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孝昭仁皇后 作者:容默
康熙孝昭仁皇后钮祜禄氏,史册记载乃辅臣遏必隆之女,鳌拜义女。
她出身高贵,却仅在康熙后宫昙花一现,在皇后之位不到一年便香消玉殒。
当来自现代的灵魂占据了这具身体,当四阿哥不再是德妃的孩子…
容凰发誓,她一定要摆脱原定剧本中无子早逝的悲剧。
一句话简介:穿越女、重生女、本土女的斗争,究竟鹿死谁手,花落谁家?
初见
康熙二年十一月,年仅十二岁的和硕柔嘉公主出嫁。今年的冬天冷得厉害,这一天却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红日当空,鼓乐喧天。
接新娘的轿子从宫里出来后几乎是绕遍了整个京城,这才在新建成的驸马府门前停了下来。
公主出嫁,仪式冗杂繁多。容凰看得无趣,忍住打哈欠的冲动,没精打采地与一旁的纳穆福聊天:“哥,你说他们皇家人哪来的那么多讲究,又要射轿门又要跨火盆,那锣鼓喇叭震得我脑仁儿都疼。”
纳穆福是辅臣鳌拜唯一活下来的儿子,但他长得一点都不像他阿玛。在军中,鳌拜素有“黑面神”的称号。而瓜尔佳氏多出美人,男子也十分俊美,这纳穆福就是一位翩翩公子。
“你懂什么,婚姻大事,岂可儿戏。”纳穆福装模作样地摸了摸下巴,顿了顿,忽然意味深长地眯起了眼睛:“不过小凤凰你如果不喜欢这些仪式,将来我们成亲的时候办得简单点就好了。阿玛那么疼你,肯定会顺了你的心意…”
“打住!”容凰轻咳一声,以示严肃:“谁说我要嫁给你了?没多久就要选秀了,指不定我还能进宫去混个娘娘当当呢。听说皇上成婚不用这么麻烦,一顶轿子就抬进去了?”
纳穆福闻言脸色顿时大变,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又惊又怒地说:“你,你要进宫?不行,绝对不可以!”
容凰乐得看他这副窘态,直到纳穆福急得脸红脖子粗,她才笑嘻嘻地道:“瞧你紧张的,我只不过随口说说罢了。好端端地,我干嘛去给人家做小妾。”
当今皇上已经内定了辅臣索尼的孙女赫舍里芳儿做皇后,不仅她这个穿越女知道这一事实,就连京城茶馆里头说书的老头都能把这一茬故事讲得头头是道。何况容凰在现代的时候虽然不是专门研究历史的,但拜众多清穿小说和清宫电视剧所赐,康熙的后宫有多可怕她还是有些了解的。
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有数不清的妃子,儿女…老实说,容凰是个比较现实的女人,在现代的时候她就不大相信一生一世一双人,如今来到了古代,勉勉强强也能忍受三妻四妾。只要不是特别爱那个男人,过好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可是后宫不同。想要在后宫过得好,就必须琢磨别人的心思,否则随时都有可能死无葬身之地,那样活得未免太累。
其实真要说起家世来,容凰的身份也不比那位准皇后赫舍里氏差。她现在的这副身子是四大辅臣之一遏必隆的女儿,同时还是鳌拜的义女。索尼老了,鳌拜在朝中的地位越来越重,俨然已经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辅臣之首。太皇太后内定了索尼家的小孙女做皇后,也不过是为了利用索尼再多牵制鳌拜几年罢了。
容凰是在三个月前来到这个世界的。她用了一个月的时间不着痕迹地弄清楚了自己的身份地位和周围一些亲戚的关系背景,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融入了这里。
前世她在病痛中死去,能够重新获得生命已经是万幸,对于能不能回到现代倒是觉得无所谓。如今她养尊处优,吃喝不愁,每天想的只有参加什么宴会,买哪家的新款首饰这种事,干嘛还要回去做朝八晚五累死累活还要被猥琐老板猥亵的小白领?她无父无母,无牵无挂,能在这里活着就已经很好了。
纳穆福听她说了没有进宫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长吁了口气。他刚要说话,一个着橘红色旗装的少女忽然走到容凰身侧,娇娇唤了声:“这位可是钮祜禄姐姐?”
