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太子殿下好男神对不对?捂嘴偷偷笑。
我有一个大阴谋要粗来了→_→有预感会掀起轩然大波。
好激动好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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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3章 .庭院惊魂
第九十三章
洪灾之后,死伤无数,此时又正值五月,初夏时节,天气回暖,更容易爆发可怕的瘟疫。
朝臣催促,百姓惶惶,为安抚民心,顾祁特下诏书,让楚颜代表皇族前去净云寺祈福,萧彻率军护送,而秦远山作为御史大夫,随行前去净云寺主持祈福大典。
临行前,顾祁在御书房里千叮咛万嘱咐,就连素来沉稳有余的萧彻都忍不住嘴角抽搐,无可奈何地喊了句:“殿下……”
顾祁止住话端:“怎么了?”
萧彻看了眼一旁的秦远山,于是秦远山看了眼手中用来记录重要吩咐的册子,估算了一下:“殿下一共说了二十一次‘务必保护好太子妃的安全’,十三次‘一路上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在太子妃身旁五丈以内’,七次‘如有突发事件,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太子妃’。”
顾祁黑了脸,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滚了。
千叮咛万嘱咐,终须一别。
启程那日,顾祁站在高高的城楼之上,看着那支浩荡的队伍离开了皇宫。想起楚颜临行前做的事情,他的唇角尚且残留着浅浅的笑意。
方才她在永安宫的门口笑盈盈地拽住他的衣领,表示自己有话要说,而他配合地低下头去,却听她对他咬耳朵:“在我回来以前,殿下不许变心。”
那声音透露着一股张牙舞爪的意味,恶狠狠的,是命令,不是请求。
他忍不住笑起来,十分顺从地点头:“你放心去,莫说回来以前,就算是回来以后,我也不会变心。”
那只队伍笔直前行,穿过宫门,一路走向更远的地方。
此行十五日,他们就要分别整整十五日,可眼下她才刚走,顾祁已经开始叹息了,想一想剩下的十五日,当真是度日如年。
有风吹起他的衣衫,他微微一笑,对着远去的人默默地说了句:“一路平安,早日归来。”
******
恭亲王府里有一处常年掩着门的小院,院落里倒是干干净净,大厅里也是摆设雅致,只是古怪的是所有的桌子木几都是圆形的,就连凳子也不例外。
像门啊窗户啊这些木制品,没法做成圆的,那些尖锐的四角就被一层一层厚重的白布给裹了起来,变成了鼓起的四个大包。
屋内陈设简单,没有任何瓷器,就连桌上的茶杯也是木鱼石杯,而不是磕着碰着便会碎裂的瓷杯。
午后的时候,王府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都在午休。
忽然不知从哪儿传来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先是比较急促的第一声,接着又断断续续地传来了后续。
惨叫的是个女子,声音里的惨烈程度犹如地狱来的罗刹,凄厉可怖,令人毛骨悚然。
正在午休的顾初时倏地从床上坐起身来,拿起外衫就往外走,不用任何人指引,他已经快步沿着回廊朝小院走来。
王府里陆陆续续有其他人从酣睡中惊醒,可多数人也都只是皱了皱眉,不耐烦地嘟囔了句:“怎么又来了?”
顾初时推开院落的门,大步跨入屋内,只见屋内有个披头散发的女人正神情凄厉把头往墙上撞,额头已经被磕得鲜血淋漓。
两个婢女一人拽了只胳膊,努力拦着她,不让她继续自残。
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嬷嬷一边抹泪,一边跪在地上求她:“夫人,求求您别这样,老奴给您磕头了,求您清醒一点!”
顾初时面色剧变,倏地冲上前去拉住那女人,不让她再自残,同时痛心又绝望地喊了句:“母亲!”
