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映儿确实是摔疼了,本就柔弱娇嫩的身子,此刻觉得哪里都疼,就连额头都磕出了血,疼的她脸色惨白,眼泪马上就下来了:“表哥,四姑娘推我。”她知道,表哥一定会相信她。
裴律见她额头还在继续渗血,抬眸颇冷的看了杜青宁一眼后,抱起庄映儿就赶紧去找大夫了。
从庄映儿的那声表哥开始到现在,杜青宁都是懵的。
这时杜青慧拉了拉杜青宁的胳膊,小声道:“四姐,这是怎回事?”
杜青宁也在纳闷呢!
庄映儿为了陷害她,可以对自己这么狠,裴律定然是信了。
她对他确实是有情意的,当下心中自然也难免有些委屈。尤其是想到他刚才看她的那一眼,实在让人觉得有些凉心。
杜青慧又道:“我知道庄姑娘的闺院在何处,上次过来就无意听说过,要不我带四姐过去看看情况。”
杜青宁默了一瞬,应下:“好。”。
王府确实比靖阳侯府大的多,她们两个沿着各种回廊小路七拐八拐后,杜青慧却说她迷路了。后来两人只能问路,重新摸索着。
大概是运气太背,还是在迷路。
杜青宁想了下,对杜青慧道:“我觉得你还是别说话了,我来带路。”似乎每次杜青慧说话后,都能让这路走的更乱。
杜青慧捏了捏手中帕子,瞧了东面那院子一眼,咬唇点了下头。
杜青宁左右瞧了瞧,见到东面有王府侍卫走来,便迈步跑了过去。
“哎呦!”不想还未到就摔了一跤。
“四姐。”杜青慧赶紧跑了过去,扶起她,“摔到哪里了。”
杜青宁回头左看右看,只觉得莫名其妙:“刚才有人朝我的脚下扔石子。”不想回眸间,她看到自己左方的院中,坐在轮椅上,似乎欲出来的裴延。
她怔住。
裴延挑眉:“倒是凑巧。”
杜青宁赶紧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觉得有些尴尬,打着哈哈笑道:“我们迷路了。”似乎每次见到他,她都挺窘的。
裴延也笑了笑,道:“看两位姑娘似乎走的挺累,可需要歇歇?顺便说说你们要去何处。”
杜青宁舔了舔有些干的嘴角,点头:“好。”就算她不累,杜青慧也该累了。
男女有别,她们两姑娘家自然不宜进裴延的院中,便一道去了对面树荫前的亭下坐着。
茶来了,杜青宁马上便连喝了两杯,正欲问路,裴延却先开了口:“四姑娘似乎有不开心的事?”
杜青宁摸了摸自己的脸:“有那么明显吗?”
“有。”裴延似乎总喜欢瞧着她,明明该是温润如玉的,那眼神却仿若能将她瞧透似的,弄得她都有些不自在了。
杜青宁点头:“确实挺不开心的,我三姐病的严重,这心里总挂着。”关于庄映儿的事,她虽然不爽,又有点疑惑,但不便多说。
裴延也不知有没有发现她说话只说一半,抬眸见到齐姨端来的桔子,便道:“王府有棵桔子树,桔子长得好,四姑娘尝尝?”
见他总是温温和和的模样,杜青宁也不想扫了兴,笑道:“刚才我在你们后花园的桔子树上摘了半篮桔子呢!”
只是她才吃了两个,不由又嘴馋了起来,抬手就去拿,好巧不巧的,裴延也伸过去了手。
二人拿的竟是同一个桔子,而她的手刚好被他的手覆住。
感受到突然的温热,杜青宁身子陡僵,连忙抽出了手,干笑了起来:“真是巧啊!”
