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就想,怎么这人生跟游戏一样精彩,如果人生也跟游戏一样能够存档重来该多好。我们应该回到在电梯上遇见的那个时候,我不该同情心泛滥,不该带着病怏怏的你去医院,可能以后就不会再见着了,就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费神费力的事情。”
他又点了一颗烟拿在手里,声音有些沙哑,“我都觉得快要精疲力尽了,你怎么还是看不到我呢,你非要把我逼疯了不可。那天在床上,你迷迷糊糊跟我说,我们结婚吧。我明明知道你醒过来以后会逃开,明明知道你说那句话根本不是真心,我还是把它当真了。我从来不愿意跟家里人打交道,反正结婚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我爸妈大伯都被请了来就等着见你了。可是你呢,你根本就不在乎,干脆躲起来不见我。你还不如更干脆一点不要来,你觉得我很可怜么,姜非浅,你坐着他的车来是为了恶心我么。”
非浅静静的看着他,他身上有浓浓的酒味和烟味,语气从始至终都很平缓听不出情绪。她清楚他在生气,却被他说出的结婚两个字模糊了全部的世界,没有能力思考更多东西。不知道还能解释什么,知道如何解释他也不肯听,却又怕什么都不说他会更生气,只勉强说:“不是你看到的那样,是意外,是碰到的,我本来在打车…”
他打断她的话,忍不住大声起来:“你不是想知道我那天在等谁的电话吗,告诉你,我在等余清修的电话,他欠我一个解释。不过现在看来不用了。”
他把车停在小区门口,刹车踩得有些急躁,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音,车里忽然变得安静下来。他仍旧看也不看她,镇定的说:“你回家吧。”
非浅此刻也是筋疲力尽,轻轻的叫他:“仲微。”
他偏执的看着前方,全然不理睬。
非浅到了家也是心神不宁,重重的倒在沙发里,反复回想着他的话。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要见他大伯,原是那么郑重的事情,他说,要结婚,并且当真。她都做了些什么,到底是在做什么,什么时候将他的骄傲伤得那样重。很多时候她已经把话问到嘴边,可是却张不开口,她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与人亲近,从小到大一直都不知道。她也羡慕初晓,总是能清楚的把心里面的话完整的表达出来,在想高兴的时候高兴,在想悲伤的时候悲伤。她也想那样,可是她习惯了隐藏,因为成了习惯所以总不知觉的回避一些事情,比如矛盾,比如意识里不愿意面对的东西,比如担心和忧虑。
她实在是因为太累了,浅浅的睡了过去,始终没有踏实,觉得四处不安,很多声音嘈嘈杂杂的响在耳边。不晓得睡到了什么时候手机响起来,急忙翻身去接,是公司来的电话叫她去加班。等她浑浑噩噩的到了办公室听到了更加浑浑噩噩的消息,王经理说:“把手里的东西交代出去就收拾东西去51层吧。”
她不明白,“为什么?”
王浩说得也有些无奈,“你被临时调去给沈经理做助理。”又嘱咐了一句:“那边性质和这里不一样你要坚持自己的原则。”不放心的口气好像是要把女儿嫁出去的老父。
非浅领命般点了点头。
人家都说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她这一下不晓得要穷几个千里了,然而怎么都高兴不起来,从一开始就觉得越往上走定是离是非越近,从未料想过有一天她会搬到上面去暂住。东西不多很快就打理好了,沈乔悄走来笑得温和,“麻烦了。”
非浅轻轻摇头,“没什么。”是没什么,只是心里烦闷而已。一整天心不在焉的,眼皮跳得她燥乱不安,恍惚还是在梦中,直到下班都有些不知所措的茫然。
