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经进来,便大着胆子沿着回廊木桥逛了起来。山水相连,翠绿轻点,待在这里头就让人心旷神怡,就是这空气似乎都是甜的。
这里头实在是太大,占地怕是抵得过一个府邸。虽是绕过了高楼,她仍是没法将这风景看全。
就在她正是思索是否继续前行时,隐约似乎听到有什么声音传来。她心下一惊,心觉前面大概是有人了,便压下好奇之心,打算见好就收,回去罢了。
不料踏过高楼前时,脚下踩到一颗石子,整个人便直接摔倒在地。
她看了看自己那已经摔得微微见血的手掌,虽做过乞丐,可这十年来一直都是娇生惯养的,难得一摔,自然也疼到了。
她心下疑惑,不知道哪里来的石子?
她正欲爬起,隐约听到轻轻的轱辘声响起,立刻抬头看去,只见一坐着轮椅的男子被推着停在了她的面前。
男子很年轻,未到弱冠之年,生的眉目如画,美如冠玉。天姿独秀的气质如清风明月,一身月白色锦袍在日头的照射下,仿若渡上了一层光。
仰视间,她觉得自己仿若看到天神下凡,不由愣了。
他伸出手中本是在把玩的玉笛,抬起她的下巴,勾唇道:“似乎有点眼熟。”
他的行为该是轻佻的,可脸上的笑却温润如春风,看不到一点瑕疵。让人觉得,仿若那丝轻佻只是自己的感觉出了错。
第6章
良王世子蔚宗意缓缓走近,正巧看到这奇妙的一幕,他的眼睛不由睁大了些,赶紧快步过来稀罕道:“哟,这是在做什么?”
蔚宗意的声音宏厚有力,中气十足,极具穿透力。
听到这声音的杜青宁马上回神,赶紧轱辘一下爬起来,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对眼前男子笑呵呵道:“我这就出去。”她想她是无权过问这里是不是对方的地盘,遇到人识趣的离开就对了。
未想她才转身,对方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姑娘很想在这里赏玩?”
本就是她唐突了人家,有错在先,她停下脚步转回身,乖乖道:“序月水渊景色好的出奇,想来很少会有人不被吸引的。”
眼前男子拥有风华无双之姿貌,嘴角始终勾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浅笑,气质温润如玉。这样的男子很难不让杜青宁觉得养眼,每看一下都有一种移不开目光的感觉。她素来爱看美丽的事物,包括人,未免失礼,她的眼神有些飘忽它处。
这人可不是她爹,岂能任她肆无忌惮的去打量。
一旁的蔚宗意双手抱胸,据他对这表弟的了解,现下似乎有哪里不一样。他素来一根筋,人还是那个里里外外挑不出缺点的人,所以又实在想不出这厮到底哪里不一样。
正是思索间,这厮又出声了,声音清润柔和:“姑娘若是真那么喜欢这里的风景,便随意吧!”
“啊?”杜青宁惊讶的抬眸看向对方,“我可以在这里面玩?”
“嗯!”他轻应了声,“姑娘不必拘谨。”
如此看来,这里应该真是他的地盘了。杜青宁本也不是扭捏的人,心觉对方是个和善的人,干脆也不推辞,咧嘴感激道:“那就谢谢了。”
未待对方应话,她赶紧又期待道:“我姐还在外面,我能让我姐也进来吗?”
看着她那双笑意盈盈,灿若星辰的眼,他默了一瞬,嘴角的笑仍是不浓不淡:“可以。”
“谢谢。”杜青宁弯腰鞠了身,又转而对蔚宗意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她记得这人就是前两天帮助她的人。
之后她便连忙出去找杜青雨了。
望着已收起笑意,目光仍落在杜青宁背影上的表弟,蔚宗意随意道:“今日的阿延怎么变得比以前热心了许多。”多年来,这序月水渊都不允许外人进入,若有个不长眼的非得进入,管他天皇老子,自然有法子解决。
裴延收回了目光,眼眸微垂间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浅浅的勾了勾嘴角。
他的那一笑,单纯的人看了只会觉得惊艳,觉得干净,眼毒的却也能注意到他的眼底没有任何情绪与温度。不只是现在,一直都是如此。
但蔚宗意绝对属于单纯的那一类,与裴延在一块这么久,他从未注意到太多,只觉得这个表弟过得还算有滋有味,虽然他仍觉得可惜。
毕竟生的这么完美的人,那双腿却…
杜青宁由正门出了序月水渊找到还在原地干着急的杜青雨,叹了口气,快步跑了过去。
杜青雨见到她,赶紧迎了过来,紧张道:“如何?”
