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这些宫人都是您找来的么?”俪妃身边没有几个人伺候的时候,裴清殊还担心没人照顾她。现在俪妃身边的宫人多了,裴清殊反倒更加担心,会不会有奸人混在其中,对俪妃不利了。
裴清殊问得虽然不是很直白,皇帝却好像听懂了他的用意一样说:“放心,这些人都是朕精挑细选出来的。”
事实上,如果裴清殊去乾元殿看一看就会发现,乾元殿中少了好些熟面孔,换上了几个新人。
经过公孙先生的提点之后,皇帝就在公孙越和禄康安的辅助之下,对乾元殿上下做了一番清查。凡是与后妃、外戚交往过密的宫人,一律从皇帝跟前除去。现在的乾元殿,已是焕然一新。
因为知道俪妃喜欢清净,又不喜欢用太监,所以皇帝配给俪妃的宫人也不是很多,主要就是一个在御前伺候了很多年的大宫女,几个身家清白、照顾俪妃生活起居的小宫女,还有两个公孙夫人送进来给俪妃伺候笔墨的小丫头。
至于其他的丫鬟仆妇,都是暂时来帮忙打扫院子的。等过了年之后,俪妃都不会带她们一起离宫。
裴清殊见皇帝安排得十分妥当,也就放心了不少。
父子俩还没进屋,恩嫔和绿袖她们听到消息便迎了出来,一脸欣喜地向皇帝和裴清殊行礼。
出人意料的是,俪妃也慢腾腾地走了出来,跟在恩嫔她们身后,浅浅一礼。
俪妃穿着单薄,尽管身处腊月,仍可看出她窈窕的曲线。皇帝怕俪妃冻着,连忙免了她们的礼,让大家进屋说话。
裴清殊便跟在俪妃身后头,拉着恩嫔和绿袖的手进屋。
一进屋裴清殊就发现,尽管俪妃和恩嫔姐妹两个只是在寒香殿暂住一段时间,可寒香殿内还是焕然一新,里头的家具全都换了,看起来和寻常妃嫔的寝宫没有什么两样。
恩嫔不舍地看了俪妃一眼,对裴清殊说道:“你母妃年后就要启程去建福宫了。她初八的时候走,殊儿可要来送送?”
裴清殊还没来得及回答,俪妃便嗔怪地说:“姐姐又多事了,殊儿还要上学,哪有功夫来送我。”
裴清殊看着俪妃的眼睛道:“过年放十天的假,初八那日没课。母妃若是不嫌弃的话…殊儿就来送您。”
俪妃躲开他的视线,淡淡地说:“随你吧。你也大了,该有自己的主意了。”
裴清殊和俪妃她们说话的时候,皇帝安静得像是不存在一样,一直在旁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不说,生怕破坏了屋内难得和谐的氛围。
裴清殊感觉皇帝好像有点可怜,可他转过头去看皇帝的时候,却见皇帝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俪妃的手腕,嘴角挂着温暖的笑意。
裴清殊觉得,如果不是怕俪妃不高兴的话,皇帝应该更想看俪妃的脸。可是他不敢。只是坐在心上人身边,听到她的声音,他就已经十分满足了。
想想也是挺不容易的。
因为宫中人多眼杂,皇帝和裴清殊没坐多久,就准备回去了。
临走的时候,恩嫔告诉他说:“姨母年后会搬到钟灵宫去住,那也是你母妃的寝宫。正殿给她空着,姨母帮她守着。你得空的时候,就来钟灵宫找姨母玩儿。”
裴清殊点点头,答应下来。
第二天就是大年三十,裴清殊照旧还是在淑妃那里过的。淑妃见他待自己仍旧态度亲热,心里头便放心了不少,暗自庆幸她没有养出一个小白眼狼。
今年过年,裴清殊收获颇丰。除了往年得到的那些红包之外,他还额外收获了一笔俪妃年终时结算的稿酬。不仅填补上了皇后少给的那份,还要多出不少。
在得知自己以后每个月都有进账之后,裴清殊的财迷属性便暴露出来,忍不住笑得跟朵花儿一样。
初八当日,皇帝和裴清殊父子俩还有恩嫔一起去给俪妃送行。
恩嫔絮絮叨叨地嘱咐了一大堆,俪妃都没怎么听进去。见她滔滔不绝地说个不停,一副要跟着自己一起走的架势,俪妃无奈地打断她说:“姐姐在宫里好好的,我就放心了。殊儿那边你尽量不要有太多接触,以免淑妃多心。”
恩嫔以帕拭泪,点点头道:“妹妹放心,我都省得的。你在行宫也要注意身体,按时吃饭…”
见恩嫔又唠叨起来了,俪妃忍不住快速地翻了个白眼。
裴清殊适时站了出来,打断了恩嫔的喋喋不休,“母妃,这个送给您。”
