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没有继承赵楚颜的记忆,可是来到这个时代的第一日,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亲眼目的了赵楚颜是如何死的,那时候身体原主的心有不甘和怨恨凄凉悉数刻在了她脑子里,像是永恒浮现的画面,挥之不去。
而她既然继承了这个身体,自然有义务尽到身体原主的义务,比如这一世要活出个繁花似锦,再比如绝对不能让赵家就此消亡。
就算她愿意,赵容华也一定不会答应的。
楚颜在现代并不是个有野心的人,可正是因为没有野心,她在所有人包括前男友的眼里都是个碌碌无为没有上进心的人,那个从她的教授变成她男朋友的人也最终因为怒其不争而离开了她,嫌弃她的懒散怠慢,选择了更志同道合的人。
楚颜一觉醒来,发现自己成了官二代兼富二代,有了如此好的先天条件,她又为何不争?
不争,难道眼睁睁看着自己失去一切,看着赵家逐渐没落下去?
这一日,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巳节,宫中上上下下都装饰了一番,而太子在华严殿设宴,因为自己没有妻室,便宴请了一众朝臣与宫中女眷。
楚颜去得早,琢磨着太子这会儿肯定在书房批折子或者读书,便慢慢地走到到了书房外面,果不其然看见了太子的贴身太监总管万喜。
万喜本是皇帝身边的郑公公的徒弟,因机灵谨慎,就被留给了太子。眼下瞧见楚颜出现在了走廊上,便行了个礼,笑道,“赵小姐请留步,太子殿下在里面呢。”
言下之意,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楚颜素来喜欢看书,这个是众人都知道的,当初在明扬斋时,太傅挑不出一个孩子能跟她一样看书速度奇快无比,却又过目不忘。当然了,这就是穿越的好处了,她不发明也不创造,但不苏一点就对不起辛辛苦苦穿这趟了。
更何况太子是实干的人,她若是成天搞些小发明小创造的,绝对会被认为是旁门左道的东西,倒不如在读书这件事上有所突破,也能给太子留下点好印象。
早就做好被拒绝的准备了,她不无遗憾地摆摆手,“万公公不必多礼,我也是一不留神来早了,便想着来书房看看,岂料……岂料太子殿下在里面,我就在这院里走走便好,不会打扰到他的。”
万喜也知道来早了的坏处,你若是一个人傻愣愣地坐在那大殿之上,这不是宝气么?可因为楚颜一向从容,做事有分寸,更何况还是太子生母赵容华身边带着的人,虽然太子和赵容华生分,但毕竟骨肉相连是割不断的。
万喜便笑着点了点头,做了个要她小声些的手势,逛一逛院子而已嘛,自然没什么问题。
楚颜于是慢吞吞地挪到了院子里,心知肚明这古代建筑又不隔音,太子除非是个聋子,否则一定听得到方才的谈话。
一半刻意,一半闲来无事,她蹲下身去扯了根狗尾巴草,拨弄水里的鱼。
书房的窗户开着,只要书桌后的人一转头,就能看见她——这一点楚颜自然也知道,这一世的她容颜姣好,放在现代也能当个大明星了,只要保持良好的心态和形象,多多出现在太子面前也是不为过的。
毕竟多看几眼心头痒痒也是有可能的嘛。
很多时候成功来源于运气,今日的楚颜就无心插柳柳成荫。
她并不知道顾祁六岁那年跟了容皇贵妃之后,做过的第一件孩子气的事儿便是把惜华宫后院池子里的珍贵锦鲤给捞了上来,说是要给皇贵妃补补身子。
那锦鲤可是江南进贡的罕见品种,当时皇帝想着容皇贵妃有孕在身,不能去御花园看鱼,这才给悉数送了过来,岂料这小祖宗竟给全部捞了上来,被江南那群官员看了铁定得心疼死。