裴延眸色不动声色的深了深,勾唇道:“我以为四姑娘下一句话会说不吃。”
石桌底下,杜青宁偷偷甩了甩手上那似乎有些难以挥去的温热,尴尬道:“我刚才吃的少,其实还想吃。”
裴延闻言轻笑出声了。
坐在一旁的杜青慧将眼前二人的互动收入眼底,桌下的手不由捏紧了帕子。
第20章
姑娘家的手被外男整个握在手里了,自然不算是小事。从未经历过这些的杜青宁,当下继续面对裴延,总有那么些微妙的尴尬挥之不去,不由拿起茶水继续喝了起来。
可反观裴延,他却慢条斯文的剥起了桔子,仿若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的手指纤长,骨节分明,非常好看,配得上他那张祸水般的脸。
杜青宁没有看他的脸,便看起了他剥桔子的动作。那本该是一双如玉般毫无瑕疵的手,她却看到指上竟是有不少茧子。那些茧子并不明显,她好生分辨了一番才确认。
她不由低头瞧了瞧自己那双白嫩的手,哪怕时常剑,也依旧光滑。
他又如何会有这么多茧子?
正是她心生好奇间,裴延掰开一瓣桔子搁入自己嘴中,嚼过之后,便又掰了一瓣递给她,漂亮的眼底含着笑意:“很甜,尝尝。”
本是有些走神的她,抬眸间措不及防因他那能勾魂似的笑颜闪了下神,爱吃的本能让她在垂眸看到那瓣水润饱满的桔子后,下意识接过就递入嘴里,尝到那甜蜜多汁的味,她不由笑了笑:“确实很甜。”
裴延的目光落在她那一张一合的唇上。
她的唇本就不点而红,天然的水润,比那桔肉还要鲜嫩欲滴,当下不经意沾了点桔水,更是犹如滴露的花瓣,诱人的紧。
在她意识到什么之前,他不动声色的收回了目光。
也不知是想到什么,他颇有些意味不明的勾了下唇,将手里剩下的桔瓣递给她:“给你,我再剥一个。”
“哦!”杜青宁下意识要去接,却被杜青慧按住了手。
刚才那一幕发生的太突然,本就满心煎熬的杜青慧一时没有顾到,当下回神了,自然不会由着杜青宁与裴延继续无意间亲昵下去。她小声道:“四姐,你怎可随便吃男子剥的桔子?”
杜青慧的语中有了些颤意,意识到自己作为不对的杜青宁也没心思注意到,只又尴尬的赶紧收回自己的手。
被裴延的手碰过的桔肉竟然被她搁入了嘴里,想想,这着实有些不对味,只怪她自己太过心神不宁。
可反观对面的裴延,只是似有些疑惑的问道:“不想吃了?”
他那仍旧温润谦和的模样,实在是君子的不能再君子,让杜青宁觉得好似是自己心思不纯净,小题大做似的。
她赶紧笑眯眯的拿了个桔子:“我自己剥,怎能麻烦二公子呢!”
裴延稍稍挑了下眉,便自己吃了起来。他的动作不紧不慢,这好看的人,吃起东西来也挑不出缺点。哪像杜青宁,三两下就把桔皮给剥了,吃起来的模样也不甚雅观。
如此一对比,她就不由觉得自己怪好笑的。
裴延吃罢,拿起石桌前齐姨放好的湿帕子擦了下手,看着对面的杜青宁问道:“四姑娘还未说你们是想去哪里。”
杜青宁应道:“我们想去庄映儿那里,有些事。”若是之前,她还能唤一句庄姐姐,如今是怎的也唤不出来了,虽知如此很失礼。
裴延闻言抬了抬眉,未多问,只拿起搁在桌子上的玉笛把玩着,道:“庄表妹的闺院离这里甚远,我可以让阿星带你们过去。”
杜青宁闻言,感激道:“如此甚好,多谢二公子。”
只是这时裴老夫人身边的陶嬷嬷寻了过来,远远的见着杜青宁,便快步朝这边走来,她对裴延福了个身,再对杜青宁道:“四姑娘五姑娘,老夫人在后花园等着你们呢!”
