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真忍了。
临出办公室前,脑子不是豆沙先生还笑容满面地对她说:“外面在下雨,记得叫傻孩子他爸来接你哦!”
秦真脚下一滑,转过头去恶狠狠地说了句:“行,用不着你瞎操心!我这就给孩子他爸打电话!”
她凶神恶煞地走出办公室,砰地一声把门关了。
而办公室里,有人笑不出来了。
***
隔了没几天,秦真意外接到了班长章钟林的电话,听说是他们班那个漂亮的新闻女主播下周二要结婚了,因为没有秦真的电话,所以特地拜托班长联系一下。
秦真八卦地打听:“新郎是谁啊?”
“就是陈涵主持的新闻节目编导,办公室恋情!”章钟林在电话那头哈哈笑,“真可惜,上回同学会的时候,我见她对孟唐热情着呢,还在想她是不是和以前一样对孟唐有意思——”
“陈涵对孟唐有意思?”
“是啊,写过情书呢,全班都知道的事,你居然不知道?”章钟林还挺吃惊,不过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顿时又尴尬地转移话题,“那个,李老师的手术很成功,你知道了吗?”
秦真笑了,“知道,手术第二天我就打过电话去问了,晚上还和白璐一起去医院看了她,一切顺利,只要慢慢修养就好。”
挂了电话以后,秦真慢慢地回想着班长的那点尴尬语气,觉得隐约能猜到他在尴尬什么。那时候的她那么喜欢孟唐,恐怕全世界都看出来了吧?
一想到婚礼上肯定不可避免地要见到孟唐,秦真就有点忐忑,上回被程陆扬那么一掺和,别说旧情复燃了,简直尴尬得心如死灰了好吗?
这么一来又想到程陆扬,秦真觉得果然她的桃花是一枝比一枝烂,第一朵虽然晚开了十来年,但至少还对她开了那么一刻。到程陆扬这可好,直接给她掐死在萌芽期,还捧着别的桃花来给她传粉,只可惜这桃花没能让她受精,反倒是大大地受了惊。
***
陈涵举行婚礼那一天,秦真穿着程陆扬替她挑选的相亲战斗服之一去参加了。
白璐开车来接她的时候,惊讶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这位小姐,请问你真的是我的朋友秦真真吗?”
秦真打开车门坐了上去,“不,我是她的妹妹秦假假。”
她本来就皮肤白,如今穿着正红色的雪纺上衣,红白格子相间的同系列铅笔裤,整个人都焕发出一种青春与活力。
白璐说:“我发现你变得不一样了。”
“变美了?这我知道。”秦真很坦诚,“穿的不一样了,发型不一样了,重点是全身上下的行头价格也不一样了。”
她开始感叹果然是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白璐一边开车一边笑,“不,我说的是气质。以前的你就像是用旧的橡皮擦,棱角全被磨圆了,没有一点个性。现在的你看起来更像是削尖了的铅笔,任谁站在一旁也不敢看轻了你,怕被你好死不死扎一下。”
“你直说我脾气变大了不就行了?”
“这哪是脾气啊,这是女王范!”
秦真支着下巴仔细琢磨自己是怎么就变成白璐口中的女王范了,可思来想去,功劳也许还在程陆扬身上。
他对她说:人活一辈子,如果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是按照别人的心意,所说的每一句话都要顾及别人的感受,那你这辈子究竟是为谁而活?
好像是从那天开始,她就在他的带动下渐渐走向了为自己而活的道路。她开始跟他顶嘴,开始借着酒意在公园喊出自己的心声,甚至默许了他带她去购置所谓的战斗服。
那颗在生活的压迫下活得胆战心惊的小白菜开始慢慢地往小白杨发展,从柔柔弱弱、唯唯诺诺走向了挺直腰杆做人的今天。
因为她还记得程陆扬在电梯里对她说的话:你要记住,没有什么人是你配不上的。
***
婚礼酒宴来来回回也就那么个样,司仪在台上先煽情,然后对着新娘新郎煽情,再然后把父母请上去一块儿煽情,最后新娘和老人们哭得稀里拉花啦地抱在一起,新郎就特别懂事地许诺自己会好好照顾新娘一辈子,誓言完了,全场饿得要命,最终煽情着开饭。
秦真也参加过不少婚礼了,每次都无一例外地被这种煽情的场面给弄得心里热热的,看见大厅里礼炮漫天、道旁烟花盛放的场景,她还忍不住唏嘘感叹地抹了抹眼睛。
再睁眼时,她看见旁边那桌有个人目不转睛地瞧着她,然后慢慢地走到了她旁边的那个空座旁边,“我能坐这里吗?”
