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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脚下一个趔趄, 回头时,幽怨的司机面无表情把车开进了停车场。
夸张的是,即便素面朝天,好像也遮不住徐晚星同学的无边魅力。
她第无数次怀疑地照照镜子,心道:我有这么天生丽质吗?妆也没化,还穿着深蓝色工装,戴了顶工作帽,也能把人迷得团团转?
最后总结出,一定是研究院男女比例严重失调,才导致她这个大龄女青年来了院里,也众星捧月般被桃花运眷顾了。
同事甲每天经历过徐晚星的座位时,都会探头笑眯眯问她:“徐妹,在干什么呢?”
第一天,她抬头,“画图。”
第二天,她抬头,“画图。”
第三天,她抬头,“画图。”
……
如此循环往复,第无数天,同事甲再来时,徐晚星递给他一张广告单。
“这是什么?”
“打折券。”徐晚星灿烂一笑,“建设路有家眼镜店在做活动,我特意替你拿了一张。”
“啊?为什么要给我拿?”
“你不是每天都问我在干什么吗?隔这么近,你都看不清我电脑屏幕上的图纸,难道不需要配副眼镜?”
同事甲:“……”
徐晚星:“不客气!”
同事乙每个月回趟临市的老家,会带着老母亲准备的各种美食回来。有时候是几袋香肠,有时候是麻辣兔丁,有时候是下饭的咸菜,有时候是妈妈自己酿的葡萄酒。
大家的伙食都在食堂解决,同组的一般在一桌。
于是徐晚星理所当然跟在乔老师身后,孔鹏飞与宋辞也和他们在一起。
然而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同事乙会兴高采烈地端着饭盒挤进他们这桌,“我妈又给我做好吃的了,来来来,大家一起尝尝。”
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大家”屏蔽掉了其他组,更隔离了他自己所在的那个组,只剩下乔老师的小队。
众人客客气气道谢,同事乙的目光终于落在了徐晚星面上。
“徐妹,你别客气呀,多吃一点!”他把饭盒往徐晚星面前一推,笑容灿烂,露出几颗小白牙。
徐晚星偷偷瞟了一眼身侧的人,夹起一片香肠,吃掉。
同事乙用期待的目光望着她,“好吃吗?”
她捧场地点头,“很棒。”
“那这个给你!”就像变戏法似的,同事乙迅速从背包里掏出一袋密封好的香肠,快快乐乐送到她面前。
徐晚星一愣,“这,这不好吧,你自己留着就好,我尝尝就行了——”
“哪有什么不好?”同事乙笑得憨厚可掬,“你是女孩子,大家都是同事,照顾你是应该的嘛。”
一旁,乔老师忽然出声:“徐晚星她不爱吃辣。”
“啊?”
“你这个太辣了,她吃了不消化。”
宋辞当仁不让,拿起了那袋香肠,“不过没关系,她不能吃辣,我能啊。这个我替她收下了,谢谢你啊。”
同事乙:“……”
迷迷糊糊端着饭盒走远时,猛地一拍脑门儿,不对啊,她不吃辣的话,餐盘里怎么全是麻辣水煮鱼、尖椒肉丝呢?
他回头看着那一桌,渐渐地回过神来——
一定是老乔和宋辞自己想吃,所以胡说八道!
最夸张的是,就连隔壁发射所的同事也对徐晚星有了不纯洁的念头。
乔野从办公室出来,拿了一摞图纸准备找她谈细节时,就看见她的桌前半倚着个年轻男人,唇畔带笑,正与她说话。
关键是说话就说话吧,凑那么近干什么?
乔野在门边站了片刻,就听见两人对话如下——
“这是探测器衔接口吧?”
“咦,你一眼就看出来了。”徐晚星惊讶。
“看见了cz876,一般来说,会出现它的除了衔接口就是基部,你应该不负责基部。”
“思路很细节啊,这位同事。”
“我叫熊正义,叫我大熊就好。”年轻男人微微一笑,业界精英的模样,平心而论,很英俊。
徐晚星笑了,“名字很可爱。”
“是吗?我也这么觉得。”
……
一旁忽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两人齐刷刷回头,就看见门口站着个人,手里拿了一摞资料,表情淡淡的,看不出所以然来。
徐晚星:“乔老师?”
