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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你不说话是不是会死”都到嘴边了,又消散于无形。乔野人在望远镜后,嘴里却应了一声:“对我这么有信心?”
“虽说脾气臭了点,性格差了些,但我建议你照照镜子,优势不要太明显。”
乔野低笑一声,“来战?”
“不是吧,又来?”宋辞眼睛一亮,二话不说在那边那台望远镜前坐下来,“战就战,谁怕谁?”
这是他俩从北京玩到美国的游戏,如今回了蓉城,又故技重施。
航天这个领域,看似奥妙无穷,一整个苍穹宇宙等待探索,可真正的航天工作者每天都待在实验室里,日复一日钻研同样的工作、与同样的数据打成千上万次交道,实际上是枯燥而单调的。
不知是谁提议,一颗一颗辨认星球,你认一颗,我认一颗。谁先卡住,谁就输了。
这个比赛从五年前延续到现在,两人有输有赢。
又是一阵激烈对战后,乔野埋在望远镜后,忽然久久没抬头。
宋辞:“怎么,今天这么快就不行了?啧,你就这点水平吗乔野!”
望远镜后的人忽然问:“你认识这颗星吗?”
“哪颗?”
他把方位报了,宋辞立马凑上去看,“这不阿尔法二十三号吗?”
乔野说不是,那颗星叫少女星。
宋辞:?
“为了赢,你现在都这么不择手段了吗?翻翻书吧,哥们,你要起个正常点的名字说不定我还能被你蒙过去。这种中二的名字,你当我是智障吗?”
那人倚在椅背上,笑了。
“十八岁那年,我在龙泉山顶看流星雨,有人跟我说它叫少女星。”
“很显然他是个骗子。”
“她不是。”
乔野侧头看着窗外,似是记起了当年的场景,小姑娘神采奕奕抬头望天,笃定地说那是她从天文望远镜里看见的第一颗行星,所以不管别人叫它什么,对她而言,那就是她徐晚星独一无二的少女星。
那一夜繁星万千,璀璨无比,可他却只是侧头看着她。
她问他:“看我干什么啊,看天上啊。”
他复而抬头看天,却依然在神游天外。好像自从认识了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无法集中在别处。
一闪一闪亮晶晶,漫天都是徐晚星。
……
乔野靠在椅子上,看着今夜的满天繁星,没头没尾地说:“万小福也挺好的。”
宋辞没听清,追问:“你说什么?”
他回过头来,“我说,我们去看电影吧。”
“?”这话题是不是转移得太突然了?
宋辞:“什么电影?”
乔野回忆片刻,报上名字,不偏不倚,正是今天万小福在洗手间里报的那一部。
他们去得太晚,电影已经开场了。
宋辞一直在嘀咕:“让你订下一场,偏要订这场。看吧,我就说来不及。”
乔野不说话,只定定地往最后一排走。
视线在厅里转了一圈,最终停在几排前的正中央。他看见了那两颗后脑勺。
宋辞一边吃爆米花,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剧情,某一刻发现自己完全得不到回应,终于不满地侧过头来。
“不是,大哥,你叫我来看电影,你这看的是哪里啊?”宋辞在他眼前晃了晃手,“excuse me?幕布在上面,你这往下看哪呢?”
乔野拨开那只扰乱视线的手,“别挡我,有要紧事。”
“能有什么要紧事?”宋辞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仔仔细细观察片刻,发觉那颗后脑勺似乎有那么一星半点的熟悉。
在哪里见过呢?
不是,他来这城市也就这么几天功夫,能看见过几颗熟悉的后脑袋呢?能叫乔野这么惦记的,好像也只有一颗啊。
他瞪了眼睛,“我靠,你他妈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再定睛一瞧,“你的星星在跟别的野男人看电影哈?!”
乔野沉默片刻,说:“你也觉得他们不配?”
“嗯?”宋辞仔细回忆刚才说过的每一个字,他有表达过这层含义吗?
乔野淡淡地得出结论:“是啊。光看后脑勺,也一点不配。”
宋辞:“……嗯???”
作者有话要说:
万小福:嗯?????
一百个红包~
☆、第68章 第六十八章
第六十八章
“你是怎么从后脑勺看出两个人配不配的?”宋辞琢磨片刻, “是脑袋浑圆的程度, 还是秃顶的面积?”
乔野没搭理他, 顿了顿, 忽然起身。
“去哪啊?”
