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浅怒目圆瞪,“你又老不正经了。”
“姜非浅,我不过比你大三岁,你这样就叫装嫩。”
“三岁一个代沟知道么。”
“不知道,我哪有你聪明。”
“别谦虚啊,你可比我聪明多了,你贴了毛比猴子都精。”
非浅说完自己忍不住笑起来。仲微心里咯噔一下,想起了那句,嫣然一笑,惑阳城。
非浅问:“想什么呢,还皱眉头。”
他老实答:“想起了登徒子好色赋。”
她笑:“挺识抬举啊,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登徒子不是娶了个丑妻子么,你加油。”
他说:“我不嫌你丑,真的。”
她埋着头继续吃东西,随口说:“谢谢啊。”
他放下筷子,看着非浅,双目又好像出了神,“真的不嫌,只要你愿意。”
只要你愿意,以前也有人说过,可是到底是他不愿意了。
非浅抬起头,淡声问:“你知道从这里可以看到S市全景么。”
他说:“呦嗬,这都被你知道了。”
她问:“你都能看见什么啊。”
他答:“看见你在吃东西。”
她拿筷子假装敲他,“我是问,你从这里都能看到外面有什么。”
他继续不动声色的答:“看到你在吃东西。”
她气鼓,放下筷子,“不吃了。”
他起身拉着她就往外走,她纳闷,“这是干嘛。”
他头也不回的说:“我看见咱车被开走了,得赶快。”
她一愣,失神的问:“千里眼么。”
他答:“还真是。”
车真的不见了,非浅望着他着急的说:“怎么办啊,怎么办啊,快报警。”
他说:“你看,车不见了,咱在这里再住两天,顺便找车吧。”
非浅突然明白过来,指着他说:“这招玩过了,你以为我会上两次当么。周仲微,你多大的人了。”
仲微一脸无奈:“真的不见了。”
“不信!”
怎么可能还相信呢,又不是傻瓜。
个把月前,那天工作出奇的顺利,先是一笔大单子有了眉目,又是争取了很久的T市码头的仓库终于尘埃落定,对方叫她去签合同。仓库有了着落,就等于多了片天地。她跑去跟经理汇报,经理也是很高兴,她心里美滋滋的想着奖金哼着小曲打车去签合同。在车上忍不住的给初晓打电话报喜。
初晓叫得电话快要飞起来:“我就知道你准行,你还嫌人家老是色迷迷的,还多亏了那个色老头呢。”
她说:“瞎说什么呢,反正我没出卖色相,是凭实力好不好。”
初晓说:“小姐姐,我知道你冰清玉洁,贤良淑德,聪慧过人,你还特别大方,特别讲义气,是吧。”
非浅笑起来,“行啦,甭拍马屁了,今天晚饭我请你。”
初晓乐呵呵的说:“我可没拍马屁啊,你在我心里绝对是仙女,要是请蕉叶的话,我就把你升级为女神。”
非浅其实顶顶讨厌的就是泰国菜,受不了咖喱的味道,可是,谁叫她心情好呢,心情一好恐怕不平等条约都能高高兴兴的给签出来。于是答应说:“好,我一会就直接下班了,咱们在新世纪碰头吧。”
初晓说:“那我就沐浴净身等着你的晚饭啦。”
刚挂上了初晓的电话,周仲微打了过来,“晚上有事么。”
她说:“现在是上班时间吧,私人事情滞后。”
他继续说:“晚上一块吃饭。”
她故意挑高了声音说:“有约会。”
他笑起来:“什么约会,听口气挺开心啊。”