熊正义:“哟,是老乔啊。”
两人同时出声,很有默契的样子。
乔野有轻微近视,因为一直在做图纸,所以戴了副银边细框眼镜,此刻也没摘下,于是多了几分书卷气。
见两人同时出声,他摘了眼镜,问熊正义:“不好好待在你的发射所,来这里干什么?”
“来催图纸啊。”熊正义抱臂笑笑,“怎么,设计所是你开的,我不能来?”
“当然可以。只是没想到你们发射所这么闲,工作时间还能出来乱晃,一顿闲聊。”
“那是我们工作效率高,不像有的人一天二十四小时工作,都完不成任务,交不出图。”
简短两个来回,徐晚星就闻到了浓浓的火药味。
等等,这两个人有过节?
她正观察呢,就被乔野点名了。
“徐晚星,来我办公室。”
“哦哦。”她迅速起身,却被身旁的人伸手拍了拍。
“徐晚星?”
她侧头,“啊?”
熊正义含笑点头,说:“我记住了。”
“……”
再迟钝也能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了,这位哥用如此饱含深意又撩人的语气说,他记住她的名字了……
几分钟后,站在乔野的办公室里,徐晚星一关上门就开始解释:“我不认识他!”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跟我搭话。”
“出于礼貌我就随口回了几句,毕竟我一向是个友善的人,你千万不要误会!”
解释三连在乔老师这里似乎没起到什么作用。
他坐在书桌后,把图纸放在桌上,头也不抬,“坐。”
徐晚星心虚地坐了下来。
“这是你的部分。”桌后的男人把图纸递了过来,“看第六页,我圈起的红色部分。”
“……”
好吧,是她多此一举了。看看乔老师,这才是真正的业界精英,完全不care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全身心扑在我国航空事业上。
十来分钟的专业交流结束,徐晚星已经忘记了刚才那茬,拿着图纸就要往外走。
“你离熊正义远一点。”桌后的人头也不抬,补充了一句。
徐晚星脚下一顿,回头,“啊?”
“那家伙花花肠子太多,不是好人。”仍未抬头的人,非常严谨地继续看图,仿佛在交代工作上的事。
她嘴角一弯,敬礼,响亮地答道:“yes,sir!”
拉开办公室的门,她风一样出去了。留下桌后的人慢慢抬头,眼底一片无奈的笑。
只想着来了院里,可以朝夕相处,却没想到这地方粥多僧少,她成了香饽饽……真是失算了。
然而熊正义同学好像并不打算就这么算了。
项目图纸送到发射所的第二天,他就加了徐晚星的微信,说是业务交流需要。
连续进行了几天业务交流后,两人也熟了起来,后来的某个晚上,在进行了一连串的“业务交流”后,他开始拉家常。
“跟着乔组长,日子不好过吧?”
徐晚星一顿,侧头看了眼沙发旁边看书的人,他姿态闲适,带着他斯文败类的银框眼镜。
“何出此言啊,熊哥。”
“我们是一批进院的,培训和体能锻炼都是一起的。老乔这人,灵活不足,不懂变通,做事非常严格,甚至有点变态。”
徐晚星一边在心里疯狂点头,一边维护乔老师的面子,发了句:“没有,老乔人还是很好的。”
“你不用帮他说话,大家知根知底,没必要隐瞒。”
“……”
徐晚星:“熊哥,工作上的事如果都讲完了,那就这样吧。后续我们明天上班继续沟通。”
发完,她放下手机,对乔野说:“我去洗澡了。”
那头的熊正义顿了顿,发来信息:“非工作上的事就不可以说了吗?”
几分钟都没收到回复,他又说:“这么冷漠,一点也没有同事情。”
“徐晚星?”
“不会是睡着了吧?”
……
因为放在茶几上的手机响个不停,微信消息一条接一条地抵达,沙发上的人默不作声看了一眼,放下书,提高音量对浴室里的人说:“徐晚星,微信一直响,是不是有人急着找你?”
