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伤么?我看不见得。”她随手拨弄着琴弦,悠然笑道:“问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多么痛快!”
“可女子太过刚硬,总是容易受伤害。刚极易折。”
“呐,或许吧。”
“你不赞同?”裴启旬向来知道,他们之间有许多不同,但好在现在,两人都在努力向彼此靠近。或许她走得慢一些,他的步子大一点,这都算不上什么。他不想扩大他们之间的不同。
“赞同啊。”城澄歪头一笑,“可我这么没出息,定不是王爷口中的那种女人。”
荣王想起她七年前远走他乡的“光辉事迹”,不由摇头失笑:“是么?那可不好说。”
第50章 月圆
第五十章月圆
他的话,城澄没有深思。她站起身,让人将琵琶收了起来,似是随口问他:“长公主的邀约,应还是不应?王爷要是不想去,我就写个帖子回过去,推了便是。”
荣王不答,反过来问她:“你想去么?”
“嗯…”她含糊地应了一声。以往每到春日,她都会邀上三五好友,去郊外赏花游春,观花饮酒。
其实裴启旬心里头清楚得很,城澄是小孩儿性子,除了犯懒的时候,都喜欢跑到外头游玩。为了让她高兴,他已经决定赴宴了,此时故意问她,不过是想捞一点好处。
他沉吟道:“可这赏花宴,去的大多数都是女眷。本王若是去了,只怕无趣。”
城澄还不算傻到家,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拍着胸脯说自己一个人去没问题,那样只会让荣王生气,一怒之下又把她关在房里。她拉住裴启旬的手臂,娇声道:“咱们一起去嘛,城澄保证不乱跑,就跟在王爷身边。有我陪您,保准不会无聊。”
“你啊,”荣王摇摇头,拿她没办法,“这是又馋酒了?”
城澄嘻嘻一笑,不置可否。
天色渐晚,荣王陪她用过晚膳,并不急着走。城澄站着练字消食,他在旁看着,时不时指点一二。等她写得累了,便放下手中的笔,期待地看着裴启旬:“早就听说王爷的字写得好,不如为我题一幅字吧?”
“你想要什么?”
“嗯…”她歪头想了想,“千字文怎么样?”
“…字数是不是多了一点。”
“那…《滕王阁序》如何?”
“你为什么都要这么多字的?”
城澄笑:“字多的话,会不会值钱一点啊?”
他无语:“本王的字,可是有市无价,你还想拿出去卖了不成?”
“那倒不必,留作传家宝嘛。”
裴启旬笑笑:“那你大可以放心,除了墨宝,本王能留给儿子的东西还有很多。”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随口聊着天。夜色渐深,已经到了该洗漱的时辰。庄征托南慧进去问荣王,今儿是留下还是回书房。原本以为这不过是一句套话,王爷肯定是要回书房的,谁知今晚上王爷学奸了,自己不说,竟把问题抛给王妃,问城澄他该不该走。
城澄可怎么说,撵他走么?夜深露重,又要让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回书房,她舍不得。但要开口让他留下,又有些羞涩。
裴启旬看出她的犹豫,以为还没到时候,抬步就要走。城澄心中一慌,下意识地拉住了他的长袖。
她佯作淡定地说:“这么晚了,王爷就别折腾了,让人把浴桶抬到西配殿吧。”
他看着她,不自觉地微笑,笑意渐深,深入到眉间心上。
城澄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扭过身先去洗澡。几个小丫头在底下嘻嘻地笑,夸她勇敢。城澄的心思却一点儿都不在她们身上,她脑子里现在乱极了,还不知道一会儿该怎么办呢。既然将他留下沐浴,那肯定不能让人湿着头发回去,定是要在这里住下了。自他们大婚后,这还是两人同一回同房。虽说这些日子他们亲近了不少,可要是同床共枕的话,还会不会尴尬呢?
