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疲倦地揉了揉眉头,“是你说要和我好好谈谈的,能不能别一开始就急着下结论?既然要谈,那就耐心点,有什么话你先说吧。”
然而我未曾想到的是,这一次的谈话令我清楚地认识到了沈姿的心计与演技,也叫我认清了自己的愚蠢和懦弱。我从未想过人与人之间由于怯懦而缺乏沟通会造成这么多的问题,给自己带来这么多的痛苦,然而一切又已成定局。
陈寒说他从未喜欢过沈姿,一直以来只对我有感情。
我像是听见了天大的笑话,哪怕已经不想去计较那些,却也仍然忍不住反问他:“那每晚和沈姿说晚安的人是谁?一次又一次和她出去吃饭约会的人是谁?说好要和她在暑假去雪山的人是谁?被我撞见给她买早餐的人有是谁?陈寒你不要太搞笑,谎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他眼神陡然一沉,“祝嘉,你的控诉未免太多了,想象力未免也太好了一点!”
他这么不客气,我也冷笑了两声,“怎么,没法圆谎了就和我扯淡?”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一字一顿地说,目光灼灼地望着我,“谁和沈姿说晚安了?谁说过要和她去雪山了?谁告诉你那些菠萝包是给她买的?还有,和她单独出去吃饭不过两次,还两次都是她告诉我你会去,结果去了才知道你临时放鸽子。”
有那么一刻,我觉得陈寒在说谎,可是看着那双眼里隐隐的愠怒和不甘,我又忽然间明白了什么。
懦弱如我在一次又一次得知沈姿的甜蜜恋爱后不敢开口问他,而清高如他亦一次又一次对我若即若离。
可是就算他没有做过那些事情,一切都是沈姿一个人的独角戏,那又能怎么样?
“陈寒,拒绝我的是你,说要做朋友的也是你,我喜欢你五年,换来的就是你一次又一次的拒绝。可你如果拒绝以后和我划清界限还好,但是你没有。你依旧对我好,和我暧昧不清,看似把我当做最亲密的人……给了我错觉,好像你随时都会回心转意,然后告诉我其实你也喜欢我。”
星巴克里在放歌,前法国总统夫人温柔低哑的声音。
See the pyramids along the Nile
Watg the sunrise from a tropical isle
Just remember darling all the while
You belong to me
观赏着尼罗河畔的金字塔
注视着热带岛屿上的日出
只要记得亲爱的
无论何时 你一直属于我
这一刻,我忽然间明白了什么,我正视着陈寒,轻声问他:“其实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他一怔,“什么?”
“不管喜欢不喜欢,只要一直看着你,心里想着你——你要的就是这样的祝嘉吧?”
一个只属于你的祝嘉,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
我觉得真相已然大白,百无聊赖地说了最后一句:“如果你要解释的就是那些细节,告诉我你一直都不喜欢沈姿,那我觉得我差不多都听明白了。”
其余的也没必要再听。
我静静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却一把被他拽住手腕,吃惊地回过头去,看见的竟是满眼的忍耐与愠怒。
“陈寒?”我试探地叫他。
他保持着那个姿势,“不止这些。”
“……”我怔怔地望着他。
“祝嘉,坐下来,听我说完再走。”他的表情奇异地平静下来,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一样,眼神里的隐忍也渐渐消失掉,只剩下一反常态的灼灼光亮。
接下来的十来分钟里,陈寒令我觉得命运跟我开了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告诉我,其实他从高中开始就喜欢我了,所以骄傲如他才会一次又一次允许我像只小尾巴一样黏在他身后,才会在很多个周末体贴地带着宛如孤儿的我去他家吃一顿家常便饭。
一开始的时候,身为优等生的他在办公室帮英语老师批作业,无意中听到了我的家庭背景。父亲的不负责任、母亲的不幸遭遇,在他眼里那个一直以来高高在上的小公主骤然间跌落谷底,那一刻他才明白,原来有的人真的只是看起来高高在上罢了,其实内心里的孤独不为人知。
他看着我一次次地在大家面前装成一个快乐的富家小姐,猜测着我心里的不安与失落,心软地开始默默地对我好。
年少的喜欢本就不成熟,不管是出于同情还是羡慕,总归那种关注慢慢地变了质,从一开始的“不知不觉老是看着她”就慢慢地蜕变为到最后的“眼里只有她”。
他喜欢我,也欣喜于我也同样喜欢着他。
而真正认识到我们之间的差距是在他妈妈下岗那段日子,陈寒家境普通,父母都是办公室职员,算不上多富裕,但也称不上贫寒。
结果那段时间工厂不景气,陈寒的妈妈被裁员了,眼看着一家人愁眉苦脸的,我第一次在电话里恳求妈妈,希望她能帮帮我,也帮帮陈寒。
我鲜少对妈妈提出过什么要求,所以我妈在电话里问我:“他是你什么人?”
