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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语学院女老师居多,男老师简直凤毛麟角,而谁都知道法语专业的顾老师更是凤毛麟角中的首屈一指。
虽然何琳和顾之一直都是一个办公室的,但顾之除了上课之前会去办公室拿点必要的教材,或者开会的时候会去办公室坐一坐,其余时间很少留在学校,再加上他表面上看似温和礼貌,但客气里带着疏离,神秘又矜贵,很有种不好接近的感觉。
何琳年纪轻轻就力压那些资历比她老上好些的老师们当上了法语专业系主任,自然在为人处事方面有一套,而只有顾之始终给人一种近在眼前远在天边的感觉,哪怕他在对你笑,你也总觉得那只是礼貌使然,并非发自真心。
何琳说:“今天也是开车来的?”
顾之点头。
“我的车今天限号,所以早上是坐公交来的,不知道等会儿下课以后,顾老师方便载我一程吗?”
以前顾之也不是没载过她,他住二环路,她住新城区,也不过是多开十来分钟就到了。
然后这回顾之略带歉意地笑了笑,“不好意思,今天我有事,不顺路。”
何琳表示理解,打趣道:“是我要搭顺风车,我都没不好意思,你干嘛不好意思?”
这时候桌上的手机忽然震动起来,顾之很快拿起了看了一眼,站起身来走到窗边,看着外面那棵柳树,低低地喂了一声。
何琳看着他的背影,估计得有一米八,身材挺拔修长,穿着简单的素色白T恤和深蓝色休闲裤,普普通通的衣服也被他穿出了不一样的味道。
顾之很认真地听对方说话,片刻之后又说:“六点下课,然后就直接开车去找你。”
声音很低很轻,稳稳的,却隐约带着点和平时不太一样的轻快愉悦。
“放心,饿着肚子的,连午饭都省了,就等着晚饭你请客。”他一手随意地插在长裤口袋里,一手持着手机,“好不容易你请客,不吃够本太不划算。”
不知道那边说了什么,他忽然低低地笑出声来,饱含笑意地说:“饿着肚子开车来找你,你就打算请我吃一顿自助火锅?……不嫌弃,怎么敢嫌弃?好了,还有半节课,你先回去照顾爷爷,我大概七点的时候会到。”
最后一句话是:“饿了就先吃点东西,别硬撑。”
挂断电话,他转过身来正对上何琳探寻的目光,何琳问他:“女朋友?”
他笑了笑,没说话,恰好上课铃十分巧合地响了。
何琳比他晚一步离开教师休息室,回想着刚才顾之从窗前转过身来的瞬间,面上那种还未消失的浅浅笑意,忽然有些失神。
他应该是没有女朋友的吧?
……女老师们聊天的时候常常提起他,不知道哪里来的情报声称他一直单身,摸不清到底是眼光太高宁缺毋滥还是别有隐情。
何琳忽然有点惊悚,听刚才那语气,莫非是……男朋友?
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太可惜了,她不无遗憾地叹口气。
*
关于顾之会来Z市这件事,舒晴对谁都没有提过。
像舒慧颖这种强势又保守的人,舒晴表示师生恋这三个字在她面前压根提都不敢提,以前高中的时候买过一本师生恋的言情小说,被她妈翻了翻,义正言辞地把她从书房拎到客厅前教育了一顿。
“小小年纪不学好,看什么师生恋?这种言情小说都不可信,老师是你的长辈,哪里是你胡思乱想的对象?书我收了,你给我好好学习,别一天到晚尽想些有的没的。”这是舒慧颖的原话。
从那以后,舒晴再也没在她面前提过师生恋三个字,更别说如今和顾之发展出来的这段“禁忌爱情故事”。
爷爷在周四晚上醒了过来,身体很虚弱,连坐起来都得靠人扶着,和舒晴印象里那个精神矍铄的老人完全不同了。
他醒过来之后,看见坐在病床边上的庄敬伟,问的第一句话是:“晴晴呢?”