杜青宁拉住杜青雨的手:“三姐不用这么害怕,我有分寸的。”对于三姐的胆小怯弱,她真是又无奈又心疼,这都是从小的成长环境使然。
杜青雨点了点头:“没事便好。”
杜青宁不由笑道:“莫不是三姐还怕我被人抓起来不成?就算被发现,我道歉走就是了。”
杜青雨也不知自己担忧什么,反正怕惹事。
杜青宁拉着杜青雨朝回走:“我刚才碰到了序月水渊的主人,呃…应该就是主人了,他人很好,允许我在里头玩呢!”
杜青雨惊讶。
姐妹俩回到序月水渊,第一件事就是再回高楼那里找人再道声谢,却是没再见到对方的身影,她心下有些可惜,只得作罢。
如她所想,序月水渊确实很大,绕是她得到了光明正大在此游玩的许可,一时半会也不是能玩得过来的。
抬头看到北面直冲云霄的青山,杜青宁赞叹:“才发现,在这里头看紫华山,竟能给人这般大的冲击。”白云缭绕着青翠,朦胧又清晰。隐约间,她似乎看到一条若隐若现的山路,心下好奇通往那条路的地方究竟在那里,真想上去瞧瞧。
杜青雨顺着看去,问道:“阿宁在想什么?”
杜青宁:“我在想,那条山路的入口在哪里。”
“山路?”杜青雨面露疑惑,仔细瞧着眼前的紫华山,“哪里有山路?”
杜青宁侧头看了杜青雨一眼,伸手指过去:“就在…咦?”她不由往前走了一步,揉了揉眼再看,不过只是一个转眸间,就如何也不能再看到那山路了。
真是怪事。
杜青宁对奇景感兴趣,自然有些纠结,还是杜青雨拉她离去:“兴许是看错了,咱们去瞧瞧别的地方。”
“哦!”转身时,她不由回头多看了几眼,仍是没有发现什么山路。
序月水渊再大,杜青宁都有精力继续逛下去各处瞧瞧,但杜青雨身体底子差,自然不能一直折腾着。她心觉有的是机会来,所以决定还是趁天色晚下去之前带杜青雨去趟锦绣馆。
二人回头未走多远,正巧碰到沈星推着裴延朝这边来,后头跟着蔚宗意。
杜青宁对裴延很有好感,马上便拉开了笑脸上前:“公子来的正好,我们正要离去,在此多谢公子的盛情。”
裴延还是那副温和的模样:“不必谢,若姑娘喜欢这里头的风景,随时可以再来。”
杜青宁闻言更高兴了:“公子人真好。”她确实还想再来。
蔚宗意觉得有些无语,他再如何缺根筋,也知道“好人”二字与他这表弟沾不上半点关系。
杜青宁回头又看了看身后景色,像个男儿似的拱手作揖道:“那我们先行告辞,公子告辞,世子告辞。”
裴延看了她一会儿,才出声:“告辞。”
离去前,杜青宁想看一眼对方的腿,被她忍了下去。
幼时那朝他扔吃食,同样坐在轮椅上的男孩,就是因她多看了他的双腿几眼,同情了他下,就被他怨上。所以她如何也不会再做出这种行为,心里的可惜感却是压不住。
随着杜青宁的擦身而过,沈星推着裴延继续前行。
裴延本是搁在腿上的手抬起了手指,有意无意的轻点着自己的膝盖,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杜青宁对绣品没有兴趣,来到锦绣馆就只管陪着杜青雨转,反正她有的是精力。如她们所料,锦绣馆果然也非普通的地儿,各式名绣应有尽有,令杜青雨看的很是津津有味,一直研究着其中针脚手法,甚至忘了时辰。
后来还是杜青宁提醒天色不早,杜青雨才依依不舍的随她离去。
回到杜家,杜青雨说想回自己那里温故下今日所见的各种高超刺绣手法,杜青宁便将其送回了后院。
踏进肆意轩时,杜青宁见书房亮着灯,马上快步跑了过去,人未到,声先到:“爹。”
执笔书写公务的杜栩抬眸看了过来:“回来了。”她素来进出自由,他从不会过问。