她和白璐同时开口:“可以。”
“不行!”
说不行的是白璐,说可以的是秦真。
面对白璐递来的那个“你疯了吗”的眼神,秦真笑了,然后转过头去对孟唐说:“你随意。”
于是孟唐就挨着她们坐了下来。
白璐觉得秦真如今真的不止是气势强大了,连胆子也跟着一起肥了起来,以前避之不及的孟唐来了,她居然还能够心平气和地让他坐下来。
士别三日,当真应该扣掉眼屎仔细看看。
白璐不说话了,倒是秦真若无其事地该说什么说什么,孟唐偶尔会认真地看着她,眼神里是波光流转的温柔。
慢慢的,白璐就觉得不对味了,这家伙那么多年对秦真不理不睬的,前段时间忽然转了性,说是喜欢秦真。如今再看这眼神,怎么看怎么有企图,一副居心不良的模样。
秦真笑着看着一双新人换好衣服开始敬酒,忍不住感叹了一句:“新娘子就是漂亮。”
白璐迅速看了陈涵一眼,“凑合,我跟你说啊秦真,你皮肤好,如今也长开了,今后嫁人的时候肯定更漂亮!到时候别找我当伴娘啊,免得把我显丑了。”
说完她还挑衅地看了孟唐一眼,那意思是:我们秦真迟早是要嫁人的,收起你那点小心思!
孟唐低头喝饮料,唇边挂着一抹无可奈何的笑意。
秦真说:“估计我就是找你当伴娘也不成,你和酒鬼先生都到同床共枕的地步了,肯定比我先结婚。”
白璐急了,压着声音恶狠狠地说:“什么同床共枕!还不是当时他装醉,说是找不到回家的路!要不我干嘛把他拎回家?”
“我又没说那天晚上,我说的是后来我打电话给你那天晚上。”
“……那是他不要脸,说是没带钥匙,死乞白赖住我家了!”
“行行行,你心地善良,收留无家可归的酒鬼先生,这不,他不止死乞白赖住你家,还死乞白赖睡了你的床。”
“……”白璐鼓着腮帮子不说话了。
孟唐就一直面带笑意地听两人咬耳朵,只有在秦真的饮料喝完时,才默不作声地替她添上。
秦真略微尴尬地道谢,他就微笑着摇头,眼神里还是那种浅浅的笑意。
后来轮到他们这桌与新郎新娘敬酒了,朝这边走时,陈涵见孟唐替秦真夹了一只她伸手去够结果没够着的虾,秦真有些紧张,剥虾的时候又不小心把汁水给弄手上了,孟唐又默不作声地替她拿了纸巾,这种互动看在旁人眼里简直意义非凡。
陈涵以前也是喜欢孟唐的,甚至可以说到现在为止,孟唐依旧是她心目中的男神。
可是人都要长大,读书时那种纯粹的喜欢不过是少女情怀罢了,等到她踏入社会,进了电视台之后,才慢慢学会了更多现实的东西。
身边的新郎是她那个节目的编导,正是他把她推上了如今的位置,一路为她保驾护航。陈涵没有任何犹豫地接受了他的求婚,因为虽然平凡又不高大的他并非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可却是真正保护她、替她遮风挡雨的骑士。
然而毕竟爱慕过孟唐那么久,眼下看着他对秦真那种稀罕的态度,陈涵觉得心里酸酸的。
敬酒的时候,她还特意看了孟唐一眼,对秦真说了句:“那会儿你喜欢孟唐那么久,如今总算如愿以偿了。”
一桌子的目光都集中在两人身上,秦真的脸上一下子火辣辣的,勉强笑着解释:“你误会了,我俩没什么,孟唐他——”
“嗯,我单相思而已。”孟唐像是说笑一般来了这么一句。
大伙都笑起来,拿两人逗趣。
秦真的耳根子都红了,侧过头去狠狠瞪了一眼孟唐,“能别在这时候开玩笑吗?”