她的脑子乱糟糟的,又紧张又期待,好像今夜才是新婚一样。
窗外不知何时起,织起了绵绵的细雨,时不时打在新糊的高丽纸上,嘀嗒作响。裴启旬沐浴完回来,就见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发呆,愣愣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室内只在床头燃着一盏红烛,柔和的烛光里,她美好得像误入凡尘的仙子一样。
许是由于鼻子高挺的缘故,她的侧颜非常漂亮,裴启旬一时着迷,竟不忍心开口叫她,怕打破此时这般如梦似幻的美景。还是城澄发现了他,挤出个笑来道:“您洗完啦?”
她难得看到他披散着头发的样子,平日里裴启旬总是一丝不苟地束起发冠,人也显得严肃许多。这会儿散下头发,瞧着倒是少了丝威严,多了分温和。
他应了声,自然地拿起布巾,过来给她擦头发。雪白的布巾很大,往她头上一罩,几乎盖住了她的大半张脸。城澄慌忙伸手去够,口中道:“我自己来吧。”
他抓起布巾,灵活地躲开,藏到身后,不容她反抗。城澄抢不过他,顿时没了脾气,由他搓弄。她的头发又长又厚,非常不容易干,平日里都要两个丫头轮流擦,不然手臂都会酸得抬不起来。裴启旬倒好,又有力气,又有耐性,一个人就把她的头发擦得七八分干。
不过他到底是个男人,下手不知道轻重,有的时候力气大了些,就会拉扯到城澄的头发。她在里头哎呦哎呦地叫,外间守着的小丫头们不明就里,还捂着嘴偷偷地笑。
最后城澄对着镜子瞧了瞧,这头发干是干了,但是被他搓得乱七八糟,蓬了起来,像个小疯子一样。城澄乜他一眼,拿起木梳,自己对镜梳了起来。裴启旬不甘落后似的,也拿起一柄梳子,在她身后笨拙地折腾。直把城澄拉扯得疼了,忍不住站起来说:“会不会梳头呀你!”
她难得用这样的语气同他说话,平日里多是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言语间带着客气,也带着明显的疏离。这会儿估摸着是疼得厉害了,也顾不上什么尊卑礼仪。
要是别人在他面前这样说话,早就死了不知道多少回了。但此时此刻,裴启旬不但不生气,还笑吟吟地用手帮她理了理头发,将挡在脸上的别到而后。
“干嘛呀…”刚才她有一段头发打了结,他没有理顺就去梳,那一下太粗鲁,城澄的眼泪都疼出来了,这会儿还是没什么好气地说:“你干嘛撩我头发!”
裴启旬一脸无辜:“这样好看。”
“好看什么呀,我特意用来挡脸的,你一拨开,又显得脸大了!”
他一怔:“不大啊。”说完还用自己的手比了比,不过巴掌大小罢了。
“哎呀,我和你说不通。”城澄钻到他身后去,将他往前一推,“来,我也伺候伺候您,给您擦擦头发。”
裴启旬将信将疑地看着她,直觉告诉他,她这是要报复,不用说别的,她的眼神里已经写满了□□裸的报复。
城澄果然没安好心,先是拿布巾胡乱地在他脑袋上揉,扯得他头皮发痛。裴启旬本来还没当回事,谁知后来她竟飞快地给他在脑后编了两个大辫子,跟个姑娘家一样。裴启旬这才动了怒,三两下拆了自己头上的辫子,起身来抓她。
城澄早在他发现时就往后躲了,可这房间就这么大,她能藏到哪里去?最后被裴启旬从香案底下拖了出来,压到檀香木雕花大床上去。他没真生气,只是故意恶狠狠地问她:“还敢不敢作弄本王了?”
她想起裴启旬刚才的样子就觉得好笑,这会儿被抓了也没个正形,笑嘻嘻地回答:“不敢了不敢了!王爷快放了我吧!”
“想让本王放了你?”
