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缀了双边流苏的燕如凤眼一挑,目光犀利地瞪着一旁跪在地上的宫女,精致的下巴微微起伏,“还不是这些个笨手笨脚的奴才!真是气死人了…”
然若唇畔漾起一丝浅笑,扶恩嫔坐下后,莞湘给两人都倒了茶,只听然若不紧不慢地说:“恩嫔姐姐何必为了这些个贱蹄子生气,看不顺眼的打发到辛者库便了了,皇上派内务府带来的新奴才们不就要到了么?以姐姐的身份,还不是随便挑么?到时候选几个顺眼的,不是什么难事儿。”
燕如清楚自己与佟家的渊源,也不隐瞒道:“哼,姐姐我心里可不也是这么想的吗?只是这个奴婢是我从家里带来的,当年跟我进宫的统共就三个,如今也就剩下了这么一个不争气的。唉,哪像妹妹你,有康…”
“姐姐,”然若见话头不对连忙打断了她,真不是燕如是无知还是有意,“妹妹是特地来恭喜姐姐喜得龙子的。”说着然若便示意玉珠儿捧来几匹绸缎。
燕如细看后方知这不是普通的布料,这绫罗上面图案丰富多彩,花形硕大,造型优美,设色浓艳大胆,尤以用金为其特色,配色自由,色彩变化多样,懂的人便知道这是上好的一品云锦。而然若送来的这些正是其中以“妆金,妆彩,妆孔雀羽”的“三妆”为特色的皇家用品,更为精美,似乎只有贵妃以上的娘娘才配得上。喜好奢华的燕如自是欣喜,对然若是谢了又谢。然若摇了摇头又和她闲聊了一会儿,见也说不出什么便走了。
紧接着然若便按照原计划去看望康贵妃,谁知却在景阳宫大门口刚好碰到容嫔和娴贵人二人结伴而出。然若不禁有了几分期待,难道今天还有什么意外收获?
“清烛,给嫣嫔娘娘请安。”娴贵人一如以往娴静而守礼,虽然她二人私下姐妹相称,人前她却从未叫过然若一声妹妹。嫣嫔点了点头,浅笑着扶起她道:“娴贵人多礼了。”说着然若又对容嫔微微一福,“然儿见过容嫔姐姐。”
“嫣嫔妹妹才是客气呢。康主子刚脏了裙角,正在更衣呢,颖容就不打扰了。”说着容嫔便转过身对清烛点点头道:“娴妹妹也请回吧,多谢妹妹相送。”
娴贵人浅浅一笑,对容嫔福了个身,目送她离去。今日的容嫔带了一串玉珠管项链,整个人都显得分外明亮,不似她以往文雅的风格。就在容嫔要转过景阳宫宫门时,然若忽然狡黠地笑道:“容嫔姐姐,这可不像你的作风。”
容嫔一滞,停下脚步,似乎在深呼吸,顿了顿才道:“妹妹新贵得宠,怎么会明白三年的等待是多么漫长。”
然若不无讽刺地一笑,“姐姐,如果你经历一次失去孩子的痛楚,你就会明白然儿了。”
容嫔已转身,但轻柔的声音还是隔着血红色的宫门传了过来:“妹妹,这后宫中的女人,又有几个是容易的呢?”
康贵妃果然刚刚换过一套衣服,由宫女扶着走出里屋。似乎被这一拨拨的宫妃折腾得有些乏,芯雅懒懒地倚在贵妃椅上,淡淡地看着然若和清烛。
“今日劳烦娴贵人了,先回去歇着吧,用晚膳的时候本宫再宣妹妹来宜宁殿。”芯雅轻轻摆弄着玳瑁嵌珠宝翠玉葵花的指甲套,语气慵懒却毋庸置疑。清烛自是行礼告退,临走前还不忘向然若轻轻点了点头。
然若知道这是芯雅姐姐还没有完全信任清烛的表现,毕竟她不是自己家带来的人。
“姐姐,那日晚宴,你是不是有什么要和我说?”然若推了推明叶端上的茶盏,先开口问道。
芯雅点了点头,语气里有毫不掩饰的赞赏和疲倦:“妹妹不也是有话和我说?”
然若心中对姐妹间的默契不由得感到了暖意,“然儿想说的,是恩嫔的事,难道姐姐不觉得她…?”
