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陆扬瞥她一眼,带着她往厨房走,指了指桌上已经凉了的海鲜面,“自己热!”
秦真后知后觉地看着桌上两碗不知道什么时候做好但是一口没动的海鲜面:“你刚才做的?我睡觉的时候?”
程陆扬哼了两声,表示回答。
“那你干嘛不吃啊?”她拎着裤子去热面,实在嫌麻烦,就把裤子的腰际打了个结,然后双手操作。
程陆扬就这么站在门口看着她忙忙碌碌的样子,也不说话,只是定定地看她热面。
她穿着他宽大的衣服裤子,显得很滑稽,头发也松松散散地披在脑后,一点也没有平时那种职业女性的模样。她甚至十分随意地一边开火一边哼歌,完全没了下午时的伤心欲绝。
说不上来为什么,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看她睡着了,他也就没有吃面的心情了,总觉得一个人坐在偌大的餐桌前面吃饭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方凯多次送他回来时,他会殷勤到可怕地把方凯强行扣留下来,然后亲自下厨做两人份晚饭的理由。
不愿意一个人面对空空荡荡的餐桌,不愿意一个人吃着热气腾腾的食物。

海鲜面重新热一次就糊掉了,面疙瘩黏在一块,鱿鱼也不再恰到好处的鲜嫩。
程陆扬本来没什么食欲,结果看到秦真呼啦呼啦吃得欢快,也就夹了一筷子塞进嘴里。
相比起他的优雅姿态来说,秦真压根毫无吃相。
他忍不住又说她:“有时候我真怀疑你妈把你生下来的时候是不是忘了掀开尿布看一眼,才会导致性别错乱,错把你当成条汉子来养,害的女孩子该有的文雅你一点儿没有。你好歹掂量掂量自己胸前那两坨肉,再考虑要不要把自己划分进一马平川好男儿的行列好吗?”
秦真把面汤一块喝下去了,然后才抬头满足地说:“我自己爽到就好,本来也不是什么千金小姐,何必把自己搞成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程陆扬嗤她:“难怪孟唐看不上你!”
本来也只是无心一说,他素来口无遮拦惯了,但这话一说出口,就连他自己也发现了不妥。
秦真的神情如他所料黯然了一点,但还是无所谓地问了他一句:“你觉得要是我吃饭文雅一点,说话斯文一点,难道他就会看上我?”
程陆扬没说话。
“看得上早就看上了,看不上的话,我说什么做什么也影响不了他一分一毫。”秦真端着空碗往水槽走,“别一副呈了口舌之快又后悔莫及的样子,你都说我是汉子了,当汉子的自然要真性情。难过归难过,哭完了也就好了。”
这么说着,她还回过头来冲程陆扬笑了,最后洗完碗还刻意坐到他对面,非常认真地说:“其实你说得很有道理,我只是一直不愿意承认而已。”
程陆扬抽了张纸巾擦擦嘴,站起身来居高临下地望着她,“所以呢?”
“所以——”秦真也跟着站起身来,忽然毫无征兆地张开双手抱住了他,在他瞬间石化的动作里和僵掉的表情里低低地说了句,“谢谢你。”

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那是一个真心诚意的拥抱,很轻很轻,她甚至都没有用力,只是微微地贴上了他的身体。
程陆扬倏地浑身一僵,被这样一个毫无征兆的拥抱弄得不知所措,幸而而片刻之后,她很快就后退两步,回到原地。
秦真故作诧异地指着他的脸,“咦,你脸红了?”
程陆扬的脸色瞬间臭了一万倍,恶狠狠地瞪她一眼,转身往客厅走去。
秦真跟了上去,“谢谢你口无遮拦大言不惭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的善举,多亏你让我受宠若惊受益匪浅,我这才明白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这都是在放哪门子的屁?
程陆扬停下脚步,喋喋不休的秦真又一次撞上他的背,吓了一大跳。
他转过身来看着她,“秦真,我发现你特别会蹬鼻子上脸,给你点好脸色你就敢造次!哪天要是给你架战斗机,你是不是就要爱国主义情怀泛滥,直接开去钓鱼岛把无关人等通通杀回老巢?”