见她点头,他勾唇一笑:“做梦。”说罢压低身子,覆上她柔软的唇。
她不妨他会突然吻她,不由瞪大了眼睛,惊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男人。他察觉到她的视线,含糊地命令:“闭眼。”
她听话地闭上眼睛,可是眼前一片黑暗之后,感官的刺激反倒更加明显了。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唇齿间的温热,他的手掌在她脸上、颈间温柔又急切的爱抚…
城澄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跳得好像要蹦出来一样。明明只是浅尝辄止的亲密,她却激动到浑身战栗,不能自已,好像有一道电流自体内通过。
他察觉她的情动,恋恋不舍地暂时离开她的红唇,亲吻了一下城澄的侧脸,低声问道:“可以么?”
他指的是什么,她当然明白。事到如今,她已经不想再去考虑那么多。管他什么强取豪夺,管他什么阴谋诡计,她只知道,自己并不抗拒这种感受!甚至此刻,她强烈地想要和他融为一体,被他占有。
她试图开口,但几度张合,城澄发现自己还是害羞,说不出口。她只好用行动回答他,伸手勾住他的颈,凑上去亲吻他的唇角。
这是她头一次主动,裴启旬惊喜地看着她,再也不能压抑自己的冲动,好似狂风暴雨一般在她身上掠夺。刚刚穿上不久的衣衫被他近乎狂野地剥落,她从来不知道,他看起来那样一个淡定从容的人,竟也有这样疯狂的一面。
这次与上两回浅尝辄止不同,得到她的首肯之后,裴启旬再无顾忌,先以手指打开她的身体,而后长驱直入。进入的那一瞬间,两人同时闷哼一声,深深地看向彼此的眼眸。她不再害羞,无枝可依的四肢像藤蔓一样缠绕在他身上,真真正正地与他交融。
去年洞房的时候,他顾忌着她的心情,不过一次便克制住了。今夜却是不同,他不知疲倦地在她身上冲撞着,像个初经人事的少年郎。
第51章 如果
第五十一章如果
等到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城澄昏昏欲睡地趴在他的怀里,而裴启旬虽然疲倦,但仍旧精神抖擞。他将她紧紧搂在怀中,亲吻着她的额头,喃喃低语:“城澄,你不知道本王有多高兴。”
她唔了一声,迷迷糊糊地回答:“好晚了,快睡吧…”
“你先睡,本王看着你睡。”他含笑看她,声音柔和得好像能滴出水来一样。要是外人听到荣王竟然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只怕是要惊掉下巴。
城澄也不和他客气,很快就睡着了。她感觉自己这一觉睡得很沉,接连做了一个又一个的梦。前头的她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最后,裴启旬领兵杀进了宫城,皇帝将她的女儿高高举在头顶,问裴启旬如何抉择。
荣王勾起唇角,微微冷笑了一下,然后一挥手,仍旧下令让人进攻。
皇帝红了眼睛,将手中的孩子重重一抛…
城澄猛地从梦中惊醒,惊慌地粗喘着。裴启旬早已经醒了,正在一旁倚着床头看书。见她脸色不对,便搂住她的肩膀,关切地问道:“做噩梦了?”
她点点头,脸上汗如雨下,靠在他怀里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任由他拿来婢女递过来的帕子,在她脸上轻轻地擦。
“不怕。”他学着记忆中母亲的模样,在她背后一下一下地拍着。城澄渐渐平静下来,抬起眼来看他:“王爷。”
“嗯?”
“如果有一天,裴启绍用昭祉威胁于你,你会怎么做?”
她一副极为认真的模样,荣王不敢糊弄过去,便也正色答道:“本王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万一呢?”
见她追问,裴启旬就知道城澄的梦境肯定和皇帝还有他们的女儿有关。他安慰地摸摸她的头:“不会有万一,本王若要起事,定会万无一失。”
对于这个答案,城澄说不上是满意还是不满意。她只能在心中暗自祈祷,虎毒尚且不食子,希望荣王不是那般心狠手辣之人,为了皇位连女儿的性命都会弃之不顾。
用完早膳,裴启旬照旧去前头忙。城澄起身后才发觉,自己浑身上下像是被车轮碾过了一样酸痛,比醉酒后的那种无力感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大概是昨晚太过放纵的缘故。想到这里,她的脸上又浮上一层淡淡的红。
谷雨进来打趣她:“王妃就别回味了,外头来客了呢!”
