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ll alone as you look through the door
Nothing left to see
If it hurts and you can take no more
Lay it all onme
那是一首英文歌,她唱当你望向门外,这世界除了孤独所剩无几。
她说如果伤痛多到你无力承受,让我为你担下所有。
不必将心紧锁,我不会让你难过。若你对未来感到不安恐惧,亲爱的,让我来告诉你。
Let my love in,let my love in
Lay your heart on me
陆小双无疑是所有人的关注点,可她没有看别人,率性洒脱地唱着,眼睛却只看着宋诗意。她画着夸张的妆容,穿着标新立异的服装,却既不烟视媚行,也不风尘俗气。
她反反复复望着挚友,唱着那句lay your heart on me。
一曲终了,她扔下话筒,在尖叫声与欢呼声里走向宋诗意,喝光了一瓶酒。
她举起那空空的酒瓶,高喊:“为庆祝宋诗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今晚的酒,我请大家喝!”
气氛抵达最高点,喧嚣与热闹充斥了整间酒吧,鼓点声与音乐震耳欲聋,酒精带来了巨大的欢腾,令人心醉神迷,又令人激动狂喜。
宋诗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出门时,已是凌晨。
曲终人散,后海忽然安静得可怕,她和陆小双勾肩搭背,拎着空荡荡的酒瓶子走在冷风里。灯火照在结冰的湖面,远处的楼,近处的灌木,天上的星星,地下的蝼蚁。
她低声呢喃着:“Lay your heart on me。”
凭她这烂得要命的英语,一首歌能听懂两句已是极限。可陆小双辗转反侧重复的这一句,她无论如何都听进去了。
趁着醉意,她打开手机,醉眼朦胧地发信息。
“快,给我翻译一下,Lay your heart on me这首歌。”
没有回应。
她生气,拿酒瓶子敲了敲陆小双的脑袋:“他为什么不回信息?”
陆小双习惯了酒吧,还清醒着,捂着脑袋瞪眼睛:“谁啊?人不回信息,你敲我干嘛?”
宋诗意低头,噼里啪啦发过去:“翻译。”
“快翻译。”
“急急急。”
“十万火急。”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堆感叹号触目惊心。
大半夜的,程亦川被一连串的微信吵醒,连带着另一边的魏光严都翻了个身,不耐烦地骂了一句:“静音行不行,大晚上的吵死人了。”
程亦川莫名其妙从枕头下掏出手机,一看,清醒了。
宋诗意?
那个头像疯狂跳动着,还有更多新消息涌入。
他猛地坐起身来,打开了对话框,一看之下,眼睛都直了。
于是就在宋诗意不断刷屏的同时,凌晨三点半,某位作息规律的运动员回消息了——
第一条:什么玩意儿?
第二条:你喝多了?
第三条:宋诗意,你在哪???
不等她回话,屏幕上的对话框骤然消失,新的来电出现。屏幕上赫赫然三个大字:程亦川。
宋诗意眼皮子在跳,但酒鬼是没有思维的,想也不想接了起来,大着舌头理直气壮问:“我,我要的翻译呢?”
程亦川沉默两秒,问她:“大姐,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宋诗意把手机拿远了些,定睛一看,又凑到耳边,非常有力地说:“凌晨三点半啊。”
下一句:“别给我整些有的没的,快给我翻译!”
程亦川:“………………………………”
很好,人是回北京了,脑子忘在基地了。
*
天窗上有光照进来,照得人闭着眼睛都觉得明晃晃的,好刺眼啊。
宋诗意伸手挡着,皱眉翻身,继续睡。
几只野猫跃上屋顶,在窗外喵喵叫着,叫了大概几分钟之久,终于把床上的人彻底吵醒。
她睁眼望着窗外,眼睛一阵刺痛,脑袋也晕乎乎的,像团浆糊。支着身子爬起来,她头重脚轻地去厨房找水喝,这才意识回笼。
哦,这是陆小双家。
水是纯净水,没有烧过,大冬天的一入喉头,直接激起一阵难以言喻的凉意。宋诗意的头脑又清醒了些,一边咕噜咕噜喝着,一边迷迷糊糊想起昨晚的一幕又一幕。
对哦,喝酒去了。
陆小双还唱歌了,什么heart什么me。
喝完都几点来着?好像是凌晨三点多?