这女人竟然是已故恭亲王的王妃——顾初时的母亲,杜氏。
眼见着她跟疯了一般不管不顾地要挣脱出来,嘴里机械地重复着一句话:“我要跟他走,我要跟他走……”
而顾初时紧紧抱住她,挡在她和墙之间,她没法再去撞,就只得又一次凄厉地尖叫起来,没完没了,像是失控的野兽。
“母亲,你清醒点,我是初时,你看着我,我是你的儿子顾初时!”他一字一句地在她耳边沉声道,试图安抚怀里的人。
杜氏只是茫然又疯狂地喊叫着,甚至因为挣脱不开,一口朝着顾初时的手咬了下去,力道之大,显然完全分不清眼前的人是谁,直咬得他鲜血淋漓,吃痛不已。
可是他不敢松手,因为一旦送手,怀里的人就会再一次往墙上撞。
“叫大夫来!快去叫大夫!”顾初时死死抱住她,回过头去对那两个婢女吼道。
两人慌慌张张地往外跑,不一会儿就带着府里的大夫回来了。那大夫神情不变,显然已经处变不惊、见惯不怪了。
他打开药箱,从中取出一根银针,先是放在烛台上烧了一会儿,随即快步走到杜氏身边,朝着她脖子后轻轻扎了进去。
一眨眼的功夫,尚在尖叫的女人慢慢地弱了下来,很快安安静静地倒在了顾初时怀里。
他抱着杜氏,而大夫熟练地拿出纱布和药膏,先是替她清理污血,然后又替她上药,最后包扎好伤口。
“三日不得沾水。”
顾初时的脸色难看得要死,把怀里的人抱到了里屋的床上,然后替她盖好被子,又一次走了出来。
那大夫瞧见他被咬得血肉模糊的手臂,急忙取出药和纱布:“王爷,先上药吧。”
顾初时坐在桌前,伸出手来,眉头片刻也未曾舒展过。
他问:“夫人的病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这是怎么回事?”
大夫一边替他用棉布处理伤口处的血渍,一边也讶然奇道:“夫人的病是精神崩溃所致,而非药石可以医治的。只要保持平和的心情,理应不会再频频犯病才是。小人平日里给她开的方子也都是调理身子的,身上无伤无痛,夫人又成日待在小院里,小人以为她总能心境平和、平安无事才是。今日恐怕是,恐怕是看见了什么刺激到情绪的场景才是。”
尚在地上抹泪的刘嬷嬷是杜氏的嫁进府里时宫里指派的老人了,伺候杜氏这么多年,从她还是个娇俏少女一直到如今这个患了失心疯的女人。
顾初时见刘嬷嬷一直跪在那儿哭哭啼啼,眉头一皱,问她:“今日夫人为何犯病?”
刘嬷嬷老泪纵横地说:“夫人本来起来时心情很好,一上午都没事,哪里知道方才外面有几只鸟落在院子里的树上,夫人一听,脸色立马就不对了。等她走到门边,掀开帘子去看,发现树上的两只鸟正在互相喂食,就……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顾初时脸色难看地闭上眼,心口堵得慌。
他当然知道杜氏是为何犯病,因为她看到枝头成双成对的鸟儿,又想起了他已故的父亲。
他这个恭亲王之名是继承了父亲的爵位,父亲原是当今天子的长兄,大王爷,也是前窦太后之子。
当初先皇还在时,因宠爱窦氏,把她推上了后位,同时也爱屋及乌,七个儿子里最爱的就是这个长子。
他立了大王爷为太子,一心想要把皇位传给这个儿子,岂料大王爷压根不想当皇帝。
大王爷是个性情温软柔和的人,魄力不足,决断力不强。如果要拿历史上的哪个皇帝来比拟的话,可能李煜比较合适。他喜爱山水虫鱼,极擅丹青,也因此一直都有游遍天下美景的愿望。
这种人生来就不适合当皇帝,甚至连当个政客都不合格,只适合当个文人。
偏偏窦太后对他期望甚高,哪怕知道他整颗心都不在那皇位上,却也野心勃勃地从他小时候就开始替他铺路,特别是在打压别人这一块。
那几年,凡是生有皇子的几个宫妃不是因为犯错被打入冷宫或者赶出宫外,就是得急病去世。更有甚至,当今皇上的生母凌嫔更是不堪先皇变心冷落,抛下当时年且三岁的儿子自尽身亡。
当然,等到现在的皇帝登上皇位之后,事实证明,凌嫔果然是被窦太后害死的,而非自尽离世。
然而先皇年纪大了,早年风流多情,晚来身子骨也不好,本来也就无心再去宠幸美人,因此这些莺莺燕燕的死活也没法牵动他多大的愁绪,只要儿女都好,他也就得过且过。
当时大王爷无论如何也不愿意当皇帝,却被窦太后逼着参与政事,他喜爱丹青,窦太后却认为他不务正业,索性命人把他所有的画作都拿去烧了,从此不要他再碰。
大王爷的心血毁于一旦,痛心之至,素来温和的人终于也忍不住爆发了,当下拿起宝剑剁了那个烧他画作的奴才的手,写了封信命人交给三皇子,一路扬长而出,骑马离京。
这一去就去了好几年,再回京时,太子之位已废,三皇子顾渊已然成为储君。恐怕若不是储君换了人,大王爷压根不会回来。
而当初那封给顾渊的信,显而易见就是他交付太子之位的说辞。
窦太后心头恨得牙痒痒,却又无计可施,偏生这几年在外风餐露宿的大王爷走街串巷地当画师,日子倒是过得惬意,身子骨却不好。本来一个自小娇生惯养的皇子,孤身在外,你还能指望他把自己照顾得多好不成?
