该是要去文初雪母子那里。
霍淩淮之前将文初雪一人带来暮王府后,便一直是不闻不问,这次将母子俩都带来后,仍是不闻不问。对此,文初雪已由最初的失落,到后来的习惯,每日独自带着孩子。
因她无需再做一个躲藏的母亲,这日便将颀儿给带出了院。
她牵着颀儿走在这从多年前,她就想进入的暮王府。如今是进了,却是惆怅得很,不知他们母子被接进这里,如此不被闻不被问,就时不时被暮王的那些妾室找找茬究竟算什么。
“抱抱。”颀儿忽然停下抱住她的腿。
她便弯腰将他抱起,低头亲了他一口,问他:“颀儿累了?要不要回去?”
颀儿还小,不是什么话都可以听懂,便没应她的话,只仍好奇地四处打量,却见到以王夫人为首的几位夫人迎面过来,他小嘴噘起,不大高兴了。
文初雪顺着他的目光看到几位夫人,抱着他转身就走。
“哟,这是带小公子出来玩啊!”王夫人见到他们母子就来气,便示意身旁的丫鬟拦住他们的去路。
不止王夫人,这王府所有的夫人怕是没有心里舒服的。
她们怀着期待被从安公主看中,满心欢喜地入了这暮王府,以为能伺候那只看一眼,就会让人动心的暮王,却未想一直是守活寡。之前觉得反正大家一起守,只盼着暮王哪天开了荤,能知她们的好,也更希望自己能是他首先看中的女人。
却未想已经有人偷偷入了他的眼,连孩子都这么大。
怎能让人不嫉妒?
被拦住去路的文初雪将颀儿紧紧抱在怀里,她并不怕被欺负,却不想儿子不开心。她便欲绕过眼前的丫鬟离去,却又被另一个丫鬟拦住。
她们敢这么嚣张,自然是打探好的,这文初雪虽已给王爷生了孩子,却无名无分,王爷也不闻不问,身份连个妾室都不算,想来也不是王爷多重视的人。王夫人走到文初雪面前,看到这张绝色昳丽的脸,恨不得一巴掌扇下去。
无论王爷现在多忽视她,她也是被王爷要过的。
最重要的是有儿子了。
王夫人冷道:“何故见到我们就走?”
文初雪抚摸着儿子的脑袋,道:“颀儿想歇息,我们先走了。”
言罢她抱着颀儿又试着离开,但又被拦住,王夫人道:“巧得很,我那里离这最近,不如让小公子去我那里歇息,来,让我抱抱。”言罢她就伸手欲抱颀儿。
文初雪变了脸色,立即抱着颀儿后退:“别碰他!”
王夫人不悦:“只是抱抱,还能少块肉?”
与王夫人一起的,还有三位夫人,她们没做这出头鸟,却也会凑凑热闹:“是啊!这孩子真可爱,我们都想抱抱。”
文初雪不理她们,抱着颀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离去。
王夫人怒了:“去,拦住他们。”
“谁给你的胆拦他们?”霍淩淮寒冷的声音忽然响起。
听到这虽认识,却因听得太少而不大熟悉的声音,王夫人她们立刻转身,看到难得让她们看到的王爷,便都呆了呆才福忙身:“王爷。”
王夫人懊恼极了,未想欺负文初雪母子被抓个正着。
其他三位倒还好,更多的是惊喜,惊喜终于能与他面对面相见。眼前的男人俊美如斯,天姿秀出,只如此一看,便让人脸红心跳,哪怕他冷酷不近人情。
都眼巴巴希望他能看看自己。
却未想,他只用那双毫无温度的眼睛将她们扫过,便越过她们过去拉住文初雪的胳膊,直接将他们母子带走。
她们便都愣了,回过神来便嫉妒不已。
直到离远,霍淩淮才放下文初雪的胳膊,负手走在她的前头,后来似是想到什么,他回头问她:“你们住哪里?”
