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轩书房中,江以湛坐在案桌后头,一双眼睛目视着前方,面无表情。江成兮则坐在茶几旁,拿了本书在看着,时不时瞥一眼总喜欢跟自己过不去的老弟。过了会后,他终于随意地搁下书,笑道:“明明是一头狼,却非得压抑自己,就那么怕吓到她?”
江以湛未语。
江成兮轻啧道:“还真是名副其实的铁汉柔情。”
站在江成兮身侧的风月暗暗看了江以湛一眼,又垂下眼帘,掩下眸底的那丝让人不易发现的情绪。
江成兮琢磨了下,继续道:“不过说起来,你对她的情意是个瞎子都能看出来,何况她还没瞎。她要么是真蠢到死,要么就是在有意忽视这个问题,啧啧…你这一腔热情,还真是搁在木头人身上了。”
提起这个,江以湛便不由握紧拳头。
他又怎会不知这个,她虽乖到任他搓圆捏扁,却是半点回应都不愿给他。想想当初她勾引他的那个劲,如今他没用处了,她明显恨不得将他一踹了之。
真是个白眼狼!
江成兮看着江以湛这模样,倒是觉得挺有趣,便故意道:“她就是不对你动心,你觉得几分是因为楚惜的存在?楚惜虽是个伪君子,却是很能勾姑娘家的心,姐妹俩都向着他。”
江成兮瞧着江以湛薄唇抿起的模样笑了笑,又转眸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见不早,便起身就走,从风月身边路过时,他看了她一眼,才迈步离去。
风月跟在他身后。
一直站在门外的谢青儿抬眸看着江成兮与风月渐行渐远的背影,见他们离开蓝轩后,所去方向并不是醉夕院,她稍顿,便迈步也离去。
作为堇宁王的亲信,对于王府各处的情况,她自然了如指掌。她能轻而易举地躲过一切眼线,不让任何发现地去到醉夕院,然后直奔江成兮的药阁。她根本没来过这个药阁,便觉得极为陌生,她好生将里头打量了番,似是有意在熟悉里头的一切。
最后她按照从姜风那里套来的话,拿了瓶看着不起眼的药离去。
离了醉夕院一段距离后,她面无异色地前行,抬眸间,她见到迎面走来的白如嫙。白如嫙似乎是后一步注意到她,便惊讶道:“谢大人,很巧。”
谢青儿看着眼前的白如嫙,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白如嫙似不介意对方的不言不语,又道:“谢大人这是从哪里来?”
谢青儿淡道:“有点事,告辞。”
白如嫙应了声:“嗯!”
擦肩而过时,白如嫙勾了下唇,见到迎面过来的护卫,很快又隐去。
谢青儿回头看向白如嫙的背影,她不由想起之前她因烦闷而在后花园王爷常在的地方练武时,所发生的事。那时白如嫙缓缓过来,见她不是王爷,似乎很惊讶,却也仍旧坐在那里泡茶,还与她聊了起来,虽然她极少回话。
白如嫙的眼睛很毒,突然就点出她对王爷的心思。
后来白如嫙又仿若不经意间说起似地道:“这并不是难以启齿之事,以王爷的身份地位才貌,又有几个人能不为之所动,就连大公子身旁的风月,不也芳心暗许,痴得很。”
谢青儿当时便极疑惑这白如嫙为何能看出那么多事。
但风月喜欢王爷这事,确实让她惊讶,后来观察过后,发现的确如此。
第066章
谢青儿继续前行间, 遇到刚回王府的虞听燕。
王府这几个舞姬,除了虞秋, 谢青儿没有放在眼里的,她见到虞听燕,只冷漠地扫了一眼,越过对方往前去, 却被虞听燕给唤住:“谢大人。”
谢青儿停下脚步,转眸看着对方:“有事?”
虞听燕不喜这人高高在上的态度, 却只能压下,她问道:“不知谢大人是否知道我二姐为何带着个孩子?”
谢青儿反问:“与你有关系?”
