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随即笑眯眯地道:“这两样东西依梦都很喜欢,多谢九爷了,这可是真心的哦!”
老十像抓着了我的什么话柄似的,朗声笑道:“那刚才要谢八哥就不是真心的了?”我暗叫不妙,这个草包砸我场子干嘛。我瞥了老八一眼,他脸上表情倒是没变,笑意还越发得深了。我抖了一抖,这个笑面虎真可怕…我正为难间,胤禟出来打圆场,转移了话题,“十弟可有礼物要送给依梦?”
十阿哥挠了挠光溜溜的脑袋,“我和她又不熟…”我们皆是一乐,他倒是诚实。只听晓玥笑道:“那也要送礼呀。老十可不能这么小气,将来娶不到媳妇的。”
他闻言想了想,便掏下块玉佩,递给我道:“也不是什么特别精致的,这玉是小时候额娘送给我的,已跟了我多年。你若不嫌弃它旧,就收下吧。以后若有什么事需要帮忙的,拿着这玉为信物,便可来找我。”见他难得的严肃,我便也郑重其事地收好,这玉可比另外两位阿哥的礼要重得多。不管价钱如何,这起码是真心送给朋友的礼物,蕴涵的,也是一份跟随多年的情。
这天上午我们相谈甚欢,只是我心里对八阿哥的那点本能的戒备还没有去除。他曾对我使用过的计谋,我终究无法启齿告诉晓玥,也只能帮着她多注意这个八贤王几分。
下午在晓玥屋里聊天到傍晚,她便留了我用晚膳。待要回家时,天已经有几分黑了。我正欲出府门,身体忽然撞到了什么似的,被反弹回来。我正要叫彩薇,谁知一下子被人捂住了嘴,发不出声来。那人力气极大,我也就再不挣扎。他见我不乱动了,微微松了一点力。不一会儿他把我拖到了一间屋子里,我一看这屋内的布置很是熟悉,香气也似曾相闻,脑子一转,原来是八阿哥的书房。他松了手,转身去点灯,我也懒得看他,大喘了口气道:“温润如玉的八阿哥也干这种野蛮的事?”
只听他轻笑道:“这里说话方便。”我怒瞪过去,谁知他又恢复了那谦谦君子的贤王形象,我暗骂一声:呸!根本就是个衣冠禽兽!
他似乎看懂了我眼中的怒意,笑吟吟地伸出手指勾了勾,示意我过去。我赌气地不动,他无奈地拿起一张纸道:“你看这是什么?”我开始懒得看,眼角瞄到的时候一愣,随即叫道:“我的字!”
他点点头,淡雅道:“虽然有些字看不懂,但还大体能明白是范仲淹的苏幕遮。你双亲又不在外地,写这思乡的诗干吗?”
闻言,我不由脱口道:“我的家在北方的一个小城市,那里很安静,很舒适,有我的爸爸妈妈…”唉,今天是我的生日啊,爸爸妈妈,你们知道我已经穿越了三百年的时空吗?还是…收到了我的死讯?想到这里我忽然有些伤感,这是来到清朝以来我第一次这样难过,眼泪也情不自禁地掉下来。他见我哭了,略显慌张地道:“我随便问问,蓉玥也容易思念家乡,我…只是不太理解罢了。”我止住泪,刚才太冲动了,感情用事在这个时代可活不下去。
他摸了摸光亮干净的脑门,温声问道:“对了,你说你家乡在北方,你不是江南人吗?”