庄敬伟赶紧先按了床头的按钮,把医生叫来了,然后就打电话给舒晴。
舒晴下午还在医院守着,七点的时候回家吃晚饭了,当时饭都没吃完,就接到了这个电话,于是立马放下筷子坐出租车赶到医院。从那天晚上到周五顾之来以前,她一直守在爷爷身边。
爷爷说话有点吃力,大多数时间也是睡过去的,偶尔醒来了就给她说几句话,无非是不用担心他,或者不用担心房子的事。
有一回他试图抬手摸摸舒晴的脸,结果没举起来,只能笑着说:“你放心,爷爷说过会把房子留给你,就肯定不会给你小姑姑三言两语就糊弄过去。爷爷虽然老了,但有的事情看得比谁都明白。”
谁最爱他,谁最在意他,他兴许老眼昏花,但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不是不爱聪聪,也不是真的想在时日不多的时候和儿女闹矛盾,实在是儿女们的日子都过得舒坦安逸,而舒晴跟着母亲一直就过得比较辛苦,放假还出去打工,那些房子对她来说是真有需要,好歹将来嫁人了也有点底气,不至于叫人看不起。
他没有说那么多,只是絮絮叨叨地念几句,又是说她不到周末就赶回来了会耽误学习,又是说自己压根没事,大家都小题大做了,说着说着,又闭眼睡了过去。
舒晴看着他忽然之间老了很多的面庞,还有迅速消瘦下去的颧骨两侧,慢慢地握住了那只骨瘦如柴的手。
医生说了,爷爷是自然老去,身体一日不如一日是正常的,至于突发性心脏病则是雪上加霜,来势汹汹。
哪怕经过大人们的示意,医生没在她面前多说什么,可从那种表情和语气里,舒晴也听出了些端倪。她没有多问,他们想要保护她,而猜透实情的她也以假意不知来保护他们。
顾之说得对,这种时候不需要她来添乱。
舒慧颖的效率很高,眨眼间就给舒晴换了个新手机,舒晴还不太习惯新的铃声,所以包里的手机响起来时,她还愣了一下,这才掏出来接。
今晚她该回家休息了,昨晚守了一晚上,中途挤在小沙发上打了盹,谁也没睡好,脸色都有点苍白。
听见是顾之的声音,低沉的心情也有了些许雀跃,“我爸和二姑吃完饭就来接班,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准备出门了,你再等我一下,估计十来分钟我就能下来了。”
果然,挂断电话还不到十分钟,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舒晴回头去看,居然是二姑和张亦周,当时就愣了愣,“……怎么是你?”
张亦周说:“我怕庄叔叔连续在医院熬夜会受不住,就来替他。”
“你也请假了,这几天不上学?”
“这段时间我在准备考雅思,去不去学校都一样。”他面色不变地说谎了。
事实上,学校里的事情多得他喘不过气来,为了准备下学期的出国事宜以及申请学校的相关手续,导师几乎天天都在找他。可他却在这个时候忽然犹豫了,不只是因为最疼舒晴的爷爷病得厉害,很可能没有多长时日了,更因为这一出国可能就是好几年的事,等到他回国,一切都会物是人非,更何况是舒晴那颗本来就不再靠近他的心呢?
理智冷静如张亦周,清楚地明白这几年的时间与空间上的距离代表着什么,也许他会错过很多事情,比如在她最伤心的时候安慰她的机会,比如在她原谅他之后能够拉近距离的可能,再比如之后几年她最年轻最适合谈恋爱的年纪。
他觉得要是自己就这么放手离开,很可能再回国时,舒晴身边已经有了另一个人。
舒晴惦记着医院外面的顾之,和二姑说了几句话,又对张亦周点点头,很快走了。
“我明天早上就来,爷爷要是醒了,告诉他我回去睡个觉,很快就回来。”她都走出门了,又不放心地回来叮嘱一句,“要是有什么紧急情况,立马打给我,我会赶过来的。”
她看了眼还在熟睡中的爷爷,压下了不安的情绪,奔向了安定她所有彷徨的力量源泉,下楼梯时连蹦带跳,毫无形象可言。
而她走了不过半分钟时,二姑忽然拿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呀,这傻姑娘连手机都忘了拿,都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丢三落四的!”