秦真摊手,“我们不是朋友吗?朋友难道不该有什么说什么,开开玩笑互相吐槽吗?”
“谁跟你是朋友了?”他一脸嫌恶,“你见过高富帅和屌丝女当好朋友的?”
“我以为你没那么肤浅,不会用这种毫无意义的外在条件来衡量一个人的内在的。虽然我是比较穷一点,但我自忖交朋友的真心绝对不会比别人差,甚至比起那些对你有所图谋的人来说,我更光明磊落!”秦真大义凛然地说。
看她一脸严肃认真的样子,程陆扬忽然笑了,指了指厨房的方向,“去,拿两瓶酒来。”
秦真屁颠屁颠地捧着两瓶认不出牌子的啤酒回到客厅时,他接过一瓶,从茶几下面的抽屉里拿出开瓶器,轻而易举地打开了盖子。等到把酒递给秦真,换另外一瓶还没开盖的酒时,却见秦真摆摆手,“那么麻烦做什么?”
她豪迈地把酒瓶子凑到嘴边一咬,然后把盖子吐在手心里,一脸得意地晃晃酒瓶。
程陆扬痛心疾首地摇头,“果然是条汉子!”
两人就这么坐在沙发上喝酒,程陆扬顺手打开了音响,柔和轻盈的音乐充盈了整个屋子。
他喝了一口啤酒,懒洋洋地靠在沙发,头也不回地对身侧的人说:“你真的要和我做朋友?”
“我以为我们已经是了。”
“真稀奇。”他低低地笑起来。
“有什么稀奇的?”
“近十年来,你是我的第一个朋友。”
秦真愣住,转过头去看着他,却只看见他含笑的侧脸。他微微抬头看着头顶那盏暖黄色的灯,长长的睫毛有些颤动的痕迹,像是被风吹过的柳枝。
“你怎么会没有朋友?”她困惑地望着他,“你长得那么好看,家里那么有钱,事业那么成功,虽然说嘴巴坏了一点,脾气差了一点,但想和你套近乎的人绝对可以装上几卡车……”
怎么会没有朋友呢?
“因为没有人真的接近过我。”他答得轻松,转过头来看着她,“因为我从来没有允许过任何人走近我,了解我,然后和我熟络到可以称之为朋友的地步啊。”
除了方凯。
但那也只是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关系,称不上朋友。
秦真茫然地问他:“为什么?”
“为什么?”他好像想了想,然后才笑着回答她,“因为秘密太多,不希望被人发现。”
他把酒凑到嘴边灌了几口,喉结颤动了几下,性感得无可救药。
在这样一个夜幕低垂的晚上,秦真愣愣地看着程陆扬,忽然觉得他果然不再是以前她印象里那个坏脾气的大少爷了。
他有弱点,有秘密,少了几分高高在上的意味,却平白多了几分人情味。
他所说的秘密那么多,分不清颜色也算其中之一,那她算不算是发现了他的秘密呢?
她忽然举杯和他碰了碰,清脆的声音里,咧嘴一笑,“既然都是朋友了,那你介不介意我们交换一下秘密?”
程陆扬挑眉,却在还未回答之时就被她打断。
“我先开始。”她非常主动,“我家有两个孩子,我和我弟弟秦天。他小我九岁,今年才刚刚十七,在上高二。我大学毕业那年,因为家里经济条件很一般,没有办法同时承担我的大学学费和他贵族学校的费用,所以最后我放弃了读大学,出来工作。”
程陆扬摩挲着手里冰凉的酒瓶,忽然低低地笑了,“……弟弟?原来你也是……”
“也是什么?”
“没什么。”他喝了口酒,没有想到原来秦真和他一样并非独生子女,而是活在他人光芒笼罩之下的,相形见绌的那一个存在。
秦真看出了他眼里的一点端倪,于是解释道:“我和我弟弟关系很好,不是你想象的那样。虽然我为他放弃了读大学的机会,但是我一点儿也没怨他,毕竟他成绩好,把钱花在他身上也更值得。”
程陆扬只当她在自欺欺人,看她一眼,“你真无私。”
秦真气绝,“我是说真的,毕竟是亲姐弟,要是因为这一点就怨恨他,那我这个当姐姐的岂不是太幼稚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种情况下当然要做对大家最好的选择啊!”
