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傅城铮有点脸热。没想到他一个男子汉,竟然还不如一个小姑娘能打。
不仅没保护成她…还反过来被她保护了。
好丢脸。
“今天这事儿,别往外面说。”傅城铮嘱咐完,还补了一句,“我这是为了你好。”
顾灵槐看他一眼,眼睛里干干净净的,一点怀疑都没有:“嗯。”
傅城铮反倒有点过意不去了:“咳,那个…白天的事儿,对不起了。”
他长这么大就没跟谁道过歉,对不起三个字说出口时别扭得跟便秘了一样。
顾灵槐一愣,随即很大方地说:“没关系啊。”她摸摸自己肿起来的头,笑眯眯地说:“我不疼。”
听她这么说,傅城铮不但没觉得自己被原谅,内心反倒更煎熬了。
两人不熟,也没什么话可讲。顾灵槐一心想着赶紧回宿舍,也没在意默默尾随在她后面的傅城铮,只以为两人是顺路。
她不知道的是,等她进了女生宿舍之后,傅城铮并没有走向一旁的男生宿舍,而是原路返回,出了校门。
他不在学校里住,刚才并非顺路,而是特意送她。
傅城铮是想着…虽说顾灵槐的武力值比自己高,但她毕竟是个女孩子嘛。
绅士怎么能让女孩子一个人走夜路呢?
出于同样的理由,第二天晚上,他又鬼使神差地来到咖啡店门口接顾灵槐。
还带了点礼物。
“这是什么?”顾灵槐奇怪地问他。
“干果啊,核桃什么的。”傅城铮挠挠头,“你得补补脑子。”
顾灵槐有点生气:“学长,我很蠢吗?”
“倒也不是特别蠢,”傅城铮发现和顾灵槐这人说话不用拐弯抹角,干脆学她那样实话实说,“就是有点转不过弯来。”
“为什么这么说?”
“你明明挺能打的,可是高天皓踩你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揍他?我的篮球砸到你的时候,你怎么不揍我?”
顾灵槐一脸奇怪地看着他——这人是在期待她揍自己的朋友?还是揍他?
好像是看出了顾灵槐眼中的疑惑,傅城铮轻咳两声,换了一个借口:“刚才的话当我没说。你就当这是我砸了你脑袋的补偿吧。”
顾灵槐心里升起一阵暖意:“谢谢学长,你人真好。”
“噗——你别给我发好人卡,我害怕。”
从小到大,还没人夸过他人好。
他从小调皮捣蛋,又喜欢玩音乐,家里头除了狗谁都嫌弃他。
傅城铮自个儿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好了。
顾灵槐捏紧包装袋,忽然说:“你们和他们不一样。”
傅城铮一头雾水地看着她:“谁和谁?”
“你和你的朋友,还有昨晚那些人…不一样。”
傅城铮摸摸下巴:“我们更帅一点?这倒是实话。”
顾灵槐:“…不是这个。我是说,你们不是坏人。”
听她这么说,傅城铮心里忽然觉得很难受,竟然有种酸酸的感觉。
这丫头…是真的傻,还是大智若愚呢?
傅城铮想不明白,就一直想。
等他发现自己几乎一整天都在想顾灵槐的时候,傅城铮意识到大事不妙了。
他好像…有点喜欢上那个傻姑娘了。
他不知不觉地开始每天晚上都去咖啡店门口等她。有时候能等到,有时候等不到。
傅城铮后来摸清楚了规律。她每周三到周五在咖啡店上夜班,周六周日上的是上午班。
除此之外,她每天中午都在学校食堂的一个小店打工。
傅城铮一个挑食的人,硬是把那家小店的菜吃了个遍。
他的朋友们个个都是人精,早就看出了些端倪。
高天皓直接双手合十拜着他说:“铮哥,算弟弟我求求你了。就这妞儿,您直接拿下好吧?这小苍蝇馆子,再吃我就要吐了!”