杜青宁与杜青慧连忙起身,这才想起因为迷路,她们耽搁了好些时候。
杜青宁解释道:“我们随便逛逛,一时迷了路,到此遇到二公子,二公子招待我们在此歇着喝了口茶,烦请嬷嬷领我们回去。”
陶嬷嬷看到杜青宁她们竟是会与素来不怎与外人亲近的裴延在一起,心里本就疑惑,如今一听,还是他主动招待人家的,便就更疑惑了。
但作为一个识大体的下人,陶嬷嬷面上倒没什么异色,只道:“两位姑娘随我来。”
“嗯!”杜青宁便与裴延道别,“多谢二公子的好意,我们先跟嬷嬷过去了。”
裴延看着她:“好。”
这时杜青慧福身,也对他道:“二公子告辞。”
“嗯!”裴延应了声,垂下了眼帘。
这区别待遇让杜青慧不由捏了捏手中帕子,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毫无异色。
陶嬷嬷领着杜青宁与杜青慧离去时,不由回头看了看仍是垂眸漫不经心把玩玉笛的裴延,将心中困惑压了下去。
随着她们的走远,裴延抬头放下玉笛,伸手又拿了个桔子搁在手里瞧着,眸中色彩越发让人难懂了。
一路上,陶嬷嬷未问什么,只本本分分的领着两位姑娘去后花园。
倒是杜青慧,跟在杜青宁身后,几次想与杜青宁说话,都忍下了,心里掂量着待离开王府再说。
其实杜青宁亦是有些心事的,毕竟庄映儿的事情还搁着呢!
所以一路上都未说话。
到了后花园见到裴老夫人,杜青宁马上又变成那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快步上了阶梯进入亭中,唤了声:“老夫人。”
裴老夫人亲自拉着她坐下,对杜青慧也和善的道了声:“五姑娘也坐。”
“嗯!”杜青慧福身后坐在了杜青宁身旁。
裴老夫人瞧着杜青宁的脸色,见还不错,暗暗松了口气,道:“刚才发生的事,我都知道了。”
“嗯?”杜青宁面露疑惑之色,再一想,便试探道,“老夫人说的是后花园的事?”
裴老夫人点头:“到处是人,想知道并不难。”
这下杜青宁倒不知该说什么了,有些事说太透也只会闹得都难看。
裴老夫人牵着她的手,叹道:“映儿自小便没了父母,是律儿这表哥看着长大的,他们之间的情意难免深些,但律儿只当映儿为妹妹。”
杜青宁点了下头,这个不需要裴老夫人说,她也能理解。她甚至能理解裴律为何会相信庄映儿,毕竟裴律与她相互并不是多了解,只是相亲认识的,也没有感情基础。
若非她对他本就有好感,自己也不会喜欢他。
只是道理谁都懂,心里这滋味却是不好受。
裴老夫人仍看着这丫头的脸色,知她是想得通,便更是慈爱道:“阿宁可是喜欢吃桔子?要不摘两篮子回去?”
杜青宁笑了笑:“喜欢,这老树上的桔子很甜。”
裴老夫人也笑了起来:“阿宁若喜欢,以后我时常派人送些过去。”
杜青宁也未推辞:“那阿宁先谢过老夫人。”
“来,我在这也歇息够了,你们陪我走走,逛逛这武平王府。”裴老夫人执起杜青宁的手,一道走出亭子,杜青慧起身跟在后头。
为了拔除杜青宁心里那根刺,裴老夫人在道了要与裴律好好谈下此事后,免不得再为他说话。说起自己引以为傲的孙子,裴老夫人自然能说出许多优点。
杜青宁与杜青慧告辞时,已是申时中,两丫头一走,裴老夫人便去了裴律那。
当下裴律正在屋后林中练剑,见到裴老夫人过来,他抿了下嘴,收起剑唤了声:“祖母。”
裴老夫人脸色略沉:“今日之事,你做的着实不妥。就算你下意识相信映儿,又怎可在杜四姑娘面前有所表现?”
裴律沉默着。
裴老夫人见他不为所动,拧眉:“莫不是你还没想通?”
裴律不语,但足够让裴老夫人确定他至今还觉得是杜青宁真的推了庄映儿。她的脸色这回是冷了:“祖母虽知你站映儿这边是情有可原,但还是想告诉你,祖母看人比你准。若这婚事因映儿没了,就别怪祖母不待见她。”
她又怎会不知杜青宁虽想得通,可这心里却是起了疙瘩,若是再经历个什么事情,难保不会回绝这门婚事。
裴律听到祖母的这番话,默了瞬,才道:“律儿会收敛。”
裴老夫人叹了口气,又道:“今晚随祖母用膳。”她自是有必要再好好教导于他,不知怎的,她总觉这婚事似乎成不了。
裴律:“是。”
另一头,杜青宁与杜青慧坐在马车里,杜青慧终于鼓起勇气问杜青宁:“四姐觉得裴家二公子这人如何?”
