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沁难以置信道:“自己扎的?亭姐一路昏迷到现在,哪有机会给自己施针?而且还是这膻中要穴…”
“她应该是在中掌前或中掌的那一刻用的针,”几根针皆留了一小截在外,一拔即出,叶麒试着伸手去拔,迦谷抚掌道:“是了!封住了心脉要穴,纵是中掌,掌力也可在顷刻之间被化解!难怪我方才为她驱毒,发现她中毒不深,原来她一早就将毒给解了!”
饶是如此,叶麒的眼依旧一瞬不瞬地注视着她,针一一取了出来,仍是不见人醒,他隐隐担心是自己猜错了,“怕是她低估了火毒掌的威力,又或是情急之下南华针施错了穴位…”
恰好此时,门外再度传来七叔的声音:“公子,灵宝阁肖长老求见。”
来的正好。
叶麒正待站起身来,手背忽然被人轻轻握住。
他心一抖,回头时,看到榻上美人缓缓睁开长睫,冲他微微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的小剧场^ ^
作者:陵姐是充了钱了。
南华针:明白。
(陵姐十六岁的时候就把折枝手季子凝打爆头了,这种山寨版的根本不放在眼里好么?)


第一三零章 :奇兵
饶是逍遥谷出了这样的“突发事件”, 武林大会却不能因此暂止。
尤其是在莫道云受到意思魔教的重挫、并昏迷不止的情况下, 中原武林更需要一个可靠的牵头人才能平息恐慌。
经武林盟一番调查, 各门派首座在事发时都在自个儿屋内,至少能确认凶徒不在其列,故而几佬决定武林大会照旧。
尽管东夏派的首座人事不省, 前一日还差些惨遭团灭, 一夜惊魂未定,但王珣与墨川坚持继续参赛, 武林盟自然也没有反对的理由。只是原本杀到第三日的门派所剩无几, 能斗到最后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大家心知肚明,东夏这一派多抵上来就要被淘汰。
基于入围的门派数字为单数, 照旧以抽签的方式决定谁可直接晋级。然而不知是否因为昨日太过倒霉,王珣板着一张脸上台, 随手一捞就捞到了空签,于是,东夏派再一次被这个香饽饽砸中, 惊煞旁人了——这大概是史无前例靠抽签进入中原四强的队伍了。
“西夏派对逍遥派,太虚门对东海岛, 你们下注谁赢?”
比武进行到这个份上, 留下来的江湖豪杰不是为了站队, 就是为了小赌一把看看热闹。
“西夏派将昆仑门给收拢成了一支,私以为逍遥派玄乎…至于太虚门和东海嘛,就难说了, 你不知道,东海的那个徐来风邪门的很,听说昨夜东夏的那些武生们之所以能得救,他出了力。”有人窃窃私语:“反正不管谁赢,东夏的朝廷此次如此损兵折将,是断无可能咯。”
周沁一路走去,听到的尽是这种丧气的闲言碎语,脸色愈发难看,符宴旸看她如此,递去了一个劝慰的眼神,道:“别理他们,他们是嫉妒我们一路抽到免死金牌直接跃级,说的都是酸话罢了…”
“我才不管他们说什么,只是一想到这两日发生的事,先是舒院士失踪,再是亭姐和莫院士重伤…”周沁咬牙道:“师父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这一步,下毒手之人还不知藏在哪一处,如何让人不气的牙痒痒?”
符宴旸刚要说话,感觉到一道目光自暗地里瞟来,一转头却又什么也没发觉,他眸中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若有所思,拍拍她肩道:“别多想了,所谓尽人事…”
“听天命对吧?”周沁白了他一眼,“我不喜欢这句话。”
“唔,那就尽人事,不计天命,”符宴旸一把勾过她的脖子,在她耳畔低声道:“其实有时候呢,天命即在人事之中,嗯?”
这种囫囵话周沁自是无从领会,但接下来的比试确是让人始料未及,譬如西夏的慕容飞竟然一上场就输给了逍遥派的鹿牙子。
谁都知道逍遥派不涉江湖事多年,也未曾听闻这一辈出过什么绝顶高手,纵是闯入了决赛,众人心中也多归功于是平均水准以及运势的问题,哪能想得到那个这位专门负责接送来宾的逍遥派大弟子竟然上来就赢——难不成是慕容少庄主一时轻敌了?