一旁的吴星宇等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傅城铮苦恼地皱了皱眉头。
这事儿,可没他们想象的那么容易。
刚开始他也以为像顾灵槐这样家境贫寒的女孩儿肯定特别好追,谁知道进展并不顺利。
他天天来捧她的场,一周送她回宿舍三次。在食堂时还好,他是客人,她总不能赶他走。
可是在咖啡店门口看到他时,顾灵槐的脸色就不太好了。
“学长,你知道我可以保护自己的,不用麻烦你。”
她刚开始还这样和颜悦色地和他说话。
可是后来,她就有点不大高兴了。
大学生夜生活丰富,有不少人都是卡着点回宿舍,不免会有人看到和顾灵槐走在一起的人,就是那个风靡全校的傅城铮。
顾灵槐在班里的日子本来就不大好过,而现在傅城铮的接近,已经令她陷入水深火热。
她本是路边的一株小草,默默无闻,独自坚强地活着。可开学之初的一步错,已经让她成为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她不想再走错一步,变成众人瞩目的焦点。
所以她对待傅城铮的态度就是,只可远观,不可接近。
迎新晚会的时候,她看过他在舞台上的样子。光芒万丈,唯我独尊,和她截然不同。
如果他是偶像,那她就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小粉丝就好了。
和偶像靠得太近…她怕自己忍不住有非分之想。
可她不知道的是,傅城铮对她就是有非分之想。
想她的皮肤看起来水水嫩嫩,捏起来手感一定很好。因为还不能摸,他就买了一堆化妆品送给她。
想她的身材看起来娇小可爱,抱起来一定很舒服。因为还不能抱,就买了一堆漂亮的衣服送给她。
可是这些昂贵的礼物不仅没让顾灵槐对他打开心扉,反而把她吓得远远跑开,对他避之不及。
傅城铮感觉很苦恼。
他不知道的是,顾灵槐比他还要苦恼。
她心里想的是,这个学长虽然长得好看,可是占据了她打工赚钱还有回宿舍休息的时间…
好烦喔。
不解风情

第四章不解风情

更烦的还在后面。
傅城铮活了二十年头一回追人,当然不会轻易放弃。
要是追不到一个小小的顾灵槐,他以后可就没脸在H市混了。
光是他那几个哥们就得把他给活活笑话死。
既然送衣服首饰不成,傅城铮便改变了路线,像最开始一样送她吃的。
可是顾灵槐还是不肯要。
顾灵槐很认真地告诉他说:“我二姐教过我的,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是砸了一下头而已,用不着这么多赔礼。”
傅城铮不肯放弃,拉住她的手臂说:“那我带你去医院做检查。你肯定脑震荡了!”
他得对她负责!
顾灵槐却眨眨眼说:“不用,我挺好的啊。”
不!解!风!情!
傅城铮感觉很生气。
却又对她毫无办法。
苦恼中的傅城铮还不知道,他已经为顾灵槐带来了麻烦。
虽说顾灵槐身体的特殊性使她在开学初的一阵子出了几天的名,不过大家都很忙,大多数人都不认识她,自然不会将她放在心上,过几天就把这件事给忘了。
除了舞蹈系的人还觉得顾灵槐被破格录取这件事不公平之外,平时在学校里也没有谁会去特意欺负顾灵槐。
可是她和傅城铮扯上关系之后,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傅城铮今年大二,不过上至研三学姐,下至大一小学妹,几乎没有人不知道他。
不说校外,学校里喜欢他的女生就特别多,其中当属他们班的孔曼为最。
孔曼知道傅城铮现在经常送一个大一学妹回宿舍之后简直气炸了,她的室友看见她那样都在背后悄悄说她像是电视剧里嫉妒女主角的反派女二。
神色扭曲到不行。
孔曼也知道自己现在这副嫉恨别人的模样不好看,但她就是忍不住。
她家庭条件优越,长得不错,又和傅城铮有共同的爱好,还在命运的安排下和他成为了同班同学。孔曼怎么想都觉得,自己和傅城铮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
却没想到竟然半路杀出来个顾灵槐。
这个顾灵槐是个什么东西?