“啊?”徐晚星以为是熊正义这边还有什么工作上的急事,便说,“你帮我看一下吧。”
几分钟后,她裹着头发走出来。
“谁找我啊?有急事吗?”
“没事。”
“熊正义?”
“过来。”他示意她坐到身边,然后替她解开毛巾,细细擦着湿漉漉的头发,途中手一顿,“你是不是最近脱发严重?”
徐晚星一愣,“啊?”
“发顶快秃了。”
“啊???”
徐晚星惊得跳了起来,冲进浴室就开始扒拉头发检查,“秃了吗?我只觉得费脑子,头发确实掉的多了点,但是已经到秃的程度了吗?”
……
鸡飞狗跳的动静后,她彻底忘了微信这一茬。
是在次日清晨,去往研究院的路上,乔野开车,她玩手机,这才发现熊正义昨晚的后续——
“徐晚星?”
“睡着了吗?”
在这两条之后,某人用她的手机诚实又坦率地回复说:“没有,她去洗澡了。”
然后那头是一片诡异的沉默,熊正义再也没有回复信息。
徐晚星:“……”
她侧头盯着司机,“乔老师,你昨晚都给熊正义发了什么?”
乔野目不斜视,淡定开车,“哦,我说你去洗澡了,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问题吗???”
“简单陈述一个事实,问题在哪里?”
“……”徐晚星沉思片刻,“好像也没有哪里有问题。”
只是当天下班时,毫无问题、坦诚率直的乔老师,很凑巧地提醒她:“昨晚你说了要多运动,强身健体,以免脱发。”
“所以呢?”
“所以我提议,今天我们骑车回家。”
他带着徐晚星在研究院门口的自行车停放处扫码,骑走两辆小黄车,途中动作不快,还特意看了一眼手表。
六点三十五分时,他准时骑上车,淡定地和徐晚星一起出发。
同一时刻,隔壁的发射所走出来一个拿着公文包的男人。
乔野淡淡回头,淡淡地看了一眼,然后淡淡地收回目光,最后淡淡地提醒徐晚星:“有熟人,打个招呼?”
徐晚星一扭头,就看见石化在台阶上的熊正义。
她打了个招呼:“熊哥好。”
熊正义看看她,再看看乔野,“……”
他有一个大胆的猜想。
该不会昨天晚上回复他信息的人……
!!!
呼哧呼哧蹬着自行车回家的路上,徐晚星终于忍不住问:“乔老师,你算好了他下班出来的时间吗?”
乔老师:“当然没有。”
“那怎么会这么巧?”
“天意?”
“……”
信他才有鬼。徐晚星翻了个白眼,心头美滋滋。
不过,万万没想到乔老师也会宣示主权了。虽然还是一副扑克脸加死鱼眼,但是每个人有不同的吃醋表达方式嘛。
乔老师毕竟比较闷骚一点,她要多多体谅他。老年人,有点反应已经不错了。
而在乔老师的衣兜里,手机正疯狂震动着——
宋辞:怎么样,他看见了吧?
宋辞:什么表情啊他?
宋辞:这下该死心了吧,这老贼,居然敢窥伺我们所里的人!
宋辞:辣鸡,也不照照镜子就跟我们老乔抢人,他算哪根小蒜苗啊他?
宋辞:你就说吧,明天还有没有什么计划?有的话,我继续去他们所里蹲着。不瞒你说,这边的沙发比我们办公室的椅子舒服多了!
宋辞噼里啪啦了一大堆,最后一句话是:老乔,你欠我一顿烧烤!
番外四
【春夏秋冬】
春。
清明时节又见雨。
车窗外是一闪而过的半山草木, 不知是淋了雨, 还是抽了芽, 比上一次来更显葱郁。
车停在公墓的停车场里, 每年这几天,都是这里最热闹的时候。
乔野开门下车,撑起一把黑色雨伞, 从容走到副驾驶一侧, 开门时,将整把伞举在徐晚星的头顶,挡住了细密的雨丝。
公墓的大门口管理处, 工作人员在偌大的伞下架了张木桌, 全副武装坐在那里, 像是在发放小卡片一类的物品。
他们走近了, 才发现那是一张类似于支票的印刷品。
工作人员微微笑着,“为响应国家要求, 保护环境,禁止燃烧香蜡钱纸。两位来探望亲人,把心意写在我们的支票上就好。”
徐晚星笑了,“现在都这么高端了吗?”