那真是个混乱的清晨,容皇贵妃的笑声、皇帝苦恼的表情,还有一众宫女的惊呼,这一幕幕景象一直是顾祁脑海里关于童年的第一印象。
那是他头一次如此放肆,以如此孩童般的模式度过的第一个属于孩子的一天。
眼下,顾祁捧着手里的书,微微侧过头去,便从开着的窗户那儿看见了这样一幕场景。
那个身姿曼妙的姑娘侧对他,出了神似的蹲在池边,手里拿着根狗尾巴草,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池子里的鱼。
当然了,这鱼不过是普通的锦鲤,而非当日被他摧残的罕见品种。
楚颜逗弄着鱼,可在顾祁看来,却更像是那群鱼在逗弄她。
眼看着受惊的鱼在水里活蹦乱跳的,溅起的水花湿了她的手,把她乐得笑了出来,更有兴致地继续去和鱼戏耍。
她穿着一身浅绿色的蜀绣金纱曳地裙,像一株亭亭玉立的青草,而非娇艳的花朵,可是当顾祁的目光移到她的侧脸上时,却又不得不承认——事实上,她何止是一朵娇艳的花朵,绝对是满园花朵里最为娇艳的芬芳之一。
天气晴好,浅浅的日光照在她的侧脸上,越发衬得她皮肤白皙,浓密的睫毛上仿佛有流萤颤动,微光跳跃。
而她笑得很开心,一如儿时的他。
顾祁的心里隐隐生出种古怪的情绪,好一会儿他才发现,他在羡慕她。
羡慕她还能保持这样孩童般的一面,不似自己,早在踏上金銮殿那日,就彻底摈弃了这一切不再属于他的单纯稚气。
他放下手里的书,就这么走出了门,万喜正欲出声,就被他伸手止住。
万喜还以为是池子边上的楚颜笑出了声,惹怒了太子,心下正自责不该让她留下来,就见着太子步伐几乎没声儿地走近了她,直至站在了她身后。
顾祁注意到楚颜正用那根毛茸茸的草去点锦鲤的脑袋,一旦那鱼儿沉入水底,她就换一只继续捉弄,等到前一只又浮上水面吐泡泡时,她又继续去点人家的脑袋。
……果真是好无聊好有童心的游戏。
他嘴角轻轻扬了扬,下一刻却又放了下去,缓缓道,“赵小姐雅兴啊,在这儿折腾我的锦鲤,是想捉两条回去今晚煮汤喝么?”
楚颜一惊,忙站起身、转过头来看着他,模样有些局促——显然,素来教养良好的赵家小姐被人勘破了这样没形象的一面,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她的面庞上霎时浮起一抹可疑的红晕,“……楚颜参见太子殿下。”
这还是顾祁头一回看见她局促脸红的样子,上一回离得这么近的时候……似乎还是她六岁那年,两人在书房谈话那次。
眼看着她都长这么大了,身段也呈现出了少女最美好的姿态。细看之下,依稀还有点母亲年轻时的模样,明艳动人,虽说清秀不足,但胜在娇媚有余。
可是她的表情是这样生动,绝非母亲那样刻板严厉。
想到赵容华,顾祁心情没那么好了,声音冷淡了些,“怎的来的这么早?”
离晚宴还有半个时辰,她未免来得太早了些,不知怎的,顾祁忽然觉得也许是母亲想要她多亲近亲近自己,所以才嘱咐她早些来。
这问题问得楚颜更尴尬了,只得低下头去,更不好意思地说,“那什么,束秋跟我说晚宴的时辰时,我在藏书阁看书,就没留神听,忘了具体时间。结果后来一看天色,还以为到时辰了,就赶忙换了衣服跑来。”
想当然耳,真到了时辰时,元熙殿那群宫人跑去藏书阁看不见她,肯定会急得要命。
顾祁忍不住想笑,这丫头果然是书痴,从小到大就是明扬斋里出了名的书虫,钻进书房就出不来,真个是嗜书如命。
没想到这毛病到现在还是没改过来。
可当初若不是因为她爱书,总是安安静静地窝在那儿一个人捧本书,他又如何会知道其实她压根没有来接近自己的打算呢?