孔曼跟别人打听了一下之后,当天晚上就拉着室友去了顾灵槐打工的咖啡店。
等咖啡的时候,孔曼就在悄悄地打量顾灵槐。
长得是还不错,可是连个口红都不会涂,哪有什么女人味?
孔曼真是想不明白,傅城铮怎么会看上这种土妞。
等到顾灵槐给她端咖啡的时候,孔曼本来不动就行了。可她突然伸手去接,故意将咖啡杯打翻。
孔曼的本意是想看看顾灵槐是不是真的不会痛,可是意料之外的是,顾灵槐竟然有反应,还下意识地将咖啡杯往她身上一丢。
结果两个人都烫到了。
咖啡店里顿时响起孔曼哇哇大叫的声音。
“啊…对不起。”
明明是孔曼生出的事端,但顾灵槐是服务员,还得向她道歉。
“一句对不起就完了吗?我这可是弹钢琴的手,烫坏了你赔得起?”
孔曼愤怒地站了起来,发现自己的白裙子都脏了,气得直跺脚:“叫你们老板过来!”
哪里还用顾灵槐叫,小店不大,老板早就听到了,赶过来赔不是。
不仅答应送她一杯新的咖啡和一块店里新出的水果蛋糕,还免了她室友的单。
可孔曼还是不满意,用冰块敷着被烫红的手,点名要顾灵槐赔偿。
小店老板叫娟姐,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女人,到这会儿也看出端倪来了。这小姑娘不是冲着他们店,而是冲着顾灵槐来的,八成是有什么私人恩怨。
她看了眼顾灵槐,心里头有些不落忍。
她知道顾灵槐家里兄弟姐妹多,条件不太好。
顾灵槐来她店里干的时间虽然不长,但一直勤勤勉勉,从来都不偷懒。
她挺喜欢顾灵槐。
脑子一热,娟姐就说:“那我们赶紧去医院吧。要赔多少,我赔给您。”
说到要去医院,孔曼就不动弹了。刚才的那杯热咖啡,大多被她浇到了顾灵槐身上,孔曼身上虽溅了些点子,手上只烫到了一星半点儿。
真要去医院,孔曼根本讨不到什么好处。她也不差那点钱,不过是冲着顾灵槐撒气罢了。
“去医院就不用了,不过这个服务员,服务态度太差了,你们真得好好管管!”
娟姐正要答应,就见一个年轻男孩子怒气冲冲地走了过来,声音低沉地说:“孔曼,你在做什么?”
孔曼见到傅城铮,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咖啡店九点半关门,现在才八点五十五——他竟然来得那么早,就为了等那个顾灵槐?!
“没、没什么,”孔曼有点心虚,但抱着一丝侥幸心理,希望傅城铮只是刚刚过来,并没有看清楚事情的经过,她便咬了咬嘴唇,红着眼睛看向顾灵槐,“就是这个服务员,不知道安的什么心,把一杯滚烫的咖啡洒在我身上…”
傅城铮冷笑一声:“你又不是表演系的,演技这么差,少给我演楚楚可怜!”
“我没有…”孔曼的那个“演”字还没说完,就听傅城铮沉声命令她说:“给顾灵槐道歉。”
“什么?”孔曼疑心自己听错了,“是这个服务员烫了我,为什么要我给她道歉?”
孔曼是真心觉得委屈。不管怎么说,她自己也不小心烫到了呀!她毕竟和傅城铮同班一年多,他怎么能胳膊肘向外拐呢?
顾灵槐看向傅城铮。
她从没有见过他这样冷酷的一面。
“还装?我在外面都看见了。”
听傅城铮这么说,孔曼动了动嘴唇,再也无话可说。
为了不让自己在傅城铮心中的形象跌至谷底,孔曼虽然心不甘情不愿,还是垂下眼,小声说了句“抱歉”。
傅城铮听完便不再理她,拉着顾灵槐就要走,把孔曼给气坏了。
她忍不住问:“你们,你们很熟吗?”