她给仲微拨了电话,没有人接。坐上出租车又打了一个,他还是没有接,非浅不知道眼下还能做些什么,明了这一次是真的过分了。过了会手机响起来,她忽然被惊醒,下定决心就算从此失去,也要把心里的话跟他交代清楚,他是自己那么重要的人。于是冷静的接起来,等他先开口。可是电话那一头却不对劲,没有人讲话,只是嘈杂,像她睡不安稳的时候那些混乱的声音,她仔细的听,仿佛有皮球拍地的声音,然后是仲微的声音,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还有撕裂的声音,像是在打架。她冲着电话喊了很多声,“仲微,仲微。”没有人应答。
她咬唇想了很久,给周思可打了电话,“你小叔平时都去哪里打球。”
周思可问:“什么球?他什么都打。”
她又回想了一下,不肯定的说:“大概是篮球吧。”
可可嫌弃:“他八百年不打篮球了啊,他都是大叔了怎么还做那么阳光的运动。”
非浅不敢气馁,提着气实话实说:“你小叔如果打架会去什么地方。”
可可恍然:“他又打架了?和谁啊。”
非浅说:“他朋友。”
可可想了好半天,然后惊叫,“哦哦哦,我知道了。”
非浅赶过去的时候,他果然在,清修也在,周思可比她早到正蹲在观众席上看热闹。偌大的篮球场灯火通明,他们两个人在聚光灯下像是两只斗兽你一拳我一脚的打得异端激烈,外套都被甩到一边,衬衫均是湿透,嘴角和眼角或明或暗的都挂了彩,远看过去像是瘀又像是在流血。她紧张得手脚慌乱,可可小声说,“别怕,打不死人的。”
球场很空旷,所以那些“碰碰”的声音一下一下都撞在她心里,疼得真切。他们也仿佛是累了,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可可抓住她问:“你猜谁赢了。”
她说:“不知道。”
可可噘嘴说:“我小叔打架从来没输过。”
非浅忽然想笑,难道这样也值得自豪么。沿着台阶一步一步走下去,高跟鞋踩得木地板咔嗒咔嗒的响,每一下都仿佛有了回声,咔嗒咔嗒像是规律的心跳。
他们两个人也是听到了声音,都从地上爬起来坐在一边。清修尴尬的望着她笑,而仲微却像赌气的小孩子,只是不看她。
非浅走过去,走到清修身边,把纸巾递给他,在自己的脸上比划着,温和的说:“眼睛和嘴角。”其实他脖子上也有血痕,看起来像是被掐的,足见周仲微下手有多狠了。
清修的表情有些无奈,清了清嗓子才说:“谢谢。”声音还是半哑着。
仲微霍的站起来,拿了衣服就往外走,甩开大步像是勇士赴疆场,走得壮烈而气宇轩昂。非浅对清修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小跑着追上他,拉住他的胳膊,温柔得无可奈何,“打了人难道还要装英雄。”
他停下步子,怒视着她,眼里充满了血丝,非浅忽然心疼,那种疼突兀的穿透了胸腔,让她不敢喘气。不由自主的伸手去碰他脸上的伤,他疼得直吸气。仍是不肯开口讲话,直直的看着她,好像要把她嵌进眼睛里。
非浅紧张的问:“疼吗。”
他不理,反手捏住她的手腕,拖着就往外走。非浅的脚步忽然失了方寸,感觉像是被他拽得要飞起来。直到上了车他还是一句话没有讲,她谨慎的也不敢开口。仲微眉框处的鲜血已经凝成一团,干涸在那里像是二郎神的天眼,越加显得面目清冷。所以当手机响起来的时候,他偏过头来看,她就不敢动作了。
他看着她一脸无辜的神色,终于笑起来,竟然还有几分舒畅,“接啊,怕什么。”
她才敢接,是可可。仲微把手机拿过去,冲着里面说:“瞎聊什么呢,赶快回家。”
可可说:“那余叔叔怎么办,这里打不到车,他说是坐你车来的。”
仲微不耐烦的说:“让他走回去。”
他把车开得飞快,非浅努力让自己安静的坐在旁边,紧张的攥着安全带。
仲微嘲笑说:“你那动作像是握着钢枪。”
她觉得他好像也不是多么生气了,拿纸巾去帮他擦脸,揪心的问:“疼吗。”
其实是疼的,他咧着嘴:“你轻点行吗。”
她口气像是看着不争气的儿子:“所以说干什么要打架。”
他使劲盯着她的脸看,“别以为是因为你,我早就看他不爽了。”
非浅才看到他手上也都是血,关节处一片血迹触目惊心,指着伤口失声起来:“怎么那么多血啊。”
他重新扶回方向盘,“别大惊小怪的,还让不让人开车了。”
非浅觉得他真是喜怒无常,这时候又不敢忤逆,只得顺着他的性子来。
仲微沉思了好久,才慢慢开口,“非浅,你要是再跑了我保证不会找你。”