宋辞纳闷地看着他从他们就坐的这一排走出去,摸黑走到了几排之前,重新落座。新座位不偏不倚, 恰好在那两颗脑袋的背后。
这部电影口碑不怎么样, 不少人说两个小时的电影看起来有三个小时那么长,节奏并不明快。加之还有一部热门电影在上映,这间放映厅里的人并不多。
宋辞也跟着起身, 偷偷摸摸跟去了乔野旁边。
怕惊动前排的人, 他比口型:“干嘛呢你。”
乔野目不斜视, 一本正经看着大屏幕低声道:“后排看不清, 离近一点。”
“看不清电影还是还不清人?”宋辞翻了个天大的白眼,很快被乔野按住了脸, 示意他闭嘴。
大概是电影确实不好看,前排的两人在说话,声音不大,但仔细听还是能辨别出来。
万小福问:“怎么突然想起找我来看电影了?”
“怎么, 我不能找你看电影吗?”
“可以是可以,但是情况太罕见了, 所以我有点受宠若惊。”万小福笑了,“该不是别有所图吧?”
徐晚星顿了顿,没说话。
万小福挑眉, “怎么,还让我猜中了?说吧,要我帮什么忙。”
“什么忙都肯帮?”她反问。
“这种问题还需要问吗?你开口,我什么时候拒绝过了?”
这话说得徐晚星心头一酸。
这些年来,万小福的的确确帮了她不少——
老徐住院,好几次手术后需要守夜。而她一个人精力有限,不可能时时照顾在旁,总得有人轮换。可护理员收费很高,她根本支付不起,春鸣和于胖子来帮她守夜就算了,万小福也义不容辞跑来医院帮她。他的工作性质强度高,下班了还跑来陪老徐,这份情她一直记在心上。
还有当司机这回事,他总是风雨无阻,每回得知她要去哪里,就连逢年过节去超市买年货,他也念在她孤家寡人的份上,跑来又当司机又当搬运工。
她在医院和家两头跑,隔三差五要带些东西去医院,他也义不容辞出车出力。
……
昏暗的放映厅里,徐晚星侧头看着他,其实万小福也很好看。他个子高,面容清隽,笑起来的时候会有两只酒窝,总是带点少年气。
只是她从来都天不怕地不怕顶在最前面,从初识他起,就在球场上替他挡了一记篮球,所以理所当然把他当成了和于胖子春鸣一样的存在。她永远挡在他们前面,所以忘了回头看看。
老徐的话带来太多纷乱思绪,她想,她是不是也该给万小福一个机会,给他们一个机会呢?
她弯起唇角,确认道:“不瞒你说,的确另有目的。”
“您请讲。”万小福莞尔,看她时眼里若有光,“一声令下,在所不辞。”
徐晚星喟叹,哥你可真懂啊,就跟知道我这会儿动摇了似的,说话这么撩。
她眨眼,“小福哥,去年你说的话,还算数吗?”
万小福一愣,随即点头,“算。一直都会算。”
徐晚星笑了,“算就好。”
“你改变主意了?”他似乎忽然紧张起来,背都挺直了,离开了座椅靠背。
她点头,看出他的紧张,有些好笑,又有些动容。
坐在后排的人也挺直了背,默不作声盯着两人相视一笑。
去年万小福说什么了?
她又改变了什么主意?
乔野对他们所谈的话题一无所知,只觉得两人之间的空气在发酵,明明前一刻还是兄弟之间两肋插刀的热血,这会儿嗅着,风向一变,似乎朝着粉红色的方向一路狂奔。
他并不知道去年圣诞节,老徐的化验单恰好出来,体内癌细胞指数非常糟糕,还严重贫血。徐晚星原本准备好了一桌子好菜,结果匆忙办好入院手续,自己一个人面对一桌冷菜。
那一天,律所发福利,老板给大家都送了巧克力和苹果。万小福想想,又去买了些水果和零食,来慰问整天不是忙着照顾父亲就是在顾先生那里忙活的徐晚星。
他撞见了那一桌冷菜,当即笑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还准备了好吃好喝的伺候我?”
他撸袖子动手,回锅热菜,吃了第二顿晚饭。哪怕肚子撑得不行,也还很给面子地陪她过了一个圣诞节。
饭后他就受了罪,胃里不消化,撑得难受。
徐晚星陪他去买药,又沿着府南河消食,叹气说:“何必呢,明明吃过了,非说没吃,现在受罪了。”
“受罪也乐意。”他还嘴硬。
“你自虐狂吗?自己难受还乐意。”
“徐晚星,你看看自己,每次见到你都比上一次瘦,你什么时候好好吃过饭?”万小福一丝不苟地看着她,“我再吃一顿有什么要紧的?能陪你认认真真吃顿饭,肚子疼得就很值。”
明明是孩子气的话,说出来令人哭笑不得,徐晚星却听得眼眶发热。
她低低地说:“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小福哥,我现在真的没办法去考虑那么多。”
万小福没说话,一边慢慢朝前走,一边听她说。
徐晚星说她现如今所有的心思都在老徐身上,不想拖累别人。
“你可以问问我,有没有觉得你是个拖累。”
“我不问。”她抬眼看他,笑里有些心酸,“不管你怎么想,我只是不希望每天看到你,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累赘。”
“有拖累就是有牵挂。万一我就喜欢替人操心被人拖后腿呢?”
