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丁欢快地说:“就是前年过年的时候,我在你平板里看见的那个女明星呀。”
昭夕:?
嗯?
程又年追星?!
从功放里听见小丁的询问,程又年难得有些窘迫,表面云淡风轻挂了电话:“舅舅在开车,回家再聊。”
侧头就对上身旁那个虎视眈眈的人。
昭夕慢条斯理说:“女明星?谁呀?”
程又年:“……小孩子看错了。”
“你不要紧张嘛,追星很正常的,我就在这个圈子里,当然希望观众都追星啊。”昭夕和颜悦色地继续挖掘真相,“所以你追的是哪个女明星?”
程又年:“……”
一直到回到津市,在小区门口就被张望许久的程家父母迎接回家时,昭夕才得到真相。
原因是,小丁倏地瞪大了眼睛,张着嘴,不可置信地望着昭夕。
程又年摸摸他的头,眼中仿佛流露出一点骄傲,像在问他:舅妈好看吧。
小丁神色复杂,看看舅舅,又看看舅妈,最后重新把目光转向了舅舅,肃然起敬。
“舅舅你追星成功了啊!”
昭夕一愣。
嗯?
随即就看见小丁脸蛋红红地叫了声:“舅妈!”
一瞬间,她的脸比小丁红得更厉害了,也不知道该答应,还是该矜持地表示目前还只是准舅妈,没有升级成正式舅妈。
而可可爱爱的小丁已经自来熟地凑过来,“舅妈我跟你讲个秘密哦!”
她点点头,“你讲。”
小朋友踮起脚,看她弯下腰来,悄悄咪咪凑到她耳边,低声说:“舅舅的平板上全是你的视频哦!”
昭夕一愣,倏地抬眼望着程又年。
却见他老神在在把小丁拉过去,“新的一年,舅舅教你一个做人的道理,叫做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一家人都在热闹着,笑着说着。
寒暄过后,大家一同往小区里走,古朴的老居民区很热闹,下过雪的路边白茫茫一片,孩子们嬉笑打闹。
谁家厨房炊烟袅袅。
谁家机麻的声音稀里哗啦。
小小的城市,大大的年味。
昭夕侧头看程又年,压低声音问:“追星成功哦?”
程又年一手拉着小丁,一手拉住了她,面不改色道:“我怎么记得是你追我?”
在昭夕竖起眉毛之前,他又从善如流改口了。
“对,追星成功,人生赢家就是我。”
她又得意洋洋地笑起来。
看见程又年身侧的小朋友一直脸蛋红红地偷偷瞄她,昭夕没忍住捏了捏那张蜡笔小新的胖脸蛋。
手感真好。
小丁平常最不喜欢被人捏脸摸头,总觉得是在被人不断提醒,他还是个小孩子。可今天也算是逆来顺受,随便准舅妈捏捏脸了。
他一脸崇拜地望着舅舅,心中的仰慕之情更足了。
啊,舅舅不愧是舅舅,不仅是个厉害的科学家,还能成功追星,拿下这么漂亮的舅妈!
小丁脑中灵光一闪,忽然觉得寒假作业可以安排上了。
老师布置了那么多篇周记、作文,他都不知道该写点什么,如今灵感骤现——
新一篇的《我的舅舅》可以了解一下。
再然后,他觉得还可以写一写《我的舅妈》?
第81章 番外十五人生赢家(中)
到达津市的时候是下午。
程爸爸程妈妈做了很多准备, 早在昭夕来之前,就讨论过好多次。
“小昭家里都是搞文艺的,一般聊天聊什么?”
“咱们对艺术一无所知,也不好班门弄斧吧。”
“那她来了我们聊什么呢?”
“关心关心她的新作品?”程爸爸摸着下巴,“还有啊,《长路》咱俩不是看了好多回吗?可以跟她说说观后感?”