我一愣,刚才动情了,不小心说露馅了,这可怎么办,他不会怀疑什么吧?我努力镇定下来,不会不会,他只是一个具有古人模式的人,思想还没那么跳跃性。
“依梦的字怎么会在八爷这?”转移话题,不知他会不会上钩。
他显然明白我的意图,配合道:“那日随便想要的,就叫了丫鬟要来。知道是我要的你不会写,便借用了蓉玥的名义。”他说的没错,要是知道是他和我要,我干脆就抛掉我这顶知识女性的帽子,说我不认字。
他再次用手势示意我过去,我不好再驳他的意,只好乖乖走了过去。他嘴角逸出一丝笑,指着那些本该是繁体的字问道:“这是什么字?是写错了吗?”我暗笑他没文化,得意道:“不是,这叫简体字,是把汉字简化了的字,我和福晋都看得懂。八爷若是实在不明白,依梦再按您的标准来写繁体字好了。”我暗自得意,中文系不是白学的,本着对文字的爱好,繁体字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差不多都认识了,十五岁时写繁体字已成为我的一项爱好,这点可真难不倒我。
他点头,指着那字道:“你写字儿的水平倒是比蓉玥强多了,只是似乎多年没练习过了,有些生硬。”我佩服地点点头,确实如此,高考忙,刚上大学也忙,好久没写毛笔字了。他下巴微动,示意让我再靠近他些。他在另一张纸上轻轻柔柔地写下了方才那首苏幕遮,着实不错,清婉秀丽,倒不像一个男子所书写。他把笔递我,我摇摇头,表示不行。他想了一会儿,眯眼问道:“我送你的那个盒子呢?”我老实回答:“在彩薇,就是我的丫头那儿。”他笑叹了口气,“早知道就正常带你来了,省得麻烦。”我笑他活该,他转身出去吩咐了个小厮去彩薇那儿取他给我的盒子。
不一会儿那小厮便回来了,把盒子递给了他。他正要打开,转头问向我:“你看过没?”我像拨浪鼓似的摇摇头,无非是什么俗物罢了。他一叹气,把盒子放到我手上,简洁却不失威严地道:“打开。”像警犬接受命令似的,我乖乖地打开了那个盒子,里面安静地躺着一条白色的丝帕,干净透明,没有杂质。原本以为这是条纯白的帕子,没有装饰,谁知展开一看,丝帕的一角绣着几朵纷纷扬扬的梨花,很是清雅。他见我神情还算满意,像个小孩子似的得意地笑道:“怎么样,还不错吧?”说着拿过那帕子,包在我的手上。我不解地看着他,谁知他的手忽然覆上我的,把那冰凉的手帕夹在中央。我有些尴尬地道:“你干吗?”他笑着不语,另一只手拿过毛笔,立在我手心。“若是直接教你,你必定要说什么男女有别,这样岂不方便。”我也呵呵一笑,听出了他这是在故意讽刺我。我也嘲笑起自己来,我这个现代人,倒比他这个多年生活在封建社会的人还封建了。
由于和他靠得近,他的侧脸我看得格外清晰。一时间我有些恍惚,他们这些兄弟长得确实有几分相似,胤禩和鼻子和嘴巴就像极了他四哥。思及四阿哥,我不禁问道:“今儿是我的生日,十一月初一,那前日便是四爷的生日吧?”
他闻言一愣,怔怔地松开了正握着我和笔的手。定定地瞧了我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夜深了,回吧。”
我像得了特赦令似的,福了个身就准备走,他却忽的拽住我的袖子,把那块丝帕塞到我手里,背过身去,就再也没有说话。
我可以说,这是我活着二十年来过得最离奇的一个生日了。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不会是八,但在这几章里会主要让他登场,到了文章中后期基本就没他老人家(死了都三百年了)的事了。。
瑞雪[已修改]
我正难得静下心来乖乖练字,只见彩薇急冲冲地跑过来叫道:“格格。”我一皱眉,有些烦躁地吐出一句经典台词:“怎么啦,后院着火了?”她摇摇头,“二小姐来给您请安了,在外面候着呢。”我一时没反应过来,放下笔,不解地问:“谁是二小姐?”