“好人啊!”杜青宁还在想裴律的事情,措不及防被杜青慧问起了裴延,便疑惑道,“慧慧怎会问起他?”
杜青慧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四姐与二公子谈的很开。”
杜青宁:“哦!”
杜青慧瞧着杜青宁的脸色,发现她确实对裴延无意后,才暗暗松了口气。
回到靖阳侯府,杜青宁便迫不及待去了后院看杜青雨,杜青慧则又去了醉安堂请安。
杜老夫人问道:“可抓到坏你四姐名声的辫子?”
杜青慧不由想到杜青宁与裴延的事情,但只是一瞬间,又摇头:“没有。”
杜老夫人岂会错过杜青慧脸上那一闪而过的犹豫,沉声道:“别有隐瞒。”
杜青慧仍是摇头:“回祖母,慧慧不敢有所隐瞒。”
第21章
自打杜青雨病重后,杜青宁便一直住在杜青雨屋里照看着。眼见对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好,杜青宁才算彻底松了口气。
杜青宁从冬晴手里接过药碗搁在杜青雨面前,笑道:“想来这方子再吃两日就差不多了。”
杜青雨如今的脸色不再如前几日那般苍白,粉嫩的腮部已有了淡淡的粉色。身子无了大碍,她亦是觉得好受。将一碗苦涩的药汁喝下,她拿起一颗蜜饯塞入唇中,吃罢道:“在屋里闷了多日,怪想出去走走的。”
杜青宁瞧了她好一会儿,见确实无碍,才应下:“那我们出去散散步,等真的根治了身上的病,咱们再出府玩。”
杜青雨轻柔点头:“好。”
待到外头的日头大了些,杜青宁才挽着杜青雨的胳膊出了闺院,一道缓缓朝后花园的方向步去。
终于了了一桩天大的事,杜青宁自然觉得欢快轻松,她道:“以后咱们时常一起出去玩。”杜青雨本是答应了她这事,奈何之后身子一直在不适,倒是可惜了。
杜青雨:“嗯!”
杜青宁想了下,不由满怀好奇:“也不知三姐会遇到一段什么样的缘分。”她可不想三姐如大姐一样一直耽搁着。
突然说到这个,杜青雨不由脸红的垂下了头,总觉得自己的想法颇为大胆,心中是又羞又不安。
杜青宁侧头见到杜青雨这副模样,不由笑了笑,问道:“改日咱们去月老庙?”
杜青雨点了下头。
“想去月老庙求姻缘?”这含讽的声音,不用过脑都知是谁,自是那向来都盛气凌人的杜青南。
杜青宁闻声眉头微拧,转头看了过来。
杜青南在杜青宁她们放慢脚步之际跨步靠近了她们,讽道:“真是不知廉耻,怕是有点脑子的也不会看上你,何况还是个不知廉耻的庶出病秧子,倒真是半点不知掂量自己。”
这话自然是说杜青雨,杜青雨闻言白了脸色。
当着她的面欺负杜青雨,杜青宁自然会怒。她素来脾气都好,唯独这杜青南几乎每次出现都能勾起她心中的怒火。
杜青南的话实在太毒,杜青宁干脆也毒了起来:“三姐是否会有长脑子的人看上,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二姐一定是痴心妄想了,也不知二姐妄想的是谁,一厢情愿的滋味,不好受吧?”
若说杜青南的话是打脸多于戳心,杜青宁的话就是戳心多于打脸。
本就受了伤的心,被生生再撕扯,杜青南怎能好受,她的眼眸瞬间如有红火喷出来一般,过去就抬手朝杜青宁那张碍眼程度不亚于杜青雨的脸扇去。
杜青宁也同时抬起了手,抓住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推了个踉跄,差点摔倒。
杜青宁虽是练武废材,也不至于应付不来这种闺阁娇女。
杜青南从未被人如此戳过心,这口气如何也难咽下,正是欲再过去打人之时,见到不知何时步到杜青宁身后将靠近的杜栩。
只一瞧三叔那清冷的眼神,她就不由打了个颤,身子僵了起来。
杜青宁见到其异样,立刻转头,就见已站在她身旁的杜栩,登时眼睛一亮,挽住他的胳膊:“爹怎会在家?”