“其实这点我早有疑问。琪妃身份卑微,靠着阿玛她才得以入宫,而且她也钟情于皇上,如此才对我们佟家多年没有背叛之心,而她本身就是个安分的人。可是恩嫔不同,她身世颇佳,又是正室所出的女儿,一向心比天高。她叔父与阿玛交情不错,当年阿玛便把她托付给我。可是她的性子…因此我也一直没有刻意提拔她,而是先助星琪。我想因此她心中对我必然有所怨恨。三年多来她一直居于常在之位,如今突然得宠,除了自身美貌,必定…”
“姐姐是说,她已投诚于他人?那她会选择谁呢?”然若在柳青搬来的软椅上坐下,离芯雅很近。若是不知谈话的内容,可能旁人见了此情此景都是觉得感情好的两姐妹在说悄悄话吧?
“皇后静妃一派,除怀有身孕的琳嫔外并没有得宠的妃子,只靠太后和身家背景撑腰。刚才容嫔和慧嫔都来过了,对恩嫔怀孕的态度不冷不热,而且慧嫔还提到太后有意让皇上再迎娶两位草原上的格格,因此我认为她投靠的不是这一党。所以最大的可能就是皇贵妃和贞妃了。她们两个向来得皇上宠爱,近来二阿哥的额娘宁贵嫔也和她们走得很近。加上云贵人、凝贵人和你宫里出来的那个兰沁,新宠也不算少。如果燕如是投向了她们,那对我们的威胁就太大了。”
“而咱们姐妹二人,琪侧妃与楚嫔皆已失宠,恩嫔和娴贵人又不知究竟是否可以信赖,真是…”
康贵妃想起什么一般似的突然来了精神,坐直了怒道:“哼,我们佟佳氏统领后宫这么多年,还怕这些个贱人不成!”
然若点头正色道:“姐姐说的是。还有一件事,妹妹要与姐姐商量一下。”
芯雅抬手正了正喜鹊登梅簪,点头道:“妹妹讲吧。”
“前日去给太后问安,太后说到皇后的病愈发重了,近日恐是无法治理后宫了。太后想选一两个宫妃暂时行统领后宫之权,但不想让这等美差落入皇贵妃之手。这就需要姐姐来想办法了,妹妹我能想到的就是给皇贵妃下药,让她身体也不适起来,这样她便插不了手了。”
芯雅沉吟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妹妹不可。皇贵妃心机深沉,可千万不要对她使小孩子脾气。下药这种事,说不好就要被人家抓到把柄,轻易还是不要做为好。这个协理后宫之权,姐姐自会想办法。”
然若一向比较听从长姐的,便表示同意,喝了口茶后,又不禁道:“姐姐,慧嫔说的似乎是真的,太后确实有意让两位博尔济吉特氏的格格进宫。”
芯雅不可置否地笑了笑:“太后还真是良苦用心,可是博尔济吉特氏的格格入了宫,有几个得皇上喜欢的?这个姓氏,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啊!”
几日后,一道圣旨传下,惊动了后宫。
“温瑾皇贵妃董鄂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誉重椒闱,德光兰掖。承戚里之华胄,贵而不恃,谦而益光。贵妃佟佳氏,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今皇后病重,后宫不可一日无主,令二人代掌凤印,授协理后宫之权。淑妃、贞妃辅助二人。”
然若知道,这是已经太后努力争取来的结果了,而最后一句,也是皇上反击太后不让皇贵妃掌凤印的对策:让淑妃和贞妃辅助。淑妃目光短浅,只能做个摆设。这样一来形势就对皇贵妃一党十分有利了。
就在新的一年降临这一天,后宫中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这夜皇上宣凝贵人侍寝,晴萱已经被抬进了乾清宫,谁知一个太监慌慌张张地前来禀告:琳嫔胎动,险些流产。因为这是琳嫔第一次深夜派人来报,福临十分担心,撇下凝贵人就赶往怡兰轩,凝贵人自是恨得直跺脚。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然若正在镜前梳理一头墨色的长发。对着镜中年轻娇美的容颜,她甜甜地笑了。新的一年,她要得到的,比现在更多,更多。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大家,好长时间没更啦、先放心一点,咱是不会弃文哒~只是到了期末阶段学习比较忙,希望大家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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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回忆往昔 ...