然而慕容飞并未轻敌。
第二场依旧是这二位首座对决,这次慕容飞也算是倾尽了全力,就连比试台都差些被他的慕容剑给砍成两截,但最终还是输给了鹿牙子的神来一招——甚至连少林武当二位掌门都没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就见慕容飞被打跌下了台,着实令人看傻了眼。
这鹿牙子分明毫无存在感,之前怎么没看出来这厮如此厉害?
慕容飞栽了跟头,西夏只能把宝押在了屈不扬身上,可不知是衰神缠上了西夏派,还是战神给逍遥派开了光,逍遥派老二言星子以超乎其技的速度绕懵了屈大侠,最终一拳重击结束了比试。
连败三局,可以说是败的毫无颜面了,更何况还败在了两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弟子手中,慕容飞等人自是又气又恨又无可奈何。
倒是魏少玄由始至终都没有太大的波动,也不让慕容飞他们离去,输了比试居然还能镇定自若地坐在原地喝茶,倒让不少看笑话的吃瓜群众扫了兴致,将注意力挪到了第二轮对决上。
太虚门对战东海,尤其是阳胥子为了这一场煞费苦心的整合了一番自己的队伍,照理说也该是一番龙争虎斗。
但作为本届武林大会的一匹黑马,徐岛主,果不负“兴风作浪”之名,一跳上台就出了招大招——他唤起了一波惊涛拍岸,直接把对手冲刷到了湖里,整个过程不到半柱香功夫。
整个琼湖湖畔陷入了须臾的死寂,旋即惊叹之声炸开了,这唤水的功法实在太过匪夷所思,要不是看他有影子,说他是鬼怪河神之类都会有人信。
果不其然,阳胥子惊地不顾身份站起身来,冷然道:“鬼魅妖法,究竟从何而来?”
徐来风听他话意,颇有点带节奏要令众人群攻的意思,他也不理会场外的那些噪音,只对少林掌门道:“慧光大师,其他人没有眼力劲不懂这是什么功夫,您应该不会如此愚昧无知吧?”
慧光大师眉梢深锁,好似想到了什么:“莫非…这是宝志禅师的《万花宝鉴》?”
得闻此四字,看客席上一片哗然——在场的武林人士多多少少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十多年前释摩真经现身中土之时,更有人曾言,达摩武学神功,除洗髓经、易筋经外,以释摩真经与万花宝鉴为上。
只是这两门神功早已成了传说,却乍闻其名,何不使人难以置信?但既是慧光大师亲口所言,又如何能叫人不信?
徐来风倒没有太多韬光养晦的意思,他昨夜意外得来了第二重心决,正是技痒难耐之时,看武林盟没有赶他下台的意思,便即一负手道:“讨论完了,何时来第二局?”
徐来风本就是一朵内力深厚、体力惊人、花招百出的奇葩,如今又添了个唤水的本事,纵然对手能扛得住风浪,哗啦一来,哗啦一去,视线和听觉都受了阻滞,哪还有和徐岛主拼拳脚的余地?
这要不是每派首座上限两场,他就这么直接走上武林盟主之位,众人怕都无可辩驳。
按理说,东海统共就来了两人,与徐来风同行的那位武功纵然高强,但还不至于像他岛主那般逆天,只需赢了此人,东海也就无人可上了。
阳胥子以眼神稍作暗示,第三场开局,东海便中了暗手。
太虚门不惮以暗器伤人,自是阳胥子打好的如意算盘——这类比牛毛粉雾还要细致的无形暗器迎面撒来,除中招者本人之外,外人看不出端倪,待时辰一过,无迹可寻自然最好,万一露了马脚,他派出的也是他派子弟,到时再将其逐出阵营,他也可推脱责任。
然则,阳胥子算错了一件事。
能和徐来风混在一块儿的人,哪会是省油的灯?
他虽遭暗算,余威犹在,不知是因为被激怒还是死心眼,竟然在不使用内力的境况下用起了蛮力——他一把抱住对手,对着那人的肩头就此狠狠咬了下去!