“你知道的,我是认真的。”他莞尔,眼神里有种亮晶晶的神采。
结果这顿饭果然吃得索然无味,秦真原本想装作若无其事的,就当做那天的事情没发生,这样也少了几分尴尬。可孟唐这个坏人不肯成全她,非要给她难堪。
吃到五分饱,秦真就放下了筷子,侧过头去跟白璐说:“我想回家休息一会儿,下午还要上班。”
白璐刚才接了个电话,支支吾吾地说:“那个,我有点事,现在也要离开一下,但是不方便把你送回家,你坐公车行吗?”
看她这样子就知道,肯定是酒鬼先生找她!
秦真瞪她一眼,“一起出去。”
跟宴席上的人包括一对新人道别以后,两人这就出了酒店。白璐开车走了,秦真还站在外面的公交站台上等车。
而这时候,一辆白色的汽车停在她面前,孟唐把窗降了下去,对她说:“我送你。”
秦真下意识地拒绝了:“不用,我坐公交车就好。”
谁知道孟大教授不达目的不罢休,反而微笑着问她:“秦真,我是豺狼虎豹吗?”
“……”你比豺狼虎豹更可怕,你是老奸巨猾的狐狸!
“不管上次的事情你怎么想,凡事总要给人一点余地吧?我只希望你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至少把该说清楚的都说清楚,这样我也没有遗憾,你也会踏实很多。”见秦真有所动摇,孟唐乘胜追击,“我不是个死缠烂打的人,如果在说清楚以后,你依然明确地拒绝了我,我也不会再让你为难。”
他是律师,懂得如何揣测对方的心情,也懂得如何劝服对手。
秦真咬唇想了想,最终坐上了他的车。
他说得对,事情总要解决,倒不如把话说清楚,免得徒增尴尬。
作者有话要说:孟教授出场了,大贱的春天还会远吗?
上章大家说真真对大贱起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其实大贱对真真也一样。没发现真真的脾气越来越有程大爷的范儿了么?╮(╯▽╰)╭
到时候程先生程太太一起对着别人发火,呵呵呵,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o(>﹏<)o!
第46章
第四十六章
咖啡馆里放着慵懒舒雅的英文歌,厚重悠长的女声令人心情愉悦,浑身上下每个细胞都放松下来。
秦真刚开始还是有些不自在的,可一杯温暖的咖啡在手,甜甜的奶油入口,她很快就放下了那点不安,对孟唐笑了笑,“有什么话就说吧。”
孟唐的神情很复杂,对上秦真温柔的眼睛,斟酌了片刻,才开口:“那天我说了那番话,你不生气吗?”
秦真哦了一声,尾音轻轻扬起,“你为什么觉得我该生气?”
“正如那天那位程先生所说,我在你对我怀有仰慕之心的时候刻意忽略了你的心意,却又在你打算过自己的新生活时,跑来你面前说些令你困扰的话——”孟唐低声笑了笑,“就连我自己也觉得这种行为很卑鄙,你生气也是理所当然的。”
他的笑容还是一如既往的好看,可是眼神里却带着无可奈何的意味。秦真注意到他握着咖啡的手有些用力,指尖微微泛白,忍不住失神,大律师也会有在谈话时紧张的时候?