我支支吾吾了半天,只说他是我的好朋友,对我很好,像哥哥一样,如果他的家人不开心,我也会跟着不开心。
陈寒的妈妈本来就在工厂里做出纳,会计资格证也是有的,我妈妈得知他们家对我很好以后,出手帮了一点忙。但她告诉我:“嘉嘉,别人对你好不一定就是真的好,哪怕你觉得和他们在一起很开心,我也希望你能保持一点距离,多长点心眼。”
其实在那以前,陈寒父母压根不知道我家的背景,所以我自然相信他们是真心对我好的,但为了让我妈放心,我仍然点头答应。
可这次和陈寒的谈话终于令我明白了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而人往往就是因为被蒙在鼓里,才会做出一些哪怕事后幡然悔悟也再也无法扭转结局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妈在那个时候与陈寒见了面,客客气气却不容拒绝地了解了我们之间的巨细靡遗。
陈寒素来是个骄傲的孩子,坦诚地承认了自己对我的心意,他甚至没有因为我们之间的家庭差异而自卑,而是不卑不亢地对我妈说:“我喜欢嘉嘉,虽然现在年纪还太小,但我有信心一直对她好,直到合适的时候再接受她。”
我妈很平静地问他:“合适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陈寒说:“高中毕业,或者大学的时候。我有把握和她一起努力,考入同一所大学。”
他是自信的,毕竟我为他表现出了敢于付出一切的勇气,努力学习又有什么难的呢?
在他那个年纪上,单纯地以为只要能够带给我好的影响,让我妈看到他的优点与无限潜力,那么我妈就肯定会点头答应,毕竟这段感情于我来说有百利而无一害。
可我妈的反应却出乎他的意料。
在那间装潢典雅的咖啡馆里,我妈妈姿态优雅地喝了一口咖啡,然后从容不迫地告诉陈寒:“不好意思,虽然你很优秀,对我女儿也很好,但是我不能同意你们在一起。”
陈寒微微一愣,立马补充说:“我们现在不会在一起,我会等到我们再成熟一些,时间合适以后——”
“如果你所谓的时间合适是在高中毕业或者大学期间,很抱歉,我并不认同。”我妈望着陈寒,哪怕面前的这个少年成熟稳重、成绩优异,是所有老师眼里最有希望的孩子,可她仍然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他的请求。
星巴克里。
陈寒望着我,目光里是隐忍已久的冲动,如今一旦开了口,就如洪水倾泻一般决堤。
“我知道你爸爸的事情,也知道他和你妈妈失败的婚姻给这个家庭带来的伤害有多大。我也明白你妈妈拒绝我是因为有你爸爸这个前车之鉴,她不希望你再和一个家庭条件差异太大的人在一起,更不希望将来看到你步她的后尘。”
作者有话要说:脚后跟有点疼,上次拍片的时候后跟的裂缝还没好,怕出什么问题,所以今晚要再去医院复查一下。
这章没交代完的事情,我回来会继续写,明天早上那章把陈寒给彻底结束掉。
今天反省了一下,这几天写的情节描写多了,情节弱化了,明天开始会注意改正,言简意赅,敬礼(☆_☆)!