不久便是上元节的例行宴会,不知不觉中,然若等人入宫也已大半年了。这半年来,然若也已经从一个小小的、不起眼的答应一跃而成为皇上的新宠嫣嫔娘娘了。她并不急着晋位,不是她不重权位淡泊名利,只不过是她日后想要的更多罢了。
这次的家宴会有妃嫔晋升,这已经是一个公开的秘密了。皇后的病愈发严重,太后也没有心思来参加,于是众妃又各显其长,一时百花争艳,分外妖娆。这次的宴会由康贵妃主办,因为温瑾皇贵妃不好再抢芯雅的风头。
这次虽说是家宴,但较以往正式了许多,毕竟是年宴了。各妃都先聚集在康贵妃的景阳宫正殿外,然后一齐进入。众人排成一条长长的龙,场面格外壮观。
依旧是皇贵妃、康贵妃、淑妃、静妃、贞妃、宁贵嫔一桌,嫔级的一桌、以下是贵人、常在、答应等等。而这次还额外加了一桌,在然若的对面,坐着丧子不久的睦庶妃和恪庶妃、琪妃还有并不尝尝露面的端妃。对这个端妃,然若曾经是有几分好奇的。阿霸垓博尔济吉特氏紫陌,顺治七年入宫,是福临的第一个妃子,故封为端妃,赐号“端”,居于钟粹宫,为主妃。然若也听不少人说过关于紫陌的消息,她性子温婉柔和,只是重病了一场后便变得少言寡语不常出门了。今日能来也着实难得,这也是她第一次在后宫新秀们面前露面。她并不特别美丽,但也绝不平庸,端妃有着一种独特的灵韵,是然若说不清的。
然若与恩嫔挨着坐,这让她突然有时间倒流的感觉,半年前,她曾与燕如坐在最末等妃嫔的位置。半年后的今天,她们已经跃居至队伍的前端,靠近后宫权利的中心了。但她也知道,她们也是靠近了一个巨大的旋涡中心。和当时不同的,她身边只是少了一个清烛,而多了一份不安静的心情。
她不自觉地看向福临,她的丈夫,这个国家的君主,正和皇贵妃笑意融融的说着些什么。然若看得入了神,忽然皱起眉来。这个少年,对她是极好的,并不亚于对皇贵妃的好,尽管没有过多得表现于众人面前。她一直是利用他的宠,巩固家族的势力,一点点往上爬,逢迎他的心思,却从来没有过爱意。可是今天,她忽然好讨厌这种感觉,讨厌他一脸真心地对别的女人好的样子。然若不知道她对福临这算什么情感,只要一天不见福临,然若便坐立不安,就算后宫的形势对她再有利,她也笑不出一下。可是若说她爱上了福临甚至说连她喜欢上了福临这种话她也从来都是在心中暗暗否定的。福临曾经问过她,对于他对皇贵妃的态度她有没有生气。然若知道福临不喜欢妃嫔善妒,便回答了些夸赞宛湄的话。而福临听了竟只是皱眉,没有夸奖她大度、懂事一类的。
“嫣妹妹?”慧嫔略提高了音量叫她,“皇贵妃娘娘唤妹妹呢!”
“哦,多谢姐姐。”然若点了点头,缓步走向宛湄,却见福临暂时离席了。
“嫣然给皇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然若笑意融融,规矩地行礼。
宛湄专心玩弄着自己的指甲,看也没看她一眼,不似平常般客套,“嫣嫔看来心情不错啊。”
然若也不等皇贵妃说免礼,就坐在宛湄旁边柳书给她搬来的椅子上。不远的地方就是芯雅,只见芯雅淡淡地扫了两人一眼。
“托娘娘您的福,大体还算愉快。”然若依旧笑嘻嘻的。
宛湄此时方才抬起头,却是直视前方。“然若,你还记得五年前,我们在云思楼的赌约么?”