顿了顿,她说:“我承认一开始我很生气,但并不是你说的那个原因。没错,大家都知道我以前喜欢你,这点我也不否认,你要是不喜欢我,那就是我自己傻,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毕竟没人规定你必须回应我,对吧?可你明明看出了我的心思,却还一如既往对我好,甚至从初中一路好到高中,让我继续对你保持这种求而不得却又不肯死心的心态,这点就让人不能理解了。”
她喝了口咖啡,像是找到了宣泄口,于是继续理直气壮地说:“有人跟我说过,在喜欢和不喜欢这件事情上,人应该有决断力,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赶紧说清楚,否则冷眼旁观他人对你念念不忘,这就是一种虚荣自私的表现。鉴于那些年里你对我的种种不回应,我可以理解为你并不喜欢我,可不喜欢的话,你就不该对我好,送我回家、借我习题、在公交车上帮我挡住人群好让我安心睡觉……这些行为都不该有。你可以说这是同学爱,可明知道我喜欢你,你不觉得这种同学爱就显得太多余了吗?”
孟唐像是很诧异秦真会一口气说这么多,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秦真看着他,很认真地说:“而你那天说的话就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你说你从以前就开始喜欢我,但从初中到高中,那么长的时间里你从来没有回应过我,甚至毕业之后还出了国,跟我毫无联系。现在隔了十多年,你回来了,居然跑来我面前说你喜欢我,你觉得正常人谁会信你?”
放下手里的咖啡,孟唐望进她的眼睛里,还是那种温和清淡的声音,“都说出来了吗?”
“什么?”秦真扬眉毛。
“你的疑问和埋怨要是说完了,接下来就轮到我了。”这是孟唐的开场白,不疾不徐,带着十二万分的真挚诚恳。
然后秦真就等来了她苦等十七年的真相和答案。
孟唐说他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开始,就注意到她了。在所有喜欢他或者想与他在成绩上一争高低的女生里,秦真绝对是很特别的一个例外。她从来不会主动找他聊天,也不会在他打篮球的时候跑到操场上去送饮料,更不会像那个年纪的女生一样时常缠着他,问些“你喜欢谁”或者“谁谁谁是不是喜欢你”这种没营养的问题。
秦真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胆小平庸,各方面都不太出色,她倒是想有那个胆子去接近他,可在繁花锦簇的孟唐粉丝团的光芒下,她只敢躲在角落里偷偷仰望他……嗯,是自卑得挺特别的。
孟唐说很奇怪,他觉得那个叫秦真的小姑娘可能是真对他不怎么上心,可是做前后桌那一段时间吧,每回回头都能看见她拿着铅笔或者圆锥对他的背脊骨比比划划的,像是“一不小心”就会瞅准时机朝他恶狠狠地扎下来。
秦真有点尴尬,那段时间吧,其实她是因为自卑到无处发泄,所以把罪过都推给了前面坐着的那个天才少年——本来就是啊,要是他不那么优秀,也不至于衬托得她那么渺小平凡!更何况每次数学老师对着她那惨淡的卷子恨铁不成钢时,总会说那么一句:“你看看人家孟唐!”
看看看,看你个鬼啊,整张卷子都是勾勾,没有一点进步空间好吗?!
孟唐说后来有一天他练琴回家的时候,正巧发现了被困在教室里出不去的小姑娘,那个倔强的小姑娘头一次哭得那么伤心,眼泪鼻涕都混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了。
他带着门卫阿姨去解救了她,像是英勇的王子一样,可是小姑娘却不像个公主,没有扑上来崇拜地对他表示感谢之情,反而一路念叨着妈妈做的葱油饼可能被弟弟吃了,叫他哭笑不得。
秦真深刻地反省了一下吃货本性,原来一个伟大的吃货从童年起就已经在各方面初露端倪。
孟唐还说,他每天坐公车上学时都会遇见那个小姑娘,不知道每天晚上干什么去了,早上总会在车上犯困。那么拥挤的人群里,她倒是能好端端地打盹,而他无数次替她挡住周围的人群,用手撑起一方安稳的空间。
这样的行为很傻气,一点也不符合他的风格。可是看见她睡得那么香,他的心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好了起来。他甚至会在她睡着的时候偷偷看她,长长的睫毛,细腻到毫无瑕疵的皮肤,还有略带婴儿肥的脸蛋。
秦真不自觉地摸了摸下巴上新冒出来的那颗痘痘,觉得孟唐一定会认为她在岁月的摧残中渐渐长残了……
几乎是把往昔峥嵘岁月都给回忆了一遍,然后孟唐深深地望着她,语气里带着一抹无奈:“开始的时候是觉得年纪太小,早恋不合适,后来却是因为我要出国的事情,所以才耽搁下来。”
谁会愿意跟一个即将出国的人谈恋爱呢?并且这个人的出国计划是从很早以前就定下了的,本科四年,硕博连读四年,整整八年的时间里,他都要在国外渡过。这样的他要拿什么向她告白?