文初雪闻言叹气:“走反了。”他还真是没将他们母子放心上。
霍淩淮倒不觉得有什么,便往回走。
文初雪看了看他的背影,便垂下眼帘,一双眼睛渐渐红起。她不敢问他是怎么打算的,但看样子,前景怕不会是她想要的。
何况他的后院有一堆女人。
霍淩淮领着他们母子一路未语,不知心思是在何处,在文初雪看来,他的出现也不知是因为其他,还是因为巧合。
因几位夫人的出现而不高兴的颀儿也看了看他的背影,又埋入娘怀里。
文初雪低头亲了儿子一下,她发现这孩子自从入了暮王府,便总是会被惹出一些让她心疼的小情绪。
霍淩淮与他们母子回到院中后,文初雪本以为他会走,未想他却与他们一道进了屋。文初雪看到去桌旁坐下为自己倒了杯水喝的他,不由出声:“王爷这是?”
霍淩淮抬眸看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她怀里的孩子:“怎么?作为一个男人,与自己的女人孩子待一块不该是天经地义?”
这话听在文初雪耳里,是挺中听的话,可惜他模样太冷漠。
霍淩淮吩咐待在一旁的丫鬟:“去准备午膳。”
“是!”丫鬟应下离去。
文初雪便抱着颀儿从桌旁坐下,倒水喂给颀儿喝。
霍淩淮手里拿着茶杯,单手抵桌看着这一幕,突然问文初雪:“你是文府的大姑娘,又是如何生的他?”
文初雪眸露暗色:“我在家里不讨喜,略施小计,便躲躲藏藏地生了。”
霍淩淮自然知道这么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怕是包含了不少酸楚。他道:“明明有不错的路可以走,却偏要走这条路,你倒是够可以。”
文初雪垂眸未语。
她喂颀儿喝完半杯水后,又为自己倒了杯水慢喝着。
不经意间,霍淩淮的目光落在她那被水打湿的唇上,恰见她喝完手中这杯水舔了下水润饱满的嘴唇,不由的,他想起两年多以前,他们之间的那番云雨时,他是吃过这张嘴的。
他打量着她,说起来,她确实有不错的姿色,月眉水眸,杏脸桃腮,天生艳美,哪怕不施粉黛,也透着媚骨天成,极为勾人的风韵。他意外地发现,当年的那一番事,他竟然记得很清晰,他记得她当时仿若在春雨中绽放的最艳丽桃花,单是那被他掌控在怀里无助摇曳的模样,看着都觉销.魂.蚀骨。
难得的,他突然有种想再试试的冲动。
文初雪本抱着颀儿在走神,却忽然意识到有一道灼人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抬眸看去,恰撞入霍淩淮深不见底的眸中。
她心里咯噔了下。
霍淩淮并不觉得自己需要压抑,她本就已是他的人,何况孩子都有了,他要她自然是天经地义。他便吩咐另外一名丫鬟:“将孩子抱出去。”
丫鬟便过来将颀儿抱走。
文初雪不解地看着他起身走近她,还未反应过来什么,他便一把抱起她大步朝里间走去。她惊慌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你…”
霍淩淮未语,只将她扔到床上,就俯身上去。
他抬手固定住她不老实的手,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小嘴顿了会,便低头含住她柔软微湿的唇瓣。起初他只是试探着品尝,后来发现味道不错,便渐渐吞噬起来,伸手扒着她的衣服。
文初雪睁大眼,没有挣扎。
他的气息一路往下,并不是有丰富经验的他只凭着本能去做这件事。文初雪也本能地绷紧身子,紧闭着眼睛,差点要哭出来。
直到他终于占.有,她便真的哭了。
她不由想起秋秋的话,心觉难道他也是没经验的么?可他的后院明明有那么多女人。好在他终究是好点,慢慢倒也无师自通,渐渐带着她进入他制造的云雨当中,无法自救。
本是说好一起用午膳,最后用午膳的只有被丫鬟陪着的颀儿一人。
听着屋里头令人听了就脸红心跳的声音,两位丫鬟皆是红着脸,后来实在觉得过不去,她们便还是明智地带着颀儿走了。
屋里的声音久久才停歇,大概是在休息,便一直没有其他动静。
直到天色近黑时,房门才被从里打开,一身纯色锦衣玉带的霍淩淮衣冠楚楚地踏出,负手朝院口的方向去。
但半道他突然停下脚步,转眸看向侧屋里被丫鬟陪着玩的颀儿。
颀儿也看到他,明显仍旧不喜欢,只被他看一眼就觉得委屈,便爬到丫鬟怀里搂着丫鬟的脖子不看对方。
霍淩淮看着儿子那小样,自然不满。
他收回目光迈步离去。
回到自己的院中,他进入书房去到案桌后头坐下,倚着靠背椅闭上眼,直到关帆进入,他才睁眼道:“去将府上所有姬侍都送走。”
关帆闻言惊讶:“全送走?那都是从安公主送来的人。”
霍淩淮稍顿,仍是道:“送走。”
关帆应下:“是!”