“那为什么不是他放弃贵族学校的机会,就选择一个普通学校,然后你也可以继续读你的大学了?很多话说起来好听,但难免漏洞太多。就好比为什么遇到这种需要牺牲一个、成全另一个的情况,做出牺牲的就是你,成全的就是他?”程陆扬的话锋忽然变得犀利起来,面上的笑意也带着嘲讽的意味。
秦真一愣,片刻之后敏感地开口问她:“你是不是……是不是也有兄弟姐妹?”
程陆扬“嗯”了一声,“有个哥哥。”然后在她没来得及回应的时候,又添一句,“非常非常优秀的大哥,就好像全世界的太阳都笼罩在他一个人身上的那种人。”
秦真看着他那种随意又放肆的姿态,头一次感觉到其实这个人根本没有他表面上活得那么肆无忌惮。他笑得张扬又随心所欲,可是骨子里却是一种深沉到没法倾诉的苦闷与寂寥。
至少他跟他哥哥的关系一定不像她和秦天一样要好。
这么想着,她眨着眼睛嘲笑他,“你还好意思说呢?如果全世界的太阳都笼罩在他一个人身上了,那你呢?你这种随时随地帅气又高高在上的闪瞎人眼的贵族姿态又是怎么回事?”她非常鄙夷地瞪他一眼,“我知道,你不就是想让我说一句全世界的月亮都笼罩在你一个人身上了么?”
程陆扬失笑,“你没见过他,至少对我父母而言,程旭冬是一个比我好太多太多的儿子了。我无数次听他们说,要是我和我大哥一样就好了,可我做不成他,所以只好继续当这个叫人失望的儿子。”
他淡淡地笑着,又喝了一口酒,眼睛黑漆漆的一片,带着点说不出的好看意味,仿佛有星辉闪烁一般。
长长的沉默里,谁都没有说话,只剩下音响里反复回荡的那首温柔的歌。
This is why I always wonder
I\'m a pond full rets
I always try to not remember rather than fet
This is why I always whisper
When vagabonds are passing by
I tend to keep myself away from their goodbyes
Tide will rise and fall along the bay
and I\'m not going anywhere
I\'m not going anywhere
People e and go and walk away
but I\'m not going anywhere
I\'m not going anywhere
那个温柔的女歌手低声唱着长长的岁月里,人们来来去去,而她哪里都不去,一直停留在那里。
非常应景的一首歌,就好像程陆扬此刻的心情一样。
秦真觉得他就是歌里那个执着的人,也许全世界都在随着时间而改变,他的外表也一样成长起来,可是心境却仍然停留在一个孩子的状态——自卑,敏感,倔强,孤勇。
其实这样故作无畏的姿态才最叫人明白,他其实比谁都要渴望父母的认可与偏爱。活在哥哥的光芒之下,他做不成真实的自己,因为没有人给予他支持与鼓励。
她一时之间同情心泛滥,忽然握住他的手,非常非常坚定地对他说:“其实你根本不需要做任何人的影子。”
程陆扬诧异地转过头来望着她。
“这样的程陆扬就已经很好了啊,做自己爱做的事情,靠着自己无所顾忌地生活着,比起那些按照父母安排的道路一帆风顺走下去的人,这样真实地活着不是更有意义吗?”她就跟个热血青年一样望着他,眼睛亮晶晶的。
程陆扬忽然笑了起来,伸手捏捏她的脸,“这句马屁总算拍中了我的soft spot,我就不跟你计较是不是言不由衷这种问题了!”
秦真笑眯眯地蹭蹭他,“那你可以跟刘珍珠女士提一提涨工资的事了吗?”
“……滚!”
本来是她提议交换秘密的,结果到最后不知道怎么的,说秘密的基本只有她一个人,程陆扬大多时候都是四两拨千斤地就混过去了。
她不满意,“为什么只有我一个人在说啊?你的秘密呢?”