杜青宁过去挽着杜栩的胳膊,开心道:“爹,我今天进了序月水渊。”
“序月水渊?”杜栩只知千百庄,倒是未听过什么序月水渊。
杜青宁:“据说千百庄曾经是全开放的,后来突然莫名封了北面那块紧靠紫华山的地儿,听说是被人买了,所以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入。那里就是序月水渊,里面真好看。”
杜栩问道:“你爬进去的?”以后莫若父,他养大的闺女,他自然了解。
杜青宁嘿嘿笑道:“起初是爬进去的,后被人发现了,但人家是亲和的人,直接准了我在里头玩。”
杜栩抬手摸了摸她的脑袋,倒也没训斥一句。
“对了。”杜青宁想到什么,便问道,“爹为何不让我去武平王府呢?”
杜栩未想隐瞒,便将裴老夫人的动机与自己的想法都说了,听的杜青宁微愣。
之后杜栩问她:“阿宁可是有相看的意思?”
她很果断的点头:“一切都听爹的。”她相信爹愿意考虑相看的人定然不会太差。
杜栩闻言微微勾了勾唇,都道他的女儿是最野最疯的那一个,殊不知她其实比任何人都要乖,都要惹人喜爱。
提到自己的婚事,杜青宁不由想起上头的三个姐姐。
大姐杜青彤心高气傲,谁都瞧不上。二姐杜青南听说心里藏了个人,谁都不要。三姐杜青雨就不用说了,压根没人过问。
随便想了想,她便收回思绪,伸手为杜栩捶起了背。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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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雅致华美的马车缓缓从靖阳侯府门口停下,杜青慧与杜青彤由婢女轻扶着先后踏下。
依照惯例,二人回来便该去醉安堂请安,所以姐妹俩还算有默契的一同朝醉安堂的方向去。仍旧是杜青彤走在前头,杜青慧乖乖跟在后头,一路无话。
杜青彤那性格,就是这同胞妹妹,也亲昵不来。
醉安堂正屋中,杜老夫人正襟坐在中堂左侧,手里捻着佛珠,由身后婢女为她按捏着肩头。眼睛半眯间见到两个孙女进入,便将眼睁开了。
“祖母。”姐妹俩一道福了个身,就过去分别站在杜老夫人两旁伺候着。
杜老夫人看似平静的问道:“玩的如何?”将两丫头打发去武平王府,她自然是没将话说的太透,就当自己糊涂着真的只让两丫头去赏花的。
话罢她侧头看了看杜青彤那打扮的尤其出尘脱俗的模样,心中觉得很是满意。
杜青慧乖巧的应道:“还挺好,我还结识了工部尚书家的两位姑娘呢!其他贵女千金的,有不少都说上了话。”言语间都透露着她对此次聚会的满意。
杜老夫人颇为欣慰的微微颔首,小孙女能与人家玩的开,她自然也乐于见到:“那彤儿呢?”
杜青彤默了瞬,才道:“由小妹牵桥搭线,玩的还行。”始终一副冷冷淡淡的,无什么兴趣的模样。
毕竟是武平王府,杜老夫人觉得杜青彤也确实有必要放下一些姿态,闻言觉得挺满意。
后来杜老夫人与杜青彤随便说了几句,就寻了个借口将其打发了去,单独问杜青慧:“你们可与裴老夫人说上话?”
杜青慧点头:“说上了。”
杜老夫人:“哦?都说了些什么?”
杜青慧似回想了下,应道:“裴老夫人问了下大姐的身份,似乎颇为关注大姐。”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话,杜老夫人的眉眼更是柔和了不少:“没说些其他的?”
