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祝清晨轻声说:“以前男朋友一个接一个,现在是空窗好几年,一个都没有。童艳阳,你有没有想过安定下来?其实乔恺他人不错——”
“停!”童艳阳眉头一皱,转身,将她推出门,然后砰地一声将门关上,“不许啰嗦。回去和你家老薛屠狗去,别在这儿念紧箍咒!”
祝清晨:“……”
门外的人站了片刻,最终还是走了。
童艳阳这人,极有主见,也固执。祝清晨说不通她,得靠她自己想通。
只是浴室里的人,前一刻还很霸气四射,在听见大门关上的声音后,又抬头看看镜子。
脖子上还有红色的痕迹。
嘴唇破了一处。
昨夜放纵的滋味似乎还未完全消失,她觉得身体还有记忆,虽然荒唐,虽然冲动,但昨夜确确实实是投入而忘我的。
她烦躁地抓了把头发,简直想砸镜子。
这是怎么回事?
那傻白甜,傻得跟蠢驴子似的,像个没长大的青少年,她怎么会一见到他的腹肌胸肌这个肌那个肌的,就忽然间理智全无……
啊啊啊,真是要疯了。
偏偏上了才知道他真是个没开封的小纯洁……
*
没人知道,出门跑步的乔恺一路走到了巷口的便利店,买了罐可乐,开了盖,一边喝一边沿着老城走。
他站在城门口,盯着那高高的城墙,想起刚来这里那天的震撼。
耶路撒冷老城充满历史感,而犹太人的历史感,和中国的历史感是不同的。
中国改/朝/换代,是靠烧——“楚人一炬,可怜焦土。”
每换一个朝代,前一个朝代遗留下来的东西,大多烧成了灰,不复存在。
但耶路撒冷不同,耶路撒冷靠埋。
屹立三千年,经历好几个帝国,每一个来了,都把前一个帝国的城给埋了,在那基础上又重建自己的城。
也因此,耶路撒冷老城的城墙很高很高,分为好几种砖,一眼分明。
最下有巴比伦时期的古城墙,往上有凯撒时期的城墙,奥斯曼土耳其帝国时期的城墙,还有后来的新城墙。
乔恺看着那城墙,喝光了手里的可乐,将空罐子扔进垃圾桶里。
转头打了个电话。
打给乔妈。
“你跟我二姨三姨四姨五姨还有七大姑八大爷都说清楚,小爷我以后都不用相亲,叫他们省省心吧,这辈子都别再给我攒什么局。不去!”
乔妈捧心,含泪,“儿子啊,你是受什么刺激了,这会儿不相亲不要紧,为啥要一辈子打光棍儿啊!”
乔恺说:“谁说我要打光棍了?”
“我不打光棍。”
“不相亲是因为,我有看上的女人了。”
乔妈没反应过来,啊了一声,呆滞状。
乔恺却倏地笑了,“装那么多天傻白甜,全为了接近她,卸下她的防备。您放心吧,我这么多年没谈对象,敢情全是为了今天遇见她。妈我跟您说,您儿子到今天总算知道了啥叫一见钟情。”
乔妈迟疑着:“啥叫一见钟情?”
乔恺唇角一扬,笃定地说:“就是我第一眼看到她,就觉得她这辈子该是我女人。”
没有任何道理的,想无限靠近她。
前几日,他与童艳阳共处一室,免不了交谈。
从那女人的言辞里,他听得出她不相信爱情,以前也谈过很多对象,有点看破红尘的意思。
抬头再看耶路撒冷古城,他挂了电话,目光灼灼。
谈过很多,那又怎样?
看看这城墙,经历那么多帝国,最终还不是被犹太人好端端给埋了,安安稳稳立在那了?