对于“牛葫芦”这一姓氏,容凰已经渐渐熟悉了,因而一听到声音就知道是在叫她,连忙抬起头对来人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是我,不知你是…?”
少女脸色微僵,显然是个有身份的人,因为对方不认得自己而有些尴尬。她身后的婢女见了赶忙上前半步解释:“我们家格格是赫舍里氏的千金,辅臣之首索尼索大人的孙女。”说话的侍女年纪不大,说话间还带着几分天真的恼怒。
容凰心中一突,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这位未来的皇后娘娘。出于对古代名人本能地尊敬,容凰站了起来,扯出一个友好的笑容:“原来是赫舍里格格,不知您叫我可是有事?”
芳儿抿唇笑笑,轻轻柔柔地道:“钮祜禄姐姐客气了,叫我芳儿便好。倒也没什么旁的事,只是听说钮祜禄家一直养在盛京的大格格来了京里,没几天就因为水土不服病倒了。芳儿忧心得很,一直想去府上拜访,又怕扰了姐姐养病。今儿听说姐姐来了柔嘉公主的婚宴,身子想是已经大好了,芳儿这才敢前来叨扰。”
容凰耐着性子把芳儿的车轱辘话听完,在心中默默地把自己的现代语言翻译成古代版“甄嬛体”,这才开口含笑说:“你才是客气了,我阿玛与你爷爷同为辅臣,按理说我们就该多亲近些才是。只可惜我额娘身子不好,为尽孝道,以前一直都留在盛京侍奉。”
她不傻,如何听不出芳儿刚刚的话中有话?容凰的额娘是她阿玛遏必隆的侧福晋,因为身子不好一直都留在盛京老家养病。而芳儿偷换了概念,弄的好像容凰是因为庶出不得宠才被留在盛京的,而且还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容凰虽说不是个聪明绝顶的,但好歹也在办公室里混过几年。光凭芳儿说话的神色和语气,容凰就能断定绝对不是她想多了。
赫舍里芳儿,未来的孝诚仁皇后,她就算再聪明早慧,此时也不过是个十岁出头的半大孩子,还不会很好地掩藏自己的情绪。
芳儿听了容凰不卑不亢的答话,意识到这个钮祜禄氏不是个简单人物,于是收起了刚刚的轻视之心,笑吟吟地道:“原来是这样。今日虽是初见姐姐,但不知为何倍感投缘,不知姐姐可愿移步与芳儿一叙?”
容凰还未开口,芳儿突然瞟了一眼刚刚被晾在一边的纳穆福,收起笑容说:“姐姐乃是未嫁之身,又是待选的秀女,这样堂而皇之地坐在男子身侧,未免于理不合。”
瞧瞧,还没做上皇后,就摆出训导妃嫔的架势了,未免太多管闲事了些。容凰并没有入宫为妃的打算,可芳儿明显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假想敌。
纳穆福是什么性子,一听这话就不干了,差点拍案而起:“赫舍里格格这是什么话,小凤凰是我阿玛的义女,就是我的妹妹,兄妹邻座可有不妥?”
面对这样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芳儿倒是显得从容不迫,颇有气度地道:“义女毕竟不是亲生,男女七岁不同席,难道公子也不懂这个道理么?”