“没有。”杜青慧摇头,“大多数时候裴老夫人都是由着我们自己赏玩闲聊。”
杜老夫人觉得这也正常,裴老夫人心思深沉,有考量也会放在心里,自然不会于将事事都表现出来。
杜老夫人接过婢女手里刚泡好的茶,又问:“武平王世子可是有出现过?”
“武平王世子?”杜青慧面露疑惑之色,似是不知祖母为何提他,只老实道,“我们没见到他。”
杜老夫人:“嗯!”公事繁忙的武平王世子未出现同样正常,只是难免觉得有些遗憾。
罢了她又想到杜青宁,好心情多少被压下了些:“阿宁呢?”
杜青慧道:“四姐今日未去。”
“未去?”杜老夫人诧异,“如何未去?”
杜青慧摇头:“我也不知道,反正在武平王府未看到她。”
杜老夫人只当放养出来的野丫头不识规矩,连武平王府老夫人的邀请都能拒绝,没去也好。
微悬了一天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杜青慧见祖母未再多问,便知自己该走了,从小到大都是如此,除了大姐,谁都会很识趣的请安了就离去。
离开醉安堂,她就去了肆意轩。
杜青宁沐浴好准备早早入睡,今日可是玩了一天,累了。坐在床边身穿寝衣的她抬眸见到杜青慧进来,便笑道:“慧慧来啦!”
杜青慧过去也坐下,问道:“四姐是打算就睡么?”
“嗯!”杜青宁点头,“今日我带三姐去了趟千百庄,玩了整天,确实是想休息了。”
“三姐也出去玩了?”杜青慧闻言惊讶。
“对啊!”提到愿意出去玩的三姐,杜青宁就觉得高兴。
杜青慧:“三姐怎会答应出去玩的?”
“就是突然想了呗!”杜青宁自然而然的隐瞒着真正的原由,脸上不见一点异色。她总不可能说三姐愁嫁人之事了吧?如此私密的事,她知道就行。
杜青慧也不知有没有发现杜青宁不想说,只道:“对了,四姐今日怎的没去武平王府?”
“爹不让去,我就不去咯!”杜青宁觉得有点冷,便翻身进了被窝与杜青慧说话。
杜青慧:“那三叔为何不让你去呢?”
“我不知道。”杜青宁摇头,自然道,“爹不让,我就不去,我什么都听爹的。”她与武平王世子相亲之事还未有定数,人家还不见得有诚意到愿意与她相亲呢!所以不必早早说出来。
杜青慧知道杜青宁确实任何事都会听杜栩的,便没有再过问,只说起了自己今日在武平王府所见所遇的种种。杜青宁闻言这才知裴老夫人不仅请了她,还请了其他高门贵女过去,纵使如此,她也不愿去想太多,该如何便如何。
今晚的星辰尤其繁密晶亮,都觉得次日该又是风和日丽,暖意融融的一天。但早晨杜青宁却是被淅淅沥沥的雨声吵醒的。
秋季下雨总是能让寒气加重,丝丝的凉风透过窗缝渗进屋来,正是掀开被子的杜青宁不由打了个寒战。她赶紧又钻回了被窝:“怎的突然下雨了呢?”
采秋早已为她准备好厚一点的衣裳,应道:“这天要下雨,谁还能拦着不成。”言语间,过来伺候着她穿衣裳。
穿衣洗漱罢,喝着热乎乎的粥,杜青宁感觉尤其舒服。用了早膳后,她便站在窗口看起了雨,心觉似乎有些时候未下雨了。
这个时节的雨不如热天时的雨来的快去得快,估计着得下个几日吧!
下雨是不便出去玩的,她就拿了把伞去杜青雨那。
身在后院自己房间刺绣的杜青雨正是全神贯注间,突觉一阵头晕眼花,胸腔到吼间仿若提不起来气一般,令她不由嘤咛了声。
杜青宁踏入正好见到这一幕,立刻快步过去,担忧道:“三姐是哪里不舒服?”