她说:“重要约会。”
他说:“肯定不是和男人。”
她本来是高兴的,一听他这话就来气,什么叫肯定不是和男人啊,她姜非浅虽然姿色平平可也算是五官端正了,他凭什么瞧不起人,他自己还不是在邀请她吃饭。“就是和男人,还是个大帅哥呢,没事我挂啦。”
他就真的挂了线。
非浅想,本姑娘今天心情好,不屑与不礼貌的家伙生气。晚上有初晓陪着吃饭,一准能有多嗨皮就有多嗨皮。
结果没等到晚饭时间,初晓就一副小媳妇受欺负的语气打电话来陈述冤案,说是要急着去趟X市,本来和她没关系的,领导临时指派,她也没办法,只能放非浅鸽子。听她那语气,雇凶杀人的心都有了,可是临了了还记得这顿饭呢。
“等我回来给我接风洗尘啊。”
非浅好脾气的哄了她半天。
初晓说:“全世界就数你最最善良了。”
姜非浅笑,初晓真的是个小丫头,什么事情都是三秒钟的保值期,泪比谁来的都快,可是转眼就能开怀。曾经的自己何尝不是如此呢,只是经历了事情,自然要长大些,但愿晓晓能一直这样就好。
签好了合同出来,已经是下班时间,对方邀请她吃饭,她一想起那个色老头的爪子就浑身的鸡皮疙瘩,赶紧以不可抗拒的理由拒绝了。
出了电梯,一眼望到了外面的大雨。她从来不是未雨绸缪的主,初晓又去了X市,她在那座城市的滂沱中就全然无依无靠了。在大厅等了一会,雨势不见小,又怕这样等下去再把色老头给等来了,索性咬了牙就往外走。雨水很大,全身上下即刻就湿得透彻,站了很久也拦不到车,那时候还是夏末,并不是多么冷,干脆就一步三蹦的走着。听到旁边有急刹车的声音也没有在意,毕竟大雨里这种声音太多了,直到听见有人大声的叫她,才寻了声音回头去看,周仲微举着伞向她跑过来。非浅因为满面雨水,随意抹了一把脸才正视着他。
仲微本来满肚子都是脾气,好不容易想起来请她吃顿饭,她还冷着口气拒绝了,并且是以见帅哥为理由拒绝的,这就罢了。
王东搭他车回家,看到了在路边淋得像落汤鸡的女人正开心的一路踩着水花,指给他看,说:“当自己精灵嘿。”
他瞪直了眼睛看,确定是她以后,杀人的心都有了,不跟他吃饭就为了路边淋雨啊,这到底是作贱谁呢。生气的踩了刹车大声叫她,她玩的还很投入完全没听到。继续一路踩水一路往前走。他只得拿了伞下车,酝酿好给她一顿教训,可是见她举手抹脸,那动作像极懒猫,气就消了大半,脱了外套给她披上。
非浅条件反射一样的抬手拒绝,“我不冷。”
他没好气的撇开头去,说:“不是怕你冷,是实在有碍观瞻。”
她红了脸低头去看,穿着深色的衬衫应该没问题啊。
听见他叫:“车没了。”顺着望过去,车真的没了,一眨眼的功夫怎么就给丢了呢。
非浅赶紧掏手机报警,也是唉呀一声叫:“手机进水了。”
仲微望着她委屈的表情实在是说不出的感觉,只道是一片柔软。于是模仿她也是一脸委屈的表情,“怎么办,都是因为下来找你才把车丢了的。”
她说:“赶快打电话报警啊,肯定没开远的,说不定下个路口就能拦住。”
他笃定的说:“我手机在车上。”
非浅四周看了看,转了身就往电话亭跑。他举着伞追上来,问:“你知道车牌号么?”
她站住,看着他摇摇头。仲微敲她额头,作无奈的表情,伸了手出来问:“你有硬币么。?”
