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让梦幻今晚永远存在
留此刻的一片真
伴倾心的这份爱
命令灵魂迎入进来
请你换黎明不要再不要来
那种滋味,她日日体会。
白日里,他是众人的队长,是队里的主心骨、顶梁柱。
可夜里,他是她一个人的陈声,他也会像个大男孩一样在极乐的瞬间失控,也会抱紧她仿佛她是他的一切。
哪怕他不说。
路知意总是躲在被窝里偷偷笑,抱紧他的腰,慢慢地拿脸去蹭她。
有的事情,他不说她也明白。
那些深藏不露的爱,令她无数次想起那首歌,黎明不要来。
滨城入秋后,基地出了件大事。
那日市里开安全大会,刘建波把陈声和郝帅带上了,一起出席会议。一同开会的还有滨城的消防队、武警支队,看得出,分量很重。
队里剩下凌书成主持大局,他倒是习惯了,反正陈声不在,队里就他说了算呗。
说起来,韩宏跟他们是一批来的,可就因为当初成绩差劲,来了基地后也不为自己好好打算,飞行执照一直没有再考,所以位置尴尬,不上不下。
可韩宏倒觉得没什么,他本来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和兄弟在一起,日子过得挺充实,这就足够。
当天下午三点多钟,有艘大型货轮在海上触礁。
凌书成收到通知,立马带队出任务,因货轮上人员众多,几乎全基地五个队都出动了,一同参与行动。
陈声在时,从不过多照顾路知意,众人做什么,她就做什么,绝不徇私。
可凌书成不一样。
凌书成还是很照顾这个小师妹,当即分派任务:徐冰峰、罗兵,一号机。凌书成,贾志鹏,二号机。白杨,韩宏,三号机。
路知意一愣,“那我呢?”
凌书成说:“你和其他人留在基地,等待后续通知。”
救援船启程。
救援机出发。
基地里众人各自奔波忙碌,井然有序。
路知意在基地与剩下的三队队员一同等待,等到中途时,已有救援船先载着部分遇难的货船船员归来。
这时候就是四队五队负责陆地协作了。
听说货船触礁时,不少人受伤,还有人坠船,被浪头打到船下起不来,此刻人事不省。
四队五队的人都忙着处理伤患,轻伤可以送往基地的医务室进行临时救治,那几名重伤的就必须送往市医院进行紧急处理了。
海滩上一片混乱。
柏医生和好几名白大褂都在基地门口,人一送救援船上送下来,他们就开始就地处理。
路知意正提着心等待凌书成的后续通知,就被匆忙经过的四队队长吕新易抓了壮丁。
他有些焦头烂额的,因伤患太多,此刻要送往市医院。
可陆地协作不光要负责伤患,还要配合一队二队三队进行救援行动。救援船需要补给,找陆地协作。海上目前风向如何,找陆地协作。市里主干道上交通情况如何,是否会拥堵,找陆地协作……
好像全世界的琐碎杂事都要找上门来。
吕新易憋了口气,只觉得忙到爆炸。
队员在对讲机里汇报:“吕队,我们人手不够,缺两名队员开车继续把伤患往医院送!”