纳穆福还要再说,却被容凰抬手止住。穿越以来,容凰一直被爹娘宠着,义父疼着,哥哥惯着,可短短几个月的幸福生活并没有让她养成骄纵的性格。和准皇后吵架这种事,他们没必要做。
况且容凰身为穿越者是知道“康熙除鳌拜”这件大事的,一直以来她也在思考怎样才能阻止鳌拜倒台,好给自己一个安稳的靠山。纳穆福在她的计划里扮演了重要的角色,容凰不能让他自恃身份,轻易得罪权贵。
康熙策划多年想要除掉鳌拜,不就是因为鳌拜功高盖主,飞扬跋扈么?眼下离那件事的发生还有好几年的时间,她一定有办法逆转的…
想到这里,容凰忍住心中不快,对芳儿温柔地笑了笑:“芳儿妹妹说的是,刚刚是我想念哥哥,忍不住与哥哥说几句话来着,倒是疏忽了,多亏妹妹提醒。正好堂中无趣,我们不妨到外头走走,也见识见识驸马府的气派。”
容凰在七岁那年被鳌拜收为义女,后来她额娘回了盛京养病,容凰便跟着过去,直到这次回京才与纳穆福等人重逢,因而性格上的小变化几乎没有人发觉。
芳儿见容凰让步,满意地点了点头,二人便携手一起往外走去。没走多久,芳儿便说出来时间长了怕额娘担心,该回去了。其实她不过是想在容凰面前亮个相罢了,初次见面的两个人,哪有多少悄悄话可聊。
容凰心中乐得芳儿一边呆着去,面上却佯作不舍,还邀她哪天来府上做客。芳儿应了,这才带着侍女离去。
见她主仆二人走远了,容凰的贴身侍婢茹兰忍不住低声埋怨:“格格何必对一个‘满洲下人之女’那般客气,皇上选谁做皇后还不一定呢。”
容凰摇了摇头,却是不答话。康熙一定会娶赫舍里氏做皇后,别人不确定,她心里却明镜似的。不但如此,赫舍里芳儿还会因为难产而亡,然后康熙立她的儿子为太子,就是后来的废太子胤礽…
在她的印象中,康熙好像不止立了这一位皇后,可是她记不清了。影视剧中讲的最多的就是这位赫舍里氏,据说她与康熙的感情最深,所以康熙才会立她唯一的儿子做太子。
“唉。”容凰忽然叹了口气,不无自嘲地低声自语道:“我想这些做什么呢,总是与我无关的事情。”按照她的原定计划,嫁个世家子弟做嫡妻,好好相夫教子就是了。
茹兰见主子不搭自己的话,连忙又寻了个话头:“格格,咱们要不要去瞧瞧新娘子?”
容凰摇摇头:“不瞧了,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
茹兰不解,想了想便问:“公主是安亲王的女儿,是先帝和孝献皇后收养的金枝玉叶,嫁的又是耿王爷的公子,怎么会是可怜人?”
容凰刚要开口,忽然想起什么,扫了周围一圈,见此处空旷无人耳目,这才放心道:“为安抚三藩之一的靖南王,顺治十五年,年仅六岁的和硕柔嘉公主就被许配给耿聚忠,十二岁便正式下嫁…说到底,这不过是一场政治婚姻罢了。”
茹兰似懂非懂地看着她,正不知该说些什么,忽见不远处的树干后绕出两个少年来,不由惊叫:“格格,那边有人!”
容凰被她唬得一愣,下意识地抬头看去,只见两个长身玉立的少年在前方站定,其中一人面如冠玉,虽年岁不大,却已能看出眉目俊朗,五官英挺。他一身明黄马褂,外罩石青色氅衣,衣裳前后都绣了一团明晃晃的龙纹。
她初来古代,尚看不懂这衣服是皇帝穿的还是王爷穿的,一旁的茹兰已经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微微颤抖着喊道:“奴婢叩见皇上!”一边说着,一边拉着容凰裙子的侧摆。
求娶
容凰怔了一怔,就在她犹豫着自己该不该跪的时候,康熙和他身后的李煦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地走了过来。
看着小皇帝离自己越来越近,容凰略微有些慌了。心想着你是大清朝的天之骄子,我还是中华人民共和国的好姑娘来着,姐姐我跪天跪地跪祖宗,凭什么跪你这小毛孩?
她这么想着的同时,身体却不受控制地跪了下去。
直到双膝和冰凉的地面零距离接触,容凰才意识到自己刚刚做了什么,只得在心中默默安慰自己:这小子好歹也是个古物,就当她是跪了个祖宗吧。
她等着康熙对她说“免礼”,等待的同时又仔细想了想刚才他们之间的距离。确定了他听不清她刚刚说了什么,容凰这才略略放下心来。
没想到的是,她跪了足有两分钟,皇帝还是没有让她起来,而是开口问了句:“你…你是哪家的女儿?”
容凰不像这些古人天天下跪,此时双膝发麻,难免有些不耐烦。只是因为对方是皇帝,她才强行忍住不耐,状似恭敬地道:“回皇上,家父是钮祜禄氏遏中堂。”
康熙一愣,随即恍然一般点了点头:“原来是遏必隆的女儿,这…这就难怪了。你额娘可是舒舒觉罗氏?可是安亲王继福晋纳兰氏的表妹?”
