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之终于停了下来,微微支起身子,神情莫测地看着她,“舒晴,你总是习惯这么说话吗?”
“什么意思?”舒晴犹自气喘吁吁的,因为刚才闹腾了一番,一张脸也绯红绯红的,双眼犹带泪光地看着他。
……显然是被折腾坏了。
顾之看着她,不紧不慢地说:“你求饶的声音未免太令人浮想联翩了点。”
那眼神饱含深意,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于是舒晴浑身一僵,赫赫然发现此刻两人的姿势,似乎好像大概也许……真的有点令人浮想联翩。
眼下,她毫无形象地躺在凌乱的被子上,而顾之的身子几乎有一半都压在她身上,四目相对,两人面孔之间的距离只有不到四厘米。
昏黄暧昧的光线,凌乱不整的衣衫,以及维持着这种姿势一动不动的两人。
舒晴忽然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在往脑子里涌。
而就在气氛僵持到她几乎快听见自己胸腔里那颗小心脏扑通扑通跳得跟有人在里面打鼓似的时,终于开口打断了这样尴尬又诡异的沉默。
她是这么想的,随便说点什么,只要开口就好。
于是——
“我今天晚上吃了超级多。”
顾之没动,“所以呢?”在他的预料里,为了逃避这种暧昧又令人心悸的状况,舒晴的下一句台词很可能是“所以我想拉屎”。
不过这次舒晴还暂时没想到那里去,赶紧又说:“我的意思是,你吃晚饭了吗?这么晚才从医院赶回来,肯定没吃吧?”
“……所以呢?”
“所以……我就是想说,你能不能……先起来?这么压着我挺难受的……虽然没吃晚饭,但是体重也没少个几斤……”
顾之默默地看了她片刻,然后翻身倒在她旁边,在昏暗的光线里含笑悠然说道:“不急。”
“什么不急?”
“证明男子气概这件事,来日方长,不用心急。”他像是在安慰自己。
舒晴侧过头去看着他英俊好看的侧脸,嘀咕道:“就是随便开个玩笑嘛,干嘛那么较真?”
……呵呵,开玩笑都开到他的男性尊严上来了,能不较真吗?
顾老师温柔地看着她,含笑不语。
所谓不急,是要等到水到渠成之日,身体力行,徐徐图之。
毕竟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
*
舒晴去洗漱完毕之后,这回换顾之躺在床上睡着了。
这五天她只是睡不好,他却连觉都没睡上多少,李兆的事情忙得不可开交,要处理医院之间的交接,要应付难缠的家属,来回赶路也累得够呛。
舒晴也不忍心叫醒他,让他去自己的卧室睡,于是迟疑了片刻,飞快地去卧室里把他的被子抱了过来,然后笑眯眯地爬上了床,先替他盖好被子,然后拉过自己的被子盖上。
她离他只有几寸之遥,寂静的空气里仿佛也因此染上了一丝喧哗,好一会儿她才发现,那是心跳的声音。
等到明天早上,她一定会死不认账,然后就说自己睡着以后,他居然偷偷摸摸爬上了她的床!
这么想着,她笑眯眯地轻声道:“晚安,顾先生。”
不是顾老师,而是顾先生。
睡在她身旁的睡美男,顾之先生。
她想了整整一下午,翻来覆去地思考着要如何开口询问他关于李宣然所说的心理阴影,可是最终作罢。
每个人都有不愿提及的往事,不是因为矫情地想要隐瞒过去、保持完美的形象,而是有的事情不去触及就不会难过。
那些都是遇见她之前的事情了,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遇见了她,今后不会再有类似的伤痛。
一片黑暗里,她安心地闭上了眼,却没发现面前的男人与她先前的反应如出一辙,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唇角的笑意是前所未有的惬意放松,顾之安静地看着她,目光明亮。
晚安,我的小姑娘。
*
遗憾的是,第二天早上舒晴睁开眼睛时,身旁已经空了。
顾之的那床被子也被抱回了房间,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她错愕地走到客厅,却发现顾之系着格子围腰在厨房里忙碌,热腾腾的小米粥香气四溢,餐桌上还摆着煎蛋和小菜。
顾之听见脚步声,头也没回地对她说:“再等一下就好,你先去洗漱吧。”
舒晴欲言又止,郁闷地去了洗手间。
他居然这么淡定地早起了!然后抱着被子撒手走人!她想象的自己抱着被子悲痛欲绝地要他负责任的那一幕到哪里去了?