吕新易恰好走过停机坪,扭头就看见路知意和其他几个等在那的三队队员。
“路知意,冯青山,我们人手不够,赶紧过来!”他把手一招,下了命令。
冯青山小心翼翼地说:“吕队,副队叫我们在这等着,如果现场还需要派机过去,咱俩随时要预备着支援——”
“还支援个屁啊,一群要死不活的伤患躺在那儿,都去支援吧,爱干啥干啥,让人死在沙滩上得了!”吕新易大怒。
冯青山顿时不敢吭声了,看他叫得急,与路知意对视一眼。
路知意也能看见海滩那边乱七八糟的场景,点头,“走吧,我们去帮忙。”
没成想这一帮,帮出了事。
负责陆地协作的是第四支队和第五支队,如今第五支队负责安排现场,救援机、救援船只调控,海上情况如何,人员分配如何,而第四支队主要负责伤员救治安排,也包括道路交通情况。
路知意与吕新易上了一辆面包车,紧急运送两名在货船上受伤的船员去往市医院。
车是临时调来的,没有警报灯。
车上没有其他人员,除却一名医务室的护士跟车,就只剩下她和吕新易在前座驾驶。
两名伤员一名是溺水,一名是在撞击中胸骨骨折,喘不上气。
跟车护士说应该是胸骨扎进肺部,情况紧急。
可上了车,两名飞行救援队员哪怕会驾驶汽车,也一头雾水,一是对路线完全不熟悉,二是从未支援过陆地协作,不明流程。
护士在后面催促着,神情焦急。
路知意一直呼叫吕新易,想要知道路线和路况,可那边一无所应。
这情况也不可能调头回基地要指令了,情急之下,路知意只能打开手机地图,搜索市立医院,按照导航一路找过去。
冯青山驾驶汽车,她来认路。
那护士忙着处理两名伤者,根本无暇跟他们搭话。
可没想到的是,因车上众人都不通路况,地图上选择的是最近的路程,也是最堵的一段路。
堵车延误了伤患的救治时间。
当两人焦急万分地抵达医院时,那名肺部被胸骨刺穿的病患已经休克。
等候在医院外的医护人员将他抬上担架,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往手术室狂奔,留下路知意与冯青山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
到底是松了一口气。
一路堵过来,总算是到了。
两人面面相觑,上车往回开,他们并不知道,回到基地后,还有一场不小的风波在等着他们。
第八十五章
路知意与冯青山载着跟车护士回到基地时, 各队仍然在忙。
指挥中心的人在与海洋管理中心商议货轮打捞事宜, 医务室更是忙得不可开交, 听说柏医生都要抓狂了, 因为绷带库存告罄, 好些外伤药也供应不上来了。
两人往停机坪的方向走,大老远看见救援机都回来了,凌书成留在原地对众人说着什么, 韩宏一看他俩现身, 急不可耐地冲了过来。
“你俩跑哪去了?”
路知意一愣, “四队的吕队把我俩分去运送伤员了,说是人手不够, 情况紧急。”
韩宏气得扯开嗓门嚷嚷:“就他人手不够, 需要支援?就他牛逼, 有能耐调走我们队的人?妈的,这王八蛋!”
路知意一听, 情况不对。
“怎么了,凌师兄也找我们了?”
韩宏深吸一口气,“我们人手不够, 凌书成在对讲机里拼命呼叫你俩,需要增加量架救援机支援现场, 哪知道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三队队员一共十七名, 却不是人人都能驾驶飞机。不少人都跟韩宏情况一致,当初在航校因为各种原因被停飞,或是没能通过飞行执照考试, 没有驾驶飞机的资格。
一梯队的队员都在凌书成的指挥下飞往现场,留在基地的就只剩下路知意和冯青山还有驾驶资格,而他们两人一走,凌书成一旦需要支援,剩下的人员里压根没人敢开救援机去现场。
说话间,凌书成已经收到通知,要他去指挥中心开总结会。
他无暇与路知意说点什么,只在匆匆走过时一脸哀怨地指了指她,大意就是,“你坑死我了,小师妹!”