那女人,看着就跟个妖精似的。不过没关系,他也能当一当法海,毕竟像他这样根正苗红的大好青年,收了她,正好。
*
祝清晨回了小屋,情绪很有点复杂。
然而此刻的薛定,心情也是十分复杂的,虽然两人复杂的原因不尽相同。
祝清晨走后,薛定接了一通电话。
电话是赵令平打来的。
开门见山点题:“昨天社里接到个采访邀请,国内有个好像还挺红的一线综艺,要到以色列去录三期。节目组说想弘扬正能量,宣传一下主旋律,做一期跟战地记者有关的节目。昨儿咱们开会商量了一下午,觉得可行。”
薛定下意识皱眉,“综艺节目,哪点可行?”
赵令平把开会的几个点都说给他听了,末了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带了几分显而易见的低落,“那么多人牺牲,我们这些留下来的却不能让人记住他们的名字,这事儿,是我一直解不开的结。”
薛定知道,因为他也是,社里所有人都是。
没人放得下陈一丁的死。
至今回想起来,都觉得喉头一堵。
赵令平说,社里开会之后,觉得节目可做,不管是什么形式,大家都是媒体,本来就应该团结一致,弘扬一些正能量。
“你就配合配合,把这事儿办了。”
薛定说:“让乔恺去。”
“放屁。那兔崽子就一京城公子哥儿,让我头疼得要命,说话油腔滑调、吊儿郎当,做事随心所欲。没你镇场子,我可不敢让他一个人挑大梁。”
薛定:“不就一综艺吗?他那种调调,更有综艺感,适合上。”
赵令平气结,“你小子,甭推辞了,这事儿板上钉钉,就你带头,不去扣工资!现在那边就你俩,谁也跑不掉,都得上节目。”
薛定说:“那你就派个人来呗,来个会处事,上镜带感的。我不行。”
赵令平呸了一声,说:“人人手上都有活儿干,你以为谁闲着没事,哦,就跑来以色列录节目?你俩就在那,这事不找你们,敢情你俩在那光吃干饭,不干事的?”
薛定:“我也可以不吃干饭,改喝粥的。”
“你瞧瞧,你这话说的,这不挺有综艺感的吗?”赵令平笑了,四两拨千斤,“好了好了,别和我扯犊子,就决定是你了。这事就这么定了。”
薛定:“我又不是皮卡丘,还就决定是你了……喂?喂???”
话没说完,被挂电话了。
薛定一扔手机,无语了。
上综艺?
谁他妈谁出的馊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一对磨磨唧唧,一对进展神速。
我也很佩服乔·伪傻白甜·肌肉男·恺。
一波新的节奏即将袭来ing...
今天发200个红包,大家不要霸王我,要亲亲要抱抱要一起滚床单…………
第53章 骗子
第五十三章
录制综艺节目的事情定在三月末。
还有一周多的时间。
薛定压根没把这事放心上, 倒是乔恺骚里骚气的,又是对着镜子琢磨发型, 又是打开衣柜搭配衣服。
薛定从电脑前站起来,赶了一上午通讯稿,准备去浴室洗把脸。结果看见乔恺一身正装,手里拿了只大红色领结, 正往脖子上戴。
沉默两秒,他问:“你要在节目上出//柜?”
乔恺的脸顿时黑了。
“你才出柜,你全家都出//柜!”
自从昨天早上, 被祝清晨看见他从童艳阳的床上裸//奔出来一幕后, 乔恺就被祝清晨提溜着搬到了薛定这。
他从老城晨跑回去,就发现自己的行李全部被拎到了薛定的客厅。
祝清晨说:“你行为不检点, 不能跟童艳阳一起住了。”
乔恺:“???”
“我行为不检点?”
祝清晨点头。
“是对面那女人跟你说的?”乔恺匪夷所思盯着她,“你知道是谁先扑上来的吗?你想看看对面的小姐姐在我身上啃出多少牙印吗?要不要了解一下昨晚我们一共试了多少种姿——”
话音未落,乔恺被薛定轻而易举用黄瓜堵住了嘴。
完完整整的,一整根黄瓜,就这么捅进他嘴里。
薛定面无表情,“再不住嘴,你就只能流浪街头、风餐露宿了。”
乔恺一把抽出黄瓜, 还咬了一口, 恶狠狠边嚼边说:“少装大尾巴狼, 一脸纯情的样子,谁还不知道你和你家祝大姐昨天在椅子上这样又那样,隔着巷子都感受到你俩如狼似虎的骚气了。你好意思说我吗你!”