虞听燕叹道:“毕竟是我二姐,我自然得关心着, 听说那孩子是她的, 我便吓得不轻, 奈何她却闭口不谈。”其实吓得不轻, 是因为楚惜,她怕那孩子是虞秋与楚惜的。
不知是不是心理缘由,她甚至会有那孩子与楚惜有点像的感觉。
她想, 既然堇宁王喜欢虞秋, 那对于孩子的事情,该是非常了解才是,而作为堇宁王的亲信, 大概也会了解。
事实上, 谢青儿并不了解, 她调查过那孩子的事, 可线索分明就是被封了,她问姜风,姜风却不说。虞听燕这个问题,也算是问到她的痛处,她只道:“我不知道。”便迈步就走。
明明是亲信,王爷却不把她当亲信。
虞听燕看着谢青儿的背影咬了咬唇,不得不转身去了虞秋的小院。她进屋便见到陪孩子玩得极为开心的虞秋,还听见那孩子又对着虞秋喊娘,虞秋应得非常欢快,怎么看都是一对母子。
虞秋看了她一眼,又继续陪颀儿玩闹。
虞听燕在门口站了会,才过去道:“这孩子真好看。”让她想到楚惜那张同样极为好看的脸。
虞秋问她:“有事?”
虞听燕稍默,便直接道:“我听说这孩子是二姐的。”
虞秋不说话了。
虞听燕希望这孩子是虞秋的,这样或许堇宁王便不会真与之在一起。但她又怕这孩子是楚惜的,她绝不容许虞秋生楚惜的孩子。
单单只是想想,就让她恨不得掐死这孩子。
她又道:“真是二姐的?”
虞秋的不说话,任谁见了,都会觉得是默认。
这时颀儿又对虞秋喊了声:“娘…”惹得虞秋将颀儿抱在怀里,亲昵地往其嫩滑的脸上连亲好几下。
虞听燕压下紧张,又问道:“莫不是这孩子是二姐与楚先生的?”
虞秋侧眸看了看虞听燕,心道这丫头对楚惜的感情还真深,几年了,却仍旧一直挂着。为了让虞听燕不痛快,她便又不说话,看起来比面对前面一个问题时,更像是默认。
虞听燕变了脸色,忽然站起身:“真是他的?”
虞秋仍旧不语。
虞听燕不由抛开脸上的伪善,激动道:“你怎么可以生他的孩子?未婚先育,你这是在给我们虞家蒙羞。”
虞秋不喜听这话,便道:“虞家将我赶出来,还管我生孩子?”
“你…”虞听燕更觉得她是全认了,便恨不得撕了他们母子俩,“你这般不自爱,难怪他会不要你。”
既然吵开了,虞秋也不客气:“说得好像他会要你似的,几年了,也没见他多看你一眼。”
虞听燕没有一句话踩到虞秋的痛处,虞秋的话却反踩到她的痛处,她便不由气红了眼,她看着眼前这孩子,眸中射出怨恨。
虞秋抱紧颀儿,忽然看到不知何时站在门口的江以湛,便惊讶:“王爷?”
江以湛衣袖下的拳头暗暗握了握后,对她道:“你过来。”
虞秋便抱着孩子一道过去。
江以湛低头看了眼站在自己面前的乖女孩,顿了会后,转身朝外走。
虞秋不解地跟着他。
虞听燕站在虞秋的屋里抹了把泪,她不知道堇宁王将虞秋唤走是为何,她现在就想把虞秋屋里的东西都给砸了。但她想起如今的虞秋有堇宁王撑腰,也想起邵芊芊的下场,便不得不忍下,在他们离开小院不久后也离去。
江以湛将虞秋唤出来后,一时并没说话,只缓缓前行着。
虞秋默默跟着。
他不说话,她便也乖乖不说话,二人一路沉默,让她越发不解他这是想干嘛,后来她终于忍不住问道:“王爷这是要带我去哪里?”
江以湛未回头,只道:“随便逛逛。”
“哦!”他是王府之主,他最大。
颀儿忽然朝前头的他张了张胳膊,软软地唤着:“爹爹…抱抱…”
虞秋见了,惊讶极了:“谁教你喊爹的?”因他爹根本不在,她们几个没想过要教他“爹”这种称呼,未想他会突然唤出。
不知是否与这声“爹爹”有关,江以湛终于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
接收到他的目光,虞秋便也看向他。
他的声音冷冷的:“为何不澄清你妹妹的误会?为何要为楚惜与她吵?”