她说:“打110应该不收费的。”
他坚持伸着手,她只好掏了硬币递过去。他说:“你在这站着等我,不许乱跑。”语气像是担心孩子走丢的妈妈。
过了会,他出来,说:“回去等消息吧。”
她说:“你怎么不着急呢,那么大的东西。”
他说:“急呀,特别着急。你要对我负责。”
她吓一跳:“你那车我赔不起啊。”
他笑起来:“那就先赔顿饭吧,我还没吃饭呢,饿死了。”
揽着她站在路口打车。她挣脱,他说:“别动,我现在心情不好,你让我依靠一下。”
她就真的不再动了,还一下一下的拍着他后背,安慰工作真是做到家了,他微微笑开,心里却在暗骂,王东那小子,真是胆大包天,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他。
他们在路边用依偎的姿势站了好久。姜非浅看起来不像是弱不禁风的女孩,仲微却觉得揽在怀里娇弱不堪,不过是盈盈一抱间,他竟像少年一般,心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搂过那么多的女人环肥燕瘦,还是第一次有这样的心动,果然女人是水做的,只在天地水帘中才更能显得窈窕,似秋水伊人。低下头仔细看她的长发因为被雨水打湿越加显得乌黑,纤长的睫毛一闪一闪,专注的盯着过往的车辆,本来是狼狈的,却好像那个迷途的豌豆公主,因为淋了雨才来到了王子的殿堂。周仲微一向都是不耐烦的脾气,那一刻忽然觉得车永远都拦不到才好,两个人就这样一把伞下永远站下去才好。所以,当出租车停到面前,他烦躁的情绪猛然上来,不想上车了。非浅拉拉他,问:“怎么不上车,我冷。”
他才跟着上了车。
司机问:“去哪?”
她转头问他:“你要去哪吃饭?”
他还是冷着脸道:“西亚花园。”
她疑惑的望着他。他却好像知道她要问什么,假装扭过头去看街景,说:“你先回去换件干净衣服吧。”还有半句,病刚好没多久,憋在嘴边没说出来。
那是他第一次被邀请进她的家。不大,却很干净,沙发看起来很豪华,坐下去像是要陷进去,一阵惬意连绵,伸开手脚舒筋展骨,想来非浅也是个对沙发有特殊依赖的人。她安排他在客厅看电视,说完了以后倒觉得多余,周仲微早就自来熟的窝在沙发里按开了电视正举着遥控调换频道,自在的像是在自己的家。头也不抬的催促她去洗澡换衣,非浅没了脾气,转身进屋去了,这样的客人实在没必要客气。
等她洗好了,拿着吹风机跑出来,周仲微不明所以的望着她,非浅穿一件淡青色的棉布睡衣,口袋是两个大苹果,已经被洗得褪了色。头发湿着披散在肩,脸被热气染得潮红,唇也是上过色一般的红着,像是能滴出水来。
她说:“我怕你等急了,马上就好,我吹吹头发。”
他吞了口气,却移不开目光,答:“不急,你慢慢来。”
她又提着吹风机跑进屋去,隔了一会,换好了衣服出来。却是赤足跑到他面前,她的脚真的很小也真的很白,仲微继续窝在沙发里,指着说:“喂,你那年糕脚怎么不穿鞋。”
她瞪着他,什么年糕脚,怎么他总是有那么多的新鲜词汇甩出来欺负她。
他说:“瞪什么瞪,我现在心情不好,你还那么不听话。”
好吧,丢了车,自然是值得同情的,况且是为了她才把坐骑丢掉的,虽然说离谱了些,可事实就是这样。她退回去穿了鞋,才又走到他面前。
他却老生坐定,一动不动,非浅真以为他是看电视入了魔,轻轻推推他,小心的说:“可以走了,去吃饭吧。”
他却开始翻旧帐,说:“你那个大帅哥呢,你不找他吃饭推我干嘛呀。”
非浅真想端起水来泼他,刚才还挺绅士的,这人变脸怎么那么快啊,想到他现在心情不好就忍住了没有爆发。“他没有你帅。”
他像是满足的笑了笑,转了脸又问:“那干嘛淋雨,难不成是被甩啦,做样子让谁心疼呢。”
她说:“你怎么思想那么复杂,就是为了好玩。”
他捏她的鼻子,“你不生病谁生病。”
她赶忙躲开,一张脸写满男女授受不亲。他失笑。
笑容依旧2 正文 第六章
章节字数:4807 更新时间:08-04-28 12:52
出了非浅的公寓,雨还在下个不停。她踢踏着凉拖踩水,他忍俊不禁。
“你当是踩浪花么。”
她抬头瞄了他一眼,低下头继续。“又没踩到你身上。”
“幸亏我明智,跟你分开打伞,不必同你一起丢人。”
非浅不理他,一路踩到小区门口,再眼巴巴的等着出租车。
他伸手过来拉她的伞柄拖着走。
她问:“干嘛?”