“总要响应国家号召嘛。”小哥又抽了一根黄色丝带给她, “这个也是送给亲人的礼物,代替香蜡钱纸。”
徐晚星侧头, 看见一旁的四层木架上摆满了鲜花,金灿灿的菊花开得正艳。
不用她多说,乔野已经出言:“再要一束鲜花。”
“要哪种?第一层的三十, 二层的四十,往上依次是五十和六十。”
“六十的。”
“好嘞。”
两人捧着鲜花、拿着黄色丝带,从台阶最下方往上层走。
徐晚星笑,“老徐看到花,一准儿吐槽你浪费钱,买些华而不实的东西。”
乔野替她撑着伞,从容道:“今天情况特殊,我有求于叔叔。”
一共两百二十三级台阶,又走了一段小道,才抵达老徐的“家”。
半山的墓地,大部分都摆放着鲜花,安静的人群流淌而入,又陆续涌出,耳边是细密的雨声,空气里流淌着眷恋。
他们立在老徐的墓碑前,徐义生本人在照片上笑得灿烂又爽朗。
他离去的第七个年头,徐晚星站在碑前看着父亲,深呼吸想要憋住,却始终压不下盈眶的热泪。
她哽咽着,把花放在地上,说:“爸,我和乔野来看你了。”
和以往一样,她絮絮叨叨地对着老徐的照片说话,说她最近工作越来越好,已经可以不跟乔老师,独立带项目了;说她提前得知自己拿了个三八红旗手,要当众接受奖金和锦旗,虽然有点土吧,但是很光荣;说春鸣他们下午也要来看他,让他做好准备,那几个话痨一准儿要絮絮叨叨烦死他。
说着,她又擦擦眼泪,笑道:“乔老师今天也有话跟你说,我把机会让给他。”
她说这些话时,一再哽咽,眼泪就没干过。
乔野一直立在她身后,牢牢握住她的手,替她撑着伞。
闻言,他上前一步,叫了声徐叔。
空旷的山上很寂静,没有了烟花爆竹,只剩下沉默的人群在雨中穿梭。没人回应他,但他还是等了片刻,似乎听到了老徐洪亮又热情的嗓音。
乔野拉着徐晚星的手,郑重地对着照片上的人说:“今天来,有一件事想征求您的同意。我想请您把女儿交给我,让我照顾她一辈子。”
雨滴从伞沿滑落,滴滴答答坠在地上。
他又停顿片刻,说:“您不说话,我就当您答应了。”
扑哧一声,徐晚星笑出了声,明明眼眶还湿热,唇角却高高扬起。
“我爸要真说话了,你才会被吓死。”
“不会。”
“胆子这么大的吗?”
“因为是爸爸。”乔野揉揉她的头发。
徐晚星于是又红了眼眶,一边别开视线,一边嘀咕:“改口可真够快的。”
“快吗?”他笑笑,“我等这一天很久了,徐晚星。”
夏。
差不多筹划了小半年,报告书也递交上级,终于等来了戳着小红章的同意书,一切尘埃落定。
徐晚星在大厅里和同事们一起讨论文案,听见脚步声,抬头看了一眼。
乔野穿深蓝色工装,步伐干净利落,出现在门口。
视线相对时,她面上一红,给了个眼神:都搞定了?
他微微颔首,明明在回答她的问题,落在众人眼里,却像是在和大家打招呼。
徐晚星长叹一口气,到底是工科男太迟钝,还是他们的演技太炉火纯青?这都多久了,竟然还没有人发现他们俩的关系。
其实漏洞很多,蛛丝马迹无处不在。
第一次,他们俩加班时偷偷坐在一起吃泡面,她伸筷子去抢乔老师碗里的火腿肠,恰好被同事甲撞见。
她当场石化,胆战心惊地收回筷子,结果同事甲居然冲乔老师翻了个白眼,“我说老乔,加班是你给的任务,我们徐妹辛辛苦苦留下来干活了,你连火腿肠都舍不得让一让?”