虞秋老实道:“因为我不喜欢她,我想她不痛快。”
江以湛冷哼了声,也不知是否相信她的话,他迈步靠近她,看着她的眼睛,又默了会后,才道:“记住,任何事情,你都得听我的。”
她赶紧点头:“我一直都记得。”
江以湛仍看着她,她依旧蠢蠢的,极为单纯的模样,而他并没有因为她的乖巧而觉得心情好,千言万语,终是化为两个煞风景的字从他嘴里吐出:“蠢货!”
突然被骂,她便觉得委屈:“好好的,干嘛骂人?”
“欠骂!”他这辈子所有的小心翼翼,所有的情绪都给了她,偏偏她却是个木头人,他转身继续往前走。
虞秋仍跟着他,后来因抱孩子散步太累,她便道:“王爷,我要睡觉。”
江以湛高大的身形微顿,他又回头看着她,语气很不好:“陪我走走,都不愿意?”
虞秋道:“可是我累啊!”
江以湛看了她一会儿,忽然靠近她,泄愤似的抬手在她的脑袋上胡乱揉搓一番后,才冷道:“回去!”
虞秋抬手触了下已乱糟糟的头发,抬眸瞧了瞧他,抱着颀儿转身离去。
江以湛一直看着她的背影,久久不动。
虞秋回到小院,给颀儿洗了个澡,又给自己洗了个澡后,文初雪终于过来。文初雪进门见到她正往被窝里钻,便关上门过去道:“刚洗干净?”
虞秋点头,朝其招手:“快过来睡觉。”
文初雪灭了灯,过去也进入薄被中。
次日一早,文初雪便又出去给一直不敢出府的虞秋买零嘴,这次路过那家酒楼,她并未敢抬头看去,因为每次路过,都很容易看到霍淩淮在楼上。她先是去了北头那家点心铺子买点心,再一路往回走,见到虞秋爱吃的东西,她都进铺子买一点。
后来又路过那家酒楼,她低着头进去了。
她点了些虞秋爱吃的熟食,找了个角落坐下等着,未想会突然听到邻桌两人说出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好好的常悦书院怎突然被封?里头人为何都被暮王抓起来?”
“听说这常悦书院里头有猫腻,那楚先生是江湖一巨头,有谋反的嫌疑,而这常悦书院不过是他往朝廷输送自己人的幌子。”
“这…这也太突然。”
“后续还得看暮王那里的调查情况,若真是谋反,下场就惨了。”
文初雪听着他们的对话,变了些脸色,她接过伙计递过来的熟食,赶紧起身离开酒楼,未想迎面会见到踏入的霍淩淮。停下脚步的她不由想起楚惜就是他抓的,便下意识欲向他问起此事:“你…”
霍淩淮挺意外她会遇到自己不躲开,便欲看看她要做什么。
除了两年前,文初雪没与他说过话,便不知该如何与他说话。
她一时未出声。
霍淩淮显然没耐心看她磨磨蹭蹭,他只漠然地越过她就朝里去,仿若她就是个微不足道的蝼蚁,也确实如此。
文初雪垂下眼帘,意识到自己确实突兀了。
她顿了会,便迈步离去。
她回到王府小院,快步进入正屋,就道:“不好了,秋秋,出大事了。”
虞秋跑过来拆零嘴,突见文初雪这么紧张的模样,便问道:“怎么了?”话语间,她动手开始拆零嘴。
文初雪继续道:“常悦书院被暮王封了,楚先生被暮王抓了。”
虞秋愣住:“什么情况?”