那些零散的片段一个接一个蹦入脑海,串联成完整的时间线,直到某一刻,她握着水忽然不喝了,浑身一僵。
下一秒,噗的一声喷了出来。
宋诗意慌忙扔了水,像猫一样蹿回床上,一把拿过枕边的手机,打开微信,点开某个头像。
……
……
……
两秒钟后,她一把关了手机,倒头就睡,闭眼狂念:我在做梦,我在做梦,我在做梦……
半分钟后,她绝望地拉住被子,捂着脸,哀嚎起来。
酒是王八蛋,王八蛋啊王八蛋!
可是这样挣扎了好一阵,她又慢慢睁眼,重新拿起了手机,定睛看着那最后一行。
*
在昨夜那场对话的最后,程亦川老老实实认了命,将歌词翻译过来。
在那之前,他在一通电话里仔仔细细盘问了宋诗意,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巨细靡遗都过问了一遍。
她喝醉了,乱答一气,一会儿说在酒吧,一会儿说在酒店,吓得程亦川以为她被人拐走,准备跟人开房,简直要暴跳着打110报警了。
好在陆小双在旁,夺了电话,骂了句多管闲事,然后挂断。
知道她和陆小双在一起,程亦川总算松口气。他没了睡意,在床上翻来覆去,其实根本不用猜也知道常年不沾酒的她为什么会去酒吧。
那些嘻嘻哈哈的背后,未尝不是她莫大的遗憾与哀伤。
他在网上找到了那首歌,Lay your heart on me不是歌名,但搜索这句,轻而易举找到了Lay it all on mr。然后一字一句翻译给她。翻至结尾处,他在漆黑一片的房间里侧卧着,一遍一遍念着。
So if you're hurting babe
Just let your heart be free
You got a friend in me
I'll be your shoulder at anytime you need
当你受伤难过
索性放空所有
别担心至少你还有我这个朋友
只要你需要不论何时我都是你的依靠
程亦川默默念着,在结尾处加上了一行小字:我也是。
而在这日光充沛的早晨,宿醉的宋诗意看着那三个字,酒精慢慢蒸腾,心下逐渐清明。
她笑了笑,跳下床,仰头冲天窗外的小猫们说:“Morning~”
今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宜洗心革面,宜重新做人。
第46章 第四十六个吻
半个月后,宋诗意正式上岗,进入了二姨夫的公司。
由于她是地地道道的关系户,没学历没资历,纯属走后门进来的,二姨说那就索性开后门开到底,连实习期都免了,直接拿正式工资吧。
能进大公司的,哪怕是本科生、研究生,一般也要实习个三两月,有的甚至要求员工实习半年才能转正,而实习的工资少得可怜。
宋诗意还有点挣扎,觉得自己屁能力没有,一去就和白领们平起平坐,好像有点说不过去。但钟淑仪对二姨的决策深以为然。
“要是你二姨和二姨夫连这点特权都没有,还开那破公司干嘛?”
宋诗意点头,说:“懂了。原来二姨和二姨夫辛苦创业,是为了给我创造一个良好的后门。此所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
钟淑仪:“……”
怎么听都不像是好话。
于是宋诗意好不容易辛辛苦苦从国家队退役,又立马投身于首都地铁,在早高峰时期练起了铁人三项。每天早上都混迹在乌压压的人群里,像蚂蚁大军似的涌动着,争先恐后往空间有限的车厢里汹汹而去。
当她被人挤得前胸贴后背,上一站好不容易挤上来,下一站就险些被挤出去时,才深刻意识到当代的人民体质是多么惊人。
连她这退役运动员都受到了惊吓。
明明穿着熨烫得体的OL套装上的地铁,下来时却宛若一颗蔫坏的白菜,皱皱巴巴。
上地铁前还念着头可断发型不能乱,下来之后就只剩下发型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因二姨夫亲自交代过,她一进公司就开始跟着经理学习业务,初次参观公司,就收获了一大片明里暗里的瞩目。她隐隐猜到了缘由,毕竟那些目光里就差没明晃晃地写着:“听说你是关系户?”