他人在气头上, 语气很冲。
祝清晨:“……”
她万万没想到,昨夜的场景竟然被对面的两个人看见了!
薛定:“这世界上有的事情,只能自己做,听不得别人说。”
乔恺只有一个字:“呸。”
他倒是想去对面找童艳阳算账,哪知道童艳阳的速度比他还快,当天下午就拉着祝清晨一起去特拉维夫了。
昨夜两人还呼吸交融,一把火烧得理智全无。他记得她额头上被汗意浸湿的刘海,记得她咬着嘴唇难耐的模样。
哪知道一夜过去,她跑了。
乔恺很气。
更气的是,因为他和童艳阳的一/夜/情东窗事发,薛定的女人也被拉着去了特拉维夫。这个一边说着自己是不婚主义,一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沦为妻奴的男人,怨气相当大。
薛定怨气大,乔恺就得吃苦头。
例如吃饭时,薛定弄了个满汉全素,不给他吃肉。
理由很简单:“我都没肉吃,你还想吃?”
这个肉,很抽象。
例如薛定开始使唤他去买菜,大哥在前挑三拣四,小弟在后负责拎东西。
乔恺拎着足够两个人吃一周的口粮,怀疑自己被整了。
这是故意的吧?
例如薛定坐在阳台上的书桌前写通讯稿,头也不回就吩咐他:“别在沙发上摊着,有这闲工夫,把地拖了。厨房里的垃圾桶满了,得倒。厕所里的卷纸没存货了,你闲着没事,去便利店买一提。”
乔恺终于忍不住从沙发上跳了下来,“所以我是来这儿做苦力,做菲佣的?”
薛定正在打字的手一顿。
停了下来,回头看他一眼,不咸不淡地反问一句:“怎么,不乐意?”
乔恺看他片刻,举手投降,“成,成成成,我也不跟你兜圈子了。定哥,您老人家有话直说,别这么折磨我了。”
他们俩,没有谁比谁蠢这一说。
薛定不是个爱找茬的人,乔恺在这跟了他两年多,从未见他使唤人。虽是组长,但薛定半点没有领导架子,凡事亲力亲为,不爱找人挡在前面。
相反,一旦遇上什么事,他还会把人护在身后头。
这两日这么反常,一定也是事出有因。
薛定笑了,索性将椅子转了半圈,朝着乔恺的方向坐下来。
背后是窗户,半下午的日光浓烈火热,屋内倒还凉爽。
他逆着光,面容柔和,整个人仿佛沉入浩荡深海之中,边缘淌着水,沉静而明亮。
薛定看了看乔恺,问:“知道你昨晚身边睡的是什么人吗?”
乔恺答:“……难道不是童艳阳?”
“是。她是叫童艳阳。”薛定轻描淡写,“那除了她的名字,你对她这个人,还了解多少?”
乔恺不假思索,“胸围36D,身高173,体重大概一百斤左右,偏瘦。当然,我也只是抱了几下,手测,不知道准不准。”
薛定:“……”
看着眼前的人,他很有些头疼。
乔恺聪明,有天分,胆大心细,枪林弹雨也敢闯,但不是鲁莽硬闯。如果可以,薛定也想他一直留在以色列,这样的战友可遇而不可求。
可同样的,乔恺也有缺点。
他比薛定小几岁,父亲手握权势,不同于薛定出身于文人家庭,他是真正意义上的高/=//干子弟。哪怕父母教育得好,他依然是在锦衣玉食、花团锦簇中长大的孩子。
薛定说:“童艳阳和你差不多,家庭背景挺好。她父亲是经商的,母亲出生于官//场家庭,可以说她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从小到大顺风顺水。”
“那不挺好?我俩还挺配。”
薛定笑了,“是啊,都不爱做家务,都不食人间烟火,都不管买菜做饭洗衣打扫。乔恺,你想没想过,如果有一天你想找个人一起过日子,余下半生,你们谁都不管柴米油盐酱醋茶,谁都昂首挺胸当大爷,日子能过?”