文初雪犹豫了下,才又道:“听说是楚先生有谋反之嫌。”
虞秋手里拿起的一包点心落了地,她震惊道:“怎么会?”他怎会谋反?这定是死罪。
文初雪摇头,她自然也不知事情会突然这样。
虽然虞秋与楚惜闹崩了,但曾有情的两个人,分开并没多久,哪会到看对方死也无动于衷的地步,所以文初雪才觉得这是大事。
此时的蓝轩书房中,江以湛同样也得到楚惜被抓的消息。
他坐在案桌后头,单手抵着微疼的脑袋,寒凉的眼眸中一片冷静,他接过姜风递过来的茶小呡了口,才道:“姜风盯紧楚惜与霍淩淮,半点风吹草动不可错过。”
“是!”姜风应下便马上离去。
谢青儿眼睁睁看着再次领到任务的姜风离去,便不由对王爷道:“王爷,那属下…”她明明比姜风能干,她不懂王爷为何不让她去。
江以湛未理她。
第067章
今日晚上文初雪提前来到虞秋这边,她进屋见到虞秋在喂颀儿喝粥, 便站在门口一时没动, 直到见虞秋有一勺差点喂到颀儿的鼻子上, 才过去接过那碗粥:“我来吧!”
虞秋回神:“初雪今日挺早。”
文初雪瞧着她, 问道:“你在想楚先生的事?”
虞秋垂眸默了会后, 才道:“我并不想他死。”她百般怨他,以及唾弃他的人品作风,却是从来没想过要他死。
文初雪叹道:“我明白。”
虞秋看着在喝粥的颀儿, 托着腮又开始走神。
她认识楚惜四年, 与他在一起两年, 她一直以为他是很亲,很了解的人,但自从来到瑜都, 他总能一次又一次刷新她对他的认知。
谋反?
他真是活腻了。
文初雪将虞秋出神的模样收入眼底,为了得知楚惜这件事的进展,次日一早, 她便又出去了。可她打听一整天,都没有什么结果,此事的即时内情还是只有暮王那边才知道, 她便只能回去。
近日暮时。
谢青儿从堇宁王府东侧门踏入,往西行一段距离后, 她见到迎面过来的白如嫙, 对方手里拿着一封信, 正面怀疑惑地低头打量。她便过去问道:“什么信?”
白如嫙听到声音, 略惊讶地抬眸看向谢青儿,应道:“在西侧门外,有人让我将这封信交给虞姑娘。”
谢青儿朝其伸手:“给我。”
白如嫙便将信交给了谢青儿,谢青儿接过就打开来看,见到上面的内容,她微顿了下,似琢磨了些什么后,对白如嫙道:“别告诉别人我看过这封信。”她将信递还给对方。
白如嫙接过信,颇有些犹豫地应下:“好。”
看着谢青儿继续往西去后,白如嫙将信放好,朝虞秋的小院走去,半道上她遇到从外回来的文初雪,便唤了声:“文姑娘。”
文初雪停下脚步:“白姑娘有事?”
白如嫙将信递给文初雪,道:“这是西侧门外有人交于我给虞姑娘的。”
文初雪接过这封信,觉得不解,不知谁会给秋秋信,她对白如嫙道了声:“多谢白姑娘。”
白如嫙应道:“不必谢。”
文初雪颔首,便离去。
她低头瞧了瞧这封信,隐约觉得可能与楚惜有关,便加快了步伐。后来遇到护卫,她下意识把信藏起。
白如嫙见其藏了信,便转身走了。
文初雪回到小院进屋后,她看到正在吃着零嘴发呆的虞秋,就过去将信递给对方:“秋秋,这是白姑娘从外面收到的,说是给你的。”
虞秋回神接过信瞧了瞧:“谁会给我信?”
文初雪摇头。
虞秋便将信封里的信拿出来看,见到上面的内容后,她渐渐变了脸色。
文初雪问她:“谁给你的?”
虞秋抿着嘴应道:“是楚惜,他说没人有能力定他的罪,他仍只是有嫌疑。但就算是有嫌疑,亦是得受惩治,他会在今晚被押去尧山。”
“尧山?”文初雪不解。
虞秋继续道:“尧山在建皇陵,他将被困在尧山活活累死。他说只有把他曾送我的玉佩给他,他便能脱罪。”
文初雪又问:“那个玉佩是否还在你身上?”