那天上午,赵经理带她参观了一圈公司,把她带到办公室去,指指窗明几净的最佳位置,笑吟吟地说:“这是你姨父特意给你安排的,你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吗?”
她连连摆手,说不需要。
办公室里加上她一共四张桌子,另外三人都在小心翼翼抬头看她。办公室的人情往来不同于队里,笑里都掺杂了一星半点的矫揉造作,句句话都带着显而易见的试探。
宋诗意有些不适应,逃进了茶水间,冷不防听见旁边有两个年轻姑娘在说话。
A说:“哎,你听说了吗,今天总裁办来新人了,听说就是那个大腿超级粗的关系户。”
B点头如捣蒜:“谁不知道啊,总裁办早就坐满了,结果老总亲自下命令,半个多月前就把张倩的桌子从办公室给挪到大厅来了,就为了把那位置空出来给她。”
A哼了一声:“也不知道跟老总什么关系,敢这么大张旗鼓入驻进来,哎哎,你说说,总不可能是,那个吧?”
B又连连摇头:“这谁知道呢,太后又不常来公司,就是来了也没人敢告诉她这种事啊。况且我听说,有钱人都是光明正大乱来的。”
宋诗意险些没端稳手里的纸杯,水都洒在了地上。
她的动作引来两位探讨者的注意,她们不约而同回头看着她。
A问:“你谁呀,新来的?”
B说:“挺面生的,哪个部门的?”
宋诗意把没喝上两口的纸杯扔进了垃圾桶里,抬头,和颜悦色地说:“哦,我啊?我总裁办的。”
A:“……”
B:“……”
她淡定从容地往外走,走到门口,像是忽然想起什么来,回头冲她们莞尔:“对了,你们老总是我姨父。为免误会,还是说一声为好。”
A和B鸦雀无声站在那,仿佛被施了《哈利·波特》里的统统石化咒语。
另外,宋诗意的工作的确算不上高难度,但繁琐,极需耐心。
办公桌上永远堆着望不见顶的文件与表格,每每做了一半,就会有新的文件摞上来。
每一天,办公室的门不断被推开,在格子间里忙忙碌碌没头没尾的人往往看都不看她一眼,便将手里的东西咚的一声放下来。
“这些全部做成Excel。”
“麻烦逐行逐字核对一下。”
“这里有份数据和电子文档对不上,你检查一下哪里出问题了。”
更多时候,电脑右下角不断涌入新的邮件,一群大爷们连路都懒得跑,直接把文件和指令发进了邮箱里,要她拼命去做。
……
她挣扎在表格与文件里,再窗明几净的位置也变得暗不见天。抬头是高高摞起的文件,永远无穷无尽,低头是哒哒个没完的键盘,听久了总觉得那声音响在神经上。
起初也抱着要和大家搞好关系、打成一片的心态,直到真正融入那个地方后,才发现首都的格子间里没有私人感情,只有日复一日忙碌的身影,和要么麻木要么焦躁的面容。
大家为了生计奔波,匆匆而来,像是打仗一样来回往复在大楼里。
搞IT的永远顶着黑眼圈,双目无神盯着电脑,指下生风,敲个没完。好多次她去IT部,都觉得那群人像是要钻进电脑里,虎视眈眈地瞪着屏幕。
宋诗意每天都爬上顶楼,在天台上一个人吃盒饭。
当她在三十层的高空仰头看时,才没有了窗户和文件,不会举头望电脑,低头敲键盘。她想到这一句时,忍不住咯咯笑起来。
没有雾霾的天,这样仰头看着远处的云,仿佛下一秒便能看见长白山脉的踪影。那里有一群滑雪的人,就在亚布力雪场,日复一日地为了荣光而不懈努力。
她怔怔地寻找着,却终究没有找它。
*
夜里,国家队收工之后,她总能收到一位无业游民的骚扰信息。
有时候是快问快答——
“今天我和魏光严去食堂吃圆子汤,特意数了数,结果他的汤里有五只肉圆子,我的有七只,猜猜这是为什么?”