容凰不清楚康熙为什么能通过“她爹是遏必隆”这一信息把她大姨是什么身份都扯出来,难道这小皇帝成天没事干就坐在紫禁城里背贵族亲戚表?容凰心中大囧,她腿跪得难受,实在是不想就这么跪着和康熙唠家常。见玄烨颇为和颜悦色,胆子也就大了些,微微抬眼看着他问:“皇上能让钮祜禄站起来说话么?”
玄烨“啊”了一声,好像才意识到她在跪着似的,竟然伸出手打算亲自扶她。容凰有些吃惊地让开了,在茹兰的搀扶下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忍住揉膝盖骂娘的冲动回答道:“家母的确是舒舒觉罗氏。”
她今天来参加这个婚礼,就是因为她额娘的表姐是安亲王的第二任嫡福晋,也就是和硕柔嘉公主的生母。芳儿来的原因也很简单,安亲王的现任嫡福晋赫舍里氏是辅政大臣一等公索尼的女儿,芳儿的亲姑姑。
这些满洲贵族的亲戚关系乱得不像样,除了和自己一个姓氏的不能通婚,旁人甭管是姐姐妹妹还是大侄女,想娶就娶,想嫁就嫁了。
“原来如此。”康熙的声音忽然开心起来:“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容凰闻言并没有立即回答,而是扭头用一种“你确认这货是皇帝吗”的眼神看向茹兰。见茹兰僵硬地点了点头,容凰方低声道:“钮祜禄氏小名容凰,今年…有十好几了吧。”
玄烨听了忍不住笑出声来,摇摇头道:“钮祜禄容凰?倒是有点意思,竟连自己多大也分不清明。”
跟在后头的李煦也跟着来了句:“这性子却是与公主大为不同的。”
几乎是此言一出,玄烨的脸色立时就晴转多云,眉眼之间的喜色烟消云散不说,甚至还微微皱起了眉头,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你阿玛遏必隆是开国元勋额亦都和太祖之女的儿子,又是辅政大臣,要说身份倒也足够了。”
容凰纳闷,微微挑眉道:“皇上说容凰足够什么?”
“做朕的皇后呀!”玄烨上前一步,神情渐渐舒缓下来,说话间还带着一丝柔和:“老祖宗喜欢赫舍里氏,我却不喜欢她。她总爱说教,怪讨人厌的。”
“额…”容凰下意识地瞄了玄烨的腰部一眼,这小子身量倒是窜得快,只是才十岁出头…下面那根长大了么?不会是唇膏男吧?
玄烨哪里看得出容凰此时正一头黑线,仍在那里自顾说道:“就算是不能做皇后,做妃嫔也没问题的。你叫容凰是吧?你希望朕给你什么封号?”
容凰眨眨眼:“毛?”她搞不懂了。
“毛妃?不好听不好听。嗯,朕知道你是太高兴了没反应过来,此事倒也不急,要明年开春的时候才能定呢。”玄烨笑着说完,从腰间解了块玉坠子下来递给她。见容凰不接,他便主动拉起她的手,谁知刚要把玉佩递过去就被容凰猛地甩开。
她定定心神,抬眼看向面前的小鬼,鼓起勇气大声说:“皇上,您这样贸然拉一个待字闺中的格格的手,是不是于礼不合?”真是想不到啊,活了两辈子,她一二十好几的女青年竟然被一个十多岁的小鬼非礼了。
玄烨听她这么说脸“唰”的一下就红了,似乎全然不懂什么叫做“喜怒不形于色”。不是容凰胆子大,这样的皇帝根本让人怕不起来,要不是她知道历史,哪能想到这小毛孩就是千古一帝康熙?
只见玄烨涨红了脸像触电一般缩回手,连声音都不由自主降低了八度:“我…是朕不好,不过朕是因为喜欢你才会这样的。”他舔舔嘴唇,似乎在想着该怎么和她解释:“容凰,你知道么,你很像我堂姐,就是今儿出嫁的柔嘉公主。我们打小一起玩的,你是她表妹,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容凰闻言隐约明白了什么。感情那些电视剧不是胡侃,这小康熙和和硕柔嘉公主真的有一腿?她禁不住好奇:“我和公主很像么?有几分像?”