“大不了请保姆,谁说非得跟你一样会做饭买菜,才能找对象了?”
薛定不笑了。
“合不合适这种话,我不爱说,也不会说。你要考虑的问题,目前只有一个,那就是她想不想安定下来,对你只是一时兴起、生理所需,还是真的想和你发展下去。”
祝清晨有所顾虑,临走时跟他谈了一次。
乔恺是薛定的兄弟,童艳阳又是她的挚友,一个骨子里很认真,一个表面上玩世不恭□□一个。若是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不欢而散,两人夹在中间为难倒不是问题,问题是乔恺会受伤。
祝清晨是清楚童艳阳的,她从来不相信爱情。
她怕乔恺这个愣头青搞不清状况,一头扎进沼泽里,弄得一身泥。
薛定也就点到即止,“她这么匆匆忙忙跑特拉维夫去了,你要真看不出她是在避开你,那就是说笑了。”
可乔恺笑了笑,倒是有些懒洋洋的。
“定哥,职业方面的事,我也许处处不如你,一直都在向你请教。但感情方面的事,我觉得咱俩半径八两,大哥也甭说二哥了。”
薛定随手拎了本书砸过去,“要不是祝清晨怕你吃亏,非要我委婉提醒你,你以为我会操这个闲心?好心好意提点你,还把我也拉下水!”
他感情方面怎么就不行了?
他这不是第一次上战场,就把祝清晨迷得七荤八素的?
呸。
起身去冰箱里拿矿泉水时,手机响了。
乔恺就站在茶几旁,低头看了眼,“哟,赵主任打来的。”
薛定站在厨房里拧盖子,“你接就行。”
乔恺就嘴角一弯,接起来,“喂,老赵,找我大哥有事?”
薛定可以想象出赵令平在那头的表情,大概对这混小子又是好笑又是想揍人。
半分钟后,乔恺不笑了。
挂了电话,抬头看薛定,“老赵说中//央//广场一带有罢//工游//行,收到市//政//厅里的线报说,有极//端/宗//教//分子混入了游/行队伍,伺机发动暴/力/冲突。让我们赶紧去现场,但要注意安全,离远点。”
薛定把矿泉水重新该上,往冰箱里一扔。
咚的一声。
又重重关上门。
“走!”
*
另一边,祝清晨和童艳阳到了特拉维夫。
童艳阳说自打来了以色列,祝清晨就一直跟薛定黏在一起,就跟拆不开的孪生子似的,这次怎么也得抽空陪陪她。
祝清晨没拆穿她。
睡了乔恺就想跑,也不知道找个像样点的借口。
不过也挺出乎意料,她以为按照童艳阳的性子,睡了就睡了,哪管对方想什么。可这次,她还有了逃跑的心理,颇有点羞于见人的心态,估摸着也是觉得夺走了乔恺的童子之身,心里羞愧。
死海位于以色列和约旦交界处。
下午,两人拎着泳衣从特拉维夫的花园酒店赶了过去。
死海的名字听着挺吓人,可看上去却截然相反。热烈的阳光下,湖面仿佛一块泛着金光的蓝宝石,形形□□的游客飘在上面。
童艳阳说:“老早就想来了,怕晒黑,又一天到晚到处跑,走秀赚钱,没空旅游。听说飘在上头,拿份报纸,戴着墨镜看新闻,是现在来了死海照游客照的标准姿势。来来来,刚好,好不容易身边还有个摄影师,把我照美点啊!”
祝清晨:“你打算给我多少钱?”
童艳阳:“你还是滚一边儿去照风景吧。”
在海边浴场换泳衣时,童艳阳一扭头,发觉哪里不对。
“我给你买的泳衣呢?”
来以色列之前,她特地把从欧洲带回来的维秘泳衣拿给祝清晨,一是为两人来死海度假做准备,二是为祝清晨色//诱薛定做准备。
可眼下,祝清晨身上穿了件长袖长裤紧身防晒泳衣,斑点花纹都没有,黑漆漆的像只乌鸦。
祝清晨也愣了愣,“这不就是你给我买的泳衣吗?”
