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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医生,早点休息,被子里不透气,哭的时候记得偶尔把脑袋伸出来换口气。”
“……”
那个女疯子哪里来他的手机号?
陆嘉川的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他搁下笔记本,直起身来回复她:“我并没有在被窝里哭。”
很快,女疯子回复了:“相比起在沙发上哭,我觉得这个时候在被窝里哭会更好一点。毕竟寒冬腊月的,被窝里更暖和。”
“我没有哭!”他打字打得恨不能把手机屏幕按裂。
“口是心非不好,人类趋利避害的本能告诉我们口是心非其实并不是一个逃避痛苦的好方法。有时候疼痛需要发泄,伤口才能复原。伤疤这种东西就是拿来揭的,多撒两把盐就好了,你说对吗?”
陆嘉川看见最新的短信,一个没忍住就把手机朝沙发上重重地砸了过去。
话唠!
神经病!
女疯子!
他气急败坏地合上笔记本,再也没有了伤春悲秋的心情。原地转了好几圈,最后还是一把捞起了手机,回复了什么。
“女疯子,你哪里来我的电话号码?”
“哈哈哈哈哈你猜?”
“我不猜,你直说。”
“你猜我猜你猜不猜?”
卧槽这女疯子!陆嘉川简直要气死了,噼里啪啦回复一串:“你要真不说,我就把你拉黑了。”
“那你拉黑吧,拉黑了你就一辈子都不知道我哪里来你的电话号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一连串丧心病狂的哈哈哈哈,让陆嘉川恨不能抓起她的脑袋往门上敲。
他黑着脸去洗澡,可闭眼时眼前总是那副场景。
一年前的冬夜,那个女人一路奔跑在无人的街头,一边跑一边哈哈大笑。他嘲讽地笑她是女疯子,可她转过头来眼神亮晶晶的样子真是一点也不像女疯子。
她说:“反正没人认得我。”
胡说八道些什么鬼,他不就认得她吗?
敢放他鸽子的人这个年头不多年了,他还曾经发誓要是再见到她,他一定会好好认出她,然后把她整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可偏偏她不出现了。
洗完澡,陆嘉川把自己埋在床上,慢慢地平静下来。
他闭上眼,又想起了今天这个女疯子的短信,莫名又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世界上为数不多的女疯子好像都让他给碰到了。
作者有话要说:本次短信大战,陆医生输得很惨——
陆医生:那是我让着你。
周笙笙:乱讲,你这臭脾气,什么时候让过我?!
陆医生:昨晚。
周笙笙:昨晚???
陆医生:还有两天前的晚上,三天前的晚上,四天前的晚上……你哭着求饶,最后都是我让着你——
周笙笙:你闭嘴啊啊啊啊啊!!!!!
第15章 拔刀相助
托女疯子的福,陆嘉川竟然一夜好眠,只除了后半夜做了个梦。
梦里面,那个小个子一个劲拿着金镯子砸他的脑袋,哐当哐当敲得可带劲了。他黑着脸大步追她,想要把她的脖子拧下来,可她哈哈哈哈笑着跑远了。
那笑声太欢快,直到他迷迷糊糊醒过来,一把按下床头柜上响得正欢的闹钟,坐起身来,还仿佛能听见她在耳边哈哈哈笑个不停。
……
发生什么事了?
他伸手摸摸后脑勺,刚才在梦里女疯子就是朝着这个地方砸的。他还心有余悸,下一刻又忽然被自己的举动弄得一愣,然后没忍住笑出来,弯着唇角起身洗漱。
镜子里的男人还很年轻,下巴上有少许胡茬隐隐冒出来,本该有些邋遢的胡茬配上他慵懒的表情,还有那身浅灰色的针织衫,锁骨微露,竟然只剩下性感二字可以描述。
他将剃须膏抹匀,在热水里泡了泡剃须刀,然后侧着脸开始剃须。脑子里隐隐绰绰冒出一个念头:女疯子叫什么名字?
……好像还不知道。
做早饭的时候,他把吐司抹上黄油放进面包机,在一旁等待时,拿起手机发了条信息:你叫什么名字?