“……”
程妈妈:“你可拉倒吧。你这种不专业人士,别瞎指手画脚。”
程爸爸:“……”
最后得出结论:最好不要硬凹话题。
于是程妈妈提前准备好了肉馅, 发好了面团,灵机一动, 全家人一起动手包饺子。
其乐融融,还能不闲着。
不闲着就不用硬聊, 有一搭没一搭说说话, 这样就很温馨嘛。
然而到昭夕这边,一听说要“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两眼一黑, 想昏倒。
她可是煎蛋就能煎糊的手残党啊T-T。
出门前明明精心打扮过,力求在长辈面前扬长避短,好好发挥可爱活泼的优势, 藏起四至不清五谷不分的短处, 怎么就……
她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程又年。
程又年沉吟片刻,说:“按理说你第一次到我家, 来者是客——”
昭夕眼睛一亮, 期待地望着他。
然后听见下半句:“但仔细一想, 也不是外人,就不用拘礼了。”
昭夕:“?”
程又年从柜子里拿出新的围裙,好整以暇挂在她脖子上,“来吧,展示一下你的动手能力。”
昭夕:“……”
在没人看见的角落里,她偷偷踢了程又年一脚。
程又年嘶了一声,父母转头看他,“怎么了?”
他接收到昭夕威胁的眼神,云淡风轻说:“没什么,被蚊子咬了。”
父母对视一眼:大冬天,哪来的蚊子?
再看看准儿媳红扑扑的小脸,和一旁捂嘴偷笑的小丁,两人猜到大概,忍俊不禁,却十分给面子地装作一无所知。
好在包饺子只是图热闹。
昭夕也坦言自己动手能力极差,说是家里老老少少都不太会做饭,常年仰仗帮佣阿姨的好厨艺。
昭爸爸笑起来,说:“你们家都是艺术家,艺术家的手可不是拿来做饭的。”
最后昭夕理所当然化身为程又年的小跟班,替他捏一捏面团,接过他包好的饺子,放在隔板上。
也算尽心尽力了吧= =、
程家都是极随和的人,努力想让昭夕感受到宾至如归。
昭夕也拿出了十二万分的甜美活泼,很快融入这样的氛围里。
只是晚上一同看电视节目时,难免要找话题。
聊着聊着,就跑偏了。
两代人,不同的生活环境,共同话题倒还真有一个:程又年。
程妈妈很快开始讲儿子小时候的趣事,从两岁尿床事件,到十来岁有小姑娘折纸飞机往阳台上飞情书的故事。
程又年意识到不妙,很快黑着脸:“妈!”
程爸爸又开始继续补刀:“我还记得有一年参加夏令营,有个姑娘追着上门了,是吧?”
程妈妈:“可不是?哭着闹着不肯走。”
昭夕听得津津有味,程又年的脸黑得更厉害了,拉着她往外走,“散散步。”
程妈妈纳闷:“这么大雪,去哪儿散步啊?”
昭夕也说:“我穿的都是大衣,扛不住冻!”
程又年面不改色,换好鞋,推门往外走,“那正好,我带你去买羽绒服。”
路灯昏黄,夜幕四合。
两人去附近的商场先买了羽绒服,把昭夕裹严实了,又在商场三楼吃了一碗甜品。
程又年不爱吃甜,但昭夕挖了一勺芋圆送到他面前,他也从善如流吃了。
本来是为了躲避父母的爆料,他才把人带出来,但后来这趟出门好像也找到了新的意义。
他们沿着街头慢慢走。
天上又飘起小雪来,细细密密,像水晶球里的世界。
沿途,程又年为昭夕介绍。
“这是我读小学的地方。门口的阿姨做的炸薯条很好吃,至今还在做这个生意。”
“哪家?”
“就这家,年关打烊了,下次带你来。”程又年想了想,又笑了,“你要是不怕长胖的话。”
昭夕捏捏自己的腰,哼了一声,“早八百年前就被你喂肥了。”
“这叫健康。”
“才怪。这明明叫毁容。”
“前面有个画室,我小时候在这学过国画。”
昭夕一惊,“你还会画国画?”