杜栩侧头看她:“今日是武平王府的人过来提亲的日子,你忘了?”
杜青宁闻言眨了下眼:“最近一直关注着三姐的病情,倒真是忘了,那他们的人可是过来了?”
杜栩:“当下正在前院候着,为父这就过去。”
杜青南听着眼前父女所谈,心中滋味更是不好受,未想到杜青宁这么一个父母不明的养女,运气竟能这般好。
这时杜栩又问:“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杜青宁撇了下嘴,道:“姑娘家家的,闹点小矛盾。”
“嗯!”明着杜栩也没有过问太多,只抚了抚她的后脑,“爹先过去了。”
杜青宁弯了眼眸:“去吧!”
杜栩走远后,杜青宁朝沉着一张脸站在那里的杜青南冷哼了声,挽住杜青雨就走了,徒留让杜青南瞧了就恨不得撕碎的背影。
杜青雨回头看了她一眼,见那脸色,不由将头更低了些。
图了一时爽快,杜青宁并不真觉得好了,她想了下,道:“接下来咱们都住一起,免得她再钻空子报复你。”
杜青雨:“嗯!”
杜青宁后来倒难得没有再说话,一手挽着杜青雨,一手把玩着自己的腰带。
杜青雨非常了解她,便问:“阿宁在想什么?”
杜青宁:“在想裴世子啊!”
杜青雨闻言愣了下,无奈摇了摇头,只当这丫头没羞没臊的毛病又犯了。不想杜青宁却道:“不是你所想的那种想。”
杜青雨疑惑:“是哪种想?”
杜青宁顿了下,才道:“其实吧,上次去武平王府发生了些事。”
杜青雨:“何事?”
杜青宁有事很少不会向杜青雨说的,便就将当日发生之事一一说了,末了又道:“其实吧!我能理解他的,可这心里总觉不对味。”
杜青雨惊讶了好一会儿,才以客观的想法道:“换位想下,世子倒无什么大过错,就是那庄姑娘,待阿宁嫁过去,怕免不得会因她起些槽心事。”
杜青宁随意道:“我倒不觉得庄映儿有什么,她那个年纪也该嫁了,留不了几日的。我计较的只是世子,让我觉得怪凉心的。”
杜青雨是个善解人意的,道:“当时他对你误会,心中有怨也正常。”
“嗯!”杜青宁点了下,其实说来说去,都不是什么过不去的事情。既然已经定事了,只期盼着彼此能慢慢磨合着。
裴律能提亲,也足于证明对方的决心。
姐妹俩到了后花园不久,她们就得知交换了庚贴。
如此,这事就真的定了。
这事有人欢喜有人愁,甚至有人怒,杜老夫人事先并不知提亲日子已定,定的日子还如此早,让她防不胜防。眼睁睁看着自己为杜青彤看中的孙女婿与杜青宁定了事,压抑不住怒气的她,还将杜栩喊过去数落了一顿。
曾经的杜老夫人虽也算刻薄,但毕竟出自高门,不乏高贵得体的涵养,如今随着年纪越来越大,真是越发无理取闹了。
但再如何,也改变不了任何事。
就如杜青宁,该如何便如何,后来听说嫁人都得自己绣些东西带过去才吉利,便拉了杜青雨去玉湖绸缎庄,打算选些布匹与刺绣的花样,由杜青雨亲手教导着绣些小玩意。
玉湖绸缎庄就如其名,开在城西的玉湖边上,口碑不错,颇受贵族权门喜爱。
这日杜青雨的身子也算是好清了,在马车里与杜青宁讲起了绣活,声音清甜悦耳,不闻一丝病态。
一直对刺绣不感兴趣的杜青宁难得听得仔仔细细,足见她对这门亲事的认真。后来还是杜青雨推了她一下:“别想了,以后我再慢慢与你讲,快到了。”
“哦!”杜青宁揉了揉自己的脑袋,头次发现自己除了吃喝玩乐,好像还真是一无是处,连个刺绣小知识都能将她绕晕。
很快,马车便停了下来,心情颇好的杜青宁首先便跳下马车,不想转身欲伸手扶杜青雨之际,突有两个黑衣人先后跑了过来,兴许是因她刚好碍了他们的路,后头那人抬起手中刀就向她砍来。