被叫了打小叫惯的名字,然若一愣,没有纠正宛湄的错误,而是答道:“怎么忘的了呢,宛格格。”
五年前,京城,云思楼前。
“格格,没和老爷说一声就跑出来了,回府后是要受罚的…”兰沁睁着大眼睛看着面前机灵聪颖的二格格,小心翼翼地提醒道。
然若冷了脸,冷冷地说:“阿玛为了我的容貌保持完美无缺是不会打我的,他顶多是让我出个计策害害某个傻姨娘,沁儿不用担心了,你看今天的庙会可真是热闹呢。”
十四岁的兰沁虽然不放心但也只得点了点头,寸步不离地跟着自家小姐。忽见前方热闹得很,挤过去看,原来是京城最大的酒楼云思楼在展出董鄂二格格的画儿,兰沁瞬间脸色苍白。千万…不要是她卖出去的那幅画啊。
可然若硬要进去看,兰沁怎么拦也拦不住。然若看后却只是冷笑,平静得很,不似那个年纪的孩子。她要求见宛格格,却被人嘲笑。直到兰沁递上大面值的银票,老板才谄媚地去请宛湄。
“后来,撕碎了那幅画的你,问我敢不敢跟你较量。说真的,那时候的我很激动,很兴奋,因为你是第一个可以看出我伪装的人。我很赞赏你,也很期待你的挑战。因此,为了成为天子身边最得宠的女人,我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终于走到了今天。”
“皇贵妃娘娘,您今天似乎有什么话要对然儿讲。”然若恢复了她惯有的淡漠。
“嫣嫔多心了,本宫只是想和妹妹叙叙旧罢了。妹妹看起来似乎很有斗志啊,呵。”宛湄不无嘲讽地道。
嫣然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道:“娘娘您也是一样呢。皇贵妃的朝服,真是华贵无比呀。”
“妹妹的蓝绿色袍子也漂亮得很,果然是年轻呀。”宛湄似乎这才从回忆中脱出身来。
“妹妹,你没有觉得温瑾皇贵妃很喜欢嫣妹妹?”楚嫔不无担心地对清烛说。
清烛饮下一杯奶茶,淡淡地说:“姐姐何以见得?”
“上次宴会,嫣妹妹主动给皇贵妃祝酒,这次,皇贵妃又亲切地叫嫣妹妹去说话。难道两人不是很亲密么?”楚嫔柔声问道。
清烛摇着头诡秘地笑了笑,不再置词。
顺治十四年三月十七日,承乾宫皇贵妃处传来喜讯,温瑾皇贵妃有孕。整个后宫似乎只有她自己为之真心高兴,连福临闻言都只是表面惊喜。
顺治十四年三月二十八日,然若亲自去通知宛湄其父鄂硕病故的消息。皇贵妃大动胎气,险些小产。
“青儿,最近沁答应怎么样?”然若刚刚吩咐卢凌给宛湄调好了药,懒懒地问道。
“回主子的话,”柳青暂时放下手中的活儿,“沁答应对主子颇有微词呢。”
然若面色不改,脱口道:“是么?”
“是,主子。”柳青顿了顿,又道:“说到沁答应,奴婢突然想起一个人。”
“谁?”然若头也不抬地问。
“奴婢当年服侍过的沁嫔主子。”
然若顿了顿,反问道:“沁嫔?”
柳青狭小的眸子中飞快地闪过一抹精光,“是,就是奴婢和小信子四年前一起服侍过的沁嫔娘娘。”
然若不以为然地挑了挑眉道:“她不是被贞妃害死的么?那又怎么样?”
柳青给然若倒了杯美颜茶,语气平淡地说:“奴婢那日去帮主子打听是谁侍寝,赶巧儿是娴主子。奴婢发现,娴主子和沁嫔都是白佳氏,而且她们长得很像。”
“你想说明什么,我的好青儿?”然若嘴角这才逐渐有了笑意,不由得对她面前这个面貌依旧丑陋的小宫女又多了几分赞赏之意。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OVER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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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后宫三分 ...
作者有话要说:评论··评论··!!亲们,咱需要动力啊啊啊啊,给咱注入更多的 动力吧~~~~
莲步行至烟雨轩的内殿,然若凤眸微挑不屑地扫了一眼躺在床上动了胎气的温瑾皇贵妃。凤眼一转,然若转身接过柳青手中的保胎药,仪态万千地走到宛湄身边,缓缓坐到床边的矮椅上,不理会宛湄愤怒与惊恐交织的目光,径自舀了一勺乌黑的药在唇边吹了吹,而后递到宛湄嘴边。后者一皱眉,示意知绣扶起她,厌恶地对嫣嫔道:“你来这里做什么?想气死本宫?本宫告诉你,凭你一个小小的嫣嫔,你还没那个本事!”