没有回应。
一直到他吃完早饭开车上班,女疯子都没有回复短信。
陆嘉川把手机随意地扔在一边,可遇到红灯停在半路上时,总是忍不住侧头去瞄。可瞄也没有用,女疯子就是这么高冷,一直不回信息。
好在行车行到一半时,手机叮的一声响了。
他停在红灯前,第一时间伸手拿手机。
女疯子说:正在上班途中,遇见红灯顺手回条信息,我叫周安安,怎么,陆医生你对我感兴趣?
他嗤笑一声,把手机又扔在了副驾驶的座位上。
谁会对女疯子感兴趣?笑话。
不过倒还真是巧,她也在等红绿灯。
他打定了主意也要晾她个半小时,然后才回信息。
陆嘉川扶着方向盘,视线平平地朝前看去,嘴里默念着周安安三个字,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直到视线忽然定格住,他看见拥挤的车流里有一辆天蓝色自行车。
个子小小的年轻女人还穿着眼熟的白色外套,单脚撑着地。自行车后座上堆了三两只纸箱子,只用一条绳子绑在车上。
她踮着脚尖努力维持平衡,以免纸箱掉下去。
他与她隔着两辆轿车。
绿灯亮了,所有车辆同一时间发动。那个小个子却还在小心翼翼起步,又要平衡车龙头,又要注意别把纸箱晃下去了。
越慌就越手足无措,看起来真是笨拙。
陆嘉川被她那蠢样逗笑了,可在他前面的那辆白色轿车却似乎不耐烦了,车主嘀嘀按着喇叭催促,周笙笙一晃,自行车又停了下来,只得重新起步。
更加急促的喇叭声响起,男子探出车窗喊道:“干什么啊你,别挡路啊,赶着上班呢!”
小个子连连回头道歉:“不好意思,东西太沉,我有点载不动。对不起对不起啊,我这就走!”
她这一回头,陆嘉川就看得更清楚了。
早晨七八点的阳光在她脸上洒下一层薄薄的金光,她仰着头,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平心而论,是个长得很好看很干净的女孩子。
还真是她,周安安。
他就这么停在原地,看着周笙笙又试了几次,在白色轿车像是吃了炫迈一样根本停不下来的喇叭声和催促声里,她车上的纸箱还掉下来一次。后来她手忙脚乱捡起箱子,干脆不骑了,把纸箱往后座上一放,推着车就往路边跑。
……真是个个矮腿短的小可怜,那小短腿还飞快地交替着,像是开了电动马达。
白色轿车的车主还不扯着嗓门儿责备她:“不会骑就不要骑,耽误了别人上班打卡,你来赔工资吗?”
陆嘉川看了眼路边那个又开始尝试起步的女人,开车跟上了前面的白色轿车。只是很快他就变换了车道,从跟在白车后面,变成了与它并行,最后还一口气冲到了它的前面。
驶进单行道了,他不偏不倚就慢吞吞开在白车前头,龟速也说不上,但始终不加速。
白车司机开始嘀嘀嘀地按喇叭。
陆嘉川恍若未闻,从后视镜里看了车主一样,开始不紧不慢随着白车的左右摆动一起有节奏地摆动起来。它往左,他就往左;它往右,他也往右。
电台里正巧放着一首时下流行的歌:“跟着我左手右手一个慢动作,右手左手慢动作重播。”
他眉心一顿,霎时间松开成一道漂亮的弧度,车内有低低的笑声蔓延开来。
在他后面,白车司机可要气坏了,这是哪里来的神经病,挡在他前面就算了,还故意不让他超车?!!!
嘀嘀嘀——更加急促的一阵喇叭声。
陆嘉川不慌不忙地看了后视镜一眼,只看见那男人已然探出窗口,对着他又是挥手又是破口大骂。算算时间,也该到医院了,他这才悠闲地转了个弯,嘴边还带着那抹浅浅的笑意。
嗯,美好的一天从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早晨开始。
他抵达医院,换好干净的白大褂,去办公室的路上想起什么,拿出手机发了一条短信。
*-*
周笙笙把一大堆高过头顶的纸箱子搬进店里时,丸子站在柜台后面下巴都快掉下来了:“我天,这身手,这力气,安安你这是吃啥长大的?”