——我喜欢你,所以请等我八年的时间,八年之后,我来娶你?
孟唐笑了,睫毛有些微微的颤抖,他抬头看她,眼里波光流转,意蕴无穷。那样的眼神,那样的神情,那样的姿态……无一不是在告诉她,他有他的苦衷。
秦真消化了片刻,似乎明白了什么,慢慢地放下手中的咖啡,“你的意思是,你之所以不回应我,是因为你知道自己不能和我在一起。而不拒绝我,是因为你有私心,希望我能一直喜欢你?”
她的眼神逐渐冷了下来,语气也不再温和。
孟唐察觉到了她的态度转变,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秦真笑了,“能说说看你当时心里是怎么想的吗?我十分好奇你是如何能做出这种自私的决定的。”
孟唐有些难堪,手指蜷曲了一下,尽量保持平稳的语气说:“那时候年少不懂事,一面为要出国要离开你而难受,一面自私地希望你不会在这段时间里喜欢上别人。所以没有跟你说清楚,而是一直对你好,希望你记住我的好,并且……”
“并且因为得不到你,所以一直把你放在心上,念念不忘,耿耿于怀,对吗?”
“……对。”
秦真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动作情况地从挎包里摸出一张毛爷爷,潇洒地放在桌上,“OK,差不多了,就到这里吧。我下午还要上班,就不跟你多说了。”
她控制住自己心里的怒火,起身就走,岂料孟唐忽然拉住了她的手腕,跟着站起身来,“秦真!”
她条件反射地甩开了他,用一种陌生的眼神看着他,看着这个自己爱慕了很多年的人。在长达她都数不清的岁月里,她竟然一直如他算计的那般,对他念念不忘,为他朝思暮想。
她曾以为自己是拥有了常人所没有的好运气,才会在年少的时光里遇见一个他,虽然没有如愿走到她的身旁,但他留给她的那些温暖岁月也足以点燃一只灯盏,照亮她平凡又贫瘠的青春。
结果一切竟然只是他的刻意为之,她本不需要受这么多折磨,本可以在他说清楚、离开之后,顶多难受一阵子,很快就回归正常的生活轨迹,可他算计她,故意对她好,然后带着她的爱慕飞离了故土。
想到那七年里他对她极尽温柔之势,大概每一个眼神、每一个举动都是经过精心策划的吧?
多可怕的心思,多深沉的心计。
“孟大律师,既然话也说清楚了,不如就按照你说的那样让我走吧,大家都两清了,没什么必要继续纠缠下去。”秦真后退一步,“这两杯咖啡算我请,毕竟你们这种大律师时间宝贵,一寸光阴一寸金,跟我叙旧半天,恐怕耽误了你不少金钱。”
孟唐的心里顿时一滞,难堪的情绪一路蔓延到了眉眼当中。他慢慢地收回手来,“我不是故意要算计你的,我只是,只是……”
素来能言善辩、心思深沉的大律师忽然也没有了语言,像是失去了辩解能力。
他只是什么呢?只是慌了,只是不想失去她,只是希望哪怕有那么千分之一的机会,在他回国以后,她还是单身,还对他抱有那么一丁点求而不得的爱慕之心?