傅城铮:“嗯。”
顾灵槐:“没…”
傅城铮听了,有些生气地瞪了顾灵槐一眼。
他刚默认两人很熟,顾灵槐就否认…还真是撇得一干二净!
他感觉自己脸上好像印了一个红手印,被她打的。
但一看到顾灵槐身上的狼藉,和她被烫得通红的右手,傅城铮就顾不上生气了。
他拉住她说:“走,我带你去医院处理一下。”
“不用。”顾灵槐抽出手,“我没事。”
说着就要回去继续干活。
傅城铮拗不过她,只能跟老板要了个冰袋,态度强硬地帮她敷上。
见顾灵槐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傅城铮故意恶毒地说:“你不疼,但是会起泡,留疤,难看死你!”
顾灵槐看了他一眼,突然嘿嘿一笑:“学长,你真好。”
傅城铮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傻妞!”
一旁的娟姐突然不乐意了:“顾灵槐,我是花钱是雇你在这里谈情说爱的?谈恋爱别在这里谈!”
顾灵槐的脸瞬间爆红。
谈恋爱?她和傅城铮?怎么会…!
别说是傅城铮这样条件的男孩子了,就是普通的男孩子,顾灵槐都不敢想,又怎么可能会和他谈恋爱?
“不是,我没有…”
顾灵槐正要解释,却听傅城铮问她:“你一个小时能赚多少?”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个,但还是乖乖回答:“10块。”
傅城铮翻了个白眼,直接替她跟老板说:“她不干了。”
顾灵槐慌了,忙说:“别别别…娟姐您别听他的,我和他不熟,他不能替我做主!”
傅城铮快被她气炸了,想把她拉出去,结果发现…
以自己的力气竟然拉不动。
他只能一脸挫败地看着顾灵槐。
娟姐一个大龄女青年,被他们虐得肝疼,没好气地冲着傅城铮说:“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你再打扰顾灵槐干活,我就炒了她!”
虽说顾灵槐一个人能干两个人的活,辞退她有些可惜,但她并不想吃夜间狗粮!
顾灵槐闻言立马抬头看向傅城铮,恳求道:“学长,你就出去吧…我没事的。”
傅城铮见她可怜巴巴的样子,好想摸摸她的头,可又怕被顾灵槐揍,只能心不甘情不愿地出了门,蹲在门口等着。
等着等着,他突然发现不对劲——里面那么多空位子,他可以进去喝咖啡呀!
蹲这儿干啥!

孔曼她们早已经走了。
傅城铮大摇大摆地来到顾灵槐面前,一本正经地要了两杯蜂蜜柚子茶。一杯堂食,一杯打包。
还对顾灵槐没话找话:“太晚了,喝咖啡睡不着。”
顾灵槐看他一眼,不知道他跟自己说这个做什么。
关店时间很快就到了。傅城铮知道,顾灵槐还不能走,她还要帮忙清理桌子。
想到顾灵槐烫伤了手,傅城铮就说:“你歇着吧,手套在哪里,我帮你擦。”
“手套?”
“就是干活戴的那种胶皮手套。”他自己没用过,但是看家里的阿姨用过。
顾灵槐摇摇头,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抹布,“我平时都是直接擦的。”
“哎你别沾水!”傅城铮拦住她,忍着恶心抢过那块抹布。
他以前可从来都没碰过这种东西。
可顾灵槐也没用过胶皮手套这种东西。
傅城铮无奈,只能忍着浑身的不适用抹布帮她擦完了所有的桌子。
娟姐在旁边看到了,倒也没再阻止。
好不容易下班出来,已经九点三十二了。女生宿舍十点就要关门,他俩根本说不上几句话。
傅城铮将蜂蜜柚子茶递给她:“还是温的。”
见顾灵槐乖巧道谢,傅城铮心里还是觉得委屈,满脸不高兴地问她:“你干嘛跟人说咱俩不熟啊?”