完全没戏了!
走到一半时,厨房里的人像是想起什么了似的,忽然回过头来温柔地提醒道:“下次我再在你的床上睡着,记得叫醒我回房去睡,兽性大发、毁人清白的事情还是要防范于未然。”
“……你在告诉我要提防你?”
“不,我是在提醒你要学会克制自己。”顾之的眼神一派悠然自得,似乎对昨晚她默默地爬上床和他同床共枕的事情了如指掌。
舒晴的表情变了又变,最终默默地爬走了。
*
顾之回了学校以后,系主任不用再帮他代课,一切又恢复正常。
舒晴小心翼翼地保守着和他之间的秘密——周一到周五,他还是她的顾老师;周六到周日,如果有空,她会去他家呆上一阵子。
A市也就这么大,就连一个小区里也有熟人,舒晴不敢缠着他四处乱跑。
那天和宋予发火以后,舒晴其实挺愧疚的,然而面对他不时发来的短信,舒晴掐掉了最后一点和他道歉的念头。
不如就这么误会下去吧,最好让他明白她没有一点和他发展下去的意思,早死早超生,挥剑斩情丝。
只可惜宋予的决心似乎很强烈,终于在又一次的法语课上课前,拿着书坐到了第一排——他和舒晴旁边的女生说了几句话,对方一脸笑意地点头和他换了座位,对此,舒晴简直震住了。
“你干什么?”她的表情有些尴尬。
宋予看着她,“为什么不回我的短信?”
“……”
“舒晴,你讨厌我?”他一字一句地说,直言不讳地看着她。
舒晴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回应,又发现后排的女生都在兴致勃勃地盯着他们,简直如芒在背,只得低声道:“有什么事情课后单独说,你先坐回去,不然大家误会了——”
“误会什么?”宋予从容不迫地打断她的话,然后微微一笑,“她们没有误会,我喜欢你,我在追你。”
后排的窃窃私语一时之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望着他们。
舒晴的脸瞬间扭曲了,只得勉力维持镇定,微笑道:“先上课,课后再说。”
“我等不及了。”宋予用那种势在必得的眼神看着她,眼神里充满自信和坦荡,“接受不接受,几个字的事情,不过就算你不接受,我也不会轻易放弃。舒晴,我一定会追到你。”
整个教室都爆发出一阵欢呼,不知道是谁先起哄,大家齐声叫道:“在一起!在一起!”
一声接一声,响亮而惊人。
事情简直发展到了难以控制的地步。
舒晴已经彻底震在原地了,正在绞尽脑汁想个办法既不伤人又能解决现状时,教室门口已然出现了那个人的身影。
顾之大老远就听见教室里的闹腾声了,跨进教室的时候唇角含笑地问了句:“有什么好消息吗?”
下一秒,他看见自己的小姑娘面红耳赤地和那个眉清目秀的男生坐在一起,全班齐齐发出的那声“在一起”还没来得及收回去,响彻教室。
前一刻还微微上扬的唇角顿时以一种诡异的姿态僵在那里。
呵呵呵,在一起?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会慢慢跳过大学时光,直奔都市言情,当然,过程中必须有突发事件来搅局╮(╯▽╰)╭。
作者:请问顾老师,你打算怎么处理舒晴被人告白的状况哪猩耍蚶床环ψ非蟮呐⒆印>退闶鞘媲缦衷诰芫怂?也不代表会一直拒绝下去,他有那个勇气和信心。
而在宋予这样热切又专注的眼神之下,舒晴却更加明显地感受到了来自讲台上的那道目光,顿时有一种浑身都要燃起来的错觉。
本意是不希望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给宋予难堪,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她十分礼貌地说了句:“对不起。”
大家的情绪很明显低落了点,颇有些看不成好戏的惋惜。
宋予的情绪低落了一点,然后问她:“为什么?”