“附近有药店么。”
“有,在超市一层,买什么。”
他定定的看着她不答话,眼神像是在说,你的前面的带路。
她王二小的性质被唤醒,犟着不肯挪动一步,单手叉腰高举伞柄,脆声说:“不交代清楚,哪都不去。”
他笑:“幼儿园的小阿姨教你扮演茶壶么。”
非浅看着他的笑容放弃了坚持。“去药店做什么。”一边问,一边往超市方向走。
他明白过来,高兴的跟着,“买柴胡。”
她转了头去问:“你感冒了?”
“…,就算吧。”
超市离小区并没有多远,只是雨大显得有些路途艰难,雨水哗啦啦的打在伞上好像能砸出坑来。路上那些低着头行路匆匆的人仿佛都是心事重重,大多数人在雨天心情都是阴郁的,可是,仲微回头看着姜非浅不觉笑意涌现一时难收。她实在是因为签了合同心情大好,玩心复燃,提着裙子一步一步高兴的踩水,愉悦之极像是小鱼入溪游走摆尾。他觉得眼前的姜非浅已然不食人间烟火,是即将飘飘升天的仙子,在周围的灰黑色调里独独她有颜色,鲜亮夺目。
到药房买完柴胡,他扯着她往超市入口走。她不解:“又要买什么啊,天都要黑了,到底吃不吃饭了。”
他一脸正义:“当然吃了,你做,我吃。”
她问:“凭什么。”
他不无委屈的说:“我心情不好。”
她又没了坚持,周仲微丢了车反倒成了姜非浅的软肋,天理何在。
他推着购物车一脸喜气洋洋,好像五岁的小男孩终于可以帮妈妈做了些事情的那种满足神色。非浅问:“你平时不逛超市的么?”
他像看文盲一样看她,“不逛超市怎么还能叫生活。”
她问:“那怎么看你那么新鲜。”
“因为从来不和女人一起逛超市。”他说,“家的味道太重了。”
她笑起来,“周公子,这句台词捕获不少少女芳心吧。”
他也笑起来,“还真是。”
真是什么呢,他说话从来没有个真假界限,轻重难辨。
她心情真的好得没了边。他说要吃苦瓜,她就仔细挑了小而精致的那种。他说要吃嫩姜肉末,她又认真的择了嫩子姜。他说要吃茭白,她规矩的选了新鲜的茭白。他说要喝鲤鱼汤,她才拖着手跟他反驳,“不许吃鲤鱼。”
他问:“为什么。”
“因为鲤鱼是要跃龙门的。”说完头也不回的大步走过鱼鲜区。
他干笑两声上去捉她,“可是我想喝鱼汤。”
她绞着眉头为难的说:“那就挑条鲫鱼吧。”
他嫌弃:“鲫鱼刺多。”
她问:“你还吃不吃了。”
这是她今晚第一次说重话,他不敢不听,说到底还是要哄着她的。点了头拉她去挑鱼。
后来又买了很多的东西,似乎跟之前换了个节拍,他要一她偏拣二,他要买跺椒她去买泡椒,他要买苹果她去挑了鸭梨,他要买豆浆她抗了大桶的牛奶,他哭笑不得,她嘻哈不止。转到零食区的时候又换了角色,她拿了乐事薯片他换成烤香蕉片,她拿了妙脆角他换成琥珀核桃,她前脚拿他后脚换。她插着腰问:“周公子,买回去是你吃还是我吃。”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吃这些零食,不过是闹着玩罢了。不接话,反倒问回去:“姜小姐不怕长胖啊,膨化食品不是垃圾类的么。”
她说:“我想吃,你管得着么。”
“怎么管不着,我不管你谁管你,我不管你你早病死了也没准。”
“用不找你的假仁义,留着哭耗子去吧。”