本来一直惦记着7月15日的时候要做个小活动,因为那是容光这个笔名成立一周年的日子,结果稀里糊涂忙忘了,囧。
现在来个马后炮,正在和美工一起制作有容哥Q版图和笔下几位男主人设图的明信片,只要在微博上写出容哥笔下你最钟意的句子or段落,再加上一两句想对容哥说的话就OK,地址请私信给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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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附上容哥的新浪微博名:容光十分小清新。
活动截止日期:2014年8月15日。
默默地滚去复查,还是希望大家多多留言,不要潜水,最近很多小伙伴都不留言了,我还是有点黯然神伤。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我一直记得那天和你妈妈说的每一句话,她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不起我,可她绝对不愿意冒一丁点风险,把你往她的人生经历上推去。无论我如何劝说,甚至和她争辩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每一对成长环境有差异的恋人都以分手告终,她只是极个别的例子,可她仍然拒绝了我。”
陈寒苦笑了两声,“她最终也没有做出半点让步,只扔下一句‘如果你真的想要和祝嘉在一起,那就努力变得富有起来,超过她。’而这一句话成了我的魔咒,我喜欢你,看着你期盼的目光,却无论如何不能答应你。”
因为从一个普通的少年变成符合我妈标准的那个人,需要的不止优异的成绩,还有时光的考验、岁月的淬炼。
我妈临走前非常礼貌地提出了一个要求,希望陈寒不要把他们见面的事情告诉我。
“嘉嘉和我的关系已经变成了现在这样,彼此都不敢走太近,可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她是我女儿这个事实。如果你把这件事情告诉她,恐怕最伤心的也是她。”她站起身来,疲倦地朝陈寒点点头,“你是一个好孩子,我知道我这么说有点不近人情,但请你多少体谅一个做母亲的人。从前对不起嘉嘉,以后也许也补偿不完,但在这件事情上,我只希望保证她不会重复我的老路,不会变成第二个我。”
妈妈的要求,沈姿的心计,陈寒的自尊与傲气,那些我不知道的事情串联在一起,通通变成了人生的荒唐与命运的无常。
那以后,我的少年无法接受我,只好默默地陪着我,乞求有朝一日当他站在高位时,我还没有变心。
而大学后,我们遇见了沈姿,他不是傻子,不会看不出沈姿对他的心意。哪怕从一开始就对沈姿说清楚了他不会喜欢她,可他毕竟太年轻,竟然想出了一个看似两全的办法。
他不曾对我说清过他与沈姿之间的事情,天真地以为这样的若即若离与朝夕陪伴会令我在小小的心酸里保持着对他的喜欢。
无法把感情说出口,但至少他可以从这样的方式里看到我的在乎与小心思——这是他的小心思,哪怕我时时刻刻都处于苦苦煎熬之中。
而沈姿能够伤害我,大抵也是利用了陈寒对我的这种心理,她心甘情愿被陈寒利用,只为让我也得不到她想要的东西。
人都是自私的,就好像我误会陈寒不喜欢我,但也自私地想要霸占他的好,哪怕他对我好也许只是出于青梅竹马的情分。
而陈寒的自私也是这样,不顾我的感受,一路以自私的方式来印证我对他的在乎与未曾变心。
可这条路终归太长了,长到我们还没有走到能在一起的那天,一切就已变了样。
星巴克里充斥着咖啡的香气,超强度的冷气足以吹走夏天的燥热,令人恍若身处南极。
在这样的情景里,我忽然想起我喜欢的那个女歌手曾经唱过这样两句话:哪里还找得到当时月亮,每一秒星光都在变幻。别说你的心还是那样,桑田和沧海该有多失望。