“我有喜欢的人了。”舒晴的脸微微有点红,目不斜视地看着宋予,坚决不去理会讲台上的人。
“就我所知,你并没有跟哪个男生走得很近,余治森除外。”宋予还是专注地望着她,“如果是因为不愿意接受我,你可以告诉我我还不够好,没有达到你的期许,不过我不会轻言放弃,我会一直追下去的。”
他还没有说完那些动听的话,可讲台上的顾之已然扫了眼手表,淡淡地说:“还有两分钟,今天提前上课,下课也会提前两分钟。”顿了顿,他补充道,“我下课之后有事,下不为例。”
算是解释了提前上课的原因。
宋予没有离开,仍然打算坐在舒晴身边听课,只是低低地说了句:“你会看到我的行动。”
不过舒晴更为关注的一个问题是……如果下课有事的话,提前两分钟真的有意义吗?
顾之照例打开了电脑,然后表情淡然地在电脑启动的过程中翻开了课本,“首先找人温习一遍上节课的课文。”
听到这句话之后,舒晴条件反射地明白了他的意图,于是十分自觉地举起手来。
这一招叫做: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顾之挑眉,理所当然地点了她的名,不过在她书拿着刚念了没两句的时候,忽然又微笑着补充一句:“忘了说,是背诵。”
“……”
“还是按照你们系主任的规矩来吧,错一个动词变位,抄十遍,两个的话——”
“二十遍?”有人替他补充。
顾之含笑摇头,“十的平方。”
这一招叫做:不好意思,罪无可恕。
舒晴用一种饱含深意的目光望着他,事后顾之问起来,“你那个眼神是什么意思?”
答曰:“我想甩你一脸shi的意思。”
*
宋予告白的日子是周一,下课之后舒晴本来想心虚地主动和顾之说说这事,只可惜课后有不少人问问题,舒晴磨蹭半天,还是在秦可薇的再三催促中走了。
手机掉了,新的还没买,想发短信、打电话什么的也比较麻烦,毕竟老借秦可薇的也说不过去,于是这事只得暂且作罢,留待周末两人单独相处的时候再说。
只可惜这周剩下的两节法语课也是格外难熬。
宋予是铁了心要表示出自己的诚意与决心,不知从哪里搞到了舒晴他们班的课表,每天早自习天不亮就跑到教室送早餐,于是舒晴每回急匆匆地赶到教师之后,总能在第一排她的专属座位上发现一瓶牛奶、一盒蛋糕。
偏偏她不知道宋予在哪个教室上自习,开头两天还真没法还回去。
在班上同学的调侃之下,她尴尬地借秦可薇的手机先打给余治森问到了宋予的电话,然后发了条短信给宋予:早餐我自己准备了,你在哪个教室?我拿过去。
二十秒后,宋予回复了:不用了,今后你的早餐都由我来准备,我说过了,会让你看到我的行动。
舒晴急了,这人怎么说不听啊?你说要是你未娶我未嫁的,追求一下还有那么点意思,她都表明了自己有喜欢的人了,怎么这人还是这么执迷不悟呢?
她走到走廊上,打了个电话给宋予。
对方接起来的时候,语气还挺开心的,“舒晴?”
“你在哪里?”
从她的语气里猜到了她的台词,宋予无奈地说:“我说过了,我在追你,给自己喜欢的人送早餐有什么不对的?你只要安心种轻易放弃的人。”
舒晴在对方坚定不移的表露爱意的过程中,默默地说了句再见,挂掉电话走近教室。
秦可薇从她的脸上看出了端倪,咧嘴一笑,开始唱起了《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我心永恒。
舒晴:“我有没有跟你说过,有时候我真的很想甩你一脸shi?”