徐晚星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这位哥就端着自己的泡面,一屁股挤在他俩中间坐了下来,顺手把自己的火腿肠叉给她。
“喏,我还没动过呢,我的给你,咱们不理老乔。他个抠门儿铁公鸡。”
徐晚星:“……”
乔野:“……”
第二次,他俩骑小黄车一起回家这事,被同事乙发现。
“哎哎,你俩怎么天天一块儿骑车回家呢?”次日,同事乙在开会前当众嚷嚷出来。
徐晚星正心惊胆战,就听见乔野回答说:“她脱发严重,说都是我奴役她搞图纸搞出来的,所以要我跟她一起锻炼身体。”
“这样吗?”同事们的眼神充满深思。
就在徐晚星想,是不是我们露馅了,要不要坦白从宽时,有人一拍大腿。
“不瞒你们说,有件事我想说很久了!”
她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下一秒,那位同事扒拉刘海,露出发顶,“……其实我也快秃了。”
“?”
“从今天起,我也加入骑车回家的分队,带我一个!”
“……”
当天下班时,走出研究院的大门,徐晚星在门口看见了六七个人,大家热情洋溢地涌了上来,“走,扫码骑车去!”
徐晚星:“怎,怎么这么多人!”
乔野站在人群里,淡淡地侧过头来,“哦,他们都有脱发问题。”
徐晚星:“……”
到底是谁说的骑车可以治愈脱发啊!
纯属谣言啊各位!
在座都是211、985名牌大学的毕业生,学的都是理工科,怎么这点生物常识都没有!!!
她如鲠在喉,扫码上车,离开时,回头看了一眼。
双人游彻底变成了浩浩荡荡的中老年脱发骑游队。
第三次。
第四次。
总而言之,这群人毫无敏锐嗅觉,自动忽略了无数再明显不过的粉红色泡泡,用纯洁无比的目光望着这对地下党。
会议室里,徐晚星正襟危坐,看着乔老师走了进来,坐在人群里。
一堆人转向他,开始指着图纸说刚才的问题。
“这里……”
“这里……”
“还有这里……”
乔老师一丝不苟地参与讨论,解答疑惑,在众人沉思的目光里,清了清嗓子,说:“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大家。”
徐晚星眼观鼻鼻观心,默默挺直了背。
大家七嘴八舌:“什么事?”
“下个月七号,请大家来参加我的婚礼。”
会议室里霎时安静下来,像被抽了真空,所有人都被消音。
滴答,滴答。墙壁上的挂钟还在走动。
下一刻,所有人都笑起来。
“干嘛啊老乔,这笑话是不是太冷了一点!”
“你是在帮胡老活跃气氛吗?怕他一会儿来开会气氛太沉默?”
“别搞笑啦,你跟谁结婚啊?跟你亲爱的右手吗?”
“右手好恶俗啊。老乔这种思想觉悟,要结婚也是和他的探测器啊!”
徐晚星摸摸坐定不说话,宛若一尊安静的雕像。
乔野也无奈地笑了,说:“是真的,请帖我都准备好了,为免占用工作时间,下班后会发给你们。”
“哟,你这还演上瘾了!”
“你别说,演得还挺好。可惜岁数大了,不然我都鼓励你出道了。现在的选秀节目不是挺火的吗?那什么创造什么的。”
“点到即止啊,再演就不好笑了。”
徐晚星看着乔老师孤立无援的样子,终于良心发现,清了清嗓子,“其实吧,那个——”
众人的目光齐齐转向她。
她举双手投降,“其实他要结婚的对象是我。”
空气再次寂静三秒钟。
三秒钟后,全场爆笑,比前一次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晚星一脸茫然,就听见了大家喘着气,一边笑一边说——
“你俩今天唱双簧吗?”
“二十一世纪最好笑的笑话。”
“你俩要真结婚了,我把脑袋砍下来给你当凳子坐,哈哈哈哈哈。”
徐晚星:“……”
她面无表情抬起头,看着人群中的乔野,交换了一个眼神。
徐晚星:“他们都是傻子吗?”