彩薇不假思索地说:“依雪格格呀。”我恍然地点点头,眼前立刻浮现出一个妩媚女子梨花带雨的面容。我不喜欢太过爱哭的女子,女人就要坚强地活着才对。
“姐姐…”她一进来就对我福下身来,“依雪给您请安了。”我抬手虚扶起她,也懒得动地方,“这么见外干什么?坐吧。”她又蹲身行礼后,才坐在靠边的一个椅子上。
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依雪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来找我。“姐姐可有什么事吗?”话说两个人互叫姐姐还真是别扭。咳咳,说起来我也算她姐姐,原谅我装嫩了。
“我…”她瞥了一眼站在我身边的彩薇,我明白她的意思,于是笑道:“彩薇不是外人,姐姐有什么事直说无妨。”
谁知她忽得就给我跪下了。我一怔,到了古代之后辈分还真是长了,动不动就有人给我磕头。我忙站起制止,“姐姐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她声音有些哽咽,“依雪身份低贱,知道姐姐心善,请您帮依雪一个忙!不然…依雪就不起来。”我闻言不由皱眉,顺着她的话问道:“什么事?”
她抹了一把眼泪,缓缓说道:“明年年初,咱们姐妹三人便要入宫选秀了。依雪身份低下,不敢与华姐姐和梦妹妹相提并论,伺候皇上,定然是没有那个福气的。若是不出意外,怕是要被随便指给某个觉罗、大臣了。若不是心术不正,便就是年老体衰。即使是好些,也只能在宫中做个普通的宫女,就算二十五岁出宫了,怕也是不好再出嫁。依雪不想那样过一辈子,所以…依雪不想去参加选秀!”
我一愣,语气略显得凝重,“选不选秀,不是你我能说了算的。何况事情也不一定会像你想得那么差,说不定姐姐你就能被指给某个年轻有才的宗亲或大臣了呢。”
她摇摇头,用帕子抹了抹眼泪道:“依雪赌不起!这个几率…太小了!”
“那…你想如何?你可要想清楚,逃避选秀,是会连累全家的。”我犹豫地问。
她点头,又抬头看向我,目中满是渴求。“这个依雪明白,只是有一个险法子,不知能不能行通。”
“什么法子?”若是真有办法不用选秀还能不连累全家,我也和她一块干。
“就是依雪已经嫁人了,无法再选秀。”听了这话我不禁有些失望,以前查资料的时候看到过,待选的秀女是不得私自出嫁的,否则也要问罪,这个道理她应该明白。
她似乎看懂了我的疑惑,继续说道:“当今圣上的九爷,有一位媵妾夫人是王达大人的女儿,现生有一女,却在年前病逝…依雪不瞒妹妹,其实依雪已与九爷情意相通,只求妹妹成全,帮忙送依雪进九爷府!”
我一愣,是这丫头想攀上九爷,还是九阿哥真看上了她?媵妾这身份虽比福晋低,但要高于一般的妾室,属于正室的陪嫁。一时间不由地有些失神,这个忙说大吧,也不过是让她顶替一个媵妾的身份,那王达大人的女儿应该也没见过什么达官贵族,也不算难。可说小吧…皇子的妻妾都要录入玉碟的,不知道我这算不算是改变历史。
天啊!我脑袋忽然灵光一现,这依雪是我同父异母的姐姐,不就姓完颜吗?因为身份低,所以历史上根本就不会有她的一笔。如果让她嫁给了九爷,我就不用担心我是否穿错了地方了。可是…我这样做是不是太自私了?
“你…真的爱九爷吗?”我迫切地等待着她的回答,也算是在寻一个能让自己日后心安的答案。她点点头,目光澄澈柔和。“九爷一表人才,依雪自然是十分仰慕。”
我想了一会儿,提出了个问题:“那你突然消失不参加选秀,朝廷会问罪于阿玛的。”
她一笑,似乎在笑我的幼稚,“只要妹妹速成此事,与外界称我已病死即可。这个世界上根本就不会有人关心一个青楼女子所生的女儿。”我看那笑看得恍惚,那是笑吗,明明就是痛啊。她是否一直在痛恨,痛恨她的身份,痛恨这个家,甚至痛恨这个世界?唉,我不由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道:“你先回吧,待我考虑考虑,再去问问九爷。可要告诉阿玛?莹夫人知道这件事吗?”