*
周三下午去辅导员办公室值班的时候,办公室里又只剩下她一人。
顾之在自己的桌后看了眼手表,起身走到了隔壁办公室。
舒晴拿着本《英国文学选读》在看,也没注意门口什么时候多了个人,直到那人已经走到了书桌前面,忽然开口道:“交作业了。”
“什么作业?”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结果正好撞上顾之悠闲从容眼神,顿时心跳一滞。
在学校这种四面楚歌的地方单独和他相处时,总会有种偷鸡摸狗的错觉,紧张又刺激。
神奇的是如果两人真的是在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那也就算了,可是因为心里有鬼,就这么面对面都会心跳加速。
舒晴不得不感叹,自己的脸皮实在不能跟这人相比,太羞涩太淑女了果然不是件好事。
顾之望着她,温和地解释道:“动词变位,周一你一共错了三个,十的立方遍。”
“你来真的?”舒晴惊悚了。
“我向来不在课上开玩笑。”顾老师表示他是一位很有原则的人民教师。
“不带这样的!”舒晴压低了声音拆穿他,“你这是公报私仇。”
“是么?”顾之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舒晴涨红了脸,又怕声音太大被办公室以外的人听见,只得霍地站起身来,恶狠狠地对他说:“又不是我让他当众告白的,有本事你去罚他啊,就会挑软柿子捏。你这么无耻,小心我狗急跳墙!”
“你还想出墙?”抓住了关键词,顾老师的笑容变得有些耐人寻味了,慢慢地向她靠近了一些,四目相对间,别有深意。
舒晴语塞,这理解力真是超凡脱俗了!
也就在这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敲门,同年级的学生来申请教师,正察觉到办公室的气氛似乎不太对时,顾之已然从容不迫地转过身来,在对方一句“顾老师好”的招呼下微微点头,临走前,回头对舒晴友好地笑了笑,“日常作业计入期末的平时成绩,下次记得多注意,不要犯错了。”
是犯动词变位的错,还是招蜂引蝶的错?
总之,顾老师说得语重心长,令人回味无穷。
最终舒晴还是老老实实地抄写了动词变位,但是没有达到顾之所谓的“十的立方”。
事情是这样的,因为晚上就有顾之的课,舒晴借着在办公室的剩余值班时间抄写动词变位,其间系主任进来拿资料,好奇地问她在做什么。
舒晴苦着脸说:“背课文的时候错了三个动词变位,顾老师说要贯彻你的政策,罚我抄写十的立方遍。”
系主任笑得哈哈哈的,“那只是吓吓你们罢了,哪会来真的?行了行了,我看顾老师也就是想你长点记性,哪里会真罚你这种酷刑?”