“你这妮子!”城澄瞪她一眼,对解忧说:“快,帮我打她!”
解忧果然上去打,两个人闹作一团,被忍冬和南慧拉开了。南慧说:“别闹了,先说说是谁来了?”
“苏家的人,说是他们家三小姐想要拜访您。”谷雨问:“应还是不应?”
“应了吧,八成是要谈收购红袖招的事儿。”城澄不在意地说。
谷雨应了一声,出去回话了。过一会儿回来,挺好奇地问她:“王妃,红袖招好歹也是您家里留下的产业,您就不心疼?”
“多嘴多舌!”城澄还没回话,南慧便板着脸斥责。谷雨平日子快言快语,和城澄说话随便惯了,这会儿面子上不免有些挂不住。
解忧见她面色不豫,怕谷雨心里生了芥蒂,回头再不用心伺候城澄,便站出来解围:“这有什么的,上回不是说了么,夫人本来就没想让我们家小姐继承这份家业,如今小姐有了好归宿,不比什么都强呀。”
谷雨神色稍有缓和,说了句“也是”,便转过身去做别的活儿了。
苏临宴是个火急火燎的性子,下午城澄午睡刚起,就听说她带着叶婉仪一块儿过来了,看这架势好像是想今天就把合约签下来呢。
城澄让人把她们请到花厅,看茶上座。苏临宴没多想,就在客座的上首坐了。叶婉仪却是犹豫了一会儿,仍旧站着:“我这身份,怎好与王妃同坐。”
“胡说什么呢你。”城澄笑骂道:“少和我来这套,快过来坐。”
叶婉仪见她做了亲王妃,却仍和以前一样随和,心里的负担减轻了一些,从善如流地坐了下来。
“我今儿个是为什么来,王妃应当知晓吧?”临宴捧着茶,笑眯眯地开口,“要是方便的话,咱们今天就把合约签下来怎么样?”
城澄看了婉仪一眼,笑道:“瞧她心急的。这么说来,你们已经认识咯?”
“能不认识么!”婉仪无奈道:“苏三小姐女扮男装,来了咱们红袖招好几回,头一回就叫人认出来是个姑娘,差点没叫那个死心眼的牛二给撵出去,好在叫我给拦住了。”
“还有这回事?”城澄微讶道:“你确定叫你给拦住了是桩好事?临宴,她没欺负你吧?”
苏临宴不说话,只是笑。叶婉仪轻轻白了城澄一眼:“都做了王妃的人了,怎么还这么打趣人家?在您眼里我就是那样的黑心人,见着良家姑娘就下手嘛?”
城澄道:“好了好了,别贫了。”说罢又看苏临宴,“临宴上回让人报给我的价儿,我没什么意见,只要你答应我,照顾着点儿婉仪,还有坊里的姑娘们便是了。她们都是些可怜人,有苏家做红袖招的后盾,我也放心些。”
苏临宴连忙答应下来:“王妃放心,苏家一定会经营好红袖招的。”
城澄忍不住好奇地问:“临宴,你是怎么做到让苏夫人答应的?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姐,就不怕旁人的风言风语么?你可要想好了再接手,要是回头轻易把红袖招转让了,我可是不依的。”她虽然无心经营红袖招,但也并不希望坊里的姑娘们流离失所,或是摊上个只会剥削她们的老板娘。
“山人自有妙计。”苏临宴眨眨眼睛,笑道:“您放心便是了,我可不是一时兴起的。而且就算我不方便去,苏家还有好多人呢,我只要负责出点子就是了。”
叶婉仪帮腔道:“是啊,您别看苏小姐年轻,新奇的点子还不少。前几日我照她的想法给姑娘们分了组,原先那些个懒怠着不爱练习才艺的,也多了几分动力。大家互相帮持着,也好多赚些银子。”
“这么说来,我把红袖招转让给临宴,你是没有什么意见咯?”
见叶婉仪点头,城澄吩咐道:“去拿纸笔来。”
“王妃真是痛快之人。”苏临宴夸赞道:“难怪姐姐对您赞不绝口呢。”
城澄刚开始还没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谁,想了一下才说:“珍妃娘娘?”