窦太后替他娶了杜氏进门,两人虽无感情基础,但杜氏温婉贤淑,大王爷撇去没有治国之才不说,个性却是温和谦恭,颇有艺术气息。他会给杜氏讲述这些年来在外游历的所见所闻,两人笑得前仰后合,也会在杏花开满枝头的春日让杜氏站在树下,替她画一幅春日美人杏花即景。
日子倒也过得悠闲自在。
然而大王爷的身子越来越差,纵有宫里的珍稀药材源源不断地赏赐下来,婚后第七年时,他也终是撒手人寰,抛下年轻的杜氏和五岁的儿子离开人世。
杜氏受到的打击太大,整个人都失去了生活的重心,日日心绞痛,到最后竟开始发疯,常常连自己的儿子也不认识了。而好不容易清醒点时,她才能安安静静坐在那儿,但也只是呆坐着,要么抹眼泪,要么什么话也不说。
于是一天一天走到了今天这地步。
大夫下去替杜氏抓药,屋子里只剩下顾初时和两个婢女,外加一个哭哭啼啼的刘嬷嬷。
顾初时疲倦又无力地闭眼靠在椅子上,刘嬷嬷就使了个眼色,让两个婢女先出去。
“王爷,可否听老奴一言?”她擦干眼泪,还是跪姿。
“起来吧,站着说话。”顾初时对她还是比较温和的,这是当初一直跟在杜氏身边伺候的人,一路照顾着杜氏,哪怕今时今日杜氏已成疯子,她也一直尽心尽力。
“当初若非当今圣上怂恿老王爷,他也不会就这么撂下担子离开了京城,过了那些年的苦日子,更不会拖着副病怏怏的身子回来,英年早逝。老奴以为皇上心思极深极重,觊觎皇位,所以不顾老王爷死活,偏生老王爷心好,真把皇位让给了他,自己去受苦。如果不是皇上心狠,老王爷又何至于走得那么早?夫人又哪里会成今日这样子?”刘嬷嬷恨得紧,言辞不顾细谨,边说还边抹泪。
这番话叫人听了可了不得,顾初时倏地睁开眼,定定地看着刘嬷嬷,冷冷地说了两个字:“噤声。”
哪怕是府里,也须得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隔墙有耳,这是万年不变的真理。
“你年纪大,人糊涂,本王今日就不计较你言辞之失,只是什么话当讲,什么话不当讲,你最好搞清楚,免得他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他一字一句扔下这么些重话,然后转身离去。
和煦日光照在小院里,他衣袂飞扬地往外走,目不斜视。
枝头的两只黄莺忽然叽叽喳喳叫了起来,他脚步一顿,停在树下抬头看去……成双成对,比翼双飞?