俪妃一看,躺在裴清殊掌心的,竟是一块精致的银色西洋怀表,上面雕刻着古老的蔷薇花纹,看起来十分贵重。
“谢谢。”不得不说,这礼物选的很符合俪妃的心意。俪妃也没拒绝儿子的好意,顺势收下了。
“这个书单给你。”和去年一样,俪妃将一张信笺交给裴清殊。
前些天见面的时候,俪妃以为裴清殊学业繁忙,不会有时间看这些杂书,就没有给裴清殊写新的书单。没想到一聊起来才知道,她上回给裴清殊推荐的书,裴清殊竟然全都看完了。
在那一瞬间,俪妃忽然有一种神奇的感觉。她从来都不想做母亲,也不会做母亲。可是当她看到那孩子提起书时兴奋的眼神,俪妃忽然有一种“果然,这就是我的孩子”的感慨。
只是对于这个并非出于爱才有的孩子,俪妃终究没办法投入太多的感情。况且母子之间已经走到了今天这个地步,就算是为了裴清殊,俪妃也只能硬下心肠,沿着这条路继续走下去。
不过,俪妃平时话虽不多,但到了分别的时候,许是母性使然,她还是忍不住叮嘱了裴清殊几句:“你爱看书是好的,但要记得你六皇兄的前车之鉴,切莫因此而伤了身子。只有好好活着,你才有资本去做其他你想做的事情。”
裴清殊点头,听话地答应下来。
恩嫔和裴清殊都说的差不多了,按理说接下来就该轮到皇帝了。可是帝妃二人只是隔着一段距离对视了一眼,彼此眼中的神色都复杂万分。
他们两个,一个是不想说,一个是想说却忍着不敢说。奇异的是,他们一个字都不用说,就完全读懂了对方的情绪,倒是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道别完毕,就在俪妃即将上轿的时候,裴清殊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是玉盘。
“俪妃娘娘请留步!”
俪妃闻声下意识地回过头,一眼就看到了急匆匆地赶过来,从暖轿里走出来的淑妃。
“俪妃妹妹。”淑妃快步行至俪妃身旁,和煦地笑道:“对不住,我来迟了。早上起来,和令仪两个做了一些糕点,给妹妹带着路上吃。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还望你不要嫌弃。”
还不等俪妃说什么,淑妃侧首看了旁边皇帝一眼,自己先笑道:“你放心,没毒,令仪偷吃了好几块呢。”
淑妃和俪妃两个虽然无冤无仇,但从来都没有真正交好过。见淑妃这样亲热地待自己,俪妃知道,这里头多少有几分演的成分在里面。但就算是演给皇帝和裴清殊看的也好,起码能让这父子俩安心。
于是俪妃笑了笑,难得配合地说:“多谢淑妃姐姐和二公主的好意。殊儿在宫里,就靠淑妃姐姐你了。”
“妹妹客气了,我早就说过,我是真心喜欢殊儿这孩子的。”刚才的亲热或许是装出来的,可这会儿淑妃却明显动了情,实心实意地说道:“其实我知道,你可以不走的,你也是为了让我安心…这份情,是我欠你的。”
淑妃这般,倒真叫俪妃不好意思了。“是我应当谢谢你才对。生恩不及养恩,殊儿最该感谢的,也是你这个养母。姐姐放心,殊儿是我生的,但他也是你的孩子。”
淑妃一听这话,就觉得俪妃是个明事理的人。以前是她嫉妒俪妃,一直以来都太狭隘了。
“妹妹这么说,叫我做什么都值了。”淑妃擦了擦眼泪,对俪妃说道:“时候不早了,我就不耽误妹妹启程了。祝妹妹一路平安,身体康泰。”
“姐姐也保重。”俪妃说完,便坐上了轿子,在裴清殊一行人的目送中走远了。
俪妃走后,裴清殊走到淑妃身边,吃力地抬起手,用自己的帕子帮她擦眼泪。
“母妃别哭了,天气这么冷,一会儿鼻涕都该冻成冰了。”
淑妃闻言,不禁破涕为笑:“你这促狭鬼,净会寻母妃开心。”
皇帝见淑妃如此明事理,不由露出满意的笑容来:“好了,你们娘儿几个慢慢聊吧,朕还有事,就先回去了。”
裴清殊他们连忙恭送皇帝。
皇帝前脚刚走,恩嫔就打算告退。谁知淑妃却拉住恩嫔的手说:“恩嫔妹妹,本宫也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你了,不妨到琼华宫去坐坐,咱们姐妹两个叙叙旧。”
恩嫔还在犹豫,裴清殊便开口问道:“那我呢?您和令仪姐姐做了好吃的,有没有给我留一份儿啊?”