“屎。”店长在一旁补充,“呵呵,吃-屎长大的。”
“……”
他还沉浸在昨晚被周笙笙偷窥到他躲在桌下哭的悲痛之中无法自拔,今天决定将悲痛化为力量,于是对周笙笙同学充满了攻击性。
周笙笙把一堆东西搁在地上,喘着气没顾上说话。
小金站出来打抱不平:“店长,你这话就过分了。安安是去替你拿店里的快递,要不是你趁着双十一要死要活抢了这么堆咖啡豆,安安也不至于一个弱女子做大老爷们儿才做的事。”
“就是啊,我都看得心痛了。”东东从里屋走出来,抹布往店长脑门儿上一甩,抽手就去握住周笙笙的双手,“让我瞧瞧,这手都红了。朋友,别哭啊,东哥给你吹吹,实在想哭也没事,东哥的肩膀比天还广比海阔,随时借你靠。”
周笙笙倒是没哭,店长哭了。
他把抹布拿下来,在这样的“屈辱”中擤了擤鼻涕,含泪说:“行啊你们,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们喂大,你们就这样回报我……”
恋爱中的女人作,男人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眼睛还是肿的,想必昨晚一定是躲起来偷偷哭了。
周笙笙从东东那抽回手来,在大衣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件东西,几步走到店长面前:“喏,这个还你。”
店长拿开抹布,一眼就看见了周笙笙手里的金镯子,细腻精致的花纹,波光流转的宝石,灯光下真是说不出的好看。
他忽然一愣,抬头再看周笙笙,她似乎被他傻里傻气的模样逗乐了,嘴角扬起来。
“怎么,不要了?”她作势要往回拿,“不要就算了,我拿去卖钱,这个看样子还挺值钱的,那女人一直不肯还给我。我都把她给摔地上了,她还一个劲护着镯子,让我看看它到底值几个限量皮肤。”
“别别别——”店长一把抢了过来,小心翼翼往口袋里放。
周笙笙似笑非笑盯着他。
他面上挂不住,盯着地板问了句:“你,你想要点什么?”
镯子对他很重要,她能帮他拿回来,他心里是很感激的。当然,卖了它买几个限量皮肤是不行的,他妈知道非把他弄死不可,但他愿意给点别的作为回报。
周笙笙一副“让我好好想想要怎么狮子大开口”的模样,他还真有点紧张,可怜巴巴盯着她。
然而到最后,她却只是挑挑眉:“说声周……安安是宇宙无敌超级美少女怎么样?”
一片啧啧声此起彼伏。
丸子翻白眼:“没想到你这么不要脸啊周安安。”
东东点头:“都快赶得上我了,很有前途啊朋友。”
调侃声里,店长看她好片刻,凑近了些,咳嗽两声:“那什么,周安安是,是那什么什么超级美少女……”
“那什么是哪什么?我没听清。”
“……”
“不说?那正好,赶紧把手镯拿来,我卖了换皮肤去。”
“行行行,我说我说。”店长一脸不自在,别开脸去,不情不愿地从了她:“周安安是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行了吧?行了吧行了吧?”
周笙笙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美好的一天从店长口是心非的夸奖开始。
宇宙超级无敌美少女周笙笙同学进更衣室换好了店服,咖啡色的背心裙,一尘不染的白衬衣,配上她的马尾真是小清新到一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地步。
推门走出更衣室时,放在她背带裙口袋里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两下,有短信到了。
她站定脚步,低头拿出手机。
您有一条来自【火山医生】的新短信。点开,上书三个字:不用谢。
???
她一头雾水地回复:什么病?