此事无需关帆亲自着手,他只要吩咐华嬷嬷去做便可,很快他便回到书房,静待主子的其他吩咐。
霍淩淮又在打量着案桌上的黑色匣子,他头也不抬的吩咐:“把桌上这封信送去文府。”
关帆闻言心觉,王爷终于想起处理一下与文初雪的事情。
他过去拿起那封信,转身离去。
霍淩淮单手摸着下巴,看着这龙纹匣,仍旧在琢磨着自己最在意的事情,眸色渐渐变得深沉。


第101章
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失踪, 文家自然越发急。
当下又有人去文老夫人那里禀报结果, 这次倒终于有了点文初雪的消息, 说是七夕节的那日, 有人见到她与暮王在一起。文老夫人闻言立即站起身,脸色沉得难看:“与暮王在一起?”
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失踪这么多日,最后终于有消息,却是得知她与一个男人在一起, 这如何能让人不气?
哪怕对方是暮王,那也是天大的败坏门风之事。
文老夫人气得手抖:“查,继续查。”
这时突又有人跑进来,弯腰递给文老夫人一封信:“老夫人,这是暮王府传来的。”
“暮王府?”文老夫人立刻将信接过, 打开来看。
看到上面的内容,她气得抬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一张老脸气得颤动:“真是没想到, 真是没想到…”
文家老爷文韦与其妻子祁氏踏进, 恰见到文老夫人差点晕过去,被旁边的嬷嬷给扶住。文韦立即快步过去:“娘, 这是怎么了?”
文老夫人将那封信扔了出去:“看看你女儿干的好事。”
闻言, 祁氏先一步过去将信捡起, 低头看着上面的内容, 这一看, 她还真不知该作何感想。
文初雪竟然与暮王连孩子都有了。
文韦也将信拿来看, 看过亦是怒, 他紧紧地捏住信,脸色铁青,几乎想要去暮王府将那丫头抓回来暴揍。但他在想到些什么后,冷静得比较快,便深呼一口气,过去扶着文老夫人重新坐下:“娘先少安毋躁,冷静冷静。”
“如何冷静?”文老夫人厉声道,“做出如此事情,这让文家的脸往哪里搁?”
文韦压下这怒火也是不易,他再缓了缓,才道:“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接受,好在对方是暮王,也愿意负责。”抛开脸面不说,若文初雪嫁给暮王,那定然是对他们这声望已逐渐下滑的文家有大好处。
“负责又如何?丢人啊!你让外人如何看待我们家?”
“那怎么办?”
“怎么办?”文老夫人抚了抚自己的胸口,沉声道,“先不要给暮王府那边任何回应,我们最好能施压让他娶初雪为正妃。”
一直没说话的祁氏心觉愤怒,她就知会是这个结果。
对文家来说,若文初雪成了这暮王妃,那自然是丢脸也值,可败了门风,这让她两个女儿该怎么办?