顾灵槐却觉得自己没说错,他们本来就不熟,“学长,我连你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呢。”
她是真的不清楚他叫什么,只知道他是大二的学长,好像叫什么城镇。
她远远听人议论过几回。
傅城铮忍了好半天才咽下这口老血,没好气地说:“傅城铮!”
顾灵槐:“什么城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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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聋瞎

第五章小聋瞎

“…是城铮,长城的城,铮铮铁骨的铮,不是城镇!你这丫头,你是怎么考上大学的?”
顾灵槐实诚地说:“靠加分上的。”
“啥?”
“我们村里教育落后,小学的时候我是班里的第一名,可是到了镇上上初中,在班里成绩还是倒数。文化课成绩不够,我就去练体育了。”
一不小心练出个国家二级运动员来。
傅城铮听着挺好奇:“那你怎么没继续打排球,反倒跑去学跳舞了?”
“高一的时候,受伤了。”顾灵槐神色淡淡地说:“从小妈妈就说我没轻没重,其实一点都没说错。我不知道疼,手受伤了都没发现。等到比赛完,医生看了就说我不可以做职业运动员了。”
傅城铮看她这样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过去的伤痛,一颗心如同泡在苦水里一样,又软又涩,有种说不出的心疼。
这个傻瓜,大傻瓜。从小到大,肯定受了不少伤,吃了不少苦吧。
可她自己好像从来都不在乎的样子。
不过说到这里,顾灵槐突然罕见地露出难过的表情来。
她低下头,小声说:“妈妈不喜欢我受伤。”
傅城铮理解地点点头:“天底下有哪个做母亲的会喜欢看到自己的孩子受伤?我就是擦破了点皮,我妈都心疼死了。”
顾灵槐摇摇头:“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我妈妈说…家里没有钱给我治病。所以,我不可以受伤,不然她会很生气。”
傅城铮怔了怔,想要开口安慰她,却发现他从未有过安慰别人的经验。
词穷了。
好在顾灵槐的情绪来得快去的也快,就像一阵轻烟一般,转瞬即逝。
她抬起头,月光下,一张白莹莹的小脸上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像是在鼓励自己一样,而不是在对傅城铮说话。
“不过,我现在已经好多啦。”
小的时候她经常把自己撞得浑身青紫,不过现在她已经大概知道应该怎样保护自己。
傅城铮看她这个样子,轻轻叹了口气,忍住摸她头发的冲动,捏紧手心。
“你这个傻妞,以后别什么都告诉人家,省得被人家卖了还帮着数钱。”
她乖巧点头:“喔,知道了,谢谢学长。”
傅城铮又问她:“你干嘛这么辛苦地打工啊?才赚10块钱。”
顾灵槐看了他一眼,不说话。
傅城铮:“你怎么不理我???”
顾灵槐不解:“学长不是说不要什么都告诉人家吗?”
“…我是人家?”
顾灵槐点头。
傅城铮想吐血。
他忍住敲她脑袋的冲动,尽量温柔地说:“你跟我说没事。我又不会笑话你。”
顾灵槐听了,就简单说了下她家里孩子多,妈妈不给她生活费的事情。
她本以为像他这种有钱人家的少爷应该理解不了自己生活的拮据,没想到傅城铮竟然露出感同身受的表情来:“咱俩同病相怜啊。”
“啊?”
“我爸跟个大清遗老似的,封建思想还没根除,天天想着让我子承父业。我不答应,跑来学音乐,家里人都不支持我,说以后都不给我生活费了。”
顾灵槐天真地问:“那学长也在打工吗?”
“打工?赚那么两个钱,我才不干呢。我妈有时候偷偷塞给我三五千,省着点花也够用了。”
三五千?
顾灵槐听着感觉是个天文数字。
她情不自禁地感慨:“学长,你好有钱啊。”
“那当然!”傅城铮臭屁地说。
快到宿舍楼下时,顾灵槐说:“其实咖啡店挺好的了。学校食堂一个小时给我8块。”
傅城铮听着就觉得不能理解:“就这么两个钱,有什么赚头?你还不如给我打工,我每个小时给你100。”
顾灵槐慌忙摆手:“不行不行,学长,我不能跟你做那种事的!”