叮——
那头的人低头看了眼办公桌上的新短信,嘴角微微一弯,也不回复,只戴好消毒手套,眉眼舒展地对门外的护士说:“下一位。”
陈护士在门口很纳闷,陆医生今天吃什么药了,居然这么和颜悦色?刚才有个小家伙哭个不停,挥手时还打中陆医生的脑袋了,她都吓得心惊胆战躲在一旁,哪知道他却不生气,还反过来摸摸小朋友的头!!!
沃德妈,不得了!陆医生今天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不成?!
这样想着,她偷偷从门外探头瞧进来。
噫,其实这么一看,和颜悦色的陆医生还是很帅的嘛!
作者有话要说:很久以后,当笙笙终于知道陆医生偷偷帮她报仇的事——
周笙笙:没想到你从那时候起就爱上我了!!!
陆医生:并没有。
周笙笙:那你说,你为什么针对人家司机?
陆医生:他长得丑。
周笙笙:……所以你是长得多帅,这么有优越感?
陆医生:我的优越感并不来自于长相。
周笙笙:那来自于什么???
陆医生:充满男人气概的,陆威武。(盯裆——)
——
好不容易等来第二张倾国倾城的脸!你们都不让笙笙出去嘚瑟嘚瑟,一直催我再给她变!
万一又变老太太了怎么谈恋爱!T-T
陆医生说他对着老太太威武不起来!
虽然我并不知道他在说什么,不过没关系,我知道你们都懂。
最后,偷偷表白这么久都还没嫌我和笙笙一样话唠的少女们=3=!蟹蟹你们每天冒泡陪我唠嗑!
第16章 他在发光
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陆嘉川过得忙忙碌碌的,眼科并非只坐诊,他还要做眼部手术,在住院部值班。
圣诞节前夕,孙耀珈女士打来电话:“嘉川,明晚有空吗?”
明晚是圣诞节,老宅那边一向喜欢逢年过节全家人聚在一起吃顿饭,不论是中国传统节日还是洋人节。
“有台手术,不太凑巧。”他下意识地拒绝。
“我刚打你的电话没人接,就打到护士站去了。护士长说你在动手术,我顺便问了问你明天的行程安排。”
“……”
“明晚六点开饭,你提前一点过去,别让外公不高兴。”
“……知道了。”
他早该知道他妈表面上温温柔柔的,可内里却住着腹黑的灵魂。连他拿手术推脱的说辞都预料到了,还能先打电话给护士长问一遍他的行程安排……
孙耀珈挂电话前还是叹了口气:“嘉川,什么时候交个女朋友吧。外公年纪大了,这事挂在心上也好多年了。”
“……”他无言以对。
是不是每个男人到了三十的门槛上,都理应娶妻生子一家美满了?他不是没有想过安定下来,可处女座的吹毛求疵让他看谁都不太顺眼,同处一个屋檐下一辈子,还能幸福美满?
……无稽之谈。不吵到鸡犬不宁,也会打得头破血流。
下班回家时,陆嘉川把车开到了商场。
每周五晚,陆嘉川都会去离家不远的这家商场。商场三楼有一家烘焙西饼店,招牌小红莓面包备受年轻人欢迎,他是吃不出这些甜点有什么特别之处,可依然每周都来买。
住院部的那群孩子很爱吃甜食,虽说年纪太小,不宜吃太多,但孩童就是这样,越是得不到的就越是渴望。
西饼店老板已经认识他了,每回都笑着说:“陆先生又来了?还是少糖的小红莓对吧?”
他点点头,没一会儿就拎着一袋子面包下楼了。
陆嘉川是不过圣诞节的,对于国外的节日一向不太关心,只是商场里热热闹闹的Jingle Bells循环播放着,橱窗里全是红绿相间的装饰品,一层的正中央还立着一棵巨大无比的圣诞树,真是叫人想忽视都难。
从三楼下来时,他一手拎着装满面包的购物袋,一手拿着手机在耳侧:“吃了止痛药还是疼得厉害?”
“吃了几片?”