“放心吧,保准你吃个够。”
恩嫔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被淑妃母子俩拖去了琼华宫。
刚才俪妃嘱咐恩嫔的话,裴清殊都听到了。他知道俪妃是想让恩嫔避嫌,尽量减少出现在淑妃面前,以免淑妃总是想起裴清殊不是她亲生的。可是裴清殊是从谁肚子里头爬出来的,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不会因为恩嫔的避让而改变什么。
既然淑妃有意和恩嫔亲近,那就肯定有淑妃自己的用意,裴清殊觉得也不用过于草木皆兵了。对于淑妃的人品,裴清殊还是信得过的。


第80章 改制
自打恩嫔入宫以来,这还是她头一次来到淑妃所在的琼华宫。
琼华宫的华丽富贵, 和淑妃待裴清殊的亲热, 恩嫔都暗暗看在眼中。再想起淑妃今日所为, 大方得体, 恩嫔心中不由感到庆幸,当初她们真是给裴清殊找了一位好的养母。
淑妃找恩嫔唠家常的中心思想就是,俪妃不在宫里,恐恩嫔势力单薄,无人照顾。不管怎么说,恩嫔都是裴清殊的姨母。如果得空的时候,不妨多与琼华宫走动走动。琼华宫里现在只有一个老实巴交的信贵人, 淑妃和她没什么共同语言, 欢迎恩嫔常来做客。
最后, 淑妃笑吟吟地说了一句:“若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便是。”
恩嫔感激地应了。
其实,淑妃今日去送俪妃也好,拉拢恩嫔也罢, 都是荣贵妃帮她出的主意。
淑妃刚开始心里头还有一点想不开, 可是她考虑了很久,觉得荣贵妃说的有道理。
若是想要笼络人心,不让裴清殊难做的话,她主动和俪妃姐妹两个处好关系,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况且俪妃不在宫里,恩嫔又是个没有什么大能耐的, 稍微对她亲热一点,裴清殊心里只会对淑妃更加感激。
恩嫔告辞之后没多久,裴清殊吃饱了点心,又用了一顿午饭,就说要午睡,回了景行轩。
可回去之后,他却又睡不着了。
自打半年前邵康乐去了边境驱赶匈奴人之后,裴清殊就一直跟着九皇子的武师父上课。六皇子去世之后,九皇子太过悲痛,根本没心思上课,尤其是骑射课。皇帝诸事缠身,顾不上管他,就由着九皇子去了。
不过裴清殊觉得,等过了年之后,九皇子差不多就应该回去上课了。到时候他们俩一起学习,还不知道能不能合得来。
这是最近的烦心事之一。
烦心事之二就是,教了裴清殊好几年的卢维,今天也领了束脩离宫了。在裴清殊心里,卢维亦师亦友,他一直都把卢维当成一个大哥哥看待。
卢维这么一走,裴清殊心里忽然觉得空落落的,很是不适应。
结果等新年过去,皇子们复课之后,裴清殊有点意外地发现,不仅是邵康乐和卢维走了,包括朱先生在内,教授他的几位师父们竟然全都换了人。
原来,皇后犯下的错误虽说没有祸及家人,可皇帝不知怎么,突然想起教授小皇子们的先生是皇后的亲戚。为了给小皇子们更好的教育,皇帝就给他们换了老师,而且还不止一位。
这几位新老师,可以说都是大有来头,哪一个说出来都比朱先生资历深,学识好。
教四书五经的那位先生姓陆,今年已经六十多岁了,据说是刚刚致仕的国子监司业,研究了一辈子的国学。
除了学习儒家经典之外,从今年开始,皇子们还新增了学习算学和律学的任务。