标准的小两口吵架,就是那种抛开逻辑不顾,只要对这干就行,不到床尾就能早早和好的小吵小闹,却吸引来了路过的大妈,恰好是非浅那个楼栋的居委,人家抿着嘴笑笑:“是男朋友啊,头次见。”
非浅正琢磨着如何阐明他们的关系,“不是”还没说出口。周仲微先低了脑袋,标准青年才俊的腼腆加局促不安让他演绎的淋漓尽致,不好意思的笑笑说:“还不是男朋友。”
大妈看看仲微乐起来:“小伙子一表人才啊。”
非浅转了眼珠说:“回头我把上月煤气数抄了给您送过去。”
大妈也是识相的人,说着“不急不急”就急急忙忙的推着车走掉了。
仲微绷着脸却抑不住的笑意,非浅也忍不住笑出来,推推他说:“你呀,师奶杀手。”
他一扬头,“是大小通吃。”
她推着车开怀笑起来,错过了他的深情注视。那一刻,他觉得她美丽异常,不论是此时的笑脸还是刚才皱着的眉头,是故意作对的小情绪还是依顺他时的善良,都是美的,从里到外。
结完帐出来,他提着大袋小袋,用奇怪的语气说:“怎么买了那么多东西,刚才没觉得呀。”
非浅两手空空,帮他举伞,应声说:“怎么没交钱的人出点苦力还抱怨起来啦。”
他低头看她:“我钱包在车上。”
她又失了强势,乖乖举着伞。他在心里偷笑。
一路上走的很稳当,她看着他手里的提袋,忽然想起了很早以前看过的一部MV,最后的最后女歌手结束演唱的时候,MV的女主角将手里的购物袋递给路灯下等她的男孩,然后她挽起男孩的胳膊两个人开心的迈开同样的步调,虽然歌曲结束却有甜蜜萦绕,久久不散。她很想要那样一场纯洁的爱情,和路灯下的等待有关,和单车上的吹风有关,和路边摊的夜宵有关,可是没遇上的时候就落了物质陷阱,从此错过了那样的年龄那样的爱情。如果可以,她想要简单的男友,她想要和他并肩作战,和他白手起家。大学毕业那年同寝室的武汉女孩和统计专业的男友结婚了,临登记前在寝室她们忍不住的祝福,那女孩却有些不知所措的说:“我们什么都没有,只有未来。”语气是淡然的,却掩不住喜悦和兴奋。只有未来,是一句多么妥贴的欣慰。有些爱情什么都有,除却未来。
她盯着他的手,想得出了神,小心的挽了他的胳膊,仲微偏过来望她一眼,又回过头去,会心的一笑,算作了然,没有言语。
四周都是雨水的声音,连心事一并洗刷得干净透明。这样走,一直走。像是老夫老妻,情深义重,隔着眉眼,透着恋爱的灵犀一点。
结果,等非浅看着铺满厨房菜桌的大袋小袋水果蔬菜时,暗讶自己着错了邪道,大势已去的念头不断涌来,只要那男人一句,“我心情不好”,她就只剩乖乖举手投降,毕竟人家丢了车啊,还是辆宾利,就勉强忍让一下吧,这样勉强一让就把自己给让成了黄脸阿婆。兜着围裙,点火做菜。刚才的温馨还没有淡却,真实的力量举手召唤,是啊,再纯洁的爱情,再具有未来的生活,也免不了要成为伺候人的角色。她不甘心的把仲微拖进厨房打下手,过了不到十分钟又心甘情愿的把他轰了出去。
简直就是能要人命,他高举着菜刀一副虚心的讨教,“是这样切的么。”
她吓得半死,“你先把刀放下,怎么都好说。”
他哈哈大笑,还是举着刀。只好把他轰出去,非浅疑惑,小孩子玩火是要尿床的,那么玩刀呢?