众人大惊失色——见过近身肉搏的没见过用咬的,这位东海人士莫不是属狗的?
周沁吓得用手掌挡住了自己的眼,符宴旸看了一会儿,用手肘戳了她一下道:“别怕,你瞧。”
她抬眼一看,台上太虚门的人已然晕过去了,东海那位屹立不倒的撑了好一会儿,方才身形一疲,跪坐在地。
周沁瞠目:“就、就那么咬一下…人就倒了?”
符宴旸不禁感慨道:“东海真是个可怕的地方啊…”
他们自然不知,太虚门对东海用了毒,毒黏在口鼻之处,最多让人意识涣散,若是沾了血,就是直接药倒的结果——徐来风的这位朋友在中招的第一时间,领会了对手的险恶用心,是以反将一军,用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赢了第三局。
*****
经过这两台比试之后,众位群豪们已等不及想看逍遥派和东海一战雌雄,直到武林盟再度让人上台抽签,大家伙才想起来还有一支东夏派的存在。
王珣抽到了贰,鹿牙子抽到了壹,如此一来,接下来一轮当是东夏与逍遥派之争。
然至此刻,仍不见东夏派首座的身影。
失去两位院士的扶持,连排兵布阵的贺侯也不在其列,只能由王珣与墨川挑大梁。
但结果…一如所料。
逍遥派甚至没让鹿牙子上场,一个言星子,就令清城院的二师兄输的一败涂地。
当墨川的剑被言星子一刀斩断,场外众人都发出了惊呼声,周沁紧紧揪着符宴旸的胳膊,吓得话都说不溜了:“二师兄的剑可是玄铁剑啊,怎么会就那么一下就…”
王珣冷然看着台上,心道,逍遥派一定有哪里不对。
墨川败阵下台之后,就连握剑的虎口都裂了一个大口子,与王珣擦身而过之际,想说点什么,又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大师兄多加小心。
第二场,鹿牙子依旧没有上场,跃上台的是一个看去不过十七八岁的年轻人,道号游鸿子,据说是逍遥派的小师弟。
用资历最小的徒弟对阵东夏派的大师兄,薛夫子此举可以说是极尽蔑视了。
王珣并没有被激怒,饶是这位游鸿子看去十分稚嫩,他也丝毫不敢掉以轻心——当逍遥剑与王家枪对上的那一刻,心中的疑窦一瞬间都清明了。
单从招式看,与平时认知中的逍遥剑并无二致,但是出手的速度和力道比往昔强上十倍不止。
所以墨川的剑会被斩断,他的枪头每每与对方的兵刃相撞时都岌岌可危。
一旦兵器被毁,近身肉搏的下场只会更惨——王珣一个巧身躲避,便见这游鸿子一拳将比武台砸出了一个深坑。
比黑猩猩还可怖的力气,比飞鹰还敏捷的速度,除非能够得知他们有此神力的理由,否则输了事小,能全须全尾的下台都是难事。
王珣心下忽然恍过一种念头——难道莫院士的骨骼碎裂,与此有关?
念及于此,他见对手欲要对自己痛下狠手之际,自个儿倒跃下了比武台,放弃了比试。
席间又是一番哗然,有人嘲笑道:“都说清城院乃是东夏第一武学圣地,想不到他们的首徒连逍遥派的一个末徒都敌不过,真是徒有虚名呐!”
“哐”一声,裁决再度宣布了结果,眼见第三场开局,鹿牙子上了战台,琼湖边上一阵欢呼叫好之声,东夏武生们都绝望的闭上了眼。
武林盟弟子再度敲响锣鼓,见东夏阵营迟迟没有人上台,不觉高声道:“第三场,东夏派谁上场?”
王珣与墨川交换了一下眼神,两人心知肚明,不论派谁去,输都是必然的。
就在这时,忽见一道身影飘然而上,待落至鹿牙子跟前时,所有人皆大吃一惊。
周沁讷讷道:“他…他上去做什么?”