张亦周接了过去,“我去追一下,应该还没走远。”
刚才看着舒晴有些逃避的眼神,像是对他避之不及,他很有些压抑,眼下像是找到了宣泄口,忽然松了口气。
感谢她忘了带手机,给了他一个追上去的机会。
张亦周牢牢地握着手机,很快出门快步追了下楼。
舒晴脚步轻快地朝着医院大门外走,浑然不知后面也有人在以更快的步伐朝她追来,都已经看见医院大门了,她忽然停下脚步,想要掏出手机照一照现在的模样。
从昨晚到现在,睡眠时间严重不足,肯定很憔悴很难看。
结果一摸包,居然没找到手机,这才想起临走的时候过于匆忙,好像忘了拿。
“舒晴!”张亦周就是在这时候叫了她一声。
而在她回头的时候,等在医院门口的顾之也从打开的车窗里听见了这个声音,朝着窗外望去。
张亦周走到舒晴面前,把手机递了过去,在舒晴的手触及手机的同一时间,他忽然牢牢握住了舒晴的手——连同手机一起。
舒晴一惊,抬头看着他,“你干什么?”
张亦周沉默地看着她,眼里是波涛汹涌的情绪。
他想赌一次,赌她仍然记得从前的一切,他们曾经朝夕相处,曾经彼此喜欢,哪怕横亘着家庭矛盾和那些错综复杂的你伤害我我刺痛你,他仍然希望在舒晴心里还留有过去的哪怕一丝半点蛛丝马迹。
“舒晴,能不能给我一次机会?”
“你先放手。”舒晴急了,“这里是公共场合,要闹别在这儿闹!”
张亦周的手没有丝毫松动的迹象,只定定地看着她,“暑假之后,我就要出国了。”
“你出啊,我又没拦着你!”舒晴想甩开他,可是男孩子力气比她大很多,压根就甩不开。
“出国以后,三年之内我都回不来。”机票不是白菜价,庄敬伟工资不高,李欣又因为身体不好早就辞职了,现在没有收入来源,他顿了顿,眼里的情绪呼之欲出。
他很想留下来,如果……
“如果你肯给我这个机会。”
舒晴被他这种神经病的行为给弄得心烦意乱的,原本急着赶去见顾之,哪里知道半路杀出个程咬金,只得压低了声音朝他怒道:“张亦周,我以为前天晚上和你说得很清楚了,你发什么神经病?快放手,别拉拉扯扯的!”
她这种急于撇清关系的态度令张亦周心头荒芜一片。
他要走了,她毫不挽留。
他觉得很可笑。
曾经她每日追在他身后,笑得没心没肺地张亦周长张亦周短,而今换做他追在她身后,可她却比他还要绝情一千倍一万倍,连一个机会都不给他,巴不得他走。
那种绝望和自尊心受挫的感受一起涌上心头,张亦周忽然把她拉进怀里,给了她一个毫不温柔的拥抱。
他说:“舒晴,你不要这么绝情行不行?我不要求你像以前一样喜欢我,至少尝试一下也不行吗?我——”
舒晴已经懵了,听着他这些外星语言,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又被凭空出现的另一种手猛然拽了过去。
张亦周的绝望告白才进行到一半,忽然被人打断。
那个前后一共见过三次的男人从他怀里抢走了女主角,以一种占有者的姿态将舒晴护在身后,一手尚且拉着舒晴的手腕,一边面色冷淡地盯着他,浑身上下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
张亦周怎么也没想到会在医院里再次遇见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说:“怎么是你?”
顾之的神情一瞬间变得更加森冷……怎么,站在她身边的不是我,难道还能是你?