“我什么时候答应过你要和你交换秘密了?”他斜眼看她。
“我明明说……骗子!”秦真发现上当了,扔掉空酒瓶,借着酒意朝他伸出了魔爪,却在扑到一半的时候,忽然发现啪的一声,四周陷入一片黑暗。
她一惊,在目标顿时消失不见的时刻,径直将程陆扬扑倒在沙发上,两人结结实实地倒在一起。
不知道是她的嘴唇亲到了他的胸膛,还是他的手臂蹭到了她的胸,总之一片混乱之中,她慌慌张张地爬了起来,“怎么了怎么了?”
“我被人非礼了。”他十分淡定地回答道。
秦真脸上爆红,“……我是说怎么忽然停电了?”
“大概是保险丝烧断了。”程陆扬从茶几上把秦真的手机摸了过来,然后打开了电筒功能,“跟我过去看一下。”
秦真脸红脖子粗地跟着站起来,结果在经过茶几边上的时候,一不留神撞在了桌角上,疼得她龇牙咧嘴地捂着大腿蹲□来。
程陆扬哭笑不得地转过身,蹲下来挪开她的爪子,“我看看。”
昏暗的手电筒光芒下,她看见那个男人认真地蹲在她面前,仔细地替她看了看被撞到的地方,然后才无可奈何地直起腰来。
“没什么事儿,就是擦破点皮。”他把手递给她,“拉着我走,你不熟悉屋里的摆设,别还没挣扎出门,就把自己给撞死在在这儿了。”
秦真拉上他温热的小臂,正感动间,却听他又添一句:“人死有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你这么个德行,死了埋你都是浪费土地。”
“……”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秦真替程陆扬举着手机,看他十分从容地修着刚才被烧断的保险丝,那种熟稔的动作令她忍不住走神。
难道不该是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吗?哪怕和父母关系不好,也不至于接地气到这种程度才是啊!
上得厅堂,下得厨房,养花弄草,家务全包……而今竟然还能以娴熟的姿态修电路、接保险丝,如此全能的选手竟然还是出生金贵的大少爷,简直叫人不能忍!
她对程陆扬的好奇心在一瞬间上升至顶点,除了嘴巴毒以外,他的一切都堪称完美,这样一个孩子,为什么父母会不喜欢?
而程陆扬接好保险丝之后,回头便看见秦真失神的模样,伸手弹了弹她的额头,“发什么愣呢?赶紧去开灯!”
好像在不知不觉间,两个人忽然熟络起来,像是多年的好友……虽然程陆扬本人是坚决不会承认这一点的。
时钟指在十点整的时候,秦真才想起该回家了。
程陆扬想说不然就住一晚上好了,反正扔进洗衣机转了几圈的衣服还没干,可是一想到孤男寡女的,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也不好,就没有开这个口。
他拎着两只空酒瓶陪秦真走出门,借口说酒瓶子留在家里臭死了,必须得立马扔出去,于是就这么慢悠悠地陪她走到了小区门口。
保安跟他打招呼:“哟,程先生啊?送女朋友回家呢?”说完还对着秦真笑。
秦真也笑眯眯地说:“没,他扔垃圾,顺路送送我。”
保安大叔呵呵直笑,也不点破垃圾站明明就在反方向的事实,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秦真一眼。这下姑娘身上还穿着程先生的衣服呢,还否认个什么劲儿?
秦真也不知道这身尴尬的打扮出卖了自己,一路被送上出租车了还在朝程陆扬招手,笑得跟朵花似的。
程陆扬看她穿着他的衣服还在拼命朝他招手,模样很滑稽,忍不住就笑了出来,无可奈何地伸手朝她挥了挥。
路灯下的他身姿挺拔,穿着浅色系的家居服,修长的影子在地上投下了模糊的影迹,竟然有那么几分说不出的温柔。
秦真一下子忘了把手身回去,怔怔地看着他笑得毫无防备的模样,心跳居然有点快。

这天晚上秦真睡的很香,不知道是酒精起了作用,还是程陆扬的安慰起了作用,总而言之,她所以为的失眠完全没有到来。
隔天早上,她甚至对着镜子里精神不错的人打气:今天肯定会是美好的一天!