楚颜用了九年时间去证明她绝非赵容华之辈,也压根就没有打什么鬼主意要当太子妃。可只有她自己心里清楚,六岁的小孩子也根本没有那个吸引力去赢得太子的心,她需要慢慢成长,等到女人的武器都成熟之际,再来实施计划。
而在那之前,她得慢慢绸缪,徐徐图之。
眼下,时间到了。
顾祁心知她是无聊,又不能进书房看书,这才无聊地在院里逗弄锦鲤,而她的姿态与窘迫都取悦了他,因为平常在他周围的人都清楚他是未来皇帝,对他的态度无不小心翼翼、谨慎有加,他已有很长时间没有看见这样窘迫丢脸的人了。
唇角微扬,他心情大好,破天荒给了她一个奖赏,“在这儿蹲在脚不麻么?”
说罢,他转身朝书房走去。
楚颜没反应过来,啥?脚麻?
蹲着当然会脚麻,不过这话是什么意思?问了又不用她回答就走……楚颜一头雾水。
过了片刻,太子没见她跟上来,便回头看着她,眉头一皱,“愣在那儿做什么?不是要进来看书吗?”
楚颜顿悟。
虽说她还是自认聪明的,但这太子为免也太傲娇了,待她终于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她进书房去坐会儿时,忍不住扶额擦了把汗。
好好说句话会死吗。
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是典型的高IQ低EQ,不过一定是个成长型选手哈哈,懂得举一反三。
明天见,这两天在写细纲,好好策划第一个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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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湾湾,破费了╭(╯3╰)╮
第016章.战术
第十六章
楚颜规规矩矩地跟在顾祁身后走进了书房,从前没有来过,眼下四处打量了片刻,顿觉有些讶异。
书房挺大的,也很空旷。
靠墙的地方摆着一面很大的书架,几乎与整面墙并排而立,上面密密麻麻全是书,被摆放得整整齐齐的,看着颇有些头皮发麻。
而除了那面书架,靠窗的地方便是他批阅奏章和读书的桌子了,上面整整齐齐地摆着两摞折子,笔墨纸砚应有尽有。
再其次是他的椅子后面有一个不大的柜子,分为四格,一格放着花瓶,一格摆着只木雕,一格是只插着各式毛笔的玉石笔筒,还有一格就这么空着。
进门的正对面有两张椅子,中间是张低矮木桌,上面摆放着几只茶杯和一只茶壶。
除去这些,书房的外室就什么也没有了,对于一个太子来说,这样的摆设着实简朴到了一种境界。
楚颜猜想着内室恐怕也和外面风格相差不远,约莫就只剩张休息用的床榻和一张摆放东西的小几了,这是皇宫内室的基本格调。
如此看来,当今太子果然是个务实勤俭的人,她已经可以预见他日后会是个怎样的明君了。
楚颜正兀自想着,顾祁已经坐在了书桌后,抬头看了眼她失神的模样,便说,“不是要看书么?怎的进来了光顾着发呆?”
她赶忙回过神来,窘迫地走到书架前开始浏览太子的藏书。
唐诗宋词,医书算术,农学天文,元曲小说……各式各样的书目叫楚颜忍不住又大大地诧异了一次,没想到太子的藏书竟然如此广泛,每一方面的都有。
她琢磨着兴许是和现代的土豪没什么两样,什么书都爱往家里搬,估计真看过的也就那么几本,便随手抽了本感兴趣的唐诗出来。
岂料翻了几页后,竟然发现上面有太子的批注,清隽飘逸的字迹里隐隐透露出几分洒脱不羁,和他给人的深沉严肃形象全然不符。
比如她翻开的这一页正好是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看书的人在上面勾下了一句: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
而一旁的空白处则写着:坦荡胸胆亦可取,失意颓唐不苟从。
她忍不住勾起嘴角,看来太子殿下不仅善于看书,也善于思考总结,不愿盲从。而另一方面,从这样的字句中也能看出他的铮铮傲骨和满满自信。
楚颜又放下唐诗,抽了本医书出来,没想到上面也是满满的批注,虽说都是些基础的医学知识,但对于一个政事繁忙的太子来说,也着实涉猎得太广了。
她没料到书桌后的人虽然手里捧着本书,但眼神却一直停留在她身上,见她一脸讶然地连翻好几本书,忍不住好笑地问道,“怎么,是觉得我不像是会看这么多书的人?”