鹿牙子愣了一愣,随即对眼前人礼貌一笑道:“徐岛主,本派与东夏派的比试尚未结束,你们东海若是想要比试,不妨稍待片刻。”
“我既然站在了这儿,怎么会连贵派与谁比试都分不清呢?”徐来风微微一笑,转身对周围众人朗声道:“诸位,我在此宣布一下,从这一刻开始,东海岛徐来风自愿加入东夏清城院,我将以清城院院生的身份与逍遥派继续比试。”
徐岛主回转过身,彬彬有礼地对鹿牙子一伸手道:“鹿兄,请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小小的小剧场——
小侯爷:这一章我和我老婆不在,麻烦给徐来风充点钱。
作者:明白。


第一三一章 :翻天
薛夫子听徐来风这番措辞, 却是仰头笑了起来:“徐岛主, 这天下武林大会乃是层层选拔而上, 规则与评定皆非一人能易之,未经武林盟许可,纵然是你想加入东夏, 亦不可作数。”
“谁说我未经过武林盟许可了?”徐来风自袖中抽出一卷文书, 抛向武林盟席桌案之上,慧光大师等人拿来一看, “这是…”
“昨夜武林盟分明下达了新的指令, 说今日几位门派但凡是有意者可组成一派,我得闻之后便主动去寻莫盟主,这是莫道云莫盟主亲笔举荐信, 上头还有武林盟的印章。”徐来风淡淡道:“此事也经过了清城院贺院士的首肯,我以为你们知道呢。”
慧光大师微微一颔首, 道:“多抵是因为莫盟主遭袭,才未来得及将此事告之。”
薛夫子脸色一白,尚没有想出反驳的措辞, 但听鹿牙子道:“徐岛主既然已加入了东夏,何故抽签之时不言明, 还以东海的身份与太虚门比试?”
徐来风道:“抽签之时…东夏不是抽了个空签么?我以为武林盟是担心余下三组凑不成对, 才让我东海上去顶一顶的, 无非就是多比几场,我并不介意。”
鹿牙子冷笑一声,“如若这般算法, 你们方才与太虚门的比试,岂非也不能作数了?”
徐来风耸耸肩道:“不作数就不作数喽。”
鹿牙子一呆。
他拉太虚门出来,本想借故让徐来风知难而退,哪知这位竟是个不怕麻烦的主儿,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满口答应下来,如此一来,阳胥子自然第一个表决了赞成之意:“不错,徐来风既入了清城院,方才与鄙派的比试就不能作数。”
徐来风无可顾忌的耸耸肩,心底暗叹一声:这位小侯爷,倒真是料事如神。
今早天未亮,叶麒将那封莫道云的信交给他时他还犯了嘀咕,只觉得先比试再变卦这条路十分玄乎,不由奇道:“既然要找我当帮手,直接结盟便是,何必如此迂回?”
“若在一开始叫人得知东夏与东海结盟,他们自会联起手来对付我们,一旦太虚门或西夏遭东海淘汰之后,形势就大不相同了。”叶麒道:“尤其太虚门,反而会挺身而出与逍遥派争锋相对,这才是我想要的结果。”
*****
薛夫子力阻不能,鹿牙子亦坦然应战。
两匹黑马横空出世,这场比试可算是将本届武林大会的氛围推到了最高点。
孰人更胜一筹,不打不见分晓。
“万花宝鉴么?”鹿牙子看徐来风一副有恃无恐,嘴角微微一勾,“不知徐岛主练到第几重了?”
徐来风怔了一下——这厮是如何知晓万花宝鉴有几重功法的事?
乌云遮天蔽日。
鹿牙子横刀过颈,骤然一跃,率先出手。
这一闪身,四下惊呼而起——因为鹿牙子就这么凭空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身手之快,如同引申一般,甚至连残影的挪移方向都难以辨请。
徐来风轻轻“咦”了一声,上一次他遇到轻功如此奇速的是金陵那夜的刺客,莫非…就是他?
念头一起,他那柄折骨扇一展,掀起一道飓风,分毫不差地撞向台上一角。
只听“嗡”的一声响,却是这柄扇子撞到了鹿牙子的刀刃,力道之骇,几乎就要拿捏不住。鹿牙子见他轻而易举地就看穿了自己的身形,刀锋真气勃然大盛,“哗”一下,竟令那折返而回扇面燃烧了起来。
徐来风看到扇子就这么毫无预兆地着了,情急缩手而退,一疏神间,刀光凄厉如鬼,忽闪而来,徐来风当即侧首避开,一顿之际,待两人再次站定,徐来风身上的外袍已豁然划出了几道血口。
众人更是大惊——这大概是姓徐的比试一来的第一次受伤了吧!