乔野:“我觉得你说的很对。”
两人没有多言,很快进入开会状态。直到下班后,乔野从办公室里走出,把红彤彤的请帖发给大家时,空气里才再次寂静下来。
翻开请帖,首页写着:
新郎,乔野。
新娘,徐晚星。
诚邀xxx与xxxx年x月x日在xxxxx大酒店参加婚礼。
这一次的寂静比前两次来得都要长。长久的沉默后,人群爆发出了鬼叫声。
“我靠,居然是真的!”
“操,老子的脑袋真的要当板凳了???”
“不是吧你们,你们玩儿真的?!!”
乔野微微一笑,“我早说过了,是你们不信啊。”
秋。
距离婚礼已过去两个月,徐晚星和乔野搬离清花巷,住进了新家。
说是新家,其实也不尽然,因为此新非彼新。
时间倒退回求婚的那一晚,那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夜晚,两人趁着周末一起看了场电影,吃了顿烤肉,牵手散步在府南河边。
城市流光溢彩,灯火辉煌。
徐晚星还在念叨着刚才的电影,“叙事不足,煽情有余。女主角除了花瓶、露肉,别无所长,简直就是典型的爆米花电影,好气。”
乔野没出声。
“什么时候能出一部男主角露肉,女主角拯救世界的电影,我一定请所有朋友去看。”
他笑,“很中二啊,徐同学。”
这么走了好长一段路,他才问:“走累了没?”
“还好。”
“那我再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
“到了就知道了。”他卖关子不说,仰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小区。
越靠近,徐晚星越迟疑。
这不是她之前住的小区吗?
“你要带我去那里?”她指指前方的高楼。
“嗯。”
“去看看旧房子?”
“去看看新家。”
徐晚星一愣,“什么?”
十分钟后,她做梦似的看见乔老师拿出钥匙,打开家门,带她走入焕然一新的家里。
“墙壁地板都重新装过一遍,家具还没有买。毕竟是要共同生活的地方,所以决定权也要交给你,后续再慢慢一起添置。”
徐晚星不可置信地侧过头来,“你从别人手里买了我的房子?”
乔野笑了,“准确地说,是从你的手里买了你的房子。”
几年前,就在她尚在csu求学时,因缺少学费,不得不选择卖掉房子。那时候,春鸣把这事告诉了麻将小分队的其他人,也包括他在内。
乔野考虑了一夜,找到春鸣,说他来接手这房子。
春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呢?准备像大佬一样送给她吗?”
乔野失笑,“我像这么唐突的人?”
他当然不唐突,他一连等了好几年,等到了今天,然后带着徐晚星出现在这里,连人带房子都送给她。
徐晚星震惊地抬起头来,就听见眼前的人从容问她:“所以,徐晚星同学,请问你愿意和我一起布置新家,今后都生活在这里吗?”
秋天,小区门口的挂花树开花了,一路泛着淡淡的香气。
徐晚星从搬家的货车上跳下来——
请注意,她是从驾驶座跳下来的。
车是顾先生那里借来的,事实上不止搬家的车,就连结婚的车队,也都是顾先生出资赞助的,风光又气派。
她轻车熟路指挥着大家:“拿推车,搬东西。”
然后拉开货车的门,和麻将小分队的各位一起,拉着家具就完成了搬家事宜。
于胖子吐槽:“多少年了,就知道使唤我们!”
春鸣:“老胳膊老腿,一把年纪还要替你办事。”
大刘:“哥哥我动一下手指头,敲敲代码,一间公司就能悄然上市——”
徐晚星打断他:“没有那间公司上市可以使用悄然这个词,你首先要经过专家听审,然后——”
大刘生气地把推车一撩,“你再说,再说?”
徐晚星挥挥手,“行,我不说了。”
大刘这才重新退起推车,“今晚上我的游戏,充值五百。”
徐晚星:“你抢劫吗你?”
“你就说充不充吧!”
“充了钱也不归你,你怎么这么为公司着想?”
大刘仔细一想,“你说的好像有点道理。”
春鸣死鱼眼看着他:“游戏效益好了,你没奖金吗?充值的人多了,老板不给你加薪吗?”