她又生生地扯出一丝笑来,“额娘不会说我什么,至于阿玛…呵,他根本就不会关心我的事吧。”说完她给我嗑了一个头,起身就走了。
我望着她挺得笔直的背,心里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为什么历史上的那个九爷姓完颜的妾室会是一个府里的依雪?为什么偏偏那么巧,王达大人的女儿恰时就死了?为什么那么巧,依雪偏偏就看上了九爷?为什么那么巧,依雪来求的就是我?
啜了一口九爷送给我的咖啡,不由地皱眉。理智地分析,事情绝对没有那么简单。
*
八贝勒府。
“福晋在干嘛?”看着晓玥紧闭着的房门,我随便拽了个丫鬟问道。
她低着头,见我问话,怯生生地瞅了我一眼,小心回道:“福晋…福晋在午睡。”我点头“哦”了一声,心想着我长得有这么可怕么,便转身,打算闲逛逛这园子。
白雪倏忽纷飞,来得太过突然。我一愣,转眼,目中所及已是漫天的大雪。
一个较为清瘦的身形出现在不远处的亭子中,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九爷在未央亭中赏雪。想要躲开,却被他发现了。不好再逃跑,只得上前请安。
我忐忑地福身道:“九爷吉祥。”
他清了清嗓子,淡淡道:“起吧。”
他转身走向雪地中,示意我跟上。不大情愿地随着他走,半晌无言,倒也不觉得尴尬。他忽然停下步子来,搞得我差点撞到他身上。雪落在他卷翘的睫毛上,衬着他阴柔的脸,显得格外妖娆。我不知该用什么形容词来形容眼前的这个男子,因为美丽这类的词语根本配不上他皇家的高傲。
他犹疑地开口道:“嗯…最近好吗?”
我狐疑地瞅了他一眼,不知他指的好是什么。“呃,还算好吧。”
他点点头,继续问道:“那咖啡…好喝吗?”
想起醇香的咖啡,我便温暖地朝他一笑,“嗯,很好喝,要是有伴侣就更好了。”说完我就挠挠头,恨不得变成武林大侠劈自己一巴掌,这年头能有咖啡就不错了,哪来的咖啡伴侣?不禁呵呵一笑,补充道:“真的很好喝。”
他也微微一笑,“也没人说是假的。”
我看那笑看得有些恍惚,忽然想起依雪的事来,不禁问道:“九爷可认识依雪?”他一愣,微一颔首,不解地问道:“怎么了?”我心里也是一咯噔,难道依雪说的是真的,他们真的是两情相悦?
“嗯…九爷和雪姐姐的事,她都和我说了。姐姐的计划可曾与爷提起过?”我小心翼翼地瞧着他的表情。
他有些奇怪地摇摇头,“什么计划?”
我把依雪的打算悉数和他说了,只见他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刚见面的和善表情仿佛在一点点被抽走,到了最后甚至有了一丝怒色。我条件反射似的闭上了嘴巴,他果然有些生气地说道:“这事不用你管!”
他转身欲走,谁知又倏得停下。我一愣,偏头一看,原来是八阿哥和十四来了。我要蹲身请安,却被九阿哥伸手制止了。我抬头瞄了一眼八阿哥,嘴角还是带着那在我看起来有些虚伪到恶心的笑容,十四则是对我一脸鄙视。我对这些八爷党同时出现在这里根本没感到一丝惊讶,八爷党八爷党,就是要聚在这八爷府里才对。
“这丫头是越发得没规矩了,以后谁娶了她谁就是冤大头。”我闻言一愣,说话的是十四。我不禁暗笑,冤大头就是你爱新觉罗·胤祯啊。
九阿哥一改刚才的怒色,浅浅笑道:“是我叫她不必多礼的,十四弟向来不拘小节,在乎这些虚礼作甚?上次依梦生日你就没来,是忙着在家陪新福晋呢吧?”