徐来风看对方占据上风,而自己已丢了兵器,不惧反笑,伴着一声湖水轻啸之声,他飞身而起,连人带着水龙,一记重拳势不可挡,直往鹿牙子身上呼去!
这一下震天撼地,比的不再是招式,而是内力之精纯深厚,鹿牙子一时愣在原地,等他回过神来时拳掌已突入他腹上,但闻一声古怪的钝响,鹿牙子腰间衣裳碎了一截,露出金铜色的皮肤,徐来风一呆——这他娘的…老子打的是肉还是铁板?
下一刻,鹿牙子一把反握住徐来风的手腕,这时,仿佛自空气中蹿出一股无形的灼灼之意,将周遭的水汽瞬间蒸散了,徐来风这次真的惊住了,甚至忘了自己身在武场,开口问道:“你这也是…万花宝鉴?”
鹿牙子抬眸一笑:“徐岛主好眼力。”
修武之人修到最后,往往一个气韵就能领会到武学来源——方才那须臾一刻,徐来风分明感受到了与万花宝鉴极为相似的气场,这才脱口而出,不料对方居然直接承认,徐来风这才恍过神来:“可你御的不是水,而是火…”
鹿牙子趁机倒退两步,方才那一拳虽未破他体肤,实则差些令人百骸欲散,他飞快地调整腰带遮住了自己裸露的皮肤,嘴唇不动道:“万花宝鉴既包含五行,谁说只可御水?”
徐来风这时才想起来,当日在燕灵山时,贺侯的师父确实说过类似的话,只是迦谷自个儿研究心法时人水边,便从御水入手,不想逍遥谷内出了个用火的角,如何不使徐来风心奇难耐?他没忍住,又道:“你是从何学得的万花宝鉴…”
鹿牙子正待回答,突然间胸前一阵剧痛,竟是徐来风又出手了!
“…”
这厮能不能稍微按套路走一次,话没问完就忽然开打是几个意思!?
这一回徐来风的攻势如同飞流疾奔,忽尔用掌,忽尔使拳,拳掌之中是他浑然天成的内息,与此同时,台上荡起的湖水恍若飞龙盘旋,每每被化解了又再度扑袭而上,待他将鹿牙子逼退到比武台边沿时,骤然长啸一声,瞬间炸开了千波万浪将整个武台都湮没殆尽。
刹那间,不仅是鹿牙子,离台近的围观者都被这一声吼的头脑空白,不少人忙挡住耳朵,待高起的水帘刷刷落下时,众人竟亲眼目睹那比武巨台往右偏移了几丈有余!
而鹿牙子却立在原本的□□武台边的锦旗长杆之上。
周沁讷讷道:“我,我是看错了么?”
“你没看错,”符宴旸下意识揉了揉自己的眼,“东海这位为了把鹿牙子赶下台,把整个比武台都给挪位了…”
徐来风口角带血,这一啸荡得他自己胸腔沸腾,但他见几丈外的鹿牙子朝自己投来要杀人的目光时,反而松了一口气,笑着一抹嘴角道:“方才我要说的话后半句是,‘与我无关’。”
鹿牙子飘然落回比武台,听到裁决判徐来风赢了,仅仅是冷笑一声:“你若不加入东夏派,或许还能以首座之名再对决一次,但现下,就算你赢了,也没有再出手的机会了。”
徐来风不以为意地挑了挑眉,“你并非我要寻的人,打一次就够了。”
鹿牙子一怔,没听懂这话是为何意。
裁决宣布第四场开始准备,鹿牙子留在台上,显然是要继续对决,徐来风却没有立即下台,而是转过身面对武林盟的坐席方向道:“诸位武林盟的前辈、长老,在下认为逍遥派的这位鹿少侠有些古怪,比试不宜继续进行。”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薛夫子勃然大怒道:“姓徐的,你胆敢口出狂言!”