看着宛湄逐渐变冷的眼神,然若得意地笑了:“娘娘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妹妹是来给您喂药的。你难过死了没关系,别害死了我们皇上的龙嗣啊!啊,不对,这孩子是不是皇上的还不一定呢,说不定是那倒霉死了的襄亲王的遗腹子,姐姐你说对不对啊?”
“贱人!”宛湄扬手一翻就打碎了然若手中的药,撒了她一身,淡紫色的旗服瞬间显出了狼狈。
然若像不在乎这点儿污秽似的,一脸笑意地靠近她,美丽的脸庞缓缓贴近宛湄愤怒的脸,往她耳边吹着热气道:“姐姐,你怎么不叫然儿妹妹了?”
“佟佳氏,你这个贱人,快给本宫滚出去!这是本宫的宫殿,你凭什么这么猖狂!你不过是个小小的嫔罢了。滚,滚,给本宫滚!”宛湄第一次如此失态,因为她知道失去父亲就是失去了一个靠山,她的地位就可能不保…
“不就是死了爹么,一向心狠手辣的皇贵妃娘娘竟然会难过?哎呀,我怎么忘了,这样子来,你娘家就更没有人了啊,还想坐稳这皇贵妃的宝座?”然若轻轻一笑,露出绝美的容颜。
“你…”宛湄顺了口气,“难道你的阿玛死了,你也可以无动于衷?”
然若鄙夷地看着宛湄道:“我只会带给阿玛荣耀,而不是杀身之祸。”
宛湄闻言睁大了双眼,“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我阿玛他,难道是被你…”
然若吓了一跳似的,赶忙摇头,“姐姐可不要随便乱说,鄂硕大人可是由静妃娘娘送上路的!”
宛湄一口气上不来,竟然晕死过去。然若见状笑得愈发灿烂,懒懒地对柳青说:“青儿,皇贵妃娘娘的头发乱了,还不为娘娘梳妆?”
柳青笑着应了,揪着宛湄的头发就是一阵乱拽,心想着这里是大清朝又没有照相机,知绣上哪找证据说皇贵妃是她动的?
知绣实在看不下去了,上来拉开柳青护主。“嫣主子,请您注意您的言行,皇贵妃娘娘可是…”
“啪”的一声,然若挥手给了知绣一个响亮的巴掌。“贱婢,主子间的事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小信子,替我掌嘴这个没上没下的贱婢!”
“没上没下的是你吧,嫣嫔!”一个凌厉的女声传来,然若下意识地回头一看,原来是贞妃。
然若这才定了心神,姿势优雅地行了个礼道:“嫣然给贞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
贞妃淡淡地看了晕倒的宛湄一眼,面无表情地对然若说:“你连本宫的姐姐皇贵妃都不怕,怎会将本宫这个小小的妃子放在眼里?”
然若一脸和善地走到贞莹身边,巧笑嫣然:“贞妃娘娘这是哪儿的话儿?然儿还真是没有想到,娘娘竟与皇贵妃如此姐妹情深啊。”
贞莹冷哼一声,只是挑眉说道:“本宫是要提醒你,不要做的太过分了。”
然若不以为然地反问:“哦?娘娘您要说的就只有这个了么?”