十四一愣,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不知是窘迫还是害羞。老八看他那副窘样,便替他解围道:“老九,怎么学得与十弟一般。”只听老九云淡风轻回道:“玩笑而已。”我看他大概已消了刚才的怒气,也就不再紧张。
“走吧,阿灵阿和王鸿绪他们还等着呢。”十四还是有些尴尬,拉着八阿哥的袖子催促他离开。胤禩点了点头,老九便也随着他们走了。
我望着三人的背影,不由地有些失神。雪映着他们的背影发出微弱的白光,也迷离了我的眼。雪中的他们,是否也迷失了自己的方向?
我伸出右手接住片片雪花,那融入我指缝中的点点晶莹,似乎是天地迷茫的泪滴。沧雪漫漫,何处是迷途,何处,又是归路?
作者有话要说:让评论和收藏砸死涵吧~~涵真的不介意!~
面圣[已修改]
腊月二十三,便是清朝过年的日子。现代过年的气氛并没有这么浓厚,每年春节我也就只是回家和父母吃一桌年夜饭,便再无其它。到了这清朝,却着实感觉到了一股“年味”。清朝人过年的规矩极多,近一个月的时间,我几乎都是处于混混沌沌的状态中,不停地给人问安、行礼。
这年还有两三天就要过完的时候,德妃娘娘召我们母女进宫了。额娘硬是给我套上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褂,不合我一贯的风格,瞅着跟个农村大姑娘、呆傻小寡妇似的,她却偏说这样才喜庆,我也只得由她去了。
向来庄严肃穆的紫禁城并没有因过年有什么太大的改变。炮仗放过之后就会有宫人扫去,各宫门口上的春联、门神像也不过是个形式。相对看来,倒是不比宫外市井上那么热闹有趣。
忽然感到有人在拽我的袖子,侧目一看原来是额娘。她见我疑惑的眼神,便凑到我耳旁轻声提醒道:“娘娘问你话呢。”
我暗骂自己的大意,忙向德妃投以一个歉意的目光。她许是明白我刚才没听见她说什么,便又再重复了一遍:“下月月初就要选秀了,梦儿可有打算?”
我狐疑地瞅了一眼额娘,这两姐妹又要给我唱什么戏?
“回娘娘,选上与否都是依梦自身无法决定的,不知您所谓的打算是什么?”她起身扶起我,把我拉到一边的软塌上,笑眯眯地看着我额娘,却是在和我说话:“你可有中意的人?你也不必害羞,现在不说可就晚了,到时候若真是随便就给分哪儿了,姨母和你额娘也不好帮你不是?”
“那,依梦愿嫁于十四阿哥胤祯,请姨母成全。”我一动不动地盯着德妃面上的表情,并无多大波澜。她了然地笑问:“老四?”我忙摇摇头,胤禛与胤祯近音,她们怕是误会了。我忙站起福身,重复道:“是十四阿哥。”
她一愣,不着边际地问向我额娘:“淑雅,这是怎么回事?”
额娘摇摇头,神情古怪地看向我,开口问道:“梦儿,你姨母与额娘又都不是外人,实话挑明了说吧,你明知道四贝勒对你很是上心…你与十四阿哥,又是怎么一回事?”
我深知要想解除一个她们误会了两年多的事情很难,而且我又不能当着德妃的面说出她儿子老四只是想利用我的身份,便随口瞎编夸了十四一把:“十四爷与依梦年纪相仿,又是仪表堂堂、有勇有谋,依梦自然倾慕得很。至于四爷…四爷只是因着表兄妹这层关系才对依梦关照有加的,并无其他。”
德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想了一会儿,换了一副笑脸对我说:“嗯,你这孩子本宫也喜欢得紧,若是跟了老十四,也终归是咱们家的人。十四那孩子倒真是不错,你们也正相配。好的是老十四还没娶嫡福晋,嫁过去也不至于委屈了你。待本宫改日请明皇上便可,你也不必忧心选秀的事了。”
我蹲身谢恩,这事就算尘埃落定了吧。
接秀女入宫的日子到了,阿玛给我准备了好些财物,说是这样在宫里不会吃亏。额娘又找人给我做了几套衣服,哭天抹泪地好不容易才放我出府。
于我倒是没什么,既然已知了自己的结局,命运也是由我自己选择的,和一群“同龄”的女孩子一块玩玩也不错。初选我是过了,便可在宫中居住学规矩一月,准备大选。必是由着德妃娘娘的关照,我被分在了钟粹宫最好的那间屋子。
“妹妹,我们去吃冰糕吧,是新晋的新鲜玩意儿呢!”说话的是兆佳氏?涵君,是住在我隔壁的秀女,长我一岁,是我前几日才认的姐姐。
我点了点她的鼻子,嗔道:“现在是什么天儿啊,还吃那东西?”