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点点头。
他把车停到路边,认真的说:“姜非浅,我们结婚吧。”
几时见过有人是这样求婚的,脸上还挂着彩,没有鲜花没有钻戒,没有深情的独白,连场景都不具备,只是路边随便停了一下,只是一句话,我们结婚吧。
非浅看了看他,又把视线转移到手上,声音很小却清晰:“仲微,有些话早就该对你说了,我不是故意瞒着的,一开始只是觉得没必要说,因为我们的关系并不是确定的,后来又有些触头说出来,因为害怕。”
仲微打断她,有些恼,“不要说了,我都知道,什么都知道。”
空间那样狭小,她却觉得离他遥远,鼓了很久的勇气,像是伸出了漫长的距离才碰到他的手臂,握住不肯放开。
他叹了口气,“非浅,谈恋爱不是一个人的全副武装。其实我一直都在。”
笑容依旧2 正文 第二十九章
章节字数:4978 更新时间:08-04-29 13:45
他叹了口气,“非浅,谈恋爱不是一个人的全副武装,其实我一直都在。”
她觉得有一种冲动梗在喉咙里闷着呼吸,连心跳都似是困难。手有些不听使唤的颤抖,惚恍着从包里翻出手绢替他擦手上的血,小心的轻缓的像儿时哄洋娃娃睡觉,其实血早就成了迹,干手绢是擦不掉的,她越擦越心慌,眼泪没有先兆的大颗大颗滚滚下落,浸了血便一片殷红,她就更慌了,连嘴唇都微微抖动。仲微也跟着有些慌,觉得她的眼泪砸在手上灼得生疼。探头过来哄她说:“就那么点小伤,没事的,别哭啊。”
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在哭,只是落泪,不由自主。哽咽着说不出话。
他又哄:“甭擦了,手绢都弄脏了。”她微微抬起头来,泪光盈盈在眼里仿佛承载不了更多的东西。他咧嘴冲她笑,伸出受伤的手捏了捏她的脸,用吊儿郎当的语气说:“你看不是挺好的吗,又不是残废了。”
她眼里还聚着泪水,路灯照耀下满满的在眼眶里打转,悬了一整天的心才安然下来,昨天晚上没有睡踏实,又加了一整天的班,担心带着忧虑夹杂心疼都随着刚才的眼泪砸了出去,这会才能笑出来,虽然有些勉强。
他的手没有放下去,不安分的在她脸上捏来捏去,非浅稍稍用力挡开。他嚎叫起来,叫得有些假,“这要是真残废了,你可得对我负责。”
她才真心的抿嘴笑起来。
他也笑,讲得与己无关一般的淡然:“非浅,我给你时间考虑,可是我不想等太久。”
他讲话的时候眼神很诚恳,闪闪烁烁都是情深。她的心一下子就软了,想说点什么,又组织不好语言,只是点了点头。
周日上午加班,没有预热的忙碌起来,沈乔悄给了她很多工作,她完全不扭捏的一一应承下来,她会使用的拒绝方式其实不多。周一的时候汇报工作,已经完成了大半,乔悄不置可否,又交代了新的任务,她就像是读书的时候那样需要啃食很多的条框文字,做很多的计算,只顾埋头苦干。再抬头的时候楼层已经冷清,早过了下班时间,乔悄敲门进来,嘱咐她收工,她才大略收拾好了东西提包走人。
因为走得晚,等电梯的时候只有她们两个人,乔悄友好的请她一同坐专属的那一台,所以当电梯出事的时候里面也只有她们两个人。电梯先是停了下来,她还以为是有人要上来,没想明白的时候灯就突然灭了,整个空间漆黑一片,只有求救的那颗按钮亮着荧光。乔悄说:“别怕。”就伸手去按,可是没有人应答,也是着急了,把金属键按得咔咔响,谁也没遇上过这样的事情,所以不知道是不是已经启动了警报。
非浅反过来安慰她:“沈经理,没事,一会就会有人发现的。”
过了好一会,应急灯的灯光才打开,却不甚明亮,照得两个人的脸一片惨白。相互看了看不禁好笑。
乔悄含笑说:“都下班了,就叫我沈乔悄吧。”
非浅问:“咱们这是在几楼。”
乔悄说:“没记错的话,应该才刚过48楼。”
非浅微微吸了气,48楼,如果掉下去的话不知道会如何惨烈,正紧张的时候,电梯就猛的滑了下去,像是左右有了剧烈的摇摆,她吓得蹲坐下去,不知道卡在了什么地方停了下来,感觉上有些倾斜。她和乔悄都抱膝坐在地板上不敢喘气,应急灯也将灭不灭,忽而闪烁。巴掌大的地方寂静得可怕,漏电的声音滋滋响得她心里极度不安。
乔悄打破寂静,略带着嘲讽:“不如干脆灭了,好让人安生。”