“是呀,花朝节那天,姐姐和皇上请了恩旨,我就在宫里待到了下钥的时辰。姐姐说和您很是投缘呢。”
有句话说得好,使人有面前之誉,不若使人无背后之毁。珍妃当面夸她,她还没什么感觉,通过临宴的口转述过来,味道就不一样了。城澄笑着客套了一句:“珍妃娘娘谬赞了,回头你再进宫请安,替我给娘娘带个好儿。”
“放心吧您嘞。”临宴刚说完,忍冬便把文房四宝呈了上来。城澄在准备好的转让书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又按了手印。临宴接过一看,不由赞道:“原来王妃的字写的这样好!”
城澄的字婉仪是见过的,只能称得上工整。婉仪听了,不禁在心中腹诽,原来这苏三小姐还挺会拍马屁的!不过回头一看,嘿还真别说,城澄的字进步了不少,比以前更加有棱有角了,这显然是练过的。
城澄是个什么样的懒散性子,叶婉仪再是清楚不过了,就顺口问了她一句:“殿下教您的?”
要说荣王和城澄的关系,苏临宴也十分好奇,可她有自知之明,她和城澄还没熟悉到那个地步,只怕有她在,许多私房话城澄都不好和婉仪说。苏临宴见好就收,拿了地契文书,便先行告辞了,城澄留她用晚饭,也没答应。
等她走了,城澄便带婉仪回房,聊起这些日子的经历。婉仪笑道:“殿下对你好,我也就放心了。这一年我都一直不敢过来看你,生怕辱没了荣王府的门楣,今儿还是多亏了苏三小姐,不然就我这样的人,哪有资格踏进你们王府的门槛儿呀。”
城澄笑道:“瞧你这话说的,王爷并非世俗之人,若是那般在意旁人怎么说,他就不会执意娶我了。”
婉仪酸酸地说:“蹉跎了这么久,你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好归宿,如此我也就放心了。只是你记住,千万别再像以前对皇上一样,使小孩子脾气了。”
“我没有…”城澄本能地辩解,可话刚说出口,自己都心虚了。她当年可不就是个小孩子么,遇到自己接受不了的事情就愤然出走,一点都不理智成熟。
婉仪怕她现在还存着逃跑的心思,便提前劝道:“一走了之,固然天高海阔,可终究不是解决问题的法子。”
城澄点头:“我明白,就算再遇到当年那种事情,我也不会再那么冲动了。”
“那样就好。”叶婉仪刚要说话,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一个长长的影子。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就突然变成了另一个颇有几分敏感的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现在叫你回到过去,你还会离开皇上么?”
第52章 勾引
第五十二章勾引
城澄不防她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怔了片刻方道:“好端端的,你怎么想起问这个?”
婉仪道:“闲聊嘛。我只是觉得你们当初有点可惜,要不是因为良妃,你们早就在一起了。”
“嗯…如果要回到过去,我应该还是不会和他在一起的。”
“为什么?因为荣王殿下?”
城澄摇摇头:“也不是,因为我知道他会做皇帝了嘛。与自由相比,我大概还是没有那么喜欢他。”
叶婉仪无奈地笑笑:“那你现在呢,听说王爷还是限制你出府?”
城澄沉默了一会儿,无声地点头。
“罢了,世上哪有什么完美的事情,看开一点吧。”叶婉仪劝道:“你可别像那个苏大少爷一样,陷进死胡同里出不来了。”
“苏临麒?他怎么啦?”
“你是不知道,他现在天天都来红袖招买醉,已经有好些日子了。”叶婉仪摇头叹气,“好好儿的一个公子哥儿,硬是自个儿把自个儿折腾得不成样。我估摸着苏家要买红袖招,也是为了遮一遮家丑吧。”
城澄禁不住好奇,问了一句:“你可知道他是怎么了?”