眼神冷冽到比冬日不化的寒冰还坚硬,他毫不犹豫地吩咐守在小院门口的小厮,“把树砍了,从今以后不要让我看见这院里有鸟可以落脚的地方。”
可是到底心里是无法释怀的。
他走在这偌大的王府里,忽然觉得一股重重的无力袭上心头。
父亲走得早,母亲又成了眼下这模样,就连他的祖母——窦太后也被皇帝以“养病”的名义送去了净云寺清修。
想到窦太后临走之前跟他说的那些话,顾初时的拳头紧紧地握起来。
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当今皇上先是以理解父亲的人生目标为由,怂恿他交付皇权、离开京城,害得父亲在外染病,早早的走了;而后又忌惮窦太后的报复,又假借什么养病的幌子,把自己最后一个亲人也送走了。
想到母亲的惨状,他整个人都像是身处冰窖之中,寒冷彻骨。
顾初时恨得牙齿都咬得紧紧的,一拳砸在道旁的树干上,树叶都落了一地。
他转身快步朝书房走去,研墨,执笔,落书,最后把那张字条卷了起来。他转过身去,移开墙上的那幅画,按下了其后的一凹凸不平的地方,于是吧嗒一声,书柜从中分开,露出了其后的一个暗室。
他走进其内,再走出来时,手里的字条已经不见,只剩下一块碧绿的玉佩,颜色莹润,碧绿无暇。玉石并不似白玉那般透明,而是充满纹路,别有特色。
再一次按下机关,书柜合拢,一切有如先前,没有丝毫异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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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氏的小院又恢复了平静,唯有苦涩的药味从中飘出。
先前还抹泪的刘嬷嬷已然没有了方才的哀戚之色,反而沉着地走进了杜氏昏睡的地方,在床边站定。她先是俯□去,伸手在杜氏的脑后细细摸索着,像是在寻找什么,半晌,手指蓦地定住,然后朝外慢慢地抽出什么东西来。
她朝外走,平静地把手里的东西插在了窗台上的那盆兰花里。
“我去集市买些能平复心情的香料回来,你们俩好好看着夫人,别让她醒了找不到人。”
“是。”
而出了王府,刘嬷嬷没有朝市集走,反而往巷子里的一处人家走去。
她推开吱吱呀呀响不停的门,破旧的院子里有个佝偻的老人在砍柴。她没打招呼,只是一路走到老人面前,在他抬头望着自己时,才慢慢地一字一句地说:“哑叔,我来传书。”
那老人面目丑陋,眼下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开开合合的嘴,半晌才点点头,转过身去,在檐下挂着的笼子里取出一只信鸽,交给她。
刘嬷嬷把事先准备好的字条缠在了鸽腿上,然后放飞。
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显然是对这种事情熟稔至极。
“我先回去了。”她朝院外走,被她称作哑叔的老人又开始劈柴,因为背对她,所以毫无反应。
这老人竟是又聋又哑,要依靠唇语才能辨别对方在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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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的时候,王府里负责照看花花草草的小厮抱着盆新的兰花朝杜氏的小院走,边走还边嘀咕:“真是邪了门儿了,病的是夫人,怎的回回这花也跟着死?夫人犯一次病,花就死一盆,当真吓死人了……”
然而进了门以后,他熟稔地跟小院里的两个婢女打招呼,笑嘻嘻地一口一个“好姐姐”,全然没有方才的害怕了。
若不是这院里两个婢女生得好看,他才不愿意来送什么花呢,反正送了也要死,白送!
他把花放在窗台上,又把那盆死了的兰花抱在怀里,“那两位姐姐,我改日再来啊。”
“去去去,你这是在咒夫人早日犯病呢?”其中以个婢女啐了他一口。
他又嬉皮笑脸地走了。
半路上,他在摆弄那盆兰花,看它究竟为何死,手拨弄着兰花的茎干时,却忽然被什么蜇了一下,痛得他嘶的一声倒吸口凉气,再看食指,哟,好大个血洞!
朝着刚才被刺的地方慢慢摸索了一下,好家伙,竟然被他发现一截明晃晃的针头!