虞秋点头:“在,但我不解这玩意为何能救他。”
“他说能救,自然有其理由。”文初雪见虞秋似有所思,便问,“那你是否会去给他?要知道,与他这种罪人接触,对你亦是一种危险。”
虞秋默了会,终于垂眸道:“还是给他吧!”
深夜时,谢青儿偷偷潜入小院站在屋门口窥视到里头坐在桌旁拿着一枚玉佩出神的虞秋,便知道这丫头会去送玉佩,她也早猜到会如此。
过了会,她便敲了敲未关的门。
先过来的是文初雪,见到她,文初雪惊讶:“谢大人?”
也过来的虞秋亦是惊讶:“谢大人。”
谢青儿瞧着已是一身干练男装的虞秋,压下心中为王爷所起的不平,面无异色地道:“风月让你去趟药阁。”
“风月姐姐?”虞秋愣了下,便应道,“好,谢谢传达。”
谢青儿未多言,转身就走。
虞秋稍顿,便与文初雪道了声后,去了醉夕院。她从风月的屋门前敲了敲,但没回应,才想起谢青儿所说的是药阁。她见药阁门没关,过去敲门仍未有回应后,就直接进入,可未见到风月。
她挠了挠脑袋,疑惑地从门外蹲下等着,可等了许久都没等到风月。
想到自己还有事要做,她还是先走了。
随着虞秋的离开,谢青儿忽然由药阁前落了地,她看着虞秋离远后,转身进入药阁,非常有目的性地拿起药几上的药瓶就迅速施用轻功离去。
虞秋回到小院,接过文初雪递给她的小包袱就走。
她一路去到东侧门,由此门离开。
在夜更深时,风月与江成兮才由外归来,他们进入醉夕院,江成兮习惯性地去到药阁中的药几后头坐下,未想抬眸便见到药几上的药瓶竟是不在,便问风月:“药几上的毒,你动了?”
风月应道:“没有。”
江成兮便吩咐:“问问谁来过。”
风月转身离去,不多时又回来,她禀报道:“虞姑娘来过。”
江成兮闻言眉头微挑,那可是一瓶他从东洛国寻来的稀有毒汁,自有其特殊之处,他正才开始钻研。若说虞秋拿了他的毒,他还真不大信,便又吩咐道:“去找她问问。”
风月再次走出药阁,离开醉夕院,去了虞秋的小院。
她在屋门外敲了敲门,很快便有人过来,开门的是文初雪,文初雪见到她,便问道:“风月姑娘这是?”
风月反问:“虞姑娘可在?”
文初雪犹豫了下,才道:“秋秋有点私事要处理,出去了一趟。”
风月又问:“去了哪里?”
文初雪下意识摇头:“我不知道,她没告诉我。”去给有谋反嫌疑的要犯送东西,自然是件大事,她能不说,便不说。
好在风月没问,转身就走。
她回到醉夕院时,江成兮已在院门口懒懒地倚着看月亮,她过去回禀道:“虞姑娘不在王府,说是有点私事去处理。”
“不在王府?”江成兮稍顿后,道,“将谢青儿唤过来。”
风月离去很快将谢青儿带了过来,谢青儿拱手问道:“大公子有何吩咐?”
江成兮道:“追查一下虞秋的去向,速度。”
“是!”谢青儿应下离去。
尧山在北面,虞秋离城后,便骑着马一路往北去,很快到了天蒙亮时。或许是因为这个时辰太过安静,也或许是为了藏颀儿练出来的,她竟能清楚地听到一些异样的声音。
她心惊,莫不是她又遇到坏人了?
果不其然,马上便见到四个人跳出将她前后围住。
她吓得心肝乱颤,还真是出门必遇坏人,可惜这次不会再那么凑巧有风月救她,她便只能自己想法子逃脱。这几人手里的武器是剑,抬起就朝她刺来,她睁大眼睛,倏地弯腰夺过,随即慌张地撒出一包药粉,驱马快速狂奔而去。
这药粉还是第一次见风月时,风月给的。
她不知道药粉是有什么样的效果,反正暂时没见人追过来,她驱马跑过一段距离后,见天色更亮,就转向进入了旁边的林子往西去,打算先改道。
远在瑜都城外的谢青儿听着回来的人禀报:“那姑娘手里有迷药,我们睡了一个时辰后,她便跑远了,其他人在追。”
谢青儿冷了脸:“一个弱女子都杀不了,加几个人手,继续。”
“是!”