她一惊,下意识就要躲开之际,瞬间被人拉住到了一旁环住身子。
她抬头见到是裴律,心中不由一喜。
裴律一手护着她,单手持剑与对方对打,动作利落矫健。逆光望着他菱角分明的侧脸,她头次觉得他真是英武如天神,心里满满的都是安全感。
但动心的感觉还未来得及得到缓和,庄映儿含着哭腔的声音突然从玉湖绸缎庄的另外一头响起:“表哥,我受伤了。”
裴律未想到庄映儿也在此,想到刚才还有一黑衣人朝那头跑了去,可这头他一时也解决不了对方,便只能匆匆刺了对方一剑,就放开杜青宁的身体跑到庄映儿那里。
杜青宁未来得及反应,就见眼前未伤到要害的黑衣人缓了下又要朝她动手,她迅速抬手在食指戒指上的开关按了下,一根精致的银针瞬间射入对方的膝盖。
在对方单膝跪地之际,她赶紧拉起杜青雨跑远了,这时黑衣人也忍着伤逃了。
“好痛。”庄映儿还在哭,“胳膊上的骨头好痛。”
裴律握住她的胳膊捏了捏,不想一捏她就惨叫了起来,可又不好直接撩开衣袖查看,便只能拉起她就走,打算赶紧去看大夫。
杜青宁看着他们的背影,眼中没半点笑意,是她从没有过的神色。
她心道,是该说他对庄映儿关心则乱,想不到那两黑衣人都是用刀的。还是该说,之于他,她的生命安危还不如庄映儿的一点不知是真是假的小伤?
杜青雨也将这一幕收入眼底的,心中这滋味亦是不好受,若非杜青宁有三叔给的防身武器,当下还不知是什么情况。
“阿…”她轻柔的正欲喊杜青宁的名字,不料腹中连着喉间突然一痛,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袭来,一口鲜血直接喷涌而出。
杜青宁闻声回神,见到杜青雨的状况,脸色马上白了起来,她赶紧扶住快要倒下的杜青雨,惊道:“三姐,你这是怎么了?”毕竟只是一个小姑娘,这会真是吓得不轻,眼睛瞬间红了。
经历刚才那一混乱,这地方已没了什么人。
一顶软轿路过,里头的蔚元钧心怀疑惑的撩开帘子朝外头看,无意中看到眼前一幕,他立刻吩咐:“停轿。”
他认识杜青宁,跑过去就问:“她这是?”
杜青宁真是慌乱了,赶紧摇头:“我不知道。”
这事不能耽搁,蔚元钧赶紧抱起杜青雨搁到轿子里,吩咐去靖阳侯府后,便与杜青宁一起在轿子后头快步跟着。
第22章
蔚元钧的轿夫竟是难得的矫健如燕,仿若个个都是高手,步伐又稳又快,似乎看不到轿子有严重的颠簸。
好在玉湖离靖阳侯府的距离不算远,到的也算快。
蔚元钧直接又将轿子里已昏迷的杜青雨抱了下来,快步进入侯府,里头的人见到这一幕,惊诧之余有人去通知该通知的人。
杜青宁派了人去唤府医,就近让蔚元钧将杜青雨抱进了肆意轩她的屋中暖阁里。
等大夫之际,杜青宁急得差点团团转,红着眼对蔚元钧连连道谢:“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虽然她因太过慌乱,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她们也有马车,但就冲着对方那颗热心,就足够她千恩万谢。
何况若是遇到人多的街道马车并不易前行,而他的轿夫却个个似高手,走到哪都能一路畅通的前行,速度快的让人震惊。
蔚元钧看着眼前这难得让裴延另眼相看,又仍是让他觉得莫名眼熟的姑娘,温和道:“举手之劳。”
杜青宁点了下头,过去握住杜青雨的手,试着喊了声:“三姐?”声音轻柔中透着急切,又因一路奔跑,透着浓郁的沙哑,似哽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