这倒不是凌书成做戏,他这反应已经是轻的了。
也好在出问题的是路知意,要是队里的大壮汉,他铁定冲上来就是一记无影脚,不踹到对方趴下不解气。
这次开会,三队少不了要被扣下顶“人员安排不当,指挥沟通不及时”的大帽子,他这代理队长吃不了兜着走,少说也要挨一顿批斗,外加几万字检讨。
然而事实就是,就连凌书成也低估了这次事件的严重性。
原以为行动出了问题,顶多是支援不到位,最终结果还是没什么大影响,毕竟也就他在现场手忙脚乱了一阵,向一队二队的救援船申请支援后,问题就得到了解决。
可哪知道下午六点半时,货轮伤员的家属跑来基地闹事了。
那名伤员年约四十,一直在货轮上工作,是附近小渔村里的人,一家老小就指着他赚钱糊口。
今日的海难里,他在触礁过程中撞击到肺部,胸骨刺穿了肺叶。
经过市医院的抢救,他性命无虞,目前已经清醒过来,但因失血过多,送医途中耽误的时间太长,今后基本不能干重活,相当于失去了劳动力。
一家老小扑在他床前抹眼泪,偏隔壁病床的病号问了句:“救援队不是离医院挺近的吗?二十来分钟就能到,怎么会耽误这么长时间啊?”
按照刚才医生所说,这起码得耽误了一个多小时。
伤员家的老太太是哭得最起劲的,起先还在嚎啕大哭,边哭边喊:“我的儿啊,你叫我们一家老小怎么办啊!咱们全家就靠你一个人赚钱养活,你现在干不了活儿了,我们一家人只有喝西北风啊……”
此刻闻言,也忘了哭,猛地抬头去看儿子。
男人刚动了手术不久,麻醉药的药效还没退完,说话时舌头都像是打了结,不清不楚的。又因为伤的是肺,说话时几乎全是气音,
他半眯着眼睛歇在那,费力地说:“路上堵车,开车的也找不着路,一路查导航,稀里糊涂的。”
临床病友立马说:“那你这情况,赶紧去找救援队的算账!耽误送医时间的是他们,他们得负这个责!”
伤员的妻子迟疑了,“可救援队的救了我老公,我们怎么好去找他们问责……”
病友拿出手机,眉头一蹙,“我给你找找,之前还看了个新闻报道,说是120出车抢救一个心脏病突发的人,结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在路上耽误了太长时间,半路上人就死了。后来家属把医院给告了,拿了几十万赔偿金呢。”
“这,这样好吗?”妻子有些胆怯。
可病友劝道:“怎么不好?凡事都有个规章制度,120出车,规定时间是多少分钟内必须抵达现场,因为自己的原因耽误了时间,影响了病人的救治时间,都得赔钱,凭什么救援队就不赔钱了?”
老太太一听,立马站起身来,一把拉过年幼的孙子,咬牙切齿地说:“走,我们找人算账去!”
这种事情层出不穷,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一路上,老太太都在理直气壮对儿媳说:“我儿子是一家人的支柱,现在丧失了劳动力,今后难不成真让我们喝西北风去?再说了,本来就是他们耽误了我儿子的救治时间,该他们赔钱!你要瞎好心,不要这钱,别人也会要。人人都在为自己打算,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哪怕她心知肚明,从即将沉没的货轮上救出她儿子的,也是她即将前去声讨的救援队。
可钱这种事,没人会拒绝,没人嫌多。
基地大门外闹起来时,路知意正在训练场和全队人一起听凌书成的总结。
他开完会回来,整个人灰头土脸的,被批了个狗血淋头。
上面可不管他是不是代理队长,总之这件事情是你负责,人员调配上出现问题,我们就找你算账。陈声?陈声远在市中心开安全大会,这事儿跟他有什么关系?不过他所托非人,回来也是要写检讨、挨批斗的。
于是下班时间早到了,训练场人去楼空,只剩下三队全员留在那听凌书成传达上面的批评。
“路知意,冯青山,擅离职守,下周交一万字检讨,这个月体能训练加倍。”
“你们剩下的,每人五千字检讨。”
众人哀嚎:“为什么我们也要写?”
凌书成痛心疾首:“因为吕新易来调人,你们没一个跟他反驳!我们三队的人,他说调就调,哦,就他忙不过来,就他需要支援,我们去现场的三架救援机上载的就他妈不是人了?”
末了,他咬牙切齿,“只写五千,够你们偷着乐了,老子要写五万!”