桑田也好,沧海也好,最终笑着见证了命运无常。
陈寒望着我,努力克制住情绪,缓缓伸手覆在我有些冰凉的手背上,“祝嘉,人都是会变的,我一直在改变,向着你妈妈要求的方向一路飞奔。而今我没有做到答应你妈妈的事情,是因为我不想失去你。那现在,你还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曾经无数次期盼着陈寒的“浪子回头”,就好像那些神奇的小言与偶像剧里被雷击中的男主角一样,忽然间醍醐灌顶,明白了谁对他而言才是真爱。
可那段期盼的日子太长太长,长到我还未曾意识到自己已变心,那份感情就已经在得不到回应的过程里渐渐失去温度。
此刻,我曾经最喜欢的少年握住我的手,卑微又迷茫地乞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可我望着他,却最终做不到他的请求。
我动作很慢却不容拒绝地把手抽了回来,看着他一点一点黯淡下去的眼睛,低声说:“你也说了,人都是会变的。我花了五年时光跟在你后面,却没有得到过回应。而五年时间,人的一生能有多少个五年呢?再牢固的心也该变了,再愚蠢的人也该放弃了。”
他用那种勉励压抑着的无措眼神望着我,“祝嘉,我对你的感情一直没变——”
“可我变了。”
这样的气氛太压抑,我也不想再陷入什么缠缠绵绵的感情纠葛。陈寒的挽留和争取令我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意,因为我发现他的情感波动对我来说再不是能够牵动我心绪的一切。
陆瑾言曾经给我讲过一个心理学的现象:青蛙效应。
当你把一只青蛙扔进开水里,它因感受到巨大的痛苦便会用力一蹬,跃出水面,从而获得生存的机会。而当把一只青蛙放在一盆温水里并逐渐加热时,由于青蛙已慢慢适应了那惬意的水温,所以当温度已升高到一定程度时,青蛙便再也没有力量跃出水面了。于是,青蛙便在舒适之中被烫死了。
那时候我以为他不过是在和我讲一个有趣的心理学故事,可如今看来,他曾告诉我的每一句话都拥有更为深刻的意义。
若是我的生命里不曾出现过一个把我扔进开水里的陆瑾言,也许我真的会一直沉溺在陈寒带来的细小折磨里丧失追求爱情的勇气,直至溺死。
可是老天眷顾,总算送了我一个陆瑾言。
我站起身来,重新背上小挎包,如释重负地对陈寒笑了笑,一如初次见面那天,我莽莽撞撞地与抱着一堆新书的他撞了个正着。
那时候我又窘又好笑地连连道歉,结果对上他好看的眉眼、浅浅的笑容,于是也不自觉笑了。
我想此刻的这个笑容大约也如初见时分,忘记五年里的相互折磨,只剩下最初的平静与平淡。
桑田沧海毕竟不会失望,因为该忘的我都会忘。
***
走出星巴克以后,我觉得肩上所有的重量都消失了。
我掏出手机给陆瑾言打电话,然而那边响了很久,终究没人接起来。
我咬唇站在原地,片刻后决定重新去他家找他。
我想告诉他的是,我已经收拾好了过去,哪怕对未来没有明确又肯定的规划,也期盼着我的明天有一个他。
然而还没等我走到公交站台,辅导员的电话就来了,她说演讲队临时要开个会,重新选干部,让我立马过去一趟。
望着近在咫尺的公交站台,我发了会儿呆,最终无可奈何地应了下来。
陆瑾言,那就拜托你等等我了,等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一定马上来找你。
女孩子多的地方似乎总也跟着解决不完的纷争与是非。
演讲队来了许多新人,也走了许多老人,负责演讲队的刘老师说要赶在期末以前开最后一个会,确定下学期的干部,同时在假期里通过邮件的方式检查大家每天的音频训练。
队里过去的president是一个大四的师姐,带着我们披荆斩棘,非常优秀,而今她也毕业了,自然不能再承担这个职务。
刘老师看着我们,笑着问了一句:“有没有人愿意争取这个职务?”