童艳阳当初把泳衣给她之后,她压根没拆封,一直搁在塑料防水袋里,今天早上才从行李箱里拿出来,装入随身携带的背包。
童艳阳一顿,“你开什么玩笑,我会给你买这种老年人泳衣?这看着压根儿就是旧时期的泳衣好吗?”
顺便嘀咕了句,“倒也还行,虽然半点肉都没露,但是身材不错,还是有点禁欲的性感。”
祝清晨站在原地思索片刻,慢慢地猜到了什么。
想笑。
疯玩一下午,以色列的太阳太可怕,晒得人一身红通通的。
夜里,两人在特拉维夫的小酒馆吃了顿晚餐,回了酒店。
特拉维夫是以色列最现代化的城市,不同于耶路撒冷的古香古色,这里是年轻人的天堂,建筑与设施都充满设计感。
他们的房间十六层,落地窗外,整座城市陷入灯光火海。
童艳阳喝醉了,站在床上手舞足蹈。
祝清晨站在窗边给薛定打电话。
等待的时间有些长。
他从前接电话向来很准时,不多不少响两声,他一定会接起来。
大概这也是记者的职业病,随时待命,机不离身。
这一次,大概响了□□声,就在祝清晨以为薛定会错过这通电话时,那头的人总算接起来了。
“我在。”他的开场白简单直白。
祝清晨弯起嘴角,“在哪儿?”
那边的人顿了顿,说:“在家。”
“刚才干什么去了?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薛定笑了,“打了个盹,手机静音,刚醒来就看见你来电了。”
下一句又问:“今天去死海了?”
“嗯。我数落童艳阳不该那么随随便便对乔恺,她恼羞成怒,用水泼我,结果盐水进了眼睛,疼得我差点没哭出来……”
祝清晨望着辉煌夜色,放低了声音和他讲述一整天的事。
薛定偶尔含笑回应,大多数时候都听着。
末了,她问他:“你呢?今天在干什么?”
薛定顿了顿,说:“今天和乔恺一起出外勤了。”
祝清晨一下子站直了,“……出什么事了?”
“不是什么大事。中//央//广场有罢//工//游//行,照例报道一下。”
她松口气,“没有发生肢/体/冲/突吧?”
薛定说:“有一点,不是特别严重。”
“那报道顺利吗?”
“嗯,大致顺利。”
祝清晨又放松下来,低头看着楼下来来往往的车流,低声说了句:“注意安全,别受伤了。”
那边的人笑了,言简意赅:“好。”
总是这么惜字如金。
床上蹦蹦跳跳的酒鬼童艳阳,这时候也蹦累了,索性跳下床来,加入两人的对话。
她抓着祝清晨的手,对着电话那头大喊:“死海里有好多腹肌啊!六块的八块的,特拉维夫简直是天底下最好的地方!”
此言一出,对面沉默了。
*
薛定坐在医院里,铺天盖地的消毒水味道。
乔恺在一旁看着他的液体。
祝清晨打来电话时,护士在给他缝针。
中//央//广场的罢工游//行最后演变成武//警与人群的肢体冲突,起因是好端端的游//行队伍里,忽然冲出好些人,手里拎着汽//油//弹,砸在路边的车辆上、道路上,最后还望武//警投掷过去。
薛定和乔恺就在人群里,当时人流一阵恐慌,四处乱窜。
冷不丁一只汽//油//弹从人群里抛了过来,眼看着就要砸在乔恺脚边。
薛定来不及多想,一把推开他,侧身横在他面前。
那只汽//油//弹猛地落在薛定脚边,砰地一声炸裂开来,蹿着火光的玻璃碎片就这么照着薛定的右臂和背部飞来。
……
薛定的手臂和背部都被烧伤,玻璃碎片需要取出,还要输液消炎。
乔恺看着护士替他缝针,恨不能受伤的是自己。
一直等到护士端着托盘走出病房,让乔恺把门关上,薛定才接通电话。
祝清晨问他在哪。
他说在家。
问他一切顺利与否。
他说大致顺利。
……
乔恺看着薛定,翻了个白眼,无声地比口型:骗,子。
作者有话要说:.