“……”
众人:我的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
训练场这边正忙着开批斗会,大门外忽然闹了起来。
凌书成收到通知,一愣,这不才从指挥中心开完会回来吗?怎么上面又要召唤他了?他有点无语,敢情这是没批够,第二次叫去接着批?
不过上面还添了句话:“把你们队的路知意和冯青山一起叫来,不要从大门前那条路过来,绕路来。另外,嘱咐所有队员待在基地里不要出去,特别是不准靠近大门。”
绕路?
绕什么路?
大门那边出什么事了?
凌书成出神地挂断电话,冲路知意和冯青山把手一挥,“你俩跟我去指挥中心,其他人解散。基地大门外可能出了点状况,你们去食堂吃饭,吃饭待在宿舍不要到处走动。”
而此刻,基地外面热闹极了。
伤员家属上门闹事,不仅一家老小齐上阵,还带上了小渔村里的街坊邻居,全员出动。
都说一方水土一方人,好比蓉城人生在阴雨连绵的四川盆地,好悠闲,会享乐,过着慢节奏的生活,不如北方人那般风风火火、豪迈大条。而沿海地区民风淳朴,当地人热情好客,表达善意时如夏季的海风一样扑面而来,燥热有力,而若是宣泄怒意,也跟这海边常有的台风差不多凶悍。
一群长期风吹日晒的渔民聚集在一处,拼命吼着要救援队给个说法。
其实说法到底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给钱。
门外闹得厉害,指挥中心派了不少人去拦着,人事处的亲自出面调解,试图缓和这群人的怒气,可渔民们说着说着就动起手来,推推搡搡,群情激奋。
好在基地的队员也不是吃素的,体能体格都摆在那,不至于出大事。
而指挥中心,凌书成带着路知意和冯青山到了大厅,抬眼就看见吕新易也在那。
两人打了个照面,吕新易瞥他一眼,他狠狠剜了回去。
中心副主任张书豪也在一旁,此刻正为大门外的事情焦头烂额,也没工夫去搭理这两人的暗波涌动,只看了眼凌书成身后的人。
“路知意,冯青山,是吧?”
路知意背都挺直了,一颗心悬在半空,但仍是镇定地答道:“是,我是路知意。”
冯青山更紧张一些,说话都有些中气不足。
张主任在会议室的大圆桌后落座,指指对面的椅子,“都坐。”
四人依言坐下。
他翻开记事本,眉头紧蹙,扫一眼对面四人,“今天中心是我值班,本来这个点已经下班了,但事情紧急,我已经通知中心李主任,还有正在市里开会的政治处刘建波主任,要他们赶回来了。”
很显然,上面要追责了。
在座四人都是心中一紧。
凌书成莫名其妙地问了句:“怎么回事?我以为刚才开总结大会的时候,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
张主任看他一眼,指指身后的玻璃窗,“你自己看看吧,伤者家属找上门来了,要基地给个说法,不给说法就告我们救援过程出现重大失误,耽误了伤者的救治时间。”
他威严地看着面前三人。
扫过凌书成——
“原本以为问题不算太严重,是三队行动过程中人员安排不得当,导致沟通出现问题、现场混乱了一阵。没想到后续还有。”
目光落在吕新易面上。
“运送伤员是四队的任务,按理说出了任何情况,都该找你们四队问责,可吕队说,今天负责运送出事伤员的,是三队的两名队员,这可把我弄糊涂了。”
终于,他的视线转向了路知意与冯青山,手中的钢笔在纸上一顿。
“人还没来齐,如何处理,有待商榷。现在你们先把今天的情况一五一十阐述一遍,该担责的,一个一个来。”
基地大门外,人声鼎沸,吵闹不已。
指挥中心里,大圆桌上坐了四人,偌大的室内无人应声,只剩下一片死寂。
刘建波匆忙赶回基地时,天已经要黑了。
滨城的天黑得晚,八点半时夜幕才正式降临,他在市中心开了一整天的会,这会儿又焦头烂额赶了回来。
基地具体发生了什么事,他已经在电话里得知大概。
面包车开回基地时,大老远就看见基地大门外黑压压一片人,堵得个水泄不通。
他嘱咐司机:“小王,从后门进。”
郝帅咋舌:“这群人想钱想疯了?也不想想没有救援队,那艘货轮上有几个人能活下来,这会儿还找上门来讹钱了?”