文初雪到时反正已是暮王妃,可她两个未出阁的女儿却是会被拖累。
她看着虽仍沉着脸,却明显也冷静下来,正在合计着什么的老夫人,心里再愁再怒,也不敢多言。
文老夫人花了好长时间,才算真的接受此事,只静观其变,但最后观了多日,也没见暮王府那边有什么动静,这让她一颗心颇悬。
转瞬八月初。
因为虞秋有让江以湛派人关注文初雪的事,她便也得知暮王早已给文家写了信说明文初雪在暮王府,且已给他生了个儿子的事。之后她便继续一直在注意两家的动向,却发现都没动静,不免心觉疑惑。
思索间,她伸手去拿盘里的点心,却被她身旁的江以湛给止住。
她便拧眉看他:“你干什么?”
江以湛道:“甜腻腻的东西不宜吃太多,你吃得够多。”
“我要吃。”她要去抢,点心盘却被他迅速递给凝兰,由凝兰端着点心盘离去。看着渐渐离远的点心盘,她红着眼控诉他,“吃个点心吃多还能中毒不成?”
江以湛将她抱入怀里哄着:“乖,有身孕就得注意些,来吃点葡萄。”话语间,他拿了颗葡萄亲自剥开递到她嘴边。
“我不要。”虞秋别过头,将他手里的葡萄给拂落。
江以湛看着落在地上的葡萄,眯了眼,语含不悦:“虞秋!”
见到他变了脸,虞秋的眼睛立刻湿了:“你凶我。”
江以湛真不知她最近哪来这么多问题,易怒易哭易躁,他不得不收敛了脾气,低头啄了啄她的嘴,放软语气:“不凶了。”
“你已经凶了。”虞秋突然推开他,起身快步回了屋,看那背影,瞧着似乎受了大委屈似的。
江以湛抬手按了按脑门,颇觉头疼。
他哥与他说过孕妇在饮食方面该注意什么,他已是尽全力去迁就她,奈何她最近偏食厉害,不该多吃的大量吃,该多吃的总要哄着才会吃,甚至哄着也不吃,还与他闹脾气。
不仅仅只是这些事,平时大大小小的琐碎事,她也没少折腾。
急了不仅哭,还会打他,也亏得他皮糙肉厚。
江成兮踏进蓝轩,便见到江以湛颇为郁闷地坐在亭下,正一手抵着脑门,一手在拿葡萄独自吃着。
江成兮笑着走过去坐下:“听说最近你那娇妻总瞎折腾?”
江以湛仍吃着葡萄,淡应:“嗯!”
江成兮拍了拍他的肩头:“孕妇情绪不稳是常事,很多时候想问题也易偏激,你还是莫坐在这里由她去,免得她独自越来越想不开。”
江成兮难得好心与江以湛说这些,未想江以湛却在想到什么后,突然道:“风月堕胎的时候,也是两个多月吧?怎没见她情绪不稳?”
江成兮闻言,脸上的笑立即化为冷笑:“都堕胎了,难道这算情绪稳?你信不信你如此不会哄媳妇,她也去给你堕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他没了与老弟待一起的兴致,起身就走。
他最后这句话还是对江以湛有影响的,江以湛看着他的背影琢磨了会,便起身也快步回了屋。
不想进屋就听到她躲在被窝里的抽噎声。
听起来,还真是可怜得不行,他的心急剧抽疼,便立刻也过去钻进被窝将她抱在怀里,他蹭着她的耳根,声音温柔:“我错了,不该凶你。”
只有她,能让他越来越不像自己。
他不哄还好,一哄她便哽咽得越发厉害,她扒拉着他搂住她腰的手,委屈极了:“你走开…”
江以湛反而翻过她的身子,帮她拭泪:“我错了,打我,嗯?”
虞秋闻言便真的抬手捶打他坚硬的胸膛,奈何见他眉头都不皱一下,便噘着嘴道:“糙汉子,打你我手疼。”
“那我亲亲。”江以湛抬起她的拳头亲了亲。
虞秋垂眸不搭理他。
江以湛搂紧她,问道:“你最近都在想什么?”