她一边在地铁上用钢铁的身躯经受住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围剿,一边用不灭的意志高举手机回复信息:“因为你看起来更能吃?”
小屁孩气急败坏地说:“呸,明明是因为我长得更帅,阿姨偏袒我!”
有时候是来自深夜的吐槽——
“妈个叽魏光严这畜生睡个觉跟猪一样鼾声如雷这日子没法过了我拿枕头捂着脑袋都没法抵御他的摧残。”
她洗完澡后,坐在床上玩手机,看到消息哈哈大笑,说:“天降降大任于程亦川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那头沉默片刻,回复她:“接着往下背啊【微笑.JPG】。”
她:“……后面的记不住了。”
来自学渣的尴尬。
有时候单纯只有一张图,背景是亚布力高高的雪山,天蓝得像是深蓝色幕布,坠有柔软光亮的绸缎似的云霞。
她在文件堆里没日没夜昏天暗地时,偶尔会拿出手机,看一看保存下来的图片。
侧头,窗外是狭窄逼仄的天际,被高楼分隔开来,又被遮光玻璃挡住了色彩。
有时候是得意洋洋的炫耀——
“今天老子又滑出新高度了。”
她便问:“多少?”
他沾沾自喜报上数字。
宋诗意一本正经回复:“离丁教练当年的记录还差得远呢。”
于是程亦川立马恼羞成语,扬言要把她拉黑。
有时候她也会投桃报李,发一点有关于北京的生活细节给他,比如夜晚归家时,看见胡同里的老人用纸箱子搭在地上当小桌,席地而坐,对坐小酌,喝一口二锅头,剥一颗毛豆。
她轻手轻脚拍下那一幕,将图片发给程亦川。
那头很快回复:“干嘛?”
“人间烟火。”
“什么人间烟火,你不说我还以为要饭呢?”
“……”宋诗意回复,“拉黑了。”
拉黑成了一个梗,有时是她逗他,有时是他说气话。可说到底谁也没有真把谁拉黑,各自好端端待在手机的另一边,微信的最上方。
宋诗意忙得焦头烂额时,也收到过他的信息,他在那边插科打诨问她在干什么,没有得到回答就一个劲发表情。那一天她在加班,大厦里走得走,灯熄的熄,剩她一个人回不了家,还再三收到赵经理的短信:“今晚下班之前务必完成!”
她黑着脸在心里骂娘,因无法跟上司顶嘴,干脆回复程亦川:“你吃饱了?”
他当这是玩笑话,还一本正经地回复说:“不,我今天晚上吃得很少。”
宋诗意没有笑出来,看着电脑上仿佛永远敲不完的数据,忍无可忍地发消息过去:“我拜托你,程亦川,你要是无所事事就找别人去,滚蛋吧,少来烦我。”
她把手机重重地扔在抽屉里,无视它的震动,只发狠似的敲着键盘出气。
深夜离开公司,她匆匆忙忙往快要收班的地铁站里跑去,气喘吁吁地跳上了末班车,终于想起先前被遗忘的手机。
拿出来,打开微信,忍住气想看看他究竟又拿什么来骚扰她了。
对话框里有无数表情,悉数在呼唤她出来。她一目十行往上翻,颇有些不耐烦,却忽然发现在所有的表情之上是一张照片,画面上有一只雪人,一个少年。
雪人不大,只及他的膝盖处,小得可爱,圆滚滚的,憨态可掬。眼是巧克力做的,鼻子是颗鲜红欲滴的草莓,堆的人不知从哪里寻来了两支烂枝丫,插得歪歪扭扭,最后还替它系上了红领巾。
少年穿着大红色滑雪服,笑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手里的雪杖拄在地上,身姿挺拔,在雪山上精神奕奕。
图片下面是一行小字:Hi,我是来自亚布力的雪宝。我们远在首都的OL制服诱惑宋诗意,国家高山滑雪集训队第一大帅比程亦川托我向你发起圣诞节祝福攻势。
P.S,明天后天暴风雪,不来雪场做专项训练了,本来想留到圣诞节的,现在只能提前堆给你了~。~
末尾竟然是一个风骚的表情,像极了他得意洋洋的样子。
……
末班车只剩下零星的几位乘客,灯光充沛的地铁车厢里,头顶的灯光如此耀眼,将夜间也照得形同白昼。
宋诗意怔怔地坐在那里,大脑忽然一片空白。
她都做了些什么?