这些年来,他在国外一直打听她的状况,她的工作、生活、朋友圈,她的身体、家人、恋爱状况,一切都如他希望的那样,她一直单身,像是真的在等待他的归来。
可等到他欣喜万分地回到故土,却又忽然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
孟唐颓然地拿起那张百元大钞,塞回秦真手里,“哪怕讨厌我,也不要这么对我。”他苦笑片刻,“如果可以,我真希望我没有对你说今天的这番话。”
那么你对我的印象也许还会停留在最初那个温和美好的少年上,不至于厌恶我到了这种地步。
秦真看着他溢于言表的失望与伤感,顿了顿,才说:“我也一样。”
一样希望你什么都没对我说。
哪怕你已经是我年少时的故人,哪怕我已经走出了那段不成熟的爱慕心情,可你仍然是我关于青春最深刻的记忆。
她没有伸手去接那张钞票,而是径直走出了大门,玻璃门上的风铃叮当作响,一时之间晃动了谁的心。
曾几何时,他一言不发地背上行囊独自旅行到大洋彼岸的另一个国度,留下她日复一日地守在故土贪恋他给过的那点温暖。而今,她毫无留恋地离开这个飘荡着温柔女声的咖啡馆,也留下他一人品尝这种滋味。
果然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秦真觉得自己真应该给程陆扬打个电话,把这个潇洒又经典的收尾给他巨细靡遗地陈述一遍。不过在她猜想到程陆扬可能的回答以后,就默默地掐断了这点念头。
因为以她对程陆扬的了解,那厮一定会说:“你还见他?你是哪根筋不对才会见他?秦真,我说错了!你不是没脑子,你是天生脑子有屎!你他妈应该在第一时间对准他的腼腆部位重重一击,让他一辈子也骄傲不起来,这样他才没空骚扰你!”
秦真忍不住偷偷笑起来,那点若有似无的惆怅也终于随着这点脑补的场景慢慢淡去。
嗯,果然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着她们程总监,她也一不小心就学会了这么多损人又带有一定颜色的毒舌语言。
作者有话要说:好了,孟教授此行就是为了秦真完全对他死心的╮(╯▽╰)╭。
孟唐【吐血】:你!你这个毒妇!
这里要说一下,放出新坑不是因为这个故事要完了,我的预期是30万字,如今不过18W,还有12W字呢。
历经波折在一起的两个人难道就幸福一辈子了?不,我们要看2只逗逼的欢乐生活。
大家都在叫嚣要看白璐的故事,我承诺在正文结束后,单独放上她和酒鬼先生的番外,应该不会只有一章,还是会独立成一个小故事的。
最后,感谢小伙伴Natalie给我的三千字长评,我是真的感动cry了!
也希望大家不要因为孟唐出现而大贱没出现就霸王我,这是最后一劫,两人就可以在一起了,容我稍微铺垫一下也是没关系的吧?
接下来是火力全开在一起的节奏。
爱你们,今天木有暗号,懒虫君可以复制作者有话要说没问题╮(╯▽╰)╭!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人若是想要彻底抛下一段感情,最好的方法就是把曾经打上的心结统统解开,然后一身轻松地对它们说拜拜。
秦真觉得如今一切都真相大白了,她的心情也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她给白璐打电话,连续几次都被挂断了,最后一次是一个男人接起来的,用一种很不耐烦还很冷淡的语气对她说:“不好意思,秦小姐,白璐现在没空和你说话,麻烦你明天再打来。”
不待她答话,那边就直接掐断了通话。
秦真坐在路边的烧烤摊上,目瞪口呆地盯着屏幕上的“通话结束”四个大字,非常清楚地认识到了酒鬼先生的占有欲会对她和白璐无法无天地相爱造成多么大的伤害。
白璐是谁啊?是她随叫随到的发小,是她就算断了手,想拉屎的时候也一样会在第一时间赶到、替她脱裤子的中国好闺蜜!可是在她把初恋未遂的阴影完全抛开的这天,白璐却不能赶来和她痛痛快快地喝一杯!
她觉得她们的友情第一次遭到了破坏!
于是秦真就非常豪迈地打了第二通电话过去,这一次响了半天,酒鬼先生才接起来,用一种隐忍的语气问她:“秦小姐,我刚才说得不够清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