虞秋想了下,摇头:“不知道,反正感觉心里不舒服,哪里都不舒服。”她抬手也搂住他的腰,索取安全感。
江以湛抵着她的额头:“我们出去玩?”
虞秋应道:“好!”
夫妻俩由床上下来,整理一番后,便一起离开了堇宁王府。
最近因着江以湛将虞秋看得比较紧,走在也有一段时间没来过的街上,虞秋这心情总算觉得还不错。甚至遇到摊子上有卖她想吃,但据说怀孕吃多了不好的零嘴,她也只看看就作罢。
江以湛低头瞧着她,道:“莫不你爱找事,是因为被闷的?”
虞秋闻言不悦地伸手揪他:“你才爱找事。”
一顶轿子晃晃悠悠地从他们身旁路过,因这轿子珠帘华盖,贵气到耀眼,轿前还有护卫,一看便知是有身份的人,虞秋便不由多看了几眼,未想却与轿中的霍语宁对了个正眼。
她见过对方,却不认识,便问江以湛:“她是谁?”
江以湛因没看到轿中人,便道:“不知道,我没看见。”
“哦!”虞秋看了看离远的轿子,没再多问。
虞秋不认识霍语宁,霍语宁却是认识虞秋,作为曾被楚惜拒绝过的她,又如何不会注意这个勾了楚惜魂的女子。
在她看来,虞秋不过只是个小丫头,看不出哪里好,只能说是楚惜没眼光。
她便连嫉妒都不屑。
轿子拐弯后,一路往北去,再往西拐行了没多远,从暮王府前停下。霍语宁踏下轿子,看着眼前的暮王府,想到什么的她,脸色变冷。
她去到霍淩淮的院中,恰见到他从书房踏出。
霍淩淮抬眸看到她,脚下步伐未停,直到与她面对面而站。
霍语宁看了他一会,冷声问道:“你将府里所有姬侍都送走了?”
霍淩淮应了声:“嗯!”
霍语宁闻言不悦:“好好的,如何都将她们送走?姐姐为你挑的人,是哪里不好?你堂堂一个亲王,难道要后院虚空?”
霍淩淮道:“留她们也是多余,还爱惹是生非。”
“惹什么事?生什么非?”霍语宁语气变重,“那文初雪一过来,你便将其他女人送走,莫不是与她有关?”
霍淩淮未语,只突然抬眼。
霍语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便见到文初雪踏入院中,从文初雪那红润的脸色与眸底的亮光来看,不难看出其心情是非常愉悦的。
如此霍语宁就更能断定,她这向来除了对夺位报仇,其他任何事都不感兴趣的弟弟,便是受这文初雪的唆使才干出这种反常之事。
她冷冷勾唇,看这丫头这张脸,便知不是个省心的。
文初雪会来此,是因为霍淩淮与她说好了,这个时辰她过来找他,他要送她回文府,为明媒正娶迎她过门做准备。她也已听说,府里的那些妾室通通已被送走,自然高兴得找不到北。
但当下来到这里,她感觉气氛不对,便收起那止不住的喜悦。
她认识霍语宁,也看得出来对方不喜欢她,便停下脚步,有些不知如何是好。犹豫了下,她才走过去,朝霍语宁福身。
“啪!”未想霍语宁忽然抬手就给了她一巴掌。
她捂住被打麻的脸,抬眸茫然地看向冷眼看她的霍语宁。
霍淩淮显然也没料到霍语宁会突然来这一出,眸色微动间,他没说其他,只对文初雪道:“你先回去,待会我过去。”
文初雪看向他,因为看不透他在想什么,便觉得失落。
她垂头掩下眸中黯淡,转身离去。
霍语宁对着她的背影冷道:“事已至此,本宫不会反对你入这暮王府,但你若不识大体,甚至不安分守己,便莫怪本宫待你过分。”
霍淩淮没有忽视掉文初雪在看他时,眼里的神色,他意味不明地看了她的背影一会儿,才对霍语宁道:“与她无关,我只单纯不想留那些女人欺负他们母子,本来就是一群多余之人。”
他不认为自己连这种小事都做不得。
“欺负?”霍语宁闻言道,“她是受了多大委屈,能让你不管不顾地把府里所有姬侍都送走?我看她倒是好得很。”
霍淩淮看着眼前唯一的姐姐:“姐姐莫再问此事,我有分寸。”
“你有什么分寸?”霍语宁冷呵,“这么多年,你没碰过任何女人,除了那文初雪,如今她一过来,你便贴心地将我送来的所有姬侍都送走。你自己想想,你觉得这像是你会为一个女人做的事?”