“可我不喜欢。”
……
大概是从小跟着老徐长大,徐家父女都活得很独,自我是最重要的。
天不怕地不怕,只怕觉得对不起别人,只怕活得内心有愧。老徐为此不结婚,选择一个人生活一辈子。而她为此不肯对万小福敞开心扉,因为不公平。
老天爷给她罪受,她为了老徐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也不怕苦不怕累。可旁人没必要跟她一起来趟这浑水。
更重要的是,她的心思都在老徐身上,没法思考风花雪月的事。
“这么多年,忙得脚不沾地,我再也没有动心过。”她对万小福坦诚道,“如果因为你对我好就跟你在一起,还拉着你陪我一起经历你原本不用面对的困难,我会于心有愧。”
可那一夜,府南河畔烟火盛放,年轻的男人站在她身侧,神情认真地说:“那我等你。”
“不要。别等我。”
“你刚才说的是你的决定,等你是我的决定。互不干涉。”
“万一你等不到呢?”
“不试试看,又怎么知道等不等得到。”
“……”
她哭笑不得,推他一把,说你别傻了,这么大个人,还是个优质男青年,行业精英,大把好姑娘任你选,干嘛非要一棵树上吊死啊。
万小福笑了:“我妈一直说我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人,一起我不信,现在信了。”
再看她,被生活压弯了脊梁,他不忍心再给她添任何重量。
“徐晚星,你一点负担都不要有。放心好了,我也不是傻子,会对自己的选择负责。南墙我是要撞的,撞疼了也会迷途知返的。但是在那之前,你忙你的,先让我自己义无反顾一次。”
那样的真心以待,是任何人都会动容的。
徐晚星也不例外。
她看着河对岸的烟火,只觉得它们也炸开在她的心口,沸腾而剧烈,久久无法平息。
电影院里,她点头,低声道:“是,我改变主意了。”
万小福唇角一弯,眼神都亮了,正想说什么,背后突然传来一点动静——哗的一声,铺天盖地砸来一片爆米花。
前座的两人都惊了,立马回头。
借着屏幕上传来的微弱光亮,后排的人很快被认了出来——
“乔野?”
乔野面不改色坐在那里,“巧啊。”
然后侧头,眉头微蹙,批评似的盯着身侧的宋辞——宋辞的手里还拿着那只空掉的爆米花桶,瞠目结舌望着被爆米花扑了个满头满脸的万小福——“吃个爆米花也能手抖洒人一身,你帕金森吗?”
宋辞:???????
不是,刚才明明是你忽然抓住我的手,往前那么一送!
这怎么成我是帕金森了!!!
这踏马!
他不可置信地望着乔野,这下是真的手抖了,只想把剩下的那点爆米花往乔野脑袋上扣。
可他们是兄弟。
关键时刻,兄弟不两肋插刀,难道插兄弟一刀吗?
宋辞深呼吸,毅然决然地抬起头来,满脸歉意地对万小福说:“真是不好意思啊,今天举了两百下哑铃,手确实有点抖,一不留神就洒你一身,实在是对不起。”
在万小福“没事没事,都是熟人,不要紧”的言辞里,宋辞侧头盯着乔野,满眼控诉。
乔野目光微闪,好心地替万小福拂去头发上的爆米花,说:“没想到你们也来看电影了。”
万小福仿佛这才想起什么,看他一眼,明明想说“你今天在洗手间门口是不是听见了电话内容”,可对上乔野平静的面容,他顿了顿,又没能当面问出口来。
如果没有,那就是巧合。
可他并不觉得世界上有这么多巧合。
剩下半场电影,大家看得鸦雀无声。
前排两人不再有互动,后排的宋辞疯狂和乔野互动。
“我不管,请我吃饭。”
“要最贵的那种。”
“我踏马以德报怨,我妈知道都得感动哭啊我操。想当初在教师宿舍里,谁动了老子一根头发丝儿,我都能给他把脸摁到楼下的喷水池子里以示报复,今天你这么对我,我居然还给你打圆场!”