过了会,他拿着冲好的柴胡过来,她正一手握着菜铲一手稳着菜锅,他无意识的就端了过去喂她。她吓一跳,紧闭着嘴不配合,闷着声音问:“谋杀么。”
他贴在耳边轻声说:“乖,喝了。”
他很少有那么柔情的声音,她中了蛊一般,一仰而尽。
他离非浅那么近,能看清她凝瓷的后颈,她脸上细小的绒毛,她微张的嘴和喉咙的轻微动作,仿佛都是诱惑。他又心跳厉害了起来,手心出了细汗。怕自己忍不住拥她,想要去躲。
她知道喝的是柴胡,心里忽然有点感动,感动于他不动声色的关心,于是说:“淋了点雨不碍事。”
他早就转了身,说:“拿你试药。”
她望着他别扭的身影走出厨房,一阵好笑,这男人做得出却说不出,怎会这般可爱,连走路都不自在了,还嘴硬。
她做菜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就能上桌吃饭了。
他赞叹,“怎么练出的功夫。”
她得意的说:“本小姐学化学出身,当年同时开四个反应都应付周全,何况区区四道小菜。”
他乐了,“没看出来,你做饭的背景那么扎实啊。”
“那当然。”
他摆大爷的口气问:“都给谁做过啊。”
她假装唯唯诺诺:“都是些恶鬼百姓,周公子算是最高级领导人了。”
他夹了块泡椒牛肉,好吃得能把筷子都咬下来。嫩姜肉丝入味三分,红油茭白清脆爽口,连米饭在仲微眼里都是特别的晶莹剔透,勾人食欲。非浅吃饭专注认真,本来和她吃饭就能让他胃口大开,加上那么地道的辣味,一添三碗,她不敢多盛了。
他问:“怕什么,撑了的是我。”
她说:“又不是青春期少年要长个子,你现在只剩长胖了。”
他笑:“阿婆哟。”
她还是好脾气:“等着一会喝汤吧。”
他才想起来,争取来的鲫鱼汤差点被遗落。
喝着鲜嫩的鲫鱼苦瓜汤,他问:“为什么鲫鱼不跃龙门。”
她没抬头,随意的说:“跃龙门的话就不吃了。”
他说:“幸好。”
饱饭之后总是懒得动手脚的,更何况周仲微此刻连手指关节都能感觉到十足的饱意,好似很多年都没有吃得这样畅快了。望着堆在水池的碗碟,他声声叹息,一脸愁容的说:“你要站在旁边陪着。”
她说:“这里没有大灰狼。”
他幽怨的眼神望过来,她又举白旗投了降,像督工一样背着手看他劳作,心里塞满了笑意,指指点点,“少放些洗洁精。”
他还能腾出空来反驳,“不是叫蔬果净么,那么大的三个字还能认错。”
她说:“谢谢指出,你小学语文一定很好吧。”
他得空回头,弹了她一头泡泡,她惊叫:“我今天还要洗几次澡啊。”
他哈哈笑起来,“那么香艳的事情,不好随便跟男人讨论的吧。”
她白眼球抛向他,“我没当你是男人,你是恶魔彻底的恶魔。”
他却越笑越开心,她没办法,也是忍不住笑。
饭也吃过了,碗也洗干净了,周仲微同学赖在沙发里面一点衣冠楚楚的样子都不见了,十足的锦衣郎模样,一副好吃懒做的嘴脸,却该死的风流倜傥。
非浅拉他起来,他发出哼哼的声音好像是撒娇的小狗,她笑:“起来,出去溜达溜达,给你买条链子。”
他知道她的不怀好意,却厚了脸皮说:“买条好看的啊。”
她更是笑:“粉色的好不好。”
他暧昧的说:“我喜欢红色的。”
她脑子冒泡,你暧昧个毛,当我什么了,买链子做SM女王么。撇下他不管,自己去了玄关处,大动静换鞋子。
他转过身来看,“雨那么大,天又黑了。”
她指着窗户说:“雨停了啊,出去呼吸新鲜空气呀。”
他走到她身边,好像威胁一样:“你不许踩水。”
她说:“乖,我给你发糖。”
她到底还是没有听话,雨虽然停了,路边的大小水滩还生意昂然,在她眼里都是乐趣。他躲得远远的,却不舍得不看。月光,星光,加上水滩的反光,她翩然似起舞。
非浅回过头来看他的沉默,突然像做了错事的小孩子,低了头走到他身边。
他说:“想牵你的手。”
她抬头恶狠狠的望着他,“说什么呢。给你机会的时候你自己说的都不要,现在后悔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