以前裴清殊他们也学过一点律法和基础的算学,不过都是朱先生一个人带着教的。现在不同了,皇帝给他们找来了专门的老师。
和陆先生相比,这两人都比较年轻。教算术的那个姓贾,据说是个算学天才。在他那一届的考生之中,他的算学是全国第一名。所以才三十出头,他就已经当上了正六品户部主事,现在又多了一项教授皇子们的兼职。
教律学的先生姓秦,也是三十多岁,现在在大理寺任职。不过除此之外,他还有一层身份,就是十一皇子的舅舅。
见到秦先生之后裴清殊才知道,原来十一皇子的生母穆贵嫔,是大理寺卿秦大人的女儿。她哥哥考中进士之后,也进了大理寺。他们一家子都是一个性格,也难怪十一皇子从小便是这么个古板刚正的性子了。
不过由秦先生,裴清殊想到了很多大齐选官制度上的问题。
据裴清殊所知,大齐选拔人才,采取的虽然是科举制度,可在实际任官的时候,都很大程度上考虑了官员的家族和出身背景。
举例来说,就是像秦先生这样,父亲、祖父都在大理寺任职的,他就会想办法,托关系进大理寺当差,将来好接他父亲的班。说得大胆一点,和皇帝培养太子差不多是一个性质的。
在遇到秦先生之前,裴清殊就知道钦天监的官员都是百分之百世袭罔替的。太医院虽说不是钟家独大,但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说钦天监和太医院这两个地方,专业性比较强的话,裴清殊还能理解,各个家族要从小教授孩子相应的技能,以便将来的任职。
可是像大理寺这种司法机构,并不需要从小学什么特殊的技艺。只要通过学习和培训,很多人才都能做好。所以裴清殊觉得,不应该这样一直让一家独大,否则很容易出现权力滥用、滥竽充数、降低办事效率等等问题。
不过,看其他人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裴清殊觉得,这种现象存在的时间已经太久了,恐怕一时之间很难改变,因为大家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长华殿内大换血,换了三位老师之后,皇子们上课的形式和制度也发生了一定的改变。
首先就是,新年之后,裴清殊多了三位新同学。
因为最大的三个皇子已经出宫建府,六皇子去世之后,长华殿东配殿那边就只剩四皇子和五皇子两个人了。于是两个班级干脆合并,大家一起上课。
除了两位兄长之外,裴清殊最小的弟弟,也就是定妃所出的十三皇子,也到了上学的年纪。
不过十三皇子暂时还跟不上他们的制度,正好原先教授四皇子他们的庄先生闲了先来,就留下来给十三皇子开蒙。等他学完几本启蒙书籍,再加入裴清殊他们。
因为新加了两门课,皇子们的上课时间也做出了相应的改变。
裴清殊最近正好在学认西洋表,这天下午得空,他就和傅煦、虎儿两个一起练习换算时间。
“辰时开始上课的话,就是…早上七点。”裴清殊先看了一眼左边的时间对照表,再看右边的小怀表,“现在我要考考你们咯。陆先生的课是一个时辰,那么下课的时间是几点?”
空气突然安静了一会儿,虎儿憋着气冥思苦想的时候,傅煦简短而干脆地回答道:“九点。”
“答对了!”裴清殊笑着和虎儿说:“一个时辰等于两个小时,七加二就是九,你想明白了没有啊?”
虎儿憨憨地点点头。
裴清殊继续问:“休息两刻钟之后,开始上半个时辰的算学课,下课时间是几点?”
傅煦心算了一下之后,率先答道:“大约十点半。”
裴清殊满意地点点头,又看向虎儿:“算明白了么?”