“一点点吧。”程又年谦虚道,“中学时流行兴趣班,不少人练毛笔字、学乐器,我嫌乐器贵,就挑了国画。”
“为什么不学书法?毛笔也不贵呀。”
程又年顿了顿,说:“你不觉得学国画,听起来会比较高雅?”
昭夕笑出了声,点评道:“原来装逼要从娃娃抓起。”
“所以要好好注意,今后我们……”程又年若有所思,停顿两秒,才说,“现在开始最好不要装逼了。”
“嗯?”
昭夕起初不解,抬眼看他时,才慢慢会意。
今后我们……
我们?
从娃娃抓起……
娃娃?
她恍然大悟,先是一愣,随即面上一热,有点慌乱地嘀咕:“你在想什么啊程又年!”
“未雨绸缪而已。”程又年很谦虚。
“我自己都还是个孩子,你不要乱想!”
“偶尔还是可以展望一下未来的。”
“……”
正巧经过一家童装店,大过年的老板还开着业,孤灯如豆。
昭夕没忍住多看了两眼,被橱窗里各式各样的童装吸引住。
“总觉得比成年人的还要好看。”
程又年:“再好看你也穿不上。”
昭夕:“会不会讲话?不会讲话就闭嘴,听我讲。”
程又年笑笑,“你讲。”
昭夕伸手指指墙上的两套棒球服:“白色色和蓝色,你喜欢那套?”
程又年凝神看了片刻,手一偏,落在旁边的小裙子上,“那套。”
昭夕愣了愣,挑眉说:“我喜欢男孩子。”
“那不巧。”程又年莞尔,“我想要女儿。”
就要儿子还是女儿这回事,两人后来争执了一路,各持己见,到小区时都还没有达成统一。
是在看见近在咫尺的居民楼时,昭夕才从畅想中拉回思绪。
“等等,我为什么要跟你讨论这个问题?”
程又年:“未雨绸缪?”
昭夕:“……”
昭夕:“我都不一定会嫁给你,怎么就开始讨论孩子的问题了!”
程又年难得顿住,眉头危险地扬起,“不一定嫁给我?”
他连脚步都停了下来,“那你要嫁给谁,昭夕?”
昭夕佯装思考,掰着手指头数给他听,“仔细想想,其实梁若原野不错啊,痴情种子一个。再说说贝南新,浪子回头金不换,也是可以考虑一下的哦?还有上次追我那个小老板,李——”
话音未落,路灯下的男人忽然摁住她的腰,头一低,将还未出口的话悉数封在口中。
长达一分钟的时间里,昭夕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起初呜呜挣扎了两下,然后半推半就陷了进去。
天上在飘雪,路灯拉长了两人的身影。
有家长牵着孩子匆匆走过,面对小孩天真的询问:“那边的叔叔阿姨在亲嘴吗?”
家长干咳两声,脚步拉快。
昭夕终于得到自由,第一句居然是冲着那个背影低声喊了句:“什么阿姨?是姐姐!”
回头看见程又年一脸无语。
她脸上发热,捂着脸往楼道里跑,边跑边嘀咕:“公众场合演偶像剧,你要进军影坛吗?!”
程又年不紧不慢跟上来,却只有一句很严肃的发问:“还考虑嫁给回头的浪子,痴情的种子吗?”
昭夕扑哧一笑,站在高他一级的台阶上,回身搂住他的脖子,响亮地在他面颊上亲了一口。
“你背我上去,我就告诉你。”
年纪也不小了,心态却好像回到了小时候。
至少程又年小时候就天生老成,没干过这种毛头小子才会做的事,比如大晚上背着姑娘爬楼梯……
最后把昭夕放下时,他回过头来,气息有些不匀。
“还考虑吗?”
声控灯年久失修,不太灵敏,要用手拍在开关上,才会亮起。
两人谁也没去拍亮它,只站在漆黑一片的楼道里。
昭夕从背后环住他的腰,把脸轻轻贴在他的背上。
然后收拢双臂,低声说:“不考虑了。”
月光照进来,程又年低头,能看见像玉一样环在腰间的手。他慢慢地覆了上去,眼神温柔。
身后传来昭夕低低的声音,像喟叹:“真好。”
“哪里好?”