楚颜转过头来,眼神亮晶晶的,“不,我只是一直觉得太子殿下忙于政事,看的多半也是些和历史政治有关的书籍,却没料到……”
没有下文了,但是个中意思却不言而喻。
那眼神,那语气,明明狗腿到了一种境界,可配上她那样闪亮的眼睛和欣喜的语气,就成了由内而外的赞誉。而最终要的是,有时候j□j裸的马屁会让人心生反感,而这样欲盖弥彰的崇拜却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这是高校领导班子教会楚颜的人生哲理。
而最主要的,是她的的确确就是个爱书之人,否则换个人来拍这样的马屁,指不定顾祁会怎么想。
顾祁忍不住扬起了嘴角,低下头去看自己的书,不再说话。
他广泛涉猎,一是为了拓宽眼界,二是幼年时养成了习惯,要想博得那严厉又威仪的父皇哪怕一丁点赞赏,他也得付出比寻常孩子多很多的努力,于是他拼命看书,什么都去接触,结果到了今日,没有赢来父皇的赞赏,却意外地收获了这个书虫的崇拜。
可是父皇的赞誉一定只是微微颔首,然后轻描淡写地夸他几句,比起这样小狗似的眼神和惊讶的语气来说,当然是后者更令人有成就感。
他心情愉悦地看书,而楚颜也抽出本书坐在椅子上看,一面读,一面从他留下的蛛丝马迹中感受他的思想。
不得不说,他是个很好的阅读者,笔记不多不少,刚好简洁有力地表达出自己的观点,既不完全追随作者的主旨,又不乏自己的主张和想法。看着看着,楚颜忽然真心佩服起他来。
而书桌后的人显然也用心在看书,由于太专注,就忘了屋里还有个楚颜,过了约莫有两柱香的功夫,他觉得有些渴了,便头也不抬地像往常那样吩咐万喜,“倒杯茶来。”
此言一出,楚颜愣了愣,抬起头来看着他,而显然太子已经忘了万喜在屋外,此时陪着他的人是她这个赵家千金。
不过……她站起身来,轻轻地把书搁在椅子上,然后拿起手边的茶壶斟了杯茶,小心翼翼地走到书桌前,递了过去。
顾祁一开始没发现不对,直到接过去之后,忽然眉头一皱,“怎么是凉的?”
再抬头时,才看见楚颜尴尬的神情,“我,我不知道还要重新去接热水……”
又是一次近距离观察,顾祁注意到她的肌肤细腻光滑,一旦脸红起来,薄薄的皮肤下隐约可见纤细的血管,吹弹可破,看上去脆弱又易碎。
她尴尬地垂着眼帘,浓密的睫毛遮住了明亮的双眸,并且微微颤动着,看上去又有些惊慌失措的意味。
这样的人,和乖张跋扈的清阳郡主完全不同,也和他那严肃狠绝的母亲大相径庭,顾祁忍不住微微失神,却在下一刻很好地收回目光,恢复了先前清冷的模样,对正欲拿着茶壶去打热水的楚颜开口道,“让万喜去就行了,你看你的书罢。”
楚颜便把茶壶拿给了门口的万喜,回头朝他扬唇一笑,“好。”
灿烂到毫不掩饰的笑容,顾祁微微蹙眉,还真是……祸水模样,丝毫没有女儿家的娇羞矜持。
顾祁问她,“看的什么书?”
楚颜扬了扬手中的书,“《史记》。”
顾祁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古怪起来,“你爱读《史记》?”