刘建波眉头紧锁,“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我们要是没犯错,人家也找不到基地来。”
郝帅笑了一声,“他们怎么不去找交管局?怎么不去找政府?哈,路上耽误了,耽误了又不是我们的人不会开车,明明是堵车。如今堵车也是我们救援队的错了!”
郝帅愤愤不平,看着那群群情激奋的人,不齿又轻蔑。
刘建波是担心事态失控,忧心忡忡。
唯有陈声一言不发,面色紧绷坐在后座。
郝帅侧头问他:“你怎么一声不吭?想好怎么办了没?这事儿也只有吕新易那狗东西做得出了,人手不够,拉你的队员去凑。现在出事了,你们三队也被拉下了水,恐怕没那么容易解决了。”
陈声一字一句地说:“该怎么解决怎么解决。”
“依我看,恐怕你那俩队员和吕新易得五五开了。吕新易决策不当,他俩是在运送途中除了状况。”郝帅沉思片刻,“好在今天你不在现场,这事儿牵连不到你身上。上回老刘不还在说吗,中心有意培养你,指不定三五年的,你也不用辛苦带队,成天风里雨里了,早点坐进指挥中心去,安安稳稳发号施令就成——”
刘建波忍无可忍,“我那是为了激励你们,按理说这话本来不该传出来的,你现在人前人后说了多少次了?把我卖得一干二净!”
郝帅笑嘻嘻插科打诨一番,混了过去。
他和陈声是经常怄气斗嘴,但那不过是两个各自心高气傲的人攥着面子不放手罢了,事实上棋逢对手,哪怕嘴上不服输,心底还是钦佩对方的。
比起吕新易这种小人来说,他的确欣赏陈声。
所以他还在低声替陈声出主意,“要不,这事能做到什么程度,就做到什么程度吧,别和吕新易起冲突。你还有你的前途,护着自己人是该护的,但要有个度,你那狗脾气,没人拉着怕是要窜上天去,你还是注意着点?”
郝帅说了半天,陈声才终于有了反应。
他扯了扯嘴角,嘲讽似的说了句:“前途?”
车停了,他拉开车门,长腿一迈,下了车。
头也不回扔下一句:“前途算他妈个屁。”
他的人,他不护着,谁来护?
吕新易是吧。
想好怎么死了吗?
如果没想好,他来替他想,好好地想,仔仔细细地想。
第八十六章
陈声抵达指挥中心时, 人还在走廊上, 就听见会议室里的声音了。
吕新易与三队的人素来不和, 这回是把这不和发挥得淋漓尽致。
“张主任, 这事有我的责任, 我绝不推卸。但事情闹成现在这样,要说是我一个人的责任,那我也是不敢担的。”
凌书成冷笑, “你是想让我们三队跟你一起担责任, 是吧?”
“犯了错自然要担责任, 没错的话,我想让你担也没法担。”
“你还有理了你?要不是你, 我在现场需要支援的时候, 会一个人都找不着?” 凌书成怒声质问, “路知意才来基地几个月,吕新易也是上半年才来的, 他们不懂规矩,难道你也不懂?你缺人手使,找谁都行, 就是不能找我们三队!海上救援有两个支队,陆地协作也有俩队, 就我们飞行救援的只有一个队, 能驾驶飞机的更是一个巴掌都数的过来。你把人调走了,我们怎么出任务?”
吕新易:“哦,我算是听出来了。凌副队长的意思是, 就你们三队的人比较金贵、比较高人一等,基地其他队的都是不中用的,就只有协助你们的份,是吧?沙滩上那么多伤员,个个危在旦夕,我要是不找人支援,你们把人救回来也是等死。就算我们陆地协作的不值钱、不重要,那些伤员难不成也不值一提?”