作者有话要说:断在这里心头十分爽快╮(╯▽╰)╭没错,我就是为了报复你们潜水,所以故意停在这里的!
第49章
第四十九章
面对张亦周那句诧异的“是你”,顾之的回答就比较无情了。
“不好意思,你哪位?”
他说得很客气,但无论是眼神还是姿态,都跟客气二字沾不上边。
舒晴从他身后尴尬地探了个头出来,“那个——”
他十分从容淡定地又把那颗脑袋按了回去,“有人欺负你?没事,我帮你欺负回来。”
语气温柔,面带笑意,但是眼神里分明带着杀气,舒晴默默地把脑袋缩了回去,小声嘀咕道:“没人欺负我,帮我送手机下来而已……”
“这年头送个手机就需要以身相许、深情相拥了?”
“……”
这下子张亦周就是再蠢也看出两人是什么关系了,何况他压根不蠢,面色难看地看着舒晴:“我记得上次你说他是你的老师。”
舒晴尴尬地点头。
张亦周定定地看着顾之拉着舒晴的手,半天才问道:“舒阿姨知道吗?”
舒晴心里咯噔一下,“你别告诉我妈,这事我会自己跟她说!”
看她又急又认真的模样,张亦周心里像是被人刺了一刀,忍不住就直言了,“你真的想清楚了?他是你老师,高高在上,受人景仰,你一时迷恋也正常,但他跟学生确立关系,明显就是师德有问题!你也不小了,清楚这个社会上伪善的人很多,不要自己也一头栽进了别人的陷阱,到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顾之淡淡地说:“我很高兴你这么替她着想,不过很抱歉,你多虑了。所谓的师德如果只是一味地压制自己的感情,容我庆幸一下,因为我早就没有任何师德了。”
他用一种近乎漫不经心的眼神看着张亦周,语气清晰、从容不迫地说:“你说得对,舒晴不小了,懂得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任了,而在我看来,她最大的优点就在于善于做出选择。陷阱也好,伪善也好,都是她的选择,与你无关。”
他拉着舒晴的手,一路朝停在医院外面的沃尔沃走去。
张亦周定定地站在原地,看着他们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
人果然不能犯错,他一直以为当初犯的错导致的结果无非就是错过了她的几年时光,如今看来,恍然大悟,错过几年和错过一生其实也没有太大区别了。
重要的是,他错过了她心动的那一刻。
*
顾之的侧脸绷得紧紧的,双手握在方向盘上,好似在认真开车。
舒晴偷偷瞄他,谄媚地把新手机掏出来给他看,“我妈新给我买的。”
顾之目不斜视,继续开车。
“鉴于你大老远地跑过来,我良心发现,打算请你吃顿好的,不吃自助火锅了。”她继续谄媚。
顾之掀了掀嘴皮子,“刚才那个也是良心发现的附带礼物?”
“……那个是不可控外力因素,非主观能控制的,所以你不能怪到我头上来。”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嘴皮子功力见长啊。”
“那还不是老师您教导有方,名师出高徒?”
顾之倏地踩下刹车,把车停在了河堤边上,回过头来看着她,“舒晴,不要跟我顾左右而言他。一会儿出现个新欢宋予,一会儿又来个旧情人,而我……”顿了顿,他嘴角微扬,定定地看着她,“你打算让我当多久的顾老师?还是一直都这样隐姓埋名,当你的地下情人?”
舒晴一慌,辩驳道:“可是现在我又没毕业,这种事情说出来对我们两个都有影响啊。总不能昭告天下我们师生恋吧?社会是开放了没错,但是人的观念哪里可能一下子转变过来?前几天我还看了新闻,新的出版法规定的第一条就是有关师生恋的小说不许出版了,所以——”
“所以连你最好的朋友也要瞒着,最亲的家人都不能透露。”顾之替她补充完整,车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
舒晴的脸色不太好看,顾之淡淡地望着前方天色渐晚的夜景,“还是说,其实你一直就对我没信心,觉得这段感情不会长久,与其说出来让人看笑话,不如烂在肚子里,这样就算日后分手,至少没人能揭你的伤疤?”