她将自己的疲倦与愤怒转向了他,又说了些什么?
视线定定地落在那只莫名其妙还有了名字的雪人身上,再慢慢地落在一旁的少年面上,他笑得那样明亮,仿佛这世上就没有烦心事,仿佛他一个笑容能叫所有不快退散。
她睫毛微动,心里有座大山轰然雪崩。
再没有任何迟疑,打去电话,一声,两声,那头的人很快接起。
“喂,你下班啦?”还是那样明朗的语气,没有一点生气的痕迹。
她张了张嘴,喉咙微微发堵。
“雪宝是什么梗?”
“来自雪地里的宝宝啊。”他答得理所当然,“寓意深刻又好听,哎,我说宋诗意,要不将来你生的儿子让我来起名吧?看在咱俩的情分上,我只收你一千块钱。”
她想笑,又觉得呼吸沉重,笑不出来。
“程亦川。”
“嗯?”
“你是猪吗?”
“喂,好端端的你骂什么人?”他吃了一惊。
“别人骂了你,你都不会生气的吗?”
“我这不是正在问你为什么骂人吗?”程亦川莫名其妙,“不就天真活泼地堆个雪人吗,你骂我是猪干什么?”
“……”
他根本没和她处在同一频道,她在说先前的事,他在说这会儿的事。当真是属金鱼的,只有七秒记忆。
“刚才我在办公室加班,忙得焦头烂额,冲你凶了几句,你不要放在心上。”其实是可以不用道歉的,毕竟他都不记仇,跟个没事儿人似的。可她看着那只雪人,心里很是愧疚。
他的心意不该被她一顿乱发脾气给糟蹋了。
她慎重再慎重,认认真真对他道歉,说了句对不起。
程亦川一顿,似乎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你之前是来真的?”
他手忙脚乱把微信打开,翻开了之前的聊天记录,重新看了一遍。
那时候她说:“我拜托你,程亦川,你要是无所事事就找别人去,滚蛋吧,少来烦我。”他压根儿没当真。
他们不是一直这么说话的吗?
程亦川震惊了,不可置信地问她:“你难道不是在开玩笑?”
“……”
“你,居,然,让,我,滚!!!!!!”
隔着电话,她都感受到了那“触目惊心”、“振聋发聩”的感叹号。
宋诗意:“…………………………”
对不起我刚才什么都没说,你还是忘了吧。
第47章 第四十七个吻
今年的圣诞节很巧,恰好在周末。
还差好几天过节呢,队里的人就开始讨论该去哪里聚餐,毕竟基地尽是一群运动员,统统没有逃过单身二十年的命运,在这种狗粮气息浓厚的日子里,抱团取暖方为上策。
魏光严刚洗完澡,出来时一边擦头发,一边问坐在床上目不转睛盯着屏幕的人:“你又怎么又在玩手机啊?”
“你管我。”
“哎,我说你刚来那会儿不是挺勤奋吗?夜夜熬灯奋战看英语书,现在就成了夜夜躺床上玩手机。怎么,上进心都没有了?”