“我哪里知道呀,问过一次,他不肯说。后来清醒的时候就少了,天天喝得烂醉,说话都不清楚。你和他应该关系不错吧?昨儿你送去红袖招的那些菊花,是不是他送你的?”
城澄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这其中的事情,就应付道:“还成吧,以前有一阵儿玩得挺好,我进了王府之后就不怎么联络了。”
叶婉仪点点头,打趣道:“原来是这样,我还以为他是惦记上了你,心里难受着呢!”
“怎么可能!”城澄瞪起眼睛,“别瞎说,我和他什么都没有,他现在这样,肯定也不是我的缘故。”
“好啦好啦,我不过随口说说,你紧张什么?”叶婉仪放下手中的茶,起身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日后你要是方便,咱们再见。”
“不留下用晚膳了?”城澄起身相送。
叶婉仪摆摆手,示意她留步:“不必了,这一入夜,红袖招可忙着呢,别送了。”
城澄也不和她客气,送到门口便罢了。
叶婉仪出了门儿,却并不急着往外走,而是径自往左一拐,走到一人跟前来,袅袅娜娜地行了个礼:“婉仪给荣王殿下请安。”
“起来吧。”裴启旬手里拿着把剪子,看似认真地在那里修剪盆栽。
叶婉仪心中暗笑,这样装腔作势的男人她见得多了,不过假正经罢了。等到了床上,有几个还能对她这般冷淡的?
“久闻王爷大名,今日得见,是婉仪的荣幸。”
荣王看她一眼,缓缓道:“你替城澄打理红袖招,也是辛苦,走的时候去领一份赏银吧。”
“多谢殿下赏赐。”叶婉仪上前几步,抬手在盆栽上轻抚了一下,娇媚笑道:“想不到殿下不仅是保家卫国的大英雄,还有这样的闲情雅致,真是叫婉仪佩服。”
荣王停下手中动作,淡淡道:“本王的时间不是很多,有什么事情,直说。”
“殿下果然痛快。”说话间,婉仪又靠近些许,与裴启旬不过半步之遥。她的身子微微前倾,抬眸娇笑:“早闻殿下不近女色,今日进了荣府方知,府中果然没有几个女眷。婉仪不才,愿意自荐枕席,就算只能做一个无名无份的婢妾,也愿侍奉王爷左右。”
他目光淡淡地看着她,突然嘴角上扬,笑了一下。
叶婉仪以为有戏,还没来得及欣喜,就听裴启旬冷冷地说:“你也配?”
若是换了旁的女子,只怕早就要羞愧地逃走了,可叶婉仪见过多少大风大浪?面对荣王的羞辱,她没有半点退缩之意,反而更加燃起斗志:“城澄那样的身份,尚且能做您的正妃,婉仪的身子虽然不干净了,但只求做您的婢妾,这样也不成么?”
平心而论,婉仪生得面若桃花,千娇百媚,论惊艳虽不及城澄,但亦别有一番风情。
然而裴启旬只是平静地看着她,淡淡开口道:“你还记得城澄?你不是她的好友么?”
叶婉仪道:“正因为我是城澄的好朋友,婉仪才想入府。城澄年纪轻,不懂事,我要是在她身边,多少也能多帮衬她一些。”
裴启旬觉着好笑:“这么说来,城澄还该感谢你了?”
“我和她之间,无需言谢。”说到这里,婉仪盈盈一拜,“妾身所言之事,还望王爷三思。”
裴启旬的目光凝注在她身上,试图探知叶婉仪是真心想来帮城澄,还是无耻到了想借着城澄来攀高枝。但叶婉仪只是低下头,露出一段雪白的玉颈,不再与他对视。
像是察觉裴启旬心中所想一般,叶婉仪又补充道:“殿下放心,婉仪并非攀龙附凤之人。这么多年在红袖招,也不是没有王公贵族想要为婉仪赎身,但婉仪全都拒绝了。在婉仪心中,利益和地位从来都不如情义来得重要。”
“哦?是么。”荣王抬起手,将婉仪刚才碰过的枝叶尽数剪掉。
叶婉仪见状心中咯噔一声,七上八下地问:“王爷这是何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