我们都知道按照她的惯例,如果没有争取,那么就会由大家来推举平时表现突出的队员。
一片沉默里,我忽然侧过头去看见了沈姿自信的眉眼,身侧的女生在小声地对她说:“沈姿,你举手呀!”
沈姿没举手,只是淡淡地笑了笑,好像president对她来说已是囊中之物。
我记起了她曾经在寝室里对朱琳说过,等到大四的师姐一退下去,她一定要接手这个职位——她就是这样的人,骄傲而强势,永远对第一名有着不容忽视的执念。
这一刻也不知是什么念头驱使着,我忽然间举起手来。
我从来都懦弱胆小,不曾为自己主动争取过什么,可是陆瑾言说了,如果连我自己都没有勇气,命运又怎么送我它为我准备好的礼物?
我喜欢陆瑾言,所以我终于从蜗牛的壳里探出头来,慢吞吞地打算爬向他。
我喜欢演讲、喜欢法语,所以区区一个沈姿又能阻止我什么呢?
刘老师望着我,忽然间笑了,像是很欣慰。
她愉悦地说:“祝嘉想接手president呀?很好,你这个学期进步很大,以前就是胆子太小,上台放不开。这次去参加外研社杯给我们学校争了光,表现也非常好。”
在沈姿骤然投来的针一般的眼神里,大家都纷纷鼓起掌来,似乎对于我承担这个职务都表现出了认同与赞赏。
因无人举手,我的主动争取就变得弥足可贵起来,当老师的毕竟都希望担任干部的人是出于自愿,而因我那温和无害的待人处事的方式,很快便得到大家的一致通过。
一个半小时的会议在刘老师对于假期的作业安排里结束了。
我急于去找陆瑾言,于是背着小包包很快往走廊尽头的楼梯跑去。
沈姿忽然间追了上来,在三楼拐弯处对我气急败坏地吼道:“祝嘉,你故意要跟我争是不是?你明知我想当president,所以就犯-贱要来抢我的位置,你做人怎么贱到了这种地步?”
作者有话要说:陈寒就这样了,不是坏人但也不见得全无过失,这样的他比较符合普通人的标准,于情理之中。
纠结了好几章啦,接下来是激情与甜蜜的时代,听说强吻啊扑倒啊神马的都会有。
另外,与沈姿的较量也会由此开始,没有血腥暴力,只有在陆叔叔指点下的智(撕)商(比)大战。
然后今天开始全面回复留言,一条不差,小伙伴们准备好被我调戏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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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我顿时停了下来,从楼梯上向她望去。
她长得清秀漂亮,总有一股白莲花的气质弥漫于周身,而对我来说也确实如此,她总是善于以一副天下人负她的姿态来指责他人。
以前我总是忍气吞声,想着以和为贵,包子得不像话。
然而这一刻我忽然笑了,平静地望着她,一字一句地说:“沈姿,这个世界不是你一个人的,没有谁规定了所有人都该围着你转,以你的意愿为中心。”
她沉着脸对我说了极为粗鲁的一句话:“听你放狗屁,你技不如人就耍心眼,别以为我不知道!”
耍心眼?我必须十分坦白地承认,和她的心眼比起来,我简直是个白痴。
但凡我有半点心眼,就不会被她耍得团团转,为了陈寒和她那虚假的恋情跟个白痴一样死去活来。
所以我轻快地笑了,“不好意思啊,对我来说你还没那么重要,费不着我花什么心眼去对付。陈寒也好,演讲队也好,我争取是因为我喜欢,放手也只是因为我不喜欢了,跟你——”
我拖长了声音,笑得肆无忌惮,“屁,相,干。”
不管她在我背后气急败坏地说些什么,我理都不理,头也不回地飞快往楼下跑。
沈姿,陈寒,演讲队,president,所有的一切对我来说都变得不那么重要了,重要的是,陆瑾言还在等我认清自己的心。
我急吼吼地买了只面包,一边往公交车站跑,一边神游天外地幻想着一会儿见到他,我该说些什么。
“陆瑾言,我的心已经空出来了,你要不要?”