她呵呵一笑,“那去吃花糕吧!”
“你呀,到了宫中,怎么不挑山珍海味吃,专挑市井常见的吃食?”
“平时阿玛额娘都不让我吃那些东西的,这次好不容易逃离了他们的监控,当然要给自己的肚子放个假啦…”她拉过我的手臂,笑嘻嘻地往小厨房跑。
我看着她天真烂漫的笑脸,反觉得她才是真正的现代穿越女,我倒是个死气沉沉的古人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位就该是十三阿哥专宠了十几年的嫡福晋兆佳氏。不大明白的是,她和十三的婚期该是康熙四十五年,怎么会这么早就参加选秀。真庆幸自己当初看了半年的清穿,虽然对这玩意儿都有吃撑的感觉了,但还能背熟这些“当红”阿哥嫡福晋的姓氏啦,连侧的都记得…呜呜…谁说我不用功读书的…
“依梦小主,依梦小主…”一个宫女推门而入,气喘吁吁地叫我。我咽下一口糕点,毫无形象地问:“怎么了?”
她没直接答我的话,而是先蹲身给我们俩请安。我连忙让她起来,她才回道:“奴婢是德妃娘娘宫里的宫女,娘娘派奴婢来请小主到永和宫中一叙。”我点点头,和涵君说了声抱歉,就跟那宫女走了。
进了永和宫却不见德妃,我进暖阁寻人,却只见一名中年男子背对着我斜坐在暖炕上,胳膊肘抵在小桌上,上面托着脑袋。看他一身明黄,又能安坐于这深宫之中,就知道这便是千古一帝康熙了。我见四周没人伺候,也不好上前打扰,正欲开溜,谁知却康师傅开口了:“谁?”
就这一个字就使我动弹不得,跑吧,怕被当刺客抓了,留下吧,又不知道怎么和这位大人沟通。我就那么尴尬地杵在那里,谁知老爷子突然转过身,很随便瞅了我一眼,问道:“是永和宫里的吗?”
“回皇上,依梦是钟粹宫待选的秀女。”我小心翼翼地回答,上面的那位却没什么反应。康熙大人的外貌与清穿文里各位大大所描绘的无异,脸上的线条温和,眼神睿智而坚定。
“嗯。”他轻轻应了一声,没再理会我,继续在那小桌上的纸上描描画画。靠着先天视力较好,他在干吗我看得很清楚,大概是在做一道几何题。我大着胆子往前走了几步,他听到声响也只是随便抬头瞄了我一眼。我见他没反映,便继续大胆上前,靠近了他看那道题。可能是由于解不出题烦躁,他转头瞪了我一眼,怒道:“好大胆的奴才!”我闻言忙福身,说道:“万岁爷的这道题,奴婢或许有法子解。”
“哦?”他立刻平息了怒气,平静地看向我。
“万岁爷请看,”我指着一个小三角形,“这两个角相加等于这个三角形的外角,也就是另外一个大三角形的一个角。同理,另外两个小三角形的外角,组成了中间这个最大的角。因为三角形的内角和是一百八十度,所以这六个小角的和也就是一百八十度。”我暗笑,这不过就是一道初中最简单的几何题啊。我不禁笑问:“敢问这道题是谁给万岁爷出的?”
他冲我和蔼地一笑,回道:“二十七年的时候,朕曾召见六位法国科学家请他们入宫担任朕的顾问,这题是由其中一位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