杜青雨摇了摇头:“只是刚才头有些晕,无大碍。”
杜青宁将杜青雨手里的花绷子拿开:“昨晚你肯定睡得很晚吧?别老盯着这些针针脚脚的看,太费神了。”
杜青雨叹了口气,由着她了,只道:“阿宁今日起的挺早。”
“因为我昨晚睡得早啊!”杜青宁道,“这雨估计得下个几日,真是可惜。”想到要接连几天待家里,她就不大舒服。
这一整天杜青宁都在这里陪着杜青雨,直到估算着杜栩该回来了,才撑开伞离去,这时的雨已下的更大,由淅淅沥沥变成了悉悉索索,雨滴打在油纸伞上,声音怪大。
到了前院拐了个角时,见到前方由韩在撑伞伴着前行的杜栩,她加快步伐追了上去:“爹。”
杜栩闻声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等着她靠近。
父女俩并肩行走间,杜青宁道:“爹今日回来的似乎有些晚。”以往这个时辰他该在书房才是。
杜栩的目光落在她裙摆下那双已湿的鞋上:“在宫里与皇上说了些事。”
对于公事,杜青宁无兴趣过问什么,只与杜栩随便说了些别的,无意中谈到武平王府的事时,杜栩道:“裴老夫人约了我们父女俩八月二十五一道在千百庄游玩。”
这个消息突然砸来,杜青宁愣了下:“那么急?”
杜栩不在乎急不急,只在乎对方的诚意,如此看来,对方确实诚意颇足。他道:“阿宁若是嫌太快,为父这就派人拒绝了去。”
“没啊!”杜青宁摇头,“我只是惊讶罢了,那爹这就陪我进衣妆间挑衣服?”毕竟是姑娘家,相亲自然不会当小事看。
杜栩:“先换双鞋。”
“嗯?”杜青宁低头看了下自己的鞋,这才发现湿透了,她竟未感觉到凉意,她马上点头,“好。”
回到肆意轩换了鞋,她就拉着杜栩进了衣妆间,杜栩都由着她。
她其实并不是多爱打扮,衣妆间的衣服首饰虽多,她却是都未穿用过。如今好不容易打算为自己选一次,才觉得多么难选。
她问杜栩:“爹觉得我穿哪类衣服好看?”
杜栩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由衷道:“阿宁长得好,穿什么都好看,不用太过刻意。”
杜青宁想了下,觉得自己穿不来繁复的衣服,便朝简单的衣服挑选着,最后选了身做工精致的淡紫色对襟琵琶袖襦裙与一根同色玉笄。
杜青宁:“爹,我拿这套去试试?”
她转头询问杜栩的意见,却见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其他方向,似是难得在出神。她循着望去,见他看的竟然是一套大红色的华裳,这套衣裳款式简洁中透着美艳,她觉得该是适合长相妩媚艳丽的女子,不是她可以驾驭的来的。
她又喊了声:“爹?”
杜栩回神,转头看向她:“嗯?”
杜青宁:“爹莫不是觉得我可以穿那套?我这长相气质,穿不来的。”
杜栩看了她一会,只道:“你手里这套挺好。”
“那我去试试?”
“嗯!”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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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如杜青宁所料,这场不大不小的连绵之雨接连下了多日,巧的是二十五日凌晨便停了,到天亮时已有了还算不错的日头。
雨过天晴的空气格外清新,杜青宁与杜青雨在后花园玩了好一会儿才回到了肆意轩。
关于杜青宁要与武平王世子相亲之事,杜青雨心中的惊讶久久不能平复。她虽极少出门,对外面的世界却是极向往的,时常听到姑娘婢女的提起外头的人,其中就有裴律,那可是许多姑娘暗中的向往,身份、样貌、本事…无一不是拔尖的。
就是年龄似乎大了点,思及此,杜青雨又对杜青宁道:“我听说武平王世子二十有五了,可是真的?”
“二十五?”杜青宁手里拿了颗桂花糕,正欲往嘴里塞,闻言怔了下,“我倒是不知道他有二十五了。”那不是比她大到快十岁了?