霍淩淮闻言稍默后,道:“不仅是她,是为了他们母子。”
霍语宁继续道:“对你来说,她就是一个特殊的存在,今日你会为她做这些,他日时间长了,你能为她做更多事情。”
霍淩淮闻言沉默了。
“现在就是一个不好的苗头,你悠着点,别把太多的心思放在一个女人身上,只会害了你的自己。”霍语宁警告了他一番,甩袖离去。
看着渐行渐远的霍语宁,霍淩淮站着一时未动,似有所思。
他在原地站了会,才离去找文初雪。
他去到文初雪那里时,见到她正抱着儿子坐在秋千上走神,本是白嫩无瑕的左颊上,已起了刺目的红印。他走到她面前,她才回神抱着儿子站起身:“你来了。”
霍淩淮看了她的脸一会,才道:“可上了药?”
她点头,不由细细地看起他眼里的神色,却仍是看不出他是否有心疼她,便垂眸佯装无异色地问道:“要走吗?”
“走。”
“嗯!”文初雪将颀儿交给丫鬟,低头跟在他身后离去。
自上一次,他要过她之后,他已比以前好了些,会偶尔过来这边陪陪他们母子,只是他的话总是不多,她自己也不是爱说话之人,两人在一块时,便沉默居多,这次亦是。
两人上了马车,文初雪看了看仍旧冷酷沉默的他,便也看向窗外。
马车南行间,文初雪忽然见到正牵手一起,似乎在逛街的江以湛与虞秋,恰巧虞秋也朝她看了眼,她见到虞秋眸中的惊讶之色。
霍淩淮意识到文初雪的异样,转头从后窗看去。
见到江以湛夫妇俩,他的目光只在他们身上停留了一会,便漠不关心地收回。
文初雪知道他与江以湛是敌对,不由多看了他一眼。
暮王府的马车由文府正门前停下,文初雪与霍淩淮一前一后踏下马车,门口的人见了,惊诧过后,立即转身进府中去通报。
首先迎过来的是文府的管家,他招呼着霍淩淮进入正厅,为他沏茶。
文初雪一直低着头,似是在紧张。
文老夫人许久后才迟迟踏入正厅,她沉沉地看了文初雪一眼,便过去朝霍淩淮行礼:“老妇见过暮王爷。”看起来有礼,脸却是板着。
霍淩淮不在意这些细节,只道:“我将初雪送回来,择日迎娶。”
文老夫人闻言自然是喜的,她也不拐弯抹角,既然走到这一步,事情自然得问清楚:“事已至此,老妇便也不再计较什么,只是不知王爷是打算给初雪什么名分?”亲自把人送过来,看来是很重视。
霍淩淮稍一琢磨,才知对方说的是什么,便道:“自然是正妃。”
事实上,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只想着他应该娶文初雪。文老夫人谈到这个,他才想起他作为一个亲王,娶一个人可以有几种意义。
他无所谓正妃侧妃,人家想要正妃,那便正妃。
有他这话,文老夫人心里有再多的怒,再多的怨,也消散得差不多。她瞧了瞧文初雪,不得不觉得这丫头长这张脸,倒也是一种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