非浅暗暗生了佩服,遇上这样慌张的事情,听乔悄的声音仍然能够一丝不乱,问:“应急灯不是充电的吗,怎么还会灭。”
乔悄说:“谁知道,短路了吧。”灯就真的灭了。
非浅到底被吓出了声,乔悄伸手过来安抚她,“没事的,你等等我拿手机。”
手机屏幕那点亮几时被在意过,这一刻却真的让人稳妥,仿佛只要有光就能有希望。
非浅不由的赞叹:“你真是镇定。”
乔悄晃了晃手机,“还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不幸一定要降临到我的头上,那么能做到就只有镇定了。就是连累了你,早知道就不叫你过来了。”
非浅抿嘴笑起来,“如果我不过来可能也不会出事情。”
两个人肩并着肩坐在那里,只靠着手机看清彼此,惹人发笑。
不知道过了多久,非浅渐渐不太紧张,忽然想起来问:“为什么这台电梯里面不覆盖信号。”
乔悄不假思索的说:“因为那些经理董事之类需要一点理直气壮挂断电话的理由。”
非浅笑起来。乔悄也一起笑,说:“这话要是被上面听到了没准得辞了我。”
非浅拍拍胸脯说:“你放心,就算坐老虎凳我也不会说。”
两个人就一起笑起来,其实都知道不过是为了缓和紧张。乔悄说:“你说话的口气跟周仲微一模一样。”
非浅笑:“你不说我还不觉得。”
乔悄也笑:“其实他人很好,可是我一直挺恨他的。”
两个人相依在一起,不知道能否得救,过了这一刻便不知道下一秒会不会发生意外,那种生命被紧紧联系在一起的感觉很奇妙,仿佛一下子亲切到可以无话不谈。
乔悄平静的说:“我和仲微是高中同学,清修也是。我们在一班仲微在三班。他有一次喝多了说过,能记起第一次见到我时的样子,黑衫白裙,样子很土。其实他记错了,我去报到的那天应该是白衫黑裙,土不土的我更是不敢苟同。”说着就笑起来,非浅不想插话,就静静的听她讲。
“当初他真是耀眼,清修也是出色的,可是他霸道而清修内敛,所以感觉上不如他抢眼。他问我要不要做他女朋友的时候很直接,之前我都没有跟他讲过一句话。他就那么直不楞楞的出现在我面前,问了一句很直白的话。说不喜欢他是假的,很多的女生都在喜欢他,可是那时候我就知道跟他在一起定是要生是非,因为他招摇,尽管也心动却干脆的拒绝了。所以后来他母亲讲我心机重我也没反驳。
可能你也知道,他那个人就是软硬不服,我拒绝他以后,他就更来劲了。他问我要什么,我敷衍说要情书。他是那么骄傲又大男人的人,怎么可能会写。可他就真的写了,倒霉的是还被老师给抓了现行。于是,本来没有答应他反倒闹得沸沸扬扬。他母亲知道后跑到学校,把事情闹得扭曲了。没错,我的家庭很普通,可我也不至于去攀附什么。一下子全校的同学老师都知道我在勾引周仲微,在同学眼里是坏女孩,在老师眼里是早恋的坏学生,他们看我的眼神好像在看小太妹。那时候我才高一,被别人狐狸精狐狸精的一叫三年,一直到高三都觉得自卑到抬不起头来。我只有努力的学习,成绩很好可是没有朋友,他们总是觉得我是坏孩子。简直就是梦魇,摆脱不了,高三保送的事情竟然也会因为说我曾经有作风问题被否定掉了。他没有帮我解释过一次,哪怕是一次我也不会那么恨他,我一直都很想看看他有一天也会栽跟头。
孽缘就是这样,上大学的时候清修已经被送出国,而我们竟然还在一所学校。我尽量躲得远远的却没想到还是碰到了,可气的是,他完全不记得曾经有这么一件事情,我整个高中三年都在恨他,可是他竟然把我忘了。他说要弥补我,于是对我很好。直到大四的时候,他母亲意外发现跟他在一起的竟然是我,就想当然的以为他是因为我才不肯出国念书的。其实她也没对我做更坏的事情,可我就是恨,她凭什么有误会我的权利凭什么轻易的就能让我的青春变得惨淡。我发誓,一定要自己做得很出色,要比所有人都强,没有人再能够肆意给我难堪,要报复曾经给我难堪的人。所以,我回国的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打击周仲微,我使出所有的本事把他的生意搞砸,然后看他还是那样的无所谓,忽然觉得,恨不恨的也就那么回事了。那时候我还在S市,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成功的女强人,可是我仍旧无力,母亲突发病症我照顾不到。我也没有想到,把我妈妈送到医院去的会是周仲微,他还专门拜托了林畅妍照顾。”说到畅妍的时候,乔悄似乎顿了顿,非浅也没说话,彼此心照不宣。