这并不是女子爱读的东西,他甚至有些怀疑她是为了迎合他的喜好而刻意选择了这本书。
楚颜微微一笑,“殿下不觉得这书看起来很有趣么,智者都说从古人处理政事与邦交的事件里,能得到些关于治国的启发和教训,而于我而言,也能学会些人际交往的策略。”
她刻意想在创新思维上有所探讨,本来嘛,她别的不会,古汉语文学倒是专业对口,拿这些千年不变的史书来举一反三完全不在话下。何况她不认为仅仅是小家碧玉的作风便能引来太子垂怜,似他这般的男子,约莫是不喜欢空有外表的蠢女人的。
果不其然,顾祁微微扬眉,“泛泛而谈未免太过空泛。”
意思是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楚颜俏皮地清了清嗓子,故作一本正经地挺直了身子道,“谨遵太子殿下谕旨。”
混熟了之后,俨然不再是方才那个会脸红会害羞的清秀佳人。
她拿着史记翻了翻,随意挑了个故事,“就拿孙斌救邯郸一事来说,魏国攻打赵国,齐国不想唇亡齿寒,便派兵围攻魏国,迫得对方不得不收回兵力保护都城,由此避免了齐国的灭亡。而齐国又趁着魏国手忙脚乱之际大获全胜,在太子殿下眼里,这一定是兵法的一种,在战场上有借鉴意义,对么?”
这是最常规的思想,顾祁没觉得有什么新鲜的,微微颔首,等待她继续说下去。
楚颜的唇角笑意愈浓,朝他眨眨眼,“国事战事与我一介女流之辈自然无关,但我从中学到的却是,兵法也可以有诸多变体,可以运用于不同的事情之上。比如每回我病了的时候,姑姑总会要我喝中药,那药太苦,我不想喝,便拿出姑姑近来面色愈发不好了这件事来大肆发挥,姑姑忧心忡忡地招来太医问个究竟,而我就轻而易举逃过了喝药这一劫,此所谓围魏救赵——袭击敌人后方的据点,以迫使进攻之敌撤退的战术。”
顾祁啼笑皆非,却见楚颜继续神气地说,“再比如说前阵子束秋硬说我身子骨太单薄,嚷嚷着要我食补,每日做些清淡难吃的大补菜色给我,我只不过是稍微提了提元熙殿里近来又有些小宫女手头上多了些不明不白的赏赐,她便慌慌张张地开始着手审视殿里是否有人吃里扒外、帮着外头的人递消息,自然也就没工夫来督促我食补不食补了,这也是围魏救赵嘛。”
顾祁越听越好笑,可是她的话也并非胡扯,确实有道理。
在他读史书的过程中,不论是父皇还是太傅,都只告诉他要懂得吸取先人的战略和兵法要术,却从未告诉过他,在日常小事里也一样能将其运用得淋漓尽致。
眼前这个姑娘狡猾又会耍小聪明,可她懂得如何运用兵法于生活之中,未尝不是睿智的体现。
当然,于楚颜而言,此番谈话的首要目的不是要凸显自己多么聪明,而是在无形之中与太子拉近距离。
本来嘛,人与人之间熟络起来就是通过扯淡这种事,眼下她就东拉西扯地乱说一气,两人之间的拘束感也自然而然就会渐渐淡下去。
楚颜还在继续闲扯,若不是万喜在外面提醒顾祁晚宴的时间快到了,恐怕两人还会一直这样说下去。
“太子殿下,人都来的差不多了,晚宴的时间也快到了,您该起身去大殿了。”万喜也不想打岔,可时间确实紧得很,再耽搁下去,叫大殿里的一众宫妃朝臣等急了就不好了。
毕竟顾祁还未登基,眼下还是要保持一个太子谦恭有礼的形象。
顾祁这才收回心神,对楚颜淡淡地说了句,“啰嗦这么久,喘口气吧。”
哪怕表情还是千年不变的死人脸,但眼神总归柔和了许多,这种变化要归功于楚颜不要脸的喋喋不休,恐怕宫里这么多女眷,没有谁会把自己小时候的囧事拿出来如此自然地侃侃而谈。
明明心中不是这样想,嘴上却偏这么刻薄……楚颜弯起唇角,眼神亮晶晶地望着他,“好。”
只是一个字罢了,却非要露出这样引人遐思的笑容,那双秋水明眸含笑带怯,似是含情脉脉,又像是藏着什么呼之欲出的美丽光芒。
顾祁转过头去,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她还是不够矜持,稚嫩了些。须知这种娇艳和小女儿娇态是登不得大雅之堂的,过去她还小,在太后面前撒撒娇倒还没什么,眼下已是大姑娘了……也不知母亲是怎么教导她的,怎会把她教成这般模样?