徐来风根本不理会薛夫子,手一比鹿牙子,高声道:“鹿兄他肤如金铜之身,刀枪不入,若是我没有看错,这应该是金钟罩护体神功,除了少林十八铜人之外,当世无人练成,敢问鹿兄,你贵为逍遥派弟子,是从何处学得的少林功夫?”
慧光大师闻言一震,立即看向鹿牙子问:“可有此事?”
鹿牙子瞟了徐来风一眼,道:“我练的确实是金钟罩。”
“还有先前两场,逍遥派的言星子、游鸿子,他们的武功路数分明平平,力量却大的惊人,我有理由怀疑他们也练了什么邪门的功法,或者是吃什么邪门的药物…”徐来风道:“不如先停下来查证一番,以免斗到最后,让真正有资格当盟主的人落了选啊。”
他这番话可谓是空口无凭,脏水随意乱倒,别说其他人听入耳中最多进三分,就是慧光大师他们也都不由的蹙起了眉。反而薛夫子被气的吹胡子瞪眼,激动地差点没掀了桌案冲上台去,阳胥子当即出手制止,道:“薛掌门勿要动怒,若是没有的事,任凭他人如何言说,自是动摇不了结果…徐来风,你可知蓄意诽谤乃是武林大忌,若无证据,休得胡言!”
阳胥子明面上帮薛夫子解围,实则是在暗示说不可空口无凭,徐来风从善如流一笑道:“不错不错,我也只是怀疑罢了,这才提出暂停比试,若最终是我错怪了好人,大不了改日我东海送几坛好酒来逍遥派以作赔罪,你说好不好啊薛掌门?”
“荒谬至极!”薛夫子道:“谁不知我逍遥派不过问江湖诸事,向来闭门自修,此次承蒙武林盟之请,盖屋立台,邀请天下英雄前来参加武林大会,本是有意成全,为中原武林择选一位新任的领头之人,若今日任凭他人诋毁并中止比试,岂非有损我逍遥派之清誉?”
“薛掌门,既然你们逍遥派素来不爱过问江湖事,我看你们也不大适合当武林盟主。”徐来风道:“谁不知武林盟主需得人脉广博、日夜操劳,可能随时还要面临各种陷阱,就如莫盟主…对,也是他说的,‘盟主之位非比寻常,除了过人的武功和胆识之外还当有统领武林之能’,反正打到现在,剩下三派的武功也都不分伯仲,既然如此,逍遥派何不主动退出,将这位置让给更有威望的…唔,比如太虚门或是东夏派呢?”
薛夫子怒目而视:“徐来风,你——”
徐来风说到这里,发现台下的围观群雄们都有些松动之意——事实上,逍遥派不理世事多年,与大多数人都无甚交情,在场众人之中或多或少皆有站队、皆有倾向,其中确是以东夏朝廷、西夏朝廷以及太虚门、昆仑门居多,一直到昨日为止,许多人还在忌惮这位东海的天外来客插手中原的盟主位置,而至此刻,徐来风的三言两语,好似一股微风,看似无稽,实则已不觉煽动了大半人的心。
不等武林盟的长老发话,徐来风当即一挥手道:“要不这样,同意太虚门当武林盟主的举左手,同意东夏的举右手,我先来,我同意东夏当盟主!”
“我也同意!”符宴旸第一时间领会了徐来风的用意,高呼配合道:“东夏!东夏!”
瞬间,东夏武生们纷纷举手呐喊,声音蔓延开来,惹得太虚门阵营也坐不住了,一大片的人直呼“太虚”,一时间,场下你来我往,就跟两军对垒时比谁的阵仗更大似的,又哄又吵,好不热闹。
瞬间,东夏武生们纷纷举手呐喊,附和的声音蔓延开来,惹得太虚门阵营也坐不住了,一大片的人直呼“太虚”,一时间,场下你来我往,就跟两军对垒时比谁的阵仗更大,再加上旁观的起哄的,人人吹唇唱吼,好不热闹。
薛夫子扯了几轮嗓子,都没能令这一波得以止息。
鹿牙子的目光冷冽地环顾一圈,忽一挥刀,将“天下武林大会”的旗帜一挥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