大刘一拍脑门儿,“我觉得你说的更有道理!”
春鸣:“多少年了,脑子还是这么不好使。”
于胖子拍拍他,“他脑子要好使了,还要你这军师干嘛?”
大刘点头,理直气壮,“说好了一辈子做兄弟,军师这活儿也是一辈子的事儿嘛。”
春鸣又好气又好笑,抬头再看徐晚星时,长长地舒了口气。
多幸运,当年遇见了这颗星星。
冬。
最近一场流行性感冒席卷了半个蓉城。研究院里也不例外,不少人咳嗽、流鼻涕。
很不幸的是,工作狂徐晚星同学也染上了流感。
她吭吭咳嗽了大半个月,擤鼻涕的纸巾都用了好几包,没精打采,吃饭无味。
更惨的是,乔老师不知是哪里来的中年人,居然摁着她硬生生吃了大半个月清汤寡水的饭菜。
喂,对一个四川人来说,这样真的很过分!
就算你排骨粥小米粥青菜粥皮蛋瘦肉粥,一样一样换着来,可它们说到底都是粥!
小炒青菜小炒莲花白,清蒸豆腐炖豆腐,说到底它们都没有辣椒!
徐晚星很伤心,只觉得嘴巴都要淡出鸟来。
好不容易感冒好了,她以为自己能解脱了,哪知道乔老师摁住了她罪恶的手,不许她点外卖——
“病才刚好,吃这些不利于恢复。”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开荤?”
“桌子上没肉吗?”
“没有辣椒的肉没有灵魂!”
“有灵魂你敢吃吗?”
冷笑话也不能消解她的忧愁和愤怒!!!
好不容易等到乔老师加班,徐晚星一个人偷偷摸摸回了家,打开外卖app,毫不犹豫点了烧烤,外加一瓶冰冻的快乐肥宅水。
并且,她在备注里加了一句:“越辣越好!谢谢老板!”
烧烤味大,思虑周全的徐晚星同学甚至想到了气味这条线索,干脆拎着烧烤坐在楼道里吃,以免乔老师回家闻到味道,发现她顶风作案。
可怕的是,吃到一半时,她听见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一身黑色大衣的男人,从光亮的电梯里走出,停在她面前。
徐晚星表情一僵,手里拿着串,嘴角还沾着一抹鲜红的辣椒。
“我可以解释!”
男人点头,“那你解释一下。”
“……”
徐晚星心虚地左看右看,最后才说,“我就是想吃。”
“有多想?”
“想到撕心裂肺,梦里都是撸串的场景……”
她还以为会迎来一顿说教,却没想到乔老师叹了口气,坐了下来,也没嫌弃她这坐在楼道里吃串的小家子行径,只和她一起并肩坐在台阶上。
“分我一串。”
“啊?”
“我要小腰。”
她窸窸窣窣递来一串,笑了,“吃哪补哪?”
乔老师微微一顿,镇定反问:“哦?看来我的表现不够令你满意。”
“不不不,很满意很满意。”徐晚星一口打断他,嗷呜一口咬下小腰,“所以这串你就不用吃了,吃点别的。”
她含含糊糊地说。
作者有话要说:
一本书写完啦,要和大家说再见了。
之所以没有孙映岚的番外,是因为我再三考虑,实体书会去掉乔野的妈妈是晚星的亲生母亲这个剧情。
没有它也很顺畅啦。
明天我也要和我的陈老师一起出去走走,休息放松一小段时间。
《年年有鱼》和大家约在十二月,微博会继续放后续的番外。麻将小分队就以免费番外的形式出现吧,也算我的一点小心意。新文也会在微博通知的。
最后,希望下本能给大家不同的感受,清新甜美麻辣可口。
年年有鱼文案:
程又年低调带队,深入西部,将物理观测系统成功下井。
恰逢某个剧组在附近拍摄,女导演嚣张跋扈,一眼相中他。
“民工大哥,来,帮我客串一场。”
程又年:“?”
姜愉把程又年给睡了。
睡完之后才发现,她以为的性感民工并不是性感民工——
人家是地质大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