“再加一片。”
嘈杂的商场一层,他从电梯里踏出来,眉头微蹙,语气里带了几分责备的意味:“止痛药这个问题,我反复跟你强调过很多次了。癌症病人因为癌痛的缘故,使用止痛药是为了保证生活质量,当用则用,不要考虑上瘾的问题。”
那头的病人还在跟他就上瘾的后遗症反复争论,措辞越发激烈。
陆嘉川平静地说:“张太太,我是你丈夫的主治医生,如果你对我连基本的信任也没有,我又该怎么帮他治病呢?你非要认为我让他加大止痛药的使用剂量只是为了帮医院赚钱,那我很遗憾我在你眼里是个这样卑劣的小人,也请你另请高明。”
那头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缓缓出了口气,放轻了语气:“这样吧,明天您来医院一趟,我们见面谈谈。”
收起手机,他伸手揉了揉鼻梁,有些疲倦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看见一层的出口处有零零散散的人聚在一起,似乎在看什么热闹。
他个头高,轻而易举看见了被人围在其中的那个眼熟的……美少女战士?
*-*
周笙笙从来没想过,在商场扮个人偶赚点外快也能遇到这么棘手的麻烦。
事情是这样的,上周房东忽然涨了房租,就她和郑寻那点钱,吃吃喝喝都够呛,不出来赚点外快只能坐等饿死。
不能饿死的信念叫她平安夜还奋战在商场前线,穿着这酥胸微露的羞耻套装扮演美少女战士,可却忽然遇到了突发状况。
有个喝得醉醺醺的中年男子从她身侧经过,非得拉着她自拍合影。
她穿着人偶服装,臃肿笨拙,而男子搂着她的脖子,一边把她戴着人偶套子的巨大脑袋往自己脸上凑,一边含含糊糊地嚷嚷着:“再近点,镜头装不下……”
之前也不是没人想和她合影的,很多小朋友就喜欢搂着人偶要父母拍照。可周笙笙头一回遇见这种满脸胡茬的醉酒大汉。
她有些惊慌,一边挣脱,一边连声说:“您别拉,别拉,我站好了您再照!”
可醉汉哪里听得进去她的话,拽着她的脖子死命拖,她一挣扎,他脚下一滑,两人就一起倒在地上,狼狈地滚在了一起。
然后这人就没完没了了,站起来一把摘下她脑袋上的套子,酒气熏熏地破口大骂:“你们经理呢?把经理叫出来!我他妈就是拍个照过个圣诞,我把你怎么了?你居然敢动手把我推在地上!”
周笙笙努力想跟他讲道理:“是您拽着我的脖子不放,我没站稳,这才跟您一块儿跌倒的。先生,您瞧我也摔了,怎么可能是存心推您的呢?我——”
“少给我扯这些没用的!”他扯着嗓门儿嚷嚷,“我他妈腿都快摔断了,你给我拿一千块钱出来,我就当没这回事儿!否则这事儿没完!”
真是秀才遇到兵,有口说不清。
周笙笙想争辩,可那人就这么居高临下地耍无赖,满口脏话,流里流气。
陆嘉川走进人群,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熟悉的马尾辫,熟悉的面容。周安安?居然是她?
中年大汉正酒气熏天地对她破口大骂,她插不上嘴,侧脸涨得通红,却还死憋着跟他分辨。那只美少女战士的脑袋被人扔在地上,她小小的脑门儿从臃肿的服装里探出来,看着怪可怜的。
冷不丁有人插在了两人之间,几乎是用拎的,把周笙笙给拎到了身后。
陆嘉川背对她,居高临下地看着面前的大汉,冷冰冰地说:“你好,请问你是哪一根?”
???
中年男子恼羞成怒地反问一句:“什么叫哪一根?你怎么说话呢!你家论人是一根一根的?”
陆嘉川平静地与他对视着,不苟言笑:“不好意思,我看你说话这么冲,满嘴臭味,穿得绿油油地杵在这儿,还以为是根葱。”
人群里传出一阵轰笑声。
那男子撸袖子想干架,陆嘉川动都没动一下,拿出手机拨了三位数:“喂,是110吗?”