结果事实证明,失恋者普遍患有轻度臆想症。
当天中午,就在她笑脸盈盈地按照刘珍珠给出的地址赶到欧庭的新楼盘时,还没和客户交谈上几句,竟然看见大厅里又走进一男一女。
女的是她的同事黄衣,男的不是别人,正是之前两次对她施以咸猪手并且被程陆扬讥讽得颜面尽失的那位张先生。
秦真本来要和身边的李女士一同走进电梯了,眼见着这一幕,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
黄衣的表情看上去有点着急,步伐也挺快的,而姓张的男人也不紧不慢地跟了上来,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嘴里还叫着:“黄小姐走那么快做什么啊?我都快跟不上你了,难道你这是害羞不成?”
黄衣尴尬地笑着:“我就是想赶紧带你看下一套房子。”
“急什么急嘛,我都不急,你也用不着赶时间。”姓张的干脆伸手来牵她,“来来,慢慢走啊,别害羞!”
被他碰到手,黄衣就跟受惊的小动物一样,迅速缩回了手,往旁边快走几步。
“反应这么大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男人笑呵呵地望着她,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
秦真一看这场景,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又从电梯前面快步赶回大厅,把黄衣护在身后,朝那个姓张的不客气地吼道:“你干什么你?”
黄衣素来胆子小,不是她这种剽悍的女汉子,平常在办公室里都是秦真帮她跟一群毒舌的同事还嘴。眼见着黄衣受了委屈,这不,秦真的男性雄风又出来了。
那姓张的一见是秦真,眼珠子一转,还笑着说:“哟,今天护花使者不在啦?要是秦小姐怕这位黄小姐抢了你的生意,不如你陪我去把上次说好的那顿饭吃了吧?”
压根就是个臭不要脸的流氓!
秦真气不打一处来,指着大门外冲他尖酸刻薄地说:“我们欧庭不欢迎你这种se-情狂,麻烦您不管是看房子还是看大姑娘,下回都换家公司继续看成不?”
她发觉自己跟着程陆扬混了几天,居然混出点傲娇的脾气来!
姓张的大概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发火,还吃了一惊,纳闷前几次吃了亏都闷着不吭声的人怎么今儿就炸毛了,还当她是有同事在,所以故作矜持,于是笑着又说:“秦小姐别这么开玩笑嘛,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不是?走走,大中午的,赶紧去吃个饭,下午继续看房子!”
秦真被他这厚颜无耻的技能给惹毛了,气不打一处来,“看个鬼啊看!你长的两只眼睛看的是房子么?全程朝着人女孩子身上瞅,恨不能抠出来贴人身上了,当人是瞎子还是什么?”
黄衣怕事,更怕给她惹麻烦,赶紧拉住她的手小声说:“好了好了,说几句就成了,别吵起来了……”
“咱怕他不成?”越是见着黄衣害怕,秦真的胆子越是大了起来,有种母性的光辉和人性的高尚充斥心口,干脆卷袖子示威,“你走不走的?不走我报警抓你了!”
姓张的傻眼,怎么病猫一下子变成母老虎了?但毕竟理亏的是他,这么一闹,眼看着保安和电梯门口的人都朝他看过来,只得呸了一声,掉头就走。
秦真转身问黄衣:“没事儿吧?”
黄衣连连摇头:“没事儿没事儿,多亏有你在,不然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秦真拍拍她的手,“下回遇见这种人,直接叫他滚蛋,不滚就打110,千万别跟他客气!”
说得就跟自己多有脾气似的,也不想想之前几次她是怎么忍气吞声当包子的。
尔后陪李女士看房子时,那个三十来岁的温和女人忍不住夸她有侠义风范,直夸得秦真面红耳赤,不好意思极了。
这次的看房因为途中的小风波竟然变得异常顺利,李女士为人也不挑剔,又欣赏秦真的勇敢泼辣,十分爽快地就看中了这套房子,把这笔单子应承下来。
秦真都快高兴坏了,这可是这么多年的卖房经历以来最为顺利的一次!