杜青雨想了下,道:“其实想想,大点也好,听说大的会疼人。何况我听说他房里至今都没有半个人,是个洁身自律的。”
杜青宁嚼动着嘴里的桂花糕,看着杜青雨,眼里布满笑意:“三姐,我们只是去见一见的,还说不到那么远,瞧你上心的。”话虽如此说,她的心里却是觉得甜滋滋暖烘烘的。
“不见得是说远了。”杜青雨难得坚持自己的想法,“既然都决定见面了,自然都是将对方的底子打探好了的,十有八.九会定事。”
杜青宁若有所思的微微点了下头:“或许是吧!反正我相信爹的。”想来爹也是将对方的底子打探好了。
说到相信三叔,杜青雨难得松了口气。是啊,有三叔在,阿宁一定能嫁个好人家,如此她也放心了。
巳时末,侯府大门口,韩在驾着马车缓缓停下,撩开车帘,一身绯色官服的杜栩踏了下来,不紧不慢的走入侯府。
二夫人佟氏与其女二姑娘杜青南大概也是刚从外头回来,恰巧走在他前面,闻声便回头看了过来,见是杜栩,母女俩便一起停下行礼:“三叔。”
说杜栩是杜家的顶梁柱也不为过,自然是就算嫂子见了,姿态也得端低些。
佟氏为二房杜康的发妻,虽有四十岁,但保养得宜,配上这一身锦罗玉衣,仿若也才三十几岁似的。本是偏于锐利的神态,在杜栩面前不动声色的散了去,只余端庄柔顺。
杜栩也停下脚步微微颔首:“二嫂。”
佟氏问道:“三叔如何回的这般早?”
杜栩:“有些事,便提前回来,二嫂告辞。”他无与佟氏多言的意思,再颔首示意后,迈步离去。
看着杜栩的背影,佟氏冷哼了声,领着身后一直未说话的女儿杜青南朝后院去了。
杜栩回到肆意轩时,杜青宁早就已将自己打点好。
见到他的到来,她连忙迎了上去,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笑盈盈道:“爹,今日的我好不好看?”穿的是之前挑的那身,清新简洁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更显出了她轻盈灵动的气质。
杜栩嘴唇轻勾:“好看。”他的女儿时刻都是好看的,关键是他乐于见到她欢快的模样,光是看着,心情就会不由变得好起来。
得到父亲的认可,杜青宁尤其开心,过去挽住他的胳膊:“爹去换衣服吧!我在这儿等你。”对于去见那从未见过的,极有可能会和她定亲的人,姑娘家家的终归是有些期待的,谁让周围的人都将那裴律说的那么好呢!
褪下官袍,杜栩换了身水色宽袍,风度翩翩,衣袂轻摆间,更是衬出他那透着洒脱随意的气度。
看到气宇不凡的父亲走出来,杜青宁不由又看的移不开眼,待到他离得近了,就道:“我在想,那武平王世子的长相比爹差多少。”在她看来,很少有人的品貌能比得过她爹的。
杜栩抬手摸了摸她的后脑:“怕是差不了多少。”他倒是不会谦虚。
杜青宁不由笑了起来:“爹知道我喜欢好看的人,定然不会给我挑个不好看的。”做父亲的不会谦虚,做女儿的也不知道害羞为何物。
父女俩并行着走出肆意轩,杜青宁打量着杜栩,眨眼道:“爹的白发似乎又多了些呢!”
杜栩:“无碍。”
自打她第一次见杜栩起,年纪轻轻的他头发就白了一大半,多年来,白发日益增多,如今乍一看,似乎已全白。她不知道年纪不老的爹为何会如此,每每提到他的白发,他都敷衍而过。
这次,她亦识趣的未再就着他的白发多说,她扯了些别的话题,父女俩闲聊着离去。
这时后院醉安堂中,带着女儿过来请安的佟氏与杜老夫人也是在闲聊,后来无意中谈到杜栩提前回来之事。
杜老夫人听了,端着茶杯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向佟氏:“哦?你可问他为何早归?”
佟氏其实也没有什么想法,不过只是随意说说而已,话语中倒没什么其他的深意,只老实道:“三叔想做什么,哪会与我说呢!当时我问了,三叔直接告辞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