傅城铮:“…”
什么事???
“看不出你这小脑袋瓜里,思想还挺龌龊。”傅城铮笑了,“我不在学校住,缺个人给我收拾屋子。”
“那100也太多了。你对我这么好,我不能坑你。”
“终于知道我对你好了啊?”傅城铮抓起她的手一看,冰袋已经化了,她的手却还是红红的。“宿舍里有药膏没有?”
顾灵槐摇摇头。
傅城铮嫌弃地说:“我就知道没有。你住几楼?”
“二楼。”
“那你等着别睡,我等会儿从阳台给你扔上来。”
顾灵槐觉得很不好意思:“不用了,已经很晚了…”
傅城铮不理她,伸出手说:“手机给我。”
“干嘛?”
顾灵槐捏紧手机,怀疑地看着他。
不过学长这么有钱…应该不会抢她的手机吧?
顾灵槐斟酌了一下,还是把手机递给了他。
“我靠,老式电话,古董啊。”傅城铮说着把自己的手机号码输了进去,还自作主张地存了个备注名。
他将手机还给顾灵槐:“等会儿我给你打电话。你要是不接,我就喊你名字,让整个宿舍的人都不能睡觉。”
顾灵槐吓坏了,慌忙点头。
以他的性子,她觉得他真的做得出来。
收好手机后,顾灵槐跑回宿舍匆忙洗漱。她平时都不怎么玩儿手机的,可今天晚上忍不住老盯着手机看,生怕错过傅城铮的电话,他会在楼下大喊大叫。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手机屏幕亮起。
顾灵槐飞快地抓过手机,秒接。
傅城铮挺高兴地说:“是不是一直等着我啊?”
顾灵槐诚实地“嗯”了一声。
傅城铮更高兴了:“你快出来,冻死老子了。”
秋夜风凉,他只穿了一件T恤,在外头晃了一个晚上。
顾灵槐连忙来到阳台上。
她向楼下望去,只见昏黄的路灯下,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正捏着电话,抬头专注地望着她。
他的头发似乎是刚剪过的,有的地方尖尖的竖起来,显得有些可爱。
顾灵槐的心,忽然变得非常柔软。
既然已经见到了人,顾灵槐怕浪费他的电话费,就挂了电话,小声用口型问他:“多少钱?”
傅城铮见她听话,本来还挺开心。结果一看到顾灵槐问起这个,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垮了下来,装作没看懂的样子,转身就走。
他缺这两个钱吗?
真是的,好好的浪漫氛围,全被这个蠢丫头给毁了。
顾灵槐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她拿了药膏,回到宿舍里擦了擦。对于普通人来说或许很痛的烫伤,对她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她脑子里还在想该还傅城铮多少钱的事情。
她现在每个月打工差不多能赚900到1000块,对于城里的小孩来说或许不算什么,但是在她家那边,绝对算是一笔巨款了。
顾灵槐的早餐只吃一个素包子或者馒头,中午吃员工餐,晚上吃青菜或者玉米馒头,过得很节省。除此之外,她几乎不花什么钱。
这样一个月下来,除去给家里的那200和学校的收费,顾灵槐还能存几百块。
虽然不多,但寒暑假再努力一下的话,应该能凑齐她下一年的学费。
想到这里,顾灵槐就很开心。
要不是傅城铮坚持,这烫伤膏的钱她根本就不会花。不过顾灵槐知道,傅城铮也是一片好心,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药膏的钱,她一定要还给他,大不了她少吃几顿早餐就是了。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见到傅城铮时,顾灵槐的第一句话就是:“烫伤膏多少钱啊?”
傅城铮骂她:“钱钱钱,满脑子都是钱,俗不俗!”
顾灵槐有点委屈地轻轻嘟了下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