他赶忙把那针j□j,居然有两寸长,看上去像是粗线绣花用的大头针,不像普通的针那么细。
“总算知道为啥死了,两位姐姐也真粗心,这东西也能随手往里插。”他笑了笑,一边摇头一边走。
看来是夫人每回一发病,就有人心急,随手把针往花里插。
王府里又是一片寂静。
作者有话要说:这章信息量大,字数超肥,大家看出究竟了么。
擅长分析阴谋论的妹纸可以开始琢磨了,晚上见:)
第094章 .祈福之行
第九十四章
进宫上早朝的时候,天还未亮,偌大的皇宫里只有还拎着灯笼来来去去轻手轻脚的奴才们。
恭亲王算是朝臣里进宫早的,负手信步走在宫道上,一身朝服,姿态悠闲。
来往的宫女太监见了他都俯□去恭恭敬敬地行礼,他只是点头,也不说话。整个皇宫还未醒来,静悄悄的,而在这些快速穿行的脚步里,只有他一个人不紧不慢,闲庭信步。
经过长信门的时候,一旁的朱门里走出一个拎着灯笼的小太监,见到他了,俯□去行礼。
顾初时顿住脚步,从宽大的袖袍里伸出手来,掌心摊开,其间赫赫然摆着只碧绿色的玉佩,有半个手掌那么大,摆在他白皙好看、指节分明的手心里显得愈发夺目。
小太监毕恭毕敬地接了过去,而顾初时只留下一句:“留心,不要被人看见了。”
“王爷请放心。”
常春阁里,所有的秀女都还在睡觉,北院的门外却轻手轻脚地走进来一个小太监。
守门的太监迷迷糊糊地从桌上抬起头来看,见是打更的人,也就没多说,又趴下去继续打瞌睡。
那打更的太监从从容容地来到其中一个院子前,四下看了看,确认没人后才溜进了小院,在窗户上轻轻敲了敲,不多不少,恰好四下。又隔了片刻,他再一次伸手,还是和先前一样敲了四下。
门吱呀一声开了,刚披上外衫的崇筝出现在门后,那小太监立马从衣襟里掏出玉佩递了过去,低声道:“方才王爷上朝前给我的。”
崇筝接了过来,问了句:“需要回口信吗?”
那人摇摇头:“我不知道,王爷只说留心,不要被人发现了。”
“知道了。”看来是不需要回信了。
门又一次合上,崇筝走到烛台前面,拿起火折子把蜡烛点燃了,然后摊开手心,仔细瞧着那块玉佩。
她伸出左手来细细地在玉身上来回摸着,直到终于感觉到一条细细的纹路,这才一手握住一端,啪的一声掰开了玉。原来那玉竟是两截拼在一起的,只是做工极其精巧,又因为玉石选得巧妙,纹路很多,所以肉眼几乎看不清那条接缝。
玉的中间有一部分空的地方,崇筝从里面轻轻抽出了那张卷起来的字条,打开来看。
字条很短,只有几句话,是那个人的字迹,遒劲有力,龙飞凤舞。
看完之后,她迅速把字条拿到火上去点燃,然后把烧剩下来的灰烬通通倒进了窗边的盆栽里,又拿起梳妆台上的簪子轻轻拨弄了几下,把土翻起来盖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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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净云寺,共需两日半。
楚颜坐在马车上颠簸,屁股有些吃不消,刚开始还会因为出宫而略感新鲜,不时掀起车帘看看沿路风光,可时间一长,来来去去看到的都是山路两旁的苍翠林木,也就渐感无聊了。
还好她身旁除了含芝以外,还坐着另一个人,五官秀气,笑容温暖,不是冯静舒又会是谁呢?
太子考虑得很周到,担心楚颜一人去祈福会觉得孤单,又想着萧彻离京,肯定也不放心把夫人留在家中,便把萧氏夫妇一起都给请了出来,楚颜有个伴,萧彻也不至于牵肠挂肚的。
只可惜路途虽然不无聊,但这么颠簸着颠簸着,时间长了胃也不舒服,楚颜已经感觉到早上喝下去的那小碗玉米粥在胃里叫嚣着要冲出来了。
她刚开始还只是勉力把恶心感压下去,可渐渐的,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忽然开口喝道:“停车!”
然后倏地推开帘子跳下马车,匆匆奔到路边的沟渠前面开始吐。
这和晕车的感觉一模一样,天旋地转的,叫人恨不能把胃也给吐出来,这样就不会再难受了。
含芝和冯静舒也跟着跳下马车来,打算来扶着她,谁知楚颜明明吐得难受,却还不忘抽空喝道:“都站在那儿,不许过来!”