“哪里都好。”
程又年微微失神,看着眼前陈旧的铁门,和贴满小广告花里胡哨的楼道。
“你喜欢这里吗?”
“喜欢。”昭夕把额头抵在他背上,笑起来,“像回家了一样。”
简短几个字,程又年的心也塌陷下来,像春回大地,寒冰微融。像三月枝头,红杏初绽。
寒冷的夜,火热的心。
居民楼不隔音,站在这里,还能听见谁家在打麻将,笑声不断。楼下有孩子偷偷放鞭炮,噼里啪啦的炮竹声里夹杂着孩子的尖叫。
他已多年不曾感受过年味,仿佛成年后,春节唯一的意义便在于放假休工。
可如今却觉得,过年真好。
他像孩童时期一样,突然对这个团圆的日子充满渴望,希望它慢一点,最好停驻此刻。
良久,程又年又笑起来。
过去也没关系,只是春节而已。
至少身后的这个姑娘,无论春夏秋冬,都会一直在他左右,天荒地老,眉间心头。
昭夕拍拍他的背,“在想什么?”
程又年沉吟片刻,才说:“在想,怎么说服你,还是生个女儿比较好。”
昭夕:“……”
她跳起来,气咻咻地说:“没门儿!我就要小男孩,哼!”
这个话题持续了很久,进屋后,两人是小声争辩的,没让父母听见。
只是小丁困惑地旁边听了很久,才偷偷拉拉程又年的衣袖。
“舅舅,我看书的时候,上面说生宝宝是男是女,都靠什么染色体决定,人为不能决定啊……”
程又年:“……”
他拍拍小丁的头,语重心长说:“这叫情趣,你不懂。”
小丁微微一怔,“情趣是什么意思?”
程又年指指书房,“新华字典,自己去查。”
小丁连忙跳下沙发,求知若渴地跑进书房,半晌神色复杂地出来了,两手的食指搅在一起,面上红扑扑的。
昭夕慢慢地捂住脸,一言难尽。
程又年瞥她一眼:“在想什么?”
昭夕面无表情说:“在想,将来的家庭教育,指望你是不行的。”
第82章 番外十六人生赢家(下)
初一包饺子, 初二打麻将, 初三全家人一起爬了爬津市的小山丘, 初四吃火锅。
夜里, 昭夕生无可恋躺在床上, 摸摸肚子。
“我肯定胖了。”
程又年看了一眼她十分平坦的小腹, “体重秤都没有, 你怎么知道你胖了?”
“你不懂。女人对自己的身体有一种神奇的感知, 哪怕只胖了一两, 我也能感觉到。”
灯灭后,有人掀开被子, 在她身侧躺了下来。
有只手老神在在覆在了不可描述的某一处, 几秒种后——
“好像是胖了。”
昭夕:“?”
昭夕:“你这是什么骚操作?”
程又年淡定地说:“大概是, 男人对女人的身体也有一种神奇的感知, 通过胸围变化, 胖一两也能感觉到。”
昭夕:“……”
昭夕:“流氓!”
两人在被窝里闹了一阵,昭夕眼波似水, 趴在程又年的颈窝里小声说:“不行,你爸妈在隔壁!”
程又年也并没打算在这里真做点什么, 毕竟他和昭夕最后可以一走了之,换洗床单都由母亲处理。真做了什么,留下点痕迹,也……
咳。
原本就是逗一逗她, 谁知道两人闹腾一阵, 他的心里像被猫爪挠了一下。
低头看着怀里睁大眼睛的人, 程又年叹口气,又笑了。
“睡吧,昭夕。”
结果某人不理解他的煎熬,还用膝盖轻轻碰了碰,眨眨眼,“它都醒了,你睡得着?”