“《感动中国》的报名热线是多少来着?赶紧给你爸爸报一个。”
乔野没多说话,掏出钱夹,平静地递给宋辞,“钱给你,嘴闭上。”
宋辞:“……”
再定睛看看自家兄弟,行吧,这表情跟失恋了一样。他就不跟他一般见识了。
非常自然地把钱夹揣进自己兜里,宋辞不无感伤地凑过来,“别伤心,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这后脑勺。”
“你想太多。”
“那你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不是生气前女友被人挖了墙角?”
他拿宋辞的话回敬宋辞:“是他锄头挥得好。”
宋辞哈哈大笑,“我他妈服了你,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玩笑。”
乔野靠在椅背上,定定地看着那两只后脑勺。
七年不见,他并不觉得自己还那么天真地一直喜欢这个人。大家都有了自己的轨道,意难平不过是意难平,并不代表别的什么。
那晚见面,看她把人胖揍一顿,他不是还释怀了吗?
那现在这种心情是什么意思?
他一向活得明白,此刻也眉头深拧,不明所以地思索着。
很快电影结束,从放映厅走出去,四人很自然地停在大厅里,又停下了脚步。
徐晚星一直没吱声,于是万小福指指电梯口,对乔野笑,“那我们先走了?”
乔野一顿,看着电梯门应声而开,不知为何有些怕他们就这样走了。两人在放映厅里的对话令他心神不宁,他猜就这样让他们走了,大概不出十分钟,粉红色的泡泡又该满天飞了。
他忽然叫住万小福:“班长开车来的?”
万小福回头,“是啊。”
“载我们一程可以吗?”从来不轻易请人帮忙的乔野,非常流畅地说。
宋辞:“……”
也不问问人家往哪里开,张口就要搭顺风车,这种乔野简直千年等一回啊。
他想笑,可既然兄弟都开口了,当然要逢场作戏给足面子了!
于是万小福正惊讶乔野怎么这么自然地提出了不太合理的要求时,就听见他旁边这家伙说出更厚颜无耻的一句——
“这个点商场附近不好打车,大家都是老同学,嗨呀,举手之劳,有班长帮忙真是太好了。谢谢你啊,咱们走。”
他热情洋溢地拍拍万小福的肩,拉着大家一起走进电梯。
“老同学就是好。”
万小福:???
不是。谁是你的老同学?
我答应了吗?
你家住哪啊朋友!
我还有个告白在进行中啊啊啊!!!
满脸懵逼的万小福呆呆地站在电梯里,眼前飘过一万句弹幕。
可事情却不知为何就这么定下了。直到走进停车场,开门坐进他的英菲尼迪里,听宋辞报了地址后,他还在深思。
他到底是为什么要送这两个人?
他们根本不顺路好吗!!!
后座,乔野礼貌地问过他们俩的住址后,说:“徐晚星住得近,先送她回家吧,然后你开车回自己家,把我们在路边放下就好。”
那你们为什么要上车啊?!
万小福从后视镜里看着一脸从容的乔野,满脑子问号,到底是他想太多,还是乔野套路多。
真的只是商场外不好打车吗?
还是其实乔野别有所图,听见了他和徐晚星在电影院的对话?
作者有话要说:
宋辞:在线求感动中国报名热线。
一百只红包,今天来晚啦。明天的更新应该也在下午四点哈,大家四点以后来看就好=v=、
☆、第69章 第六十九章
第六十九章
四人同车, 最尴尬的其实是徐晚星。
她才是货真价实的女主角, 旧爱新欢居然都齐聚一车。虽然这个旧爱当年还没真正爱起来, 新欢如今也还没成功上位, 但就是哪哪都不对。
车内一时陷入诡异的沉默之中。
好在有宋辞这个话痨在,反正不管什么场合,不管你说什么, 他总能无缝衔接, 并且自带一种令人浮想联翩的特殊能力。
万小福问乔野:“我记得航天研究院离清花巷挺远的,怎么还是住回了那边?”
宋辞笑吟吟,“嗨, 还不是乔野他恋旧。老话说得好, 衣不如新, 人不如旧。不知道为什么到了他这, 房子也要旧了。”
一句人不如旧,车内又沉默了一阵。
万小福又问:“你们俩大老爷们儿, 怎么想起来看爱情片了?”
宋辞:“你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行,搞航天的都是一群闷骚工科男,只会跟数据仪器打交道,当然得好好琢磨琢磨爱情片, 不然跟望远镜谈恋爱吗?毕竟打着灯笼也难找到一个对数字和星星感兴趣的姑娘啊。”
“……”
徐晚星表情微僵:他说的一定不是我!