“你不懂。”
“……”魏光严翻了个白眼,忽地又想起什么来,问他,“哎,大家都在说圣诞节出去聚餐,咱俩这节怎么过啊?”
程亦川一顿,抬头看他:“咱俩?”
“把隔壁薛同和陈晓春叫上也行啊。”
魏光严说得很自然,虽然不是同一个项目的,以前关系好像也不咋地,但好歹上次搞卢金元的时候也并肩战斗过,都是一个剧组出来的,革命友谊自然也建立起来。况且程亦川和隔壁两人关系好,这一阵子连带着他也常与他们打交道。
不是他说,隔壁那就是搞笑二人组,生在东北,合该去唱二人转,跑这国家队里来干什么啊?
“谁说要跟你一起过节了?”
魏光严一愣:“不跟我一起过节,你一个人过?”
他拉了张椅子坐下来,苦口婆心:“你第一年来,可能不知道,对于我们这种和和尚没什么两样,天天在基地修行的人来说,节日很重要。东方西方的并不要紧,要紧的是抓住机会享受人生,同是天涯躁动人,理应一起吃个饭……”
怕他唠唠叨叨说个没完,程亦川一口打断:“节是要过的,但不在这儿过。”
“不在这儿过,那你去哪儿过?”
“北京。”程亦川答得斩钉截铁,从床上跳下来,打开衣柜,开始翻翻找找,这件拎出来看看,那件拿出来瞧瞧。
片刻后,他沮丧地说:“确实过得跟和尚似的,小半年了都,我连衣服没买两件。”
他那么爱美,那么能收拾自己,臭美的劲头也被这基地的苦行僧生活给磨折得差不多了。
魏光严不解:“过个圣诞,你跑北京去干吗啊?”
程亦川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考里,拍板做了决定:“明天训练完,陪我去趟市中心。”
“干嘛去?周一到周五不能离队,来这么久了,还不懂规矩?”
“请个假啊。”程亦川啪的一声关上衣柜,没精打采地说,“陪我买两件衣服去,我都没什么能穿出去见人的行头了。”
“你还没告诉我你跑北京干嘛去。”
“过节啊。”他理直气壮地说,片刻后,忽然一笑,扭头问,“魏光严,你那天没安排是吧?”
“怎么?”
“要不,跟我一起去北京?”程亦川笑得神神秘秘,两排小白牙亮晶晶的,眉梢眼角都是得意,“我放了笔债,欠债的在北京,说好只要我过去,八抬大轿抬我去吃大鱼大肉。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去蹭蹭饭,过个好节?”
魏光严直言不讳:“没钱。买不起机票。”
“我借你。”
“不借。我妈从小教育我,不要在外面乱借钱,也别随便花人家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魏光严很有原则,“你自己去玩儿吧,吃好喝好,哥们儿在基地等你回来。咱俩这交情,你吃了就等于我吃了。”
程亦川一咬牙,“我请你,去不去?”
“去。”魏光严一拍大腿,爽快答应。
程亦川冷笑:“刚才不还说你妈叫你别随便花人家的,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吗?”
很有原则的魏光严拍大腿,站起来,斩钉截铁地说:“可我妈还说了,出门在外,为了朋友两肋插刀,不在话下。既然为了朋友刀都可以插,钱还不能帮着花花?”
“……”
行,你妈说的都对。
程亦川懒得跟他扯,拿出手机预订机票去了。几分钟后,行程搞定,他不紧不慢地冲魏光严说:“忘了提,欠债的人是宋诗意。咱俩这趟去,吃吃喝喝事小,另有任务在身。”
“宋诗意?”魏光严眼睛都睁大了,“什么任务?”
程亦川眉头一皱,四仰八叉瘫在床上,出神地看着天花板,忘了说话。
Gilbert那边有点眉目了。程翰费尽周折找到了人,也预约了好多次,终于请他看了宋诗意的伤病资料。医生研究了两天,回复说可以一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