他话都没说完,中年男子就骂骂咧咧地跑了。
在他身后,周笙笙探了个脑袋出来,笑嘻嘻地望着他:“他都跑了,110来了也见不到人了。”
陆嘉川回过头去,瞥她一眼,收起手机:“并没有拨通。”
“……”
“对付这种低智商的人,吓唬吓唬就信以为真了。”
“……”她怎么有种奇怪的错觉,就好像“低智商的人”也包括她……
*-*
剥下玩偶外套,周笙笙跟陆嘉川一起出了商场。
她还在计较着要怎么开口道谢,他就先不客气地扔了一句冷冰冰的批评在她脸上:“周安安小姐,为什么每一次我见到你,你都一副要跟人干架的样子?”
她一头雾水:“我有吗?”
“上次在电影院,都骑到人身上去了。这次也一样,跟酒鬼在地上滚来滚去。”
“……谁跟他在地上滚来滚去了?那不是他硬拽着我吗?”
陆嘉川瞥她一眼:“有差别?”
“当然有!”周笙笙不服气,“还有上次,我又不是故意在电影院打人,那女的劈腿就算了,还拿走我朋友留给未来媳妇的嫁妆。我这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不是故意要干架好吗?!”
“热心肠是好事,但你总要记得你是个女人,不是遇事就该冲上去挺身而出。”
“所以你的意思是,就算看到路边有男人欺负女人,我也该站在一边无动于衷,看着就好吗?”周笙笙没好气。
夜幕之中,年轻的医生低头看她一眼,语气平平:“是,你就应该站在一边无动于衷,看着就好。”
这个人,怎么这么没有同情心呢?
她正欲反驳,就听见夜风送来了下一句。
“因为挺身而出,教训这种畜生的事,本来就应该让男人来做。所以交给我就好。”
她一愣,望着他说不出话来了。
“不要以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有正义感,我也有,其他人也有。”他又瞥她一眼,“所以下次遇事不要这么冲动了,偶尔求助于人也不代表你弱小,只能说明你有分寸。”
说完他就径直往前走,走了几步又回过头来看着她:“不走吗?”
“……哦。”她呆头呆脑跟上去。
所以不是冷血无情铁石心肠,是有担当?
他这样冷冰冰走在前头,黑色大衣一尘不染,像是要融入清冷夜色里,可她看着看着,又总觉得他的轮廓在发光。
*-*
平安夜,大街小巷都挂上了圣诞装饰,星星点点的红色融入一片暖黄色的灯光里。
陆嘉川嘱咐她在路边等着,几步走进一旁的药店里,几分钟后拎着一只塑料袋子出来了。
“坐。”他用下巴朝路边的长椅努努。
周笙笙不明就里坐下来,见他也坐在面前,拿出袋子里的药水和棉签,蘸了蘸就往她的额头探来。
“你,你干嘛?”她下意识朝后缩,却被男人低声喝止住。
“别动。”
棉签轻飘飘落在额头上,冷冰冰的药水与肌肤接触,冷得她没忍住打了个哆嗦。后知后觉察觉到抹药那一片火辣辣的疼,周笙笙一顿,这才回过神来,原来刚才和醉汉在地上纠缠时,他的拉链刮到了她的额头,蹭破了皮。
她怔怔地坐在长椅上,看着那火山医生身子前倾,离她很近很近。
其实,是个很细心的人啊……
他的手在她眼前投下一片阴影,背景却是一片融融的灯海。她能察觉到他那缓缓抵达她面上的呼吸,在一片寒冷的空气里显得格外突兀,慢慢染红了她的脸。
耳边传来商店里平和温暖的英文小调。
那人唱着:
有时候我需要不顾一切跳下去,
有时候我不得不抛开一切往前走。
有时候前路漫漫,而我双肩负重。
但我只想让你知道,
有时候,其实你还可以依赖我。
鬼使神差的,她的心跳慢了一拍。
没有人知道,在这浩瀚宇宙里,永远无法停下脚步的她,心里有多渴望可以依赖谁。任何人都好,漂亮或是丑陋都没关系,只要在她看不清自己时,能够这样坐在她身旁,给她赖以生存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