“本宫还要说,这个孩子,本宫保定了。”贞莹第一次在然若面前说话略带狠意,后者假装不懂,貌似天真地问:“娘娘是指琳嫔妹妹的孩子?您放心,嫣然不会动琳嫔一根头发。”
“哼,琳嫔自然不用你动,她…”贞莹突然止住话,恢复了淡漠的语气:“你知道,本宫指的是皇贵妃的孩子。”
“难道娘娘不恨她吗?”说着然若便瞟了刚刚被她打倒在地的知绣一眼,觉得她听到的太多了。
“宛湄毕竟是我亲姐姐。至于知绣你放心,她是我的人。”贞莹表情开始变得如往日般平稳。
然若闻言忙呵斥柳青道:“笨丫头,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你知绣姐姐起来。”
贞莹像看戏一样看着然若表演,末了淡淡地说:“你到底明不明白?生,是得让她生出来,可是生出来是什么样的…这可就得你来把握了。”
然若心中了然,这贞莹无疑是想借助宛湄稳固她的势力,而心中又不免记恨宛湄,于是来一招借刀杀人,想通过然若的手加害宛湄腹中的孩子。
“贞妃姐姐,嫣然记下了。”然若星眸微垂,温声答道。
“嗯。”贞莹头也不回地离开,在转身的瞬间露出达到目的的诡秘笑容。
不久后宛湄悠悠转醒,态度却忽然完全转变了。“然妹妹啊,你衣服上这是怎么了?兰沁,快伺候你家主子换身干净衣裳。”语罢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道:“哎呀,本宫怎么忘记了,现在已经没有宫女兰沁,只有沁答应了啊。”
然若知道宛湄又开始来跟她来伪装这一招,心下厌烦,却也强装笑脸:“娘娘您好生歇着,然儿先告退了。明儿然儿还会来看您的,亲自给您喂药。”
宛湄笑得无比温和:“那妹妹就快滚吧。”
然若闻言面不改色,规矩地行礼退下。
出了烟雨轩,芳萍恨恨地骂了一声:“这个狐媚子,真是…主子何必再受她的气?皇上明明那么喜欢主子…”
然若冷冷地瞪了她一眼,芳萍忙噤了声。
第二日众妃到皇后宫中定省,昨夜虽是嫣嫔侍寝,但她来得并不晚,恰好赶在兰沁之前。两人同时走进大殿兰沁不免有些尴尬,于是兰沁便小心翼翼地跟在然若身后。谁知然若并不轻易绕过她,而是转身微笑道:“沁妹妹怎么与我如此生分,这么久也不来我倾雪轩坐坐?”
兰沁毕竟也是打小和然若学习后宫生活的人,闻言波澜不惊地回答道:“沁儿担心叨扰嫣嫔娘娘休息,因此不敢贸然前访。”
“皇上最近可有翻你的牌子?”然若玩弄着手上的护甲,似乎是不经意地问道。
兰沁面上一红,小心答道:“上个月末翻了两次。”
然若闻言冷冷一笑,诡异妖娆:“那我还要恭喜妹妹,圣宠不衰啊。不过倒也不是我这个做姐姐的说你,你未免也太不把我们佟家人当作娘家人了…”
兰沁最受不了的就是然若的笑,于是她微微变了脸色,僵硬地答道:“嫣嫔娘娘想必早就知道,兰沁是皇贵妃娘娘的人了吧!”
嫣嫔也收起了笑,有些不满地说:“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就不能像贞妃和云贵人一样相处么?”
兰沁也索性就豁出去了:“嫣嫔娘娘,这是兰沁自己选择的路,已经无法再做更改。以前是奴婢对不起您,是奴婢按照皇贵妃娘娘的吩咐在那碗药里下了药,以至娘娘您小产,可您也因为那件事拥有了皇上更多的宠爱,所以,兰沁以后就和您互不相欠,没有任何瓜葛了!”
“哼,果然是…”然若觉得不如就势把所有疑问都问清楚,于是追问道:“你从五年前就打算走今天这一步?”
“没有…奴婢只是没有办法。当年奴婢家里着急需要银子,奴婢知道格格没有多少银子,就只能偷拿格格的画儿去卖。谁知走错了一步,就要走错一辈子。不过奴婢相信,现在跟着皇贵妃娘娘就不会再错!”兰沁狠下心回答。
然若秀目微瞪,不住地点头,“好一个没有办法!沁答应,以后我们就走着瞧吧!宛湄能让你得宠,我就能让你失去一切!”狠话撂下后,然若便先款步进入大殿。
兰沁却站在原地动弹不得,十几年的相处了,她太了解她这个昔日的主子了。尽管她现在和宛湄的位分还差很远,可是她…
“主子,您流汗了。”一旁的芳茗过来给兰沁擦汗。
“滚开!”心情不好的兰沁一巴掌煽在芳茗的脸上,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给她。芳茗虽然心里委屈,但是现在兰沁是她的主子,她也不敢再说什么。
回宫的路上,然若并没有乘坐轿子,而是由柳青扶着散步。一路上,她都在想刚才在皇后宫中发生的事情。
琳嫔的预产期已经出来了,五月十九…
当琳嫔甜蜜地说出这个消息时,凝贵人晴萱竟然面无表情。
琳嫔是皇后的人,凝贵人是贞妃的人,也就是宛湄一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