虎儿伸出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数。刚开始还数的挺好,结果数着数着,手指头就开始发颤,数乱了。
裴清殊笑着听傅煦给虎儿讲解。
现在不仅仅是裴清殊这里,宫里到处都时兴用洋表。据说是皇帝听从了公孙先生的建议,每个宫里都送了一块过来,两个贵妃和四妃的宫里甚至还用上了座钟。
裴清殊这一块是皇帝专门为他定做的,表盖内侧还刻着一个“殊”字。裴清殊很喜欢,走在哪里都随身带着。
算学课下课之后,皇子们有一刻钟,也就是十五分钟左右的休息时间,然后再上半个时辰的律学课。
这样一来,上午的课程要十一点四十五左右才能结束。
两个小时的午休时间之后,就差不多是下午两点钟了。这个时候再上才艺课和骑射课的话,就不能在天黑之前放学了。所以皇帝干脆取消了他们的才艺课,改为下午两点钟开始学习骑射,学到五点,中间有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皇子们若是想继续学习才艺的话,就要趁着晚上或者休沐日去学。
按照几十年前定下的制度,皇子们的休沐日实在太少了,宫里头的实际情况早就与规定不符。皇帝干脆趁着这一次改了革,每十日给皇子们放一天假,每逢节日、皇子或者母妃的生辰再放一天假。
夏天最热的时候放十日,过年前后放十日。小皇子们听了,都夸父皇仁慈,觉得这样的制度比之前有人情味儿多了。
裴清殊是一个适应能力不算太强,但也不算太差的人。大概两三个月过后,他完全适应了这套新的学习方式,和他的新老师们。
不得不说,皇帝这么一改革,裴清殊觉得他学习起来的劲头比以前足了很多。
过去朱先生讲课,总是照本宣科,只带着他们朗读和背诵。朱先生认为,书读百遍,其义自见,所以主要靠皇子们个人理解经义。不过现在的这位陆先生,教学经验十分丰富,懂得如何调动学生们的学习乐趣,用各种各样的小故事辅助他们记忆,所以裴清殊觉得自己背起书来事半功倍。尽管假期多了,可学习的进度反而更快了。
至于算学和律法,相对四书五经来说,都是非常实际的东西,裴清殊心里更喜欢上这两门课。
贾先生的算术能力太高,刚开始给他们讲课的时候,总是容易跳步骤,搞得皇子们云里雾里的。
不过在大家反应了这个情况之后,贾先生及时调整了自己的教学方式。师生们磨合了这一段时间之后,像裴清殊这样学习能力比较强的学生已经能够跟上了。
但是像七皇子、十皇子这种功课不太好的,就特别讨厌上算学课。五皇子、八皇子这种虽然肯学,但算学成绩不好的人,每回上算学课也是十分头疼。
讲律法的秦先生和他的外甥十一皇子一样,平时都是板着个脸,说话一板一眼的,脸上没有一丝笑模样。不过裴清殊并不讨厌这位秦先生。
因为秦先生年纪虽不大,却已经在大理寺干了好几年了。他知道许多各种各样的案例,讲起课来总是令人大开眼界。
不过,秦先生在功课方面,要求也是很严格的。以前皇子们只有在岁末的时候,才会象征性地考一次试。现在就不一样了。老师们大换血之后,一套新的考试制度应运而生。
因为在这几人之中,陆先生从前的官位最高,又曾是国子监的领导人物之一,所以长华殿现在基本上是以陆先生为首,这套考试规则也是由他来制定的。
除了每日都有可能进行的课堂小考之外,现在裴清殊他们每个月都要进行一次月考,并且排出名次。每一季度,还要进行一次大考,考试的结果会挂在长华殿院子里一个新设立的榜上。考不好的人,一连要丢三个月的人。所以皇子们一下子都紧张起来,学习态度大多端正了不少。
三人之中,数秦先生每次扣分扣得最狠,时常给出令皇子们感到脸红尴尬的成绩。所以律学虽是副科,许多皇子反倒把更多的精力投入在了律学这门功课上。
因为有四皇子这个大哥哥在,裴清殊在这两个月的月考里,还没有考过头名。无论是考四书五经还是律法算学,四皇子都是皇子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他年纪长,比裴清殊多读了好几年的书,所以裴清殊也不和他比。裴清殊的目标就是进前三名。