啊啊啊,不行,太矫情了!O(>﹏<)o
“陆瑾言,我和陈寒摊牌了,我已经不喜欢他了。”
……干嘛老提陈寒呢?这种时候我应该说点和正主有关的话才对。
“陆瑾言,我来给你正名分来了!”
这样想着,我忍不住弯起了嘴角,翘首以盼地等待着半小时一趟的332公交早点到来。
***
再次抵达陆瑾言居住的小区时,已经是傍晚七点过了,我在楼下按了半天门铃,结果都没人应声。
我摸不准他究竟是出门去了还是不想应门铃,于是打电话给他。
可是一通两通,很多通电话都拨过去了,最终也无人回应。
我有点慌了,站在原地直跺脚,还好一旁的小餐馆里有个老太太坐在门口的椅子上休息,见我一脸着急的模样,好奇地问了句:“小姑娘,你找谁啊?”
我迟疑地说:“我找十三楼的陆瑾言。”
她笑眯眯地说:“哦,原来是来陆医生呀!我就住在他楼上,下午在这儿歇脚的时候,看见陆医生出门去了呢!”
我有些沮丧地咬了咬唇,“这样啊……”
“不然你在这儿坐坐,等他回来?”老太太笑得一脸慈祥,朝我招招手。
于是我就厚着脸皮坐到了她旁边,得知这家小餐馆是她儿子开的,她有事没事就在这儿帮帮忙。
老太太很爱说话,不断问我一些问题,比如我和陆瑾言是什么关系,比如我常来这里吗,以前怎么没看见我……我支支吾吾地答话,面上一片通红。
是在夜幕低垂的时候,陆瑾言才回来的。
他从餐馆前经过,步伐沉稳,手里拎着只塑料袋,目不斜视地往大门处走。
我噌的一下站起身来,朝他跑了过去,嘴里叫了一声:“陆瑾言!”
他一顿,诧异地回过头来,双颊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我回头对老太太道谢,然后腆着脸皮低头对陆瑾言说:“我有话想跟你说……”
“你没回去?”他回过神来之后,没有急着开门。
我担心他这举动是不让我去他家的意思,于是着急地催促他:“你开门呀,上去再说行不行?”
他看了我两眼,没说话,刷卡开了大门,带我走了进去。
电梯里空空荡荡的,明亮的灯光和镜子将我每一处细微的表情都照得一清二楚。
我忽然间局促起来,不安地从镜子里望着他,小声说:“陆、陆瑾言,你还在生气吗?”
他的神态有些疲惫,声音也略微暗哑,直接问我:“祝嘉,你想说什么?”
我一下子胆怯起来,咳了两声,嗫嚅道:“我和陈寒都说清楚了,今后和他再也没什么关系了……”
陆瑾言没说话,从镜子里静静地与我对视。
我鼓起勇气侧过头去看他,却猛地发现他的脸色似乎不太对,面颊红得不正常,眼睛也亮得可怕。
低头才注意到他拎的是一袋子药,我一惊,想也不想就伸手朝他的额头探去。
果然——他发烧了,额头滚烫。
也就在这时候,电梯门开了,我着急地拉着他往大门走,“怎么会发烧呢?快点快点,先回家吃药,躺着再说!”
他一路都静静地盯着我,而我察觉到他的手腕也很烫,显然烧得不轻,心里更急了。
最终他一言不发地任由我把他扶到了床上,由始至终都安静地望着我。
我顾不上那么多,先去给他倒了杯温水,然后捧着那堆药片回到床边,扶起他来,“快吃药。”
他也没拒绝,乖乖地把药吃了,然后又一次被我按下去躺着。
我又忙忙碌碌地跑进洗手间,拧了一方浸过冷水的毛巾,急匆匆地跑回卧室,趴在床边给他敷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