凌书成:“你少胡说八道,我没那个意思。这事我对事不对人,你随意调派人手,就是你的不对!”
吕新易很是淡定:“非常时期非常处理,我自认我的决策没有问题,救人为先。”
会议室里吵得不可开交。
吕新易振振有词,起初说自己愿意担责任,可说着说着,狐狸尾巴就露出来了——他连决策都没错,后续有什么错?后续送人去医院,不都是三队的人在做?既然决策没错,那就是过程出了岔子。
他正说着,会议室半掩的门被人敲响。
陈声站在门口,一脸平静,抬手在门上轻叩两下,指节与门板碰撞,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
“张主任,李主任。”
指挥中心的主任都在里面了。
政治处的刘建波是和陈声一块儿来的。
吕新易被打断了。
李主任颔首,“来了?都坐。”
刘建波扫了一眼在场的人,“大老远就听见这里闹嚷嚷的,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非得用吼的?”
他的视线停留在吕新易面上。
去年会计处那年轻姑娘被这家伙弄怀孕,又被指使着去堕胎,后来因为胆子小,不敢动手术,瞒着吕新易偷偷去了医务室,求柏医生给她开点药,想要药流。
药流的风险极大,对身体伤害更大,要不是柏医生拦着,那姑娘恐怕还真要这么干了。
柏医生从她嘴里撬出了罪魁祸首的名字,问她:“你俩都是成年人了,你情我愿,男欢女爱,再正常不过。既然有了孩子,生下来就是,为什么还要打掉?”
那姑娘面色苍白,“他说他还年轻,需要奔个前程,这会儿不适宜结婚生子。”
“所以就让你把孩子打掉?还让你自己来打?”
“他今天值班,没法走……”
结果当天下午,柏医生想去训练场找吕新易谈谈这事,就发现他人不在队里。一问之下才得知,吕新易今天休假,待在食堂里和别的人在打牌呢。
柏医生当时就气炸了。
这不是人渣吗?把人姑娘肚子搞大了,骗着哄着让人去做人流,自己居然乐呵呵和人打牌!
她一气之下就把事情捅到了政治处,想要治治他这私生活不检点的人渣。
可吕新易对那姑娘无情,姑娘却对他有情有义,哭着跟刘建波说是自己心甘情愿的,不怪吕新易。
轮到刘建波与吕新易谈话时,却得了个推卸责任的回答。
吕新易说:“那天是我喝多了,人事不省,她主动勾搭我。刘主任,我这人一向胆小,绝对不敢胡作非为。”
他的确胆小,来基地七年了,身为队长,最危险的任务永远交给队员。
出了事,挺身而出的是个姑娘,而他除了推卸责任,旁的就是狡辩。
事情到最后,是那姑娘哭着辞职,隔天就走人了。
柏医生说得对,男女之间那点事,你情我愿,旁人哪怕替姑娘不值,也没办法真做什么。毕竟那姑娘自己都不跟吕新易计较,政治处也没法真处罚他什么。
说他私生活不检点?
基地可没这规矩,说进了队里就得了断红尘当和尚。
最后只能私底下给他个警告,然后就放他走人。
可刘建波知道他是这种人,早就看不起他了,当下在指挥中心里,看他的眼神就很冷淡了。
陈声看都没看吕新易一眼,语气平平道:“第三支队陈声报道。”
李主任点头,“你来了也好,你是队长,这事有你在场更好。”
吕新易笑了笑,“恐怕陈队来了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事情发生的时候,原本就是凌副队长在指挥,陈队远在市中心开大会呢,既不知道现场是个什么状况,也帮不上忙。”
陈声淡淡地说:“我看不一定。不在现场,出任务是帮不上忙,但我的人被某些小人暗地里使绊子,还是我本人在场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