万小福也跟徐晚星说话,顾及有后座两人在场, 有心问老徐今天怎么样,也不敢问,只能挑些无关痛痒的话。
“最近风声紧, 顾先生那边还好吗?”
“好像也受了点波及。今晚本来有局的,下午小何打电话通知我取消了,要不我也不会找你看电影。”
就这个话题,宋辞居然也能插得上嘴!
“哎哎,你们说的是什么风声?是最近严打这事吗?”
“是啊。”万小福说,“就连我们律所都受了影响,打官司免不了和客户往来,以前能在饭桌上谈就在饭桌上,一举两得。结果现在都得问清楚,如果客户的身份比较敏感,除了律所,什么地方也不能一起去。”
所谓敏感,大概就是从商从政。
今年是重要年份,再加上领导班子不同,核心理念也有所不同。风声一紧,连饭局都受影响,更何况是牌桌文化。
万小福担心徐晚星,问她以后怎么办,看这样子,上头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心血来潮。要是持续下去,她的工作一定会受到影响。
徐晚星笑笑,“顾先生那边工资也还是照发的。他这一阵会去澳洲待上几个月,昨天特意见了我和小何,交代了些事。”
宋辞继续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位星星姐之前是专门负责帮老板搞饭局的吗?”
徐晚星微微一顿,云淡风轻说:“不,我负责牌桌上的事。”
丝毫没有顾及乔野在场,她照实说话。倒是一旁的万小福有些紧张,抬眼从后视镜里看了看乔野。
男人就连坐个车也挺直了背,模样矜贵地坐在后面,表情一如既往的清冷,看不出个所以然来。
万小福低声问:“之后有什么打算?”
“我跟顾先生借了辆车。因为风声紧,云院暂时停业了,送货的面包车也都空了出来。”徐晚星咧嘴一笑,侧头拍拍他的肩,“所以最近要是律所需要用车,载人运货都好,随时call我。肥水不流外人田,有生意当然要照顾我。”
万小福失笑,“就你脑子转得快,这才刚失业呢,又有新业务了。”
后座的人依然没作声,视线落在万小福肩上停留片刻的那只手上。好在手很快收了回去。
车停在徐晚星居住的小区大门外,她下车时统一挥手,目光一一扫过三人,说了声拜拜。
万小福叫住她:“晚星,到家我给你打电话。”
徐晚星回过头来,迟疑片刻,点头说好。
她心不在焉踏着一地月光回家,总觉得今日没有在电影院说完的话,放到现在似乎就说不出口了。
车继续往清花巷开。
一直没开口的乔野终于出声了,问万小福:“她这些年,一直在打麻将?”
万小福点头应了一声。
“也没有再参加高考了,是吗?”
“是的。”
乔野沉默片刻,问他:“你支持她的决定?”
“我支不支持都没有用。”万小福诚实地说,“当初也劝过,但你也知道她这人,认准的事情九头牛也拉不回来。”
“……”
“况且,各人有各人的想法和苦衷。”
两人的目光在后视镜里撞上了。
乔野:“什么苦衷?”
万小福忽然紧张起来,冲他笑笑,佯装镇定,“就,就有的人喜欢念书,有的人不爱念书。何况她家庭条件不好,九年义务教育一结束,就需要高额学费才能继续读大学。她也想早出入社会,早点帮她爸减轻负担吧。”
乔野淡淡反问:“靠打麻将吗?”
“……”
宋辞给了他一下,“怎么说话呢,打麻将怎么了?打麻将也是一门手艺,这不是国粹呢嘛。”
万小福也说:“顾先生是正经生意人,对晚星多加照拂,况且工资确实不低的。”
宋辞来了兴趣,“工资多少啊,说来听听。”
“……反正比我的差不了多少。”
“你不是律师吗?还是律所单干的那种。她打个麻将,能跟你差不多?”宋辞都惊了,“那不是三五万少不了?”
乔野也沉默片刻,才问:“工作那么高,为什么还去开面包车?”
万小福一慌,红灯都没看见,从路口一晃眼就过去了。还是宋辞叫了一声“红灯哥们儿”,他才一脚踩下刹车,猛地停了下来。
一车人都吓了一跳。
乔野依然从后视镜里盯着万小福,万小福咳嗽两声,冲他笑道:“她误信了投资公司,再加上炒股失败了,现在还欠着债。”
这是辛意的丈夫陈俊之破产的原因,万小福是实诚人,一时之间编不出那么多花样,就记得徐晚星的叮嘱:不要告诉其他人老徐生病的事,尤其是老同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