Z市不如A市,不是省会,马路没那么宽,也不够笔直,从车内看去,像是无限绵延的灯海,只是车也没有A市那么多、那么堵。
汽车停在河堤边上,那么凑巧,恰好是从前张亦周跳下去替她捡文具袋的那里。
舒晴忽然就说不出话来,因为她发现顾之说得完全正确,一语道破她逃避已久的事实。
平凡如她,每时每刻都在为遇见一个顾之而欣喜雀跃,可是爱情里总有患得患失的部分,她也有自己的自卑与担忧,虽然一直以来都很好地隐藏在乐观和勇敢之后。
她仰望过张亦周,后来事实证明她不够好,不然张亦周也不会在她那么绝望无助的时候捅她一刀,终结了她可悲又可笑的初恋。
而今她遇到了更好的顾之,哪怕自己没有深思过,却也无端产生一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因为她不知道这个馅饼何时会跑掉,又会不会像张亦周一样只是匆匆过客。
她用信誓旦旦的陈词告诉自己,不公布关系是为了两人好,可是秦可薇呢?余治森呢?他们是绝对不会背叛她的人,并且一定会理解她、支持她,可她仍然隐瞒下来了。
因为顾之说得对,她一直在担心这份天降惊喜会消失不见,为了维护她的自尊,她选择了不告诉任何人。
而敏感聪明如顾之,又岂会没有发现这一点?他也许发现很久了,用了这么长的时间来证明他的认真与坚持,而今终于到了摊牌的一刻。
舒晴看着他平静的侧脸,忽然之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相处这么久,她不会不明白他也习惯于把情绪隐藏在冷静的外表之下,而他放在方向盘上微微曲起的指节却泄露出了他的心声。
修长好看的手指微微泛白,一如他沉默的表情。
“我……”她艰难地开口,最终在手机上拨通了秦可薇的电话,车内清晰地响起了对方的声音,她像是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忽然开口道,“我有件事情想告诉你。”
秦可薇的声音很欢快,“说啊,什么事?”
“其实我和顾——”
话才说到一半的时候,顾之忽然伸手拿走了她的手机,毫不犹豫地挂断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舒晴,你真的以为我是在跟你追究公不公开关系这件事吗?”
“如你所愿,我告诉身边信得过的人,这样也不行吗?”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忽然放大音量,情绪激动地朝他吼着。
顾之的脸色何止不好看三个字能形容?他又一次挂断了秦可薇回拨进来的电话,猛地把舒晴拉进怀里,堵住了她的唇。
秉承外科医生的快准狠,他吻得毫不留情,几乎堵住了她所有的空气来源,攻占得彻彻底底,来势汹汹。
他的手臂紧紧箍住她的腰,滚烫的温度沾染上了她的肌肤。
夏日的燥热被车内的空调压了下去,可是这一瞬间,另外的一种燥热情绪攻入他的心底,他甚至有些失控地用前所未有的强势令她头昏脑涨、满面绯红,轻薄的衣衫完全无法抵挡肌肤相贴的迹象,在亲吻之间,两人的身体也牢牢镶嵌。
舒晴觉得自己软成了一滩浆糊,毫无力气地被他揽在怀里,呼吸紊乱、无法自制。
而渐渐的,箍在她腰上的手似乎钻进了她的衣衫,用一种令人颤栗的姿态抚上她光-裸的背部,滚烫的手掌在她细滑的肌肤上缓慢移动,带着一种慢得令人焦躁的触感与速度。
舒晴已经无法思考,而她面前的男人也是,眸色深幽,瞳孔里似乎有些抑制不住要倾泻而出的东西。
他像是这方面天生的好手一般,轻而易举解开了她的内衣扣,只听轻微的吧嗒一声,她的胸前顿时一松。
下一刻,他修长的手指已然在衣衫之下绕到了她的胸前,轻轻覆在她饱满的少女曲线上,滚烫的温度几乎灼伤了她,令她全身颤抖。
掌心之中是光滑柔软的触感,顶端还有细嫩如初绽蓓蕾的小小存在。