谢青儿看着人离远,才上马回去,她回到王府醉夕院已是近巳时,许是因为那毒对江成兮来说挺重要,他见她就问:“虞秋去了哪里?”
谢青儿应道:“属下追查到她往北去了。”
江成兮闻言默了会,便对风月:“启程,我们去追她。”
当日江成兮与风月就骑马离了城,一路往北去,速度很快。日暮路过一驿站时,他们停下,江成兮问从里面迎过来的伙计:“可见到一穿男装的姑娘路过?”
“男装的姑娘?”伙计思索了下,便道,“她就在驿站歇着。”
江成兮便率先下马进入驿站:“带我们过去。”
“好。”伙计应道,“公子与姑娘随小的过来。”
伙计带他们从二楼的一间房门前停下:“那位姑娘就在这里头歇着。”言罢他弯了下腰,就离去。
风月过去敲了敲门,可是没有回应,接收到江成兮的眼神示意后,她直接将门给撞开,迈步进入后,却是没见到虞秋的身影。
江成兮见风月的反应,就知里头没人,便也进入。
见到空无一人的房间,他去到窗边看了看这足够虞秋跳下的高度,正是他思索着觉得此事奇怪时,突有熟悉的味道飘入他的鼻息间。
是媚药,他自己的媚药。
他顿觉不妙,转眸便看向桌上刚烧尽的蜡烛,道了声:“快走!”他立即拉起风月就离开房间。
路过大堂时,他本欲问伙计一些问题,可想到他与风月二人现身中媚药,拖延不得,便不得不即刻上马往回去。风月对这药味道并不熟悉,何况气味太淡,便觉得不解,只跟着对方。
江成兮之所以这么急着回去,就是因为解药在醉夕院。
奈何没跑多远,便感觉到药效来势汹汹的发作,疾驰间他看了看在拧眉,明显也有了感觉的风月。
风月不由握紧马缰绳,她不喜欢这种难以启齿的滋味。
两人渐渐越发气息不稳,江成兮素来无情无欲,从未想过要碰谁,所以得知中药的第一反应是回去,但情到浓时,他终是觉得太过难耐。
他紧抿着唇,眼眸渐渐变得混浊,便突然飞跃而起,由风月的马背上落下,从她身后抱住她,他低头看着她脸上明显的慌色,低头咬着她的耳朵道:“从三年前,你便是为我做牛做马的人,我有权利要你。”
风月一直只当自己是他的女侍,从未想过这些。
她不想要,便下意识挣扎,奈何她本就也中了药,他灼热的气息落在她身上恍若燎原之火,令她不由软在他怀里。
她努力压制住那种感觉,喘息着:“我不想。”
不知是不是因为药物影响,品尝下,江成兮觉得滋味好极了,他道了声:“由不得你。”他握住她手里的马缰绳,转了方向,没入旁边林子。最后从里子深处停下,他直接拖着风月飞下马,将她按在草丛中。
他没有犹豫,没有收敛,撕衣俯身。
此时的另一条道上,虞秋仍在往北去,后来见到路上有人,她便停下欲打听情况:“请问…”不料听到身后有密集的马蹄声靠近,她立刻转眸看去,便见到好几个人骑马靠近她。
她知道不妙,果断撒了把药,快速离去。
因着后面的人停马及时,倒没有吸入迷药,只耐心等着药散后,才继续追上去,但这次又突然不见了虞秋的人。
虞秋再次换回原来的道,抚着胸口呼气。
她终于明白过来自己这是在被追杀。
可是谁在追杀她?
她思索着正欲继续前行,未想忽然有人从她身后马背上落下,一把剑架在她脖子上,身后人声音冷漠:“不想死,就别动。”
虞秋几乎吓去了魂,吞着口水问道:“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