临走前,她头顶天使光环地对舒晴说:“象征性地抄个十遍就行了,顾老师那儿我去说说。”
舒晴禁不住感动得热泪盈眶。
不过当她值班结束后,经过顾之的办公室时,系主任头顶的光环就被恶魔的犄角取代了。
当时她探头探脑地往办公室里看了一眼,结果刚好看见系主任笑靥如花地站在顾之身后,弯腰和他一起看着电脑屏幕上的什么,有说有笑,还不时伸手在屏幕上指指点点的。
系主任今年有二十八了,比顾之还大了两岁,听说早早地结过一次婚,只是不到一年就离了,如今带着个三岁大小孩子,说起来舒晴还在办公室见过一次,是个小女孩,长得粉嘟嘟的,很可爱。
因为对方比顾之大,又是结过婚的人,所以舒晴就算看见系主任对顾之总是客客气气又温柔亲切的样子,也不会多想。
可是这种一派和谐的景象“对不起,也许我这么说让你感到很难堪,可是我觉得有的事情要是不一次性说清楚,难堪的就会是三个人。”
教室门口的人带着下一个背动词变位的同学走了出去,舒晴也在这个时候完成了她的深刻剖析。
宋予沉默了很久,点了点头,“很遗憾我来晚了一步。”
舒晴真心诚意地对他笑了笑。
不是你来晚了,也不是他来早了,喜欢一个人这种事情哪里有确切的时间可言?不过是你在平凡的日子里遇见了一个不平凡的人,于是那一天那一分那一秒都变得不寻常起来。
重要的不是相遇的早晚,而是心动得恰到好处。
*
周五晚上的法语课,宋予坐回了原来的座位,其中的含义自然不言而喻,
有人觉得他的热情来得快,去得更快,也有人觉得是舒晴眼高于顶,连宋予这种优绩股都看不上,实在是自信爆棚了。
秦可薇不无遗憾地说:“听说宋予他妈是政府高干,你说要是你俩今后结婚了,我也能跟着沾沾光,说不定考上公务员了还能蹭蹭关系进政府大楼坐坐。你倒好,看不上人家,害我将来只能站在政府大厦楼下悔不当初,没把你俩给硬撮合在一块儿。”
舒晴咧嘴一笑:“还有个办法,你可以自己嫁给他,将来不止能去政府大楼坐坐,躺着睡睡也没人理你。买张双人床,还能和他一起睡,抱团取暖不怕冷。”
秦可薇捂脸,羞涩地捧着小心脏指责她:“舒晴你好黄暴!”然后津津有味地开始思考一个问题,“说真的,政府可以搬床进去?就算搬进去了,那得要多结实的床才不会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
与秦可薇的反应比起来,顾之算是很淡定的。
他踏进教室那一刻就注意到了舒晴身旁的人又变回了以前的那个女生,顿了片刻,然后从容不迫地走到讲台上面后,打开了电脑。
这一次没有直接开始讲课,他微微一笑,“上课之前,先给大家欣赏一首法语歌。”
那首歌的名字叫做J’arrive à toi.(我终于来到你身边)
J’arrive à toi par miracle
Après de longues années
Après des siècles d’obstacles et des lundis
Des lundis tristes à pleurer
我奇迹般地来到你身边
历经漫长年华
历经重重世纪
以及那些被泪水浸渍的悲伤周一
……
顾之的视线几乎是漫不经心地扫过教室里每一个人,却只有舒晴能理解到那个眼神背后的含义。
带着笑意和些许喜悦,像是卸下了大包袱。
他甚至是带着微微笑意讲完整堂课的,温和如昨,却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轻快语气。
课后,舒晴正欲和秦可薇一起撤离,却听顾之忽然点了她的名,“舒晴留下来,上回的动词变位错得太多,今天重新来过。”
……胡说,上回他假公济私,她压根没背过动词变位。
舒晴与他对视一眼,看出了那双漆黑的眸子里藏着只有她明白的秘密,终于在人去楼空的教室里对他颇为无奈地摊摊手,“顾老师,想和我单独约会就直说啊,老这么假公济私可不是办法。学生我品学兼优,结果你三天两天留我背动词变位,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智商有问题,多损形象啊!”
顾老师若有所思,说得也是,教室里并不是个绝佳的约会地点。
于是在舒晴收拾好书包和顾老师一起回家享受家庭影院的这天晚上,顾老师回过头来对正在专心致志看电影的舒晴说了句:“明天我们出去约会吧。”
舒晴的嘴巴没来得及合拢,吃惊地回过头来,“啊?”
便听他又重复了一次,“明天出去约会吧,老这么困在家里也不是办法。”
“可是要是碰见熟人了怎么办?”舒晴在惊喜了一刹那之后,就开始忧心忡忡。
顾之显然已经思考过这个问题了,十分笃定地摇头,“不会的,地点我定,没有遇见熟人的可能性。”
舒晴于是眉开眼笑,“好啊,那我们去哪里?”