舒晴攀着他的脖子,颤颤巍巍地抬头,无助地叫了声:“顾老师……”
也就是这声称呼瞬间唤醒了同样失去理智的人,顾之全身一震,忽然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顿了顿,已然抽身而出。
夜色已经完全低沉下来,河堤上没什么人,汽车停在一颗很大的梧桐之后,更没有人看见车内的场景。
顾之看着前方的沉沉夜色,用更加低哑暗沉的嗓音说:“我在外面等你。”
不待她做出反应,他已然打开了车门,长腿一迈,走了出去。
舒晴也从刚才的意乱情迷里清醒过来,手忙脚乱地扣好内衣扣子,花了好几分钟才鼓起莫大的勇气,开门走了下去。
顾之站在河堤上的护栏前面,看着一群盘旋在河水上方的白鹭,沉默不语。
舒晴走到他身侧,面上是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绯红如花。
他的表情还是一如既往的冷静平和,可是微皱的眉头和孑然一身的姿态却让她看出了端倪,他很焦躁,甚至有些束手无策。
“顾之……”她开口叫他的名字,濡濡软软的,带点惊惶尴尬的意味。
“对不起。”他打断她,回过头来看着她,顿了顿,才说,“情难自已,一时失控。”
八个字,成功地令舒晴虎躯一震,面上的红色又出现加剧的状态。
而也在这个时候,顾之继续说:“我一直很擅长从容不迫地分析很多事情,然后掌控大局,因为学医数年,这是所有医生都应该具备的能力,不管在手术台上遇到多么险峻的情势,都要静下心来思考最快最保险的解决方案。”
“你的犹豫和怀疑对我来说就是一颗毒瘤,像定时炸弹一样,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爆发。我秉承那种分析的惯例,希望给你时间慢慢地丢开疑虑,毫无保留地相信我,可是事与愿违,在这件事情上我没法冷静从容,反而急功近利了。”
有几只白鹭在河里捉到了鱼,呼啦一下振翅飞起,洁白的色彩在夜色里显得醒目而辉煌。
时间正好,河堤上的一排欧式路灯忽然间全部亮起,昏黄的光芒在地上投下两个一高一矮的身影,因为角度问题,影子靠得很近很近,几乎毫无缝隙。
舒晴抬头望着他,大脑一片空白。
顾之说:“大概感情的事情总是和手术不一样,因为毫无前例可循,而我没有任何经验,只凭感觉行事。”
他伸手把她拉到怀里,这一次,地上的影子终于紧密相贴。
“对我有信心一点真的是很难的事情吗?还是说,我是一个不能给你安全感的男人?”
“不是这样的……”舒晴嗫嚅着,声音细微又惶然,“不是你的责任,是我没有安全感,对自己没信心,总觉得和你离得太远,很多事情都不真实。”
而哪怕被他感动得死心塌地的,也总怕这样的真实会溜走。
她的经历令她敏感多疑,父亲的背叛与张亦周的背弃无可避免地对她造成了一定影响,哪怕她从前没有清醒地认识到,如今也发现了。
顾之又怎会想不到这一点呢?
他的手臂揽得紧了一些,“这样会近一点吗?”
“不够……”
“那这样呢?”他的唇覆在她的额头之上。
“不够……”她还在低喃。
面前的男人顿了顿,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要多近才有安全感?舒晴,别让我觉得你在暗示我做些更成熟的事情。”
更成熟……的事情……
舒晴的脸又红了,想到刚才车里的那一幕,把头埋在他怀里,长长地叹了口气,“再给我一点时间好不好?”
“……你打算做好心理准备,英勇献身?”
“!!”她愤愤地抬起头来,“是做好心理准备,对我们有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算神马?肉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