程又年:“你再乱来,我不敢保证一会儿你能睡得着。”
昭夕立马老实了,笑嘻嘻把头埋在他怀里,“睡觉,睡觉。”
长夜漫漫,有人一夜好眠,有人被迫体验柳下惠的滋味,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
初五,父母要去参加程又年某位表弟的婚礼。
请帖早在春节前就送到家了,父母商量一阵,最后决定他们俩去,昭夕毕竟是公众人物,不适合出席这样的场合。
于是临走前,妈妈还在细细嘱咐:“冰箱里有冻饺子,食材也都有,电饭煲里还炖着土豆烧牛肉,你给昭夕做点好吃的,别饿着人家。”
程又年:“你放心,有外卖APP一天,她就没有饿死的一天。”
被程妈妈久违地重重瞪了一眼。
“大过年的,不许把这些不吉利的词挂嘴上,呸呸呸!”
昭夕在一旁偷偷笑,对上程又年的眼,得意洋洋地给了一个炫耀眼神。
门关了,父母离开了。
她才大摇大摆走到沙发旁,像个大爷似的坐好,翘起二郎腿,“嗨,没想到吧,昭导真是人见人爱,不出一周,就俘获了你亲爹亲妈。”
程又年老神在在坐在她身旁,“不奇怪。他们爱屋及乌。”
昭夕:“换只不那么漂亮的乌鸦,可能就没我这只乌鸦这么受宠了。”
程又年:“……”
他仔细看了看昭夕,叹气。
昭夕果然上钩,立马问:“你叹什么气?”
“叹你这么漂亮的脸皮,为什么还这么厚。”
昭夕瞪眼,两秒钟后又自行消气,得意洋洋说:“算了,反正也夸我脸皮漂亮了,厚不厚不重要。”
*
下午的时候,两人在家闲着。
昭夕趴在程又年的床上玩手机,程又年坐在书桌前看电脑。
玄关处传来开门的动静,小丁风风火火跑进来。
昭夕坐端正了些,“怎么回来了?”
小丁说:“张叔叔顺路载我回来的。”
“就你一个人?”
“妈妈和舅公舅婆被留在那儿打牌了。我觉得无聊,妈妈就让张叔叔把我顺路送回来和舅舅舅妈玩。”
昭夕问:“想玩什么?”
小丁的目光落在她手里的游戏界面上,闪闪发光。
昭夕会意,侧头冲程又年伸手讨要:“手机。”
然后把他递来的手机朝小丁怀里一塞,“来,双排。带你上王者!”
小丁谦虚地说:“谢谢舅妈!”
然而半小时后,两局结束——
昭夕看着连拿两把MVP,在峡谷身姿飘逸、杀得风生水起的小学生,嘴角抽了抽。
该她谢谢他。
谢谢小丁C她,带她上分冲王者。
程又年偶然回头,就看见一大一小两个人,并排坐在床上,盘着腿,当低头族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是不是还激情地吼两声——
“红buff,红buff给我!”
“追追追,杀他杀他!”
“Nice~~~”
他蓦然失笑。
下午阳光晴好,明黄色的光线从窗外透进来,有风鼓起窗帘。
一个是天真孩童,一个是仿佛永远长不大的大孩子,欢呼声充满喜悦,那点纯粹的童真将眼前的旧居装点得色彩斑斓,自成景致。
只是后来,两人一边玩游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说起话来。
“婚宴好吃吗?”昭夕问。
“一般般吧。”小丁撇撇嘴,“菜都很好看,可是分量不多。”
“新娘子漂亮吗?”
“没有舅妈漂亮。”小丁斩钉截铁。
昭夕失笑,小小年纪求生欲就这么强,啧,该不该说是程又年家的基因好呢?
小丁很快想起什么,不高兴地撅起嘴来,“我不喜欢那群长舌妇。”
还知道长舌妇啊= =、
昭夕好奇地问:“谁啊?”
“一堆人。有亲戚,还有不认识的。”
“她们说什么了?”