玄烨听了还以为她是心中动摇,连忙认真将两人比了起来,过了好一会儿才伸出几根指头说:“光说容貌,起码有四成像。倒真是奇怪了,就是亲姐妹也很少有这般相似的。”说着说着,玄烨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自己今天是捡到宝了,连柔嘉出嫁的阴霾都消散了不少。
他开心了,容凰却是大大地无语了。感情她成了康熙朝版“甄嬛”啊!替身什么的,相似什么的,她可一点兴趣都没有!好在她并不喜欢面前这个半大的少年,要是听恋人说了这句话还不得难过死?
“皇上,”忍住不快,她冷冷淡淡地道:“容凰并没有入宫的打算,已经叫阿玛去求了免选,实在是辜负皇上的厚爱了。出来久了,额娘怕是要担心,容凰先回去了。”说罢蹲身对康熙一福,便对茹兰使了个颜色,二人匆匆离去,竟是把小皇帝晾在了那里。
“不愿意么。”刚才还一脸孩子气的玄烨忽然收起脸上的表情,抿唇微微笑了起来。“李煦,事情不好办了呢。”
李煦面无表情地道:“皇上也是贪心,有了皇后的人选,还惦记着让钮祜禄家的格格做妃嫔。往祖上论,索尼索大人曾密谋立肃亲王豪格为帝,又是内务府总管…赫舍里格格的出身其实是比不上钮祜禄格格的。臣若是女人,也不会甘心为妃。”内务府总管说白了就是包衣奴才的头儿,就是因为索尼的这一官职,连茹兰这样的小婢女都敢在背后嘲笑他是满洲下人。
“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就算你小子是女人,朕也不要!”玄烨冷哼一声,愤愤道:“出身倒不是关键,忠心才是最要紧的。遏必隆这根墙头草,圆滑不说,还和鳌拜交好,这样的人朕怎么敢全然相信?他的女儿,纵使出身再好也不能做皇后。”
李煦僵硬地点点头:“皇上说的是,只是这出‘美男计’…似乎没奏效?”
玄烨轻咳一声,故作严肃状:“你懂什么,她那是害羞。”
娇宠
康熙二年的冬日悄无声息地过去了。除了在公主大婚那日偶然撞见了未来的帝后之外,容凰便没再有什么奇遇。
康熙三年的春天一到,钮祜禄府里忽然传出了好消息。容凰的额娘舒舒觉罗氏又有了身孕。她今年已经三十岁了,在古代绝对是个大龄产妇。嫡福晋巴雅拉氏倍感压力山大,这舒舒觉罗氏生了遏必隆的长子法喀和长女容凰不说,回京没多久竟然又怀孕了,这让膝下只有一个嫡子阿灵阿的巴雅拉氏着急坏了。
但着急归着急,舒舒觉罗氏这一胎她还得好生护着,谁叫她是遏必隆的嫡妻呢,有什么委屈不满都只能往肚子里咽。
不光是遏必隆夫妇,容凰和哥哥法喀也十分重视舒舒觉罗氏这一胎,尤其是容凰,简直是绞尽脑汁地想出一切在现代了解到的保胎办法来为舒舒觉罗氏调养身体。对这个比自己真实年龄没大几岁的便宜额娘,容凰说不上有多依恋,毕竟她心理年龄摆在那里。但舒舒觉罗氏为人温和,在容凰来到古代后就像一个大姐姐般照顾她,容凰心里还是很喜欢她的。
而且撇去感情因素不谈,巩固舒舒觉罗氏在府里的地位就是巩固容凰的地位。她为了将来能做一只没有后顾之忧的米虫,只能为此而不停努力。
就在容凰为了舒舒觉罗氏这一胎忙得晕头转向的时候,她义父鳌拜那里又出了点儿小意外。康熙三年四月,鳌拜奏内大臣费扬古之子侍卫倭赫擅骑御马,在朝廷上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一听到消息容凰心里就来气了,她这个义父对她可谓是百依百顺,要什么给什么。可他就是死脑筋,不听人劝,看谁不顺眼就参谁一本,在朝里横行霸道得罪了不少人。大多数人畏惧他那张黑面孔也就罢了,这费扬古也是好惹的?