“电影院。”
“……”
所以,下一次的约会地点虽然有变,但变化之处仅在于从家庭影院搬到了电影院?
*
而事实就是,在第二天早上被顾之叫醒以后,舒晴照例吃了他亲手做的一顿营养丰富的早餐,然后便和他一同踏上了第一次室外约会之旅。
她以为他挑在电影院是因为那里黑漆漆的,就算有熟人也不容易被发现,不过一路上还是颇为担忧地问东问西,比如要是遇见学校里的师生也去看电影了怎么办,或者他的朋友撞见了他俩怎么办。
顾之但笑不语,趁着红灯的时候,伸手从后座拿了袋零食给她。
舒晴郁闷了,他的意思是嫌她话多,所以要用这些塞住她的嘴么?
顾之看出了她的无语,只是含笑地对她说:“我以为你应该对我的智商感到放心的。”
舒晴呵呵呵,“那当然,倍感放心,连吃醋这种事情也能通过假公济私来完美体现,我绝对相信你的高智商。”
然而汽车一路开向了她不熟悉的地方,就她所知,市中心的几个大型电影院都已经过了。
两旁良好的绿化带开始逐渐消失,热闹的商场也不见了,公路两旁越来越冷清,到最后一路伸展向郊区。
“我们去哪儿?”舒晴不死心,第无数次问出这个问题。
顾之一如既往地回答说:“到了就知道了。”
这种时候,舒晴总会怀疑他是情报局的,保密工作做得太好,简直滴水不漏。
结果最终,因为前一天晚上执意要把电影看完才睡,舒晴终于困得靠在座椅上闭眼打起盹来。
顾之没有吵醒她,只是把车停在路边,然后从后座拿来薄毯给她盖上,又暖气开大了点,这才继续开车。
当然,他没有察觉到睡在一旁的人睫毛微微动了动,然后唇角慢慢地弯了起来。
她很惊醒,所以总是会在对方的一丁点小动作里就从睡梦中醒来,就像上回在沙发上睡着一样。可她就是不愿意睁眼,因为很多时候,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更轻易地察觉到这个男人不动声色的温柔。
他的温柔不是什么惊天动地又轰轰烈烈的浪漫行径,而是细水长流却又无微不至的体贴入微。
当然,最后舒晴还是睡着了,谁叫顾之的车开得太平稳了呢?一不留神还真的睡了过去。
待她睁眼时,车已经驶入了市区,只是对她来说,这里依然属于全然陌生的地方,来A市读书这么久,爱玩的她也跟着秦可薇和余治森跑遍了大半个市区,却仍旧不知道这是哪里。
顾之把车停在了一处老旧的居民楼外,回过头来对她微微一笑,“到了。”
“这是哪里?”她掀开薄毯,摇下车窗,诧异地看着外面的景色。
这是一处比较老式的家属区,没有市区里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也没有几乎席卷A市的电梯公寓,而是那种最朴素最老旧的住宅。
楼房只有三层高,楼与楼之间距离很近,所以太阳几乎照不到楼下这块空地。抬头望去,户型是那种通走廊的,也就是每一层从第一户人家到最后一户人家都共用一条走廊,家家户户都是绿漆门,就算隔着远远的距离,也看得出斑驳掉漆的痕迹。
舒晴跟着顾之下了车,失笑道:“我还不知道A市什么时候有这种地方,一直以为到处都被改造得差不多了,没想到还有漏网之鱼。”
顾之笑了,“谁说我们在A市?”
舒晴一愣,却见他好笑地望着她,“在你睡着的时候,我们已经跨市区了。”
他从容不迫地迈步朝楼上走,舒晴赶紧跟上,“那这是哪里?”
“杨县。”
杨县?
这个名字很耳熟,舒晴想了半天,只记起这是靠近A市的一个小县城,别的就不知道了,毕竟A市是省府,而这个所谓的杨县似乎并没有任何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