小丁欲言又止,瞄了瞄舅舅的背影。
昭夕立马会意,拉着他往客厅走,“去找点吃的。”
于是一大一小排排坐在沙发上,一边拆薯片,吃得咔嚓咔嚓的,一边聊起天来。
原来又是那堆亲戚朋友,见程爸爸程妈妈来了,程又年却没有参加婚礼,难免问起他人不在家吗。
程妈妈含糊说:“今天有点事,和朋友出去了。”
“什么事要大年初五去办啊?”
大家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目光齐刷刷落在隔壁桌的某位年轻女士身上。
小朱总的千金呢。
听说当年读中学时,是程又年的学妹,那时候就很喜欢他。
小朱总这些年在津市大小算个人物,她也眼高于顶,谁都看不上。后来听说程又年还单身,拐弯抹角找了十八层关系,终于找到熟人来程爸爸程妈妈这边撮合她和程又年。
哪知道神女有心,湘王无情,微信加上,她从娇羞客气到死缠烂打,程又年不胜其烦,最后干脆说了句抱歉,就……
把她拉黑了。
后来朱千金因爱生恨,大发雷霆。
再后来她闪婚了,对象也是个公司小开,虽说样貌才华比不上程又年,但家世背景甩开程家十八条街。
小城市八卦多,小开不知道上哪儿听说了妻子和程又年的那段恩怨情仇,兴许和妻子本人的陈述也有关系,他对此事好像有所排斥,还有一点误解。
后来还公开提过程又年几次。
有朋友再说起朱千金追过程又年,小开会反驳说:“明明是他追的我老婆。”
《长路》上映,有人谈起地科院,不免又提起学神程又年的传说。
小开不屑道:“有的人表面上道貌岸然,实际上也只是攀高枝想入赘豪门的伪君子。”
反正不管他怎么说,程又年本人远在北京,听不见。哪怕听见了,也不会回来澄清。
津市这边的风风雨雨,被距离隔绝在了程又年的世界之外。
今日婚礼,朱千金和小开同学也在。
早就看见程家父母坐在邻桌,朱千金表情不太自在,喜宴上不断撩头发、整理一身Chanel的衣服,不时还撩一撩耳畔显眼的蓝宝石耳环。
生怕别人看不出她的富贵。
群众们也有八卦心理,总是偷偷交头接耳,讨论陈芝麻烂谷子。
后来居然有人直接问程爸爸程妈妈:“年前团年时,不是说又年找到对象了吗?这回春节回来了没?”
程妈妈早看出这些人跃跃欲试的看戏心态了,当下坦然道:“回来了。”
“回来了?那怎么不带来婚宴给大家瞧瞧?”
“姑娘家矜贵,有些场合人太多,话也多,怕她不自在。”程妈妈老神在在夹了一筷子鸡肉,送入小丁碗里。
好事人凑过来偷偷笑,“比隔壁的朱小姐如何?”
程爸爸心直口快,不高兴人家这么挑衅,直截了当回答说:“没有可比性。”
“那是比她好,还是不如她啊?”
“当然是更好了。”程爸爸斩钉截铁。
然后就被程妈妈一胳膊肘撞过去,一记眼刀同时杀到:“你是不是傻?这种挑衅也能上钩?”
也就半顿饭的功夫,不少人离席推杯换盏聊天,这桌的言论不知怎么就传到了隔壁桌。
小开的声音不轻不重,恰好被邻桌听见。
“怕不是打肿脸充胖子吧,就他那样的,能找到比我们婷婷更好的?”
朱小姐笑了笑,“你也是,别什么人都拿来和我比。”
世人多半向权势妥协,即便心中不这样想,也依然须臾就有了决断,一边是有权有势的人家,一边是固守清贫的科研家庭——
于是立马有人恭维朱小姐和丈夫郎才女貌。
“那是,不是谁都能和小朱相提并论的。”
“掉身价,掉身价。”
小丁年纪虽小,脑子却聪明,很快判断出这群人在捧朱小姐的臭脚丫子,明里暗里损他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