恶心死了的场景她自己看着就好,楚颜以前坐车的时候有过类似经历,明明只有一个人难受的,但一旦这个人吐了,另一个人看见这糟心的场景,不想吐的也开始干呕。
她可不想一会儿马车上三个人都犯恶心,那才真的是没完没了。
含芝急得要命,看着楚颜的背影都能想象到她吐得多厉害,早上本来就吃得少,这下路上颠簸给吐了个干净,接下来的半日要如何是好?
冯静舒准备好了手帕和清水,只安静地等着楚颜归来。
楚颜也差不多把早饭给吐光了,剩下的都只是些胃酸,偏偏胃痉挛个没完,吐起来更难受了。
就站在她觉得天昏地暗之际,面前忽然递来一只水壶,塞子也已经j□j了,就这么好端端地摆在她眼前。
楚颜已经没空去管那么多了,只能抖着手接过来,仰头望嘴里倒了几口,壶嘴没有碰到嘴唇,所以有好些水珠就这么洒在了衣襟上。
她把水含在嘴里漱了漱口,然后吐掉,这才松了口气。
耳边响起一个含笑的声音:“太子妃殿下真乃女中豪杰。”
楚言一愣,怎的不是含芝,也不是冯静舒?
她回过头去,却见秦远山好端端地站在她身边,唇角含笑,手里还拿着水壶塞子。
一时之间有些尴尬,她就这么僵在那里,想着方才狼狈的模样被人看了去,当真有损太子妃的颜面。
秦远山却好像压根没看出她的窘迫,接过了她手中的水壶,从容不迫地把塞子又给塞了回去:“殿下初次远行,山路颠簸,不舒服是在所难免的。只是这才刚走了一会儿,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也找不到地方休息……”
他沉吟片刻,才作出决定,“这样吧,殿下先骑微臣的马,在外透透气会好一些。”
楚颜心头一顿,狐疑地挑眉看他:“骑马?”她越过他看了眼因为自己而全部停下来的车马,秦远山的枣红色骏马就停在她的马车旁边,毛色漂亮,膘肥体壮,楚颜似笑非笑地看看马,又看看秦远山,“御史大人还当真不避嫌呀。”
秦远山闻言一怔,随即抑制不住地笑起来,明亮的眼眸里是恍然大悟的情绪:“殿下好像误会了什么,微臣是说要殿下骑马,并非与微臣共骑……”
“你怎么不问问我是不是会骑马?”楚颜问他,显然并不相信他的说辞,脑海里几乎已经浮现出他的下一句对白——若是太子妃殿下不会骑马,那就由微臣帮忙吧。
而事实就是,秦远山果然和颜悦色地对她说:“若是太子妃殿下不会骑马,那就由微臣帮忙——”
你看你看,她说什么了来着?这厮果然是不怀好意——
“牵马吧。”秦远山终于说完了最后三个字。
等等——
所以他的意思是她坐在马上,他帮忙牵马?
楚颜:“……”
亲你说话能稍微快点吗?
最后,楚颜果然骑在了那匹枣红色宝马上,秦远山在前面牵马,而她晃晃悠悠呼吸着山间空气,俯瞰着山下秀丽景致,胸口的烦闷之气顿时被排遣得干干净净。
她不时打量着秦远山的背影,修长挺拔,衣袂飞扬,发间的冠玉是银色的,乌发飞扬时像是谁家的翩翩公子。
他牵着马,偶尔回头看看她的脸色,察觉到没有先前那么难看之后,又舒口气,安心地回过头去继续走。
楚颜看着身后一堆驱赶马车亦或是挑着担子的人,再看看前面牵马的秦远山,忽然油然而生一股高歌一曲的情怀:
你挑着担,我牵着马……
******
夜里要在路边搭营地住一晚,楚颜上辈子也不是没有露营过,所以并不觉得条件艰苦,只当此行是出来旅游。反倒是含芝忧心忡忡地看着周遭环境,又是问会不会有野兽,又是担心楚颜会着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