可这种心态在去大殿的途中在长廊里碰见清阳时,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只因清阳一看见他,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请了声安,眼神却在接触到楚颜时,倏地变作利剑刺了过来。
楚颜唇角弯弯的,含笑喊了声,“见过清阳郡主。”
清阳冷哼一声,理都不理她。
顾祁一头黑线,好吧,比起这个郡主来,楚颜那点含娇带怯简直是太拿得出手了,像这种十几岁的人了还跟个傻子似的什么情绪都摆脸上,动不动还给人脸色看,这才是难登大雅之堂好吗?
作者有话要说:昨晚和好朋友一起出去聚会了,所以没能更新,请大家原谅。
还是有姑娘对于驸马事情耿耿于怀啊,么么真不是圣母,也不会写什么小三上位的戏码毁三观。
驸马的事情还有没有交代的大隐情,但我又不能剧透是吧= =、大家不要急啊,以后会一一交代的。
大家可以看见,楚颜已经开始刷好感度了,但是本文是有爱有喜的宫斗文,所以不会出现女主一直利用男主的情节,我们会慢慢拨乱反正,端正楚颜同学的心态。
下章预告:朝臣逼婚,楚颜救场,关系神发展。
第017章.逼婚
第十七章
天色渐晚,晚宴即将开始。
楚颜跟在太子身后,还没走进大殿,就自觉地退到一边,对上顾祁回头看她的目光时,她微微一笑,“还请太子殿下先行,楚颜随后再进去。”
顾祁的表情看似没有什么变化,但仔细观察却能发现,他紧抿的唇角稍微柔和了点,纯黑的眼珠子里也染上了一丝赞许的光芒。
楚颜也望着他笑,心知肚明他明白自己的意图——若是他们两人一起走入大殿,其他人会怎么想?顾祁并不愿意让她当太子妃,自然也不希望给他人造成什么错觉。
她是识时务的聪明人,不会给他带来一丁点麻烦。
在顾祁步入大殿之后,楚颜又在柱子后面磨蹭了一会儿,听见里面的人高呼参见太子殿下后,这才走进去。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就坐的太子身上,注意她的人自然就少了,她轻手轻脚地从边上穿进了左边的席位,坐在了赵容华身后。
看见她以后,赵容华总算松了口气,却仍是皱着眉低声在她耳边道,“跑哪儿去了?我让束秋去找你,结果人影都没一个,这么大的人了还叫姑姑替你操心……”
楚颜忙拉住她的手,又是扮可怜又是撒娇,“方才记错时间了,就提前跑了来,幸好太子殿下可怜我,让我进书房去看书了。”
赵容华一听,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偏过头去看着席上的顾祁,却冷不防撞上了他的目光——准确的说,顾祁看的人是楚颜。
心下窃喜,赵容华的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难道说儿子对楚颜有意?
她拍拍楚颜的手,赞许地笑道,“好孩子。”
楚颜在心里叹口气,只盼着这个好孩子不要再因为队友犯傻而变成太子眼中的坏孩子了。
在宫中待了九年有余,每年都会参加无数个这样的晚宴,楚颜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坐在那儿神游天外地等着太子例行讲话,然后大臣们例行说上几句关于节日的祝福,无非是恭祝山河大好、国家繁荣、百姓安定、家和万事兴。
可是今日,几个重臣说完话后,却对视了一眼,殿内顿时陷入一片沉寂,好似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
顾祁眼神微微变了,看着最后一个还没有说话的人——定国公赵武,他的祖父,赵容华的父亲。
赵武位高权重,每回都该是最后一个发言的人,今日却坐在那儿没动。
顾祁微笑着举起酒杯敬了他一杯,“定国公可有话要说?”
隔着短短的距离,他与赵武的视线相交,年迈的人以探寻的目光看着他,而他眼里无波无谰,仿佛真的只有淡淡的笑意,等待着赵武对节日致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