乔恺和童艳阳的戏份就在这几章,小姐姐要回国啦,后面单独写番外。
最后,这文大概七月中会完结,还有半个月的时间陪大家。
下一篇之前提了提,写一个骗子小导游和派出所扛把子斗智斗勇的小甜饼。
沉重深刻了两个多月,下篇我们一起甜滋滋。
第54章 说谎的下场
第五十四章
祝清晨推开在一旁捣乱的童艳阳,倒是想起泳衣的事来。
她问薛定:“你昨天早上往我背包里塞防晒喷雾的时候, 是不是动了我的泳衣?”
薛定一顿, “不小心弄坏了, 买菜的时候去超市重新买了一件,又放你包里了。”
“……”
她想憋笑,但没憋住。
哈哈哈半天, 她笑得直不起腰来,“薛定,你是亲自试穿了我的泳衣吗?不然怎么会把它弄坏?”
薛定想到那件穿了等同于不穿的泳衣, 眉头一蹙。
“布料太少, 设计简陋,我拿出来抖了抖, 它就坏了。”
这是谎话。
那件泳衣他只看了一眼, 就塞进厨房里的垃圾桶了,买菜时顺便扔了。
祝清晨倒是没见过那件泳衣长什么样,但想想今天童艳阳穿的, 也能想象得出, 她的那件也不会保守到哪里去。
她把额头抵在落地窗上, 看着灯火辉煌的特拉维夫,笑了。
“薛定。”
“怎么。”他的声音低沉, 温柔,仿佛这灯海中的某座灯塔。
她闭眼,想起他的脸。
“有点想你了。”
薛定失笑。
祝清晨走时说好会和童艳阳在特拉维夫待三四天,这才刚走一天。
他倚在医院的病床上, 感受着肩背处传来的灼伤感,心下却是熨帖的。
“我一点也不想你。”他回答说。
祝清晨呆住了。
他不想她,还一点也不想她……
谁知道几秒后,那人在电话那头声音轻快地说:“我只有两点想你,三点想你,四点想你,无数点想你。”
她才刚刚提起来的心,一下子就像湖面的波纹,一圈圈欢快地漾开。
“……大王,情话大王。”她边笑边控诉他。
他的回答还是那样,“我不是大王,我是小薛。”
特拉维夫的夜也吹着耶路撒冷的风,把他的声音送到耳边。
挂电话前,祝清晨说:“小薛,我不在的时候,如果还要出外勤,注意安全,照顾好自己。”
薛定笑,“好的,大王。”
而他挂断电话后,就看见乔恺坐在对面的沙发上,一边不停抖鸡皮疙瘩,一边学着他的口吻说:“好的,大王。”
薛定:“有病?”
“这话也是我想问你的。”乔恺用标准姿势在空气中虚抓一把,一副举着话筒采访他的样子,“请问薛定先生,我那冷面冷情铁石心肠的老大哥哪儿去了?”
薛定只笑了笑,轻描淡写说:“对了,刚才在电话里,我听见童小姐的声音了。”
乔恺手一顿,不插科打诨了。
薛定抬头微微笑着,“她在那边吼着说,特拉维夫是个好地方,死海上飘着的男人们个个都有六块八块的腹肌。听起来挺激动的。”
乔恺黑了脸,骂了声操。
二话不说拿了手机往厕所走,门一关,窸窸窣窣的声音叫人浮想联翩。
十分钟后,童艳阳的手机里涌入无数条信息。
先是十来张角度不同、姿势不同的半身照,乔恺脱了上衣,站在厕所里各种摆拍,末了是咬牙切齿的一句话——
“老实点滚回来,老子躺平给你摸,少在外面动手动脚!”
然而另一边,童艳阳已经因为醉意沉沉睡去,留下祝清晨替她擦了擦脸,又盖上被子。
手机静静地躺在床头柜上,无人问津。
祝清晨起身时,看见屏幕亮了好几下,乔恺的名字出现在上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