然而一整天的好心情没能坚持过晚上十点,当她加完班、哼着歌从欧庭走出来时,正准备去路口坐出租车,岂料还没转过街角,忽然有人一把拉过她的手,将她重重地压在路边的电线杆上。
秦真吓得尖叫起来,却被人一把捂住嘴巴,紧接着,那人的另一只手猛地拉开她的上衣,重重地探了进去,毫不犹豫地覆在了她的xiong-口之上。
她的脑子都懵了,只凭本能不断挣扎着,双手都重重地推搡着扑在身上的人,试图挣脱开来。她的指甲有些长,不经意间挖到了那个人的手臂,那人吃痛间发怒了,一记耳光朝着她重重地打下来,骂了句:“三八!”
这声音一出口,秦真瞬间明白了他是谁。
那个姓张的王八蛋!三番两次骚扰她的se-情狂!
她更加用力地挣脱着,大喊大叫:“救命啊!救命!”
姓张的在这里等了她很久了,好不容易才逮着机会把她辖制住,哪里容她轻易挣脱?一边伸手去堵她的嘴,一边踹了她的膝盖一脚,嘴里骂骂咧咧地沉声喝道:“贱女人,给老子装什么贞洁烈女呢?上回不是还勾引老子,要陪老子吃饭吗?我告诉你,你好好配合老子,买个一两套房子不成问题!你要是敢再给老子狂,老子叫你吃不完兜着走!”
他下手极重,一只爪子掐住秦真的胳膊,几乎要把她拧断了,痛得她叫也叫不出来,更没办法挣脱出来。
秦真都快吓哭了,只凭本能拼命挣扎着,可她人瘦,压根挣扎不过来,更无法和这个肥头大耳的男人抗衡。
情急之下,她只能不再反抗,假意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姓张的见她这副模样,还以为她妥协了,笑了几声,就在夜深人静的街角开始抚摸她的身子。而秦真浑身颤抖,慢慢地把左手伸进了裤子的口袋里,浑浑噩噩地按下通话键,也不管对方是谁,在感受到手机微微的颤动之后,明白求救电话算是拨通了。
她像是顺从似的对男人眨眨眼,然后竟然配合地应和了他的动作,那男人一下子兴奋起来,松开了捂住她的嘴,低低地笑了,“我就说啊,只要你听我的话,好好陪我,我肯定让你满意!”
秦真不知道手机那头的是谁,也不知道对方能不能听见这边的对话,只能颤声说:“你不能强迫我,不然我可以报警的!这里是我们公司楼下,到处都有监控,你不要跟自己的前途过不去!”
“行了吧你,这时候还跟我装什么呢?好好享受享受,你拿你的钱,我买我的房,这不是皆大欢喜吗?”
那男人的手已然触到了她的nei-衣扣子,秦真终于再也忍不住,又开始拼命反抗,大声哭喊着:“救命啊!有没有人救我!求你放过我!滚开啊!”
嘴里胡乱叫着,她转身欲跑,却被那男人一把拽住手臂,扑倒在地。
街对面的行人注意到了这一幕,震惊地看着他们,秦真还在哭喊,却听扣住她的男人恶狠狠地冲那些人嚷嚷了一句:“两口子吵架,有什么好看的?给老子滚!”
“我不认识他!他是个se-情狂!”秦真浑身都快散架了,嗓子也沙哑得厉害,这么喊着,又被身上的人重重地踹了一脚,忍不住失声痛哭出来。
电话那头的程陆扬拿着手机,整个人都紧绷了,霍地一下站起身来,快步朝会议室外面冲去。
方凯不知所措地追到门口,“总监?”
会议室里的众人都是一头雾水,这会好好地开到一半,怎么忽然中断了?
程陆扬理都没理会一屋子的人,一边拨通了110,一边朝着电梯奔去。见到电梯仍然停在一楼,想也不想地就开始沿着楼梯往下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