参与排名的一共有十一个人,第一次月考的时候,裴清殊的经义考了第五,律学考了第四,和算学考了第三。
或许是因为九皇子常年跟着六皇子的缘故,他的四书五经读得要比裴清殊透彻,所以经义考了第二。第三是礼亲王的嫡长子,比裴清殊大几岁的堂兄。律法和算学的第二名,也都是这位礼亲王世子裴清暄。至于律学的第三名,则是由秦先生的嫡亲外甥十一皇子获得。
第二次月考,裴清殊的经义和律学排名没有动,算学超常发挥,考了第二。裴清殊对自己的成绩挺满意,毕竟他是这些皇子和宗亲子嗣里头年纪最小的一个,上学时间还是比较短。他前世虽活了些年纪,但这些东西从来都没学过。
四皇子也对他的成绩很满意,向来很少夸奖人的他,还在第二次月考成绩出来之后,特意去景行轩夸奖了裴清殊一次,还送了他一个西洋音乐盒作为奖励。
都说长兄如父,裴清殊觉得,比起大皇子,其实四皇子更像他的长兄。毕竟当初,裴清殊来到这个世界后写的第一个字,是四皇子手把着手教他写的。


第81章 补课
现在皇子们的课业都挺忙,所以平日里上学的时候, 裴清殊顶多偶尔和七皇子一起吃个饭, 很少有时间单独和四皇子聚会。不过每逢休沐日, 他们兄弟三个还是会凑在一处, 三个人一起跟以前教四皇子才艺的苏先生学画画。
因为裴清殊前世的父亲是个画师的缘故,裴清殊的画画功底还算不错。之前卢维还在时,他们要是弹琴弹累了,也会画上几笔画。所以画画这件事,裴清殊一直都没有丢下,只是没有在上面投入太多的时间和精力罢了。
苏先生在听说裴清殊是卢维的弟子之后,看他的眼神就不太一样了。
“难怪十二殿下在这个年纪, 就有这样的水平, 天赋高是其一, 卢先生的指点也是功不可没啊。”
别看卢维在裴清殊面前经常是那么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在不熟悉他的人那里,卢维仍旧是一个声望极高,又不慕名利的大才子。
裴清殊身为他的第一个, 也是唯一一个学生, 算是沾了卢维的光,别人总能因为这一层身份而高看他几分。
苏先生每次会教他们一个时辰,一个时辰过后,裴清殊就留下和四皇子他们一起吃个饭。刚开始的时候,容二公子和左三公子还来过两次。不过最近这一个多月,这两人都没有出现过。
裴清殊想起自己昨天令仪那期待的小眼神, 就帮着她问了一句:“最近怎么不见容二公子他们呢?”
四皇子淡淡地说:“春闱就要到了,表哥还要复习。”
裴清殊理解地点点头:“应该的,应该的。”
七皇子听他们聊起这个,就随口插了一句:“那左三哥咋也不来了呢?他还没中举呢吧。”
四皇子顿了一下才道:“他们家里,最近要办喜事。”
“哦哦哦,我知道了!”七皇子恍然道:“是他姐姐和淮阳姑姑家的大表哥对吧!也是哦,大表哥今年都…”七皇子扒拉着手指头数了数,然后伸出两个巴掌来,“虚岁都快二十了,也该成亲了。”
裴清殊不想触及四皇子的伤心事,听七皇子说起宋大公子来,赶紧转移了话题,说起几天后他们季度考试的事情。
七皇子一听到考试二字就觉得脑袋疼,很快就把什么宋大表哥二表哥的抛到脑后去了。
“四哥,十二弟,你说我天天跟你们混在一起,考试成绩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七皇子一脸悲痛地说:“老天爷真是不公平啊!”
四皇子斜了他一眼道:“关老天爷什么事,还不是你不肯用功读书!瞧瞧人家十二弟,年纪比你小,功课却比你好多了。这回考试你要是再垫底,你就要在‘耻辱榜’上被人笑话三个月了。”
“谁垫底啦!”七皇子不服气地说:“这两次考试,老十才是最后一名好么?我可比他强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