拜清穿小说所赐,容凰知道这人就是未来四福晋的阿玛,那可是国丈啊!虽然鳌拜他老人家不知道能不能活到四福晋当皇后的那一天,但容凰深深地以为因为人家骑了下小皇帝的马就要把人家赶出族谱甚至赐死,简直就是小题大做,得不偿失的事情嘛。
其他三位辅臣也认为没有把这种小事闹大的必要,纷纷采取了息事宁人的态度,打算贬了倭赫的官职也就罢了。谁知鳌拜却是不依,不但不依,还装起病来不上朝。
这下子可急坏了朝中众臣,要知道鳌拜肩上的担子不轻,每天都有数不清的折子要他看呢。太皇太后听闻此事,便叫人把玄烨叫去了慈宁宫。
玄烨只见太皇太后端坐在东暖阁的大炕上,手中一颗颗地拨弄着佛珠,说起话来不缓不急,听不出喜怒:“皇帝,你也看到费扬古的儿子骑你的御马了?”
玄烨犹豫了一下,颔首道:“皇玛嬷,其实…是…是孙儿让他骑的。”
太皇太后闻言瞬间眯起了眼睛,居高临下地看向仍然单膝跪地的小皇帝:“皇帝想说什么?是不是还想说鳌拜强词夺理,说他倭赫不是擅自骑了你的御马?”
“不,不。”玄烨咬咬牙,抬起头道:“孙儿会重重惩治倭赫,还要亲自去鳌中堂府上探病。”
太皇太后听了这话,眉眼一下子便放开了,嘴角甚至带了丝欣慰的笑意:“我们皇上长大了,有自己的主意了。既然这样,趁着时候还早这便出宫去吧?”
“是,皇玛嬷。”玄烨应了一声,转身回乾清宫换了身轻便衣裳,然后便叫曹寅找人安排,挑了几个御林军带着前往鳌拜府上。
倒是赶了巧,这日容凰听说了鳌拜称病的事也前来探望。鳌拜一听说自个儿的干闺女来了,立马什么病都没了,随意披了件马褂便风风火火地跑去前厅。容凰还没反应过来,便已经天旋地转被鳌拜抱起来转了个圈。
她吓得连声尖叫,惹得鳌拜哈哈大笑,一张黑脸透出深红。
可别误会鳌拜对容凰有什么别的想法,经过大半年的相处,容凰认识到他是真心把她当女儿疼爱的。鳌拜原先也有不少子女,只是在一次战役中被敌军掳去做了人质,后来全都被杀害了,只有儿子纳穆福和幼女桑华侥幸活了下来。
儿女稀少的鳌拜很是喜欢遏必隆的这个大女儿,因为她不同于自己亲生女儿桑华的柔弱,也不同于其父遏必隆的圆滑怕事。容凰爽朗大方,爱笑爱闹,很合鳌拜的性子,所以才会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果断地认了她当义女。
话说容凰被鳌拜吓了一大跳,正要出声埋怨,却忽听门口传来一阵叫嚷声:“哎呀阿玛,你快把我家小凤凰放下!”原来是闻讯赶来的纳穆福。
鳌拜冷笑一声,指着纳穆福叫道:“臭小子,还怕老子抢了你媳妇不成!”
“义父!”容凰一听就不依了,身子一歪从鳌拜手中跳了出来,双脚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呲牙咧嘴地瞪了父子二人一眼:“你们就会戏弄我!”
鳌拜手劲极大,不愧是满洲的第一巴图鲁,也不知道康熙后来究竟是怎么擒住他的。
“今儿我来可是有正事儿的!”容凰眼睛一瞟,看了眼衣着单薄的鳌拜,忍不住微微皱了眉头:“义父看来是没病咯?”
纳穆福快步凑过来扶住她摇摇晃晃的身子,没大没小地说:“阿玛装病的能耐都快赶上赫舍里家那老头了!整天憋在屋里,就是没病也得憋出病来。这不,你不在他就欺负我,你一来就欺负你了。”
容凰怔了怔,刚才纳穆福说得不清楚,她差点听成了“阿玛装逼的能耐”。想起正事,她强行忍住笑意,板着脸对鳌拜说:“义父,您和费扬古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啊,非要杀了人家儿子不可?”
“提起这事我就来气。不提费扬古那王八蛋,光说倭赫那小崽子吧,他和西住、折克图那群小崽子自以为是御前侍卫就翅膀硬了,竟然敢不加礼于辅臣,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老子这回要不是不把这群兔崽子连窝端了,我就不姓瓜尔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