过了会乔悄问:“我们第一次见面是在S市的滨江饭店吧。”
非浅回答是。
她接着说:“那时候也有意思,我和清修约好了吃饭,刚好看到那辆车,那车我开过,所以觉得面熟,是刚回国的时候一个朋友借给我的,从来没想过会是他的。我知道他不爱我,只是补偿而已,他把补偿做到不能恨他的地步,所以还是要恨他。你看我这人奇怪吧。”
非浅犹豫着说:“只是没想到。”
乔悄笑:“没想到我有那么悲惨的中学生活吧。对很多人来说都是旧时美好的回忆,对我却是噩梦。”
非浅轻拍说:“现在不是都好了。”
乔悄说:“是啊,坚强的女人并不是从一开就什么都不在乎的。也曾经紧张的度日,只是都过去了,慢慢的才变得不在乎。”
她们两个人一直那样并肩坐着,累了就彼此靠一会,不知道何时才能有人来救。乔悄的手机没电了,就把非浅的拿出来继续那点微弱的光。
非浅问:“要听我的故事么,也许你也知道得大概。”
乔悄说:“讲吧,不然静着难受。”
非浅想了想说:“其实跟你也差不多,恨着恨着发现不过就是那么回事了。
我跟清修在一起的时候,刚开始很快乐,真的很快乐,认识他的时候是大四,那段日子现在想起来真是美好啊,可能再也没机会遇上那么简单的幸福了。可是后来我知道了他有未婚妻,跟他在一起心里总是有个声音在说,我是不道德的第三者。我没有自信他会跟我结婚,甚至意识里面肯定他是不会跟我结婚的,那种不安全感让我抑郁,每天每天都在害怕失去,人变得患得患失,没有人伸手来帮助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常常不经意的问自己要不要离开,日子过得惶惶不安。我并不知道他当时在为了我在和家里做斗争,所以那时候他也敏感到脆弱,我们两个人就像是两只刺猬,背对着背进行在各自的战场,彼此安慰不得,碰到一起就会疼痛。那年的年三十下了很大的雪,我一直在家里等他等到十二点过,我猜想他和他的未婚妻还有家人一定在快乐的过节,而我只有独守。所以,他进门的时候,我把所有的怨恨都爆发了出来,我跟他说分手吧,他什么都没有问,像是厌倦了一般的告诉我,门开着。我生气的跑到楼下却没有走远,一直等一直等,等他可以出来找我,可是没有,觉得天都快要亮了,眼泪也流干了。那以后的三年我都没有再回过B市,凡事也看得淡薄了,因为相信不会再遇到更绝望的事情。其实,还不是因为恨着他支撑着自己不去在乎其他,我总想不明白他当初为什么做得那样决绝。直到他告诉我,当初不是那样的。三十的那天他冒着大雪在自家门外站了一整天,是想要得到家里的同意带我回去过年,没有得到应允,也冻得发了烧,疲惫的回了家就听到我跟他讲分手,以为我是得了他母亲的收买,所以他也灰心了。我们就是那么简单的错过了,不过是因为彼此没有信任啊,连信任都没有还怎么去讲爱,那一次没有错过总还是会有下一次的。”
乔悄隔了好一会才讲:“你也真是有勇气,能看得那样开。”
非浅说:“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把所有事情都看开的,像你说的啊,也曾经紧张的度日,只是都过去了。”
乔悄拍拍她说:“开始的时候我以为你是个凡事依赖的人,后来才慢慢发现,你哪里会去依赖,你是太独立了,只是少了一点野心,所以看着不太上进。”
非浅呵呵的笑着:“我从小就被人说成不上进,早给自己定了位。”
两个人正说笑着,非浅的手机也没了电,又是一片昏暗。
乔悄问:“过了多久了,为什么还没有人来修。”
非浅忽然想到仲微的手机一直都没有还给他还在自己的包里,竟然有了用场,摸索出来开了机,这一刻的她们像是两只飞蛾,只要有一点点的光亮心里就好过一些。
乔悄靠着她渐渐发困,非浅一直擎着手机,屏幕暗了就再按亮,不经意按到了收件箱,里面只有一条短信安安静静躺在那里,短短六个字符,BQ2517。她的心紧了又软,上面的未接来电和沈乔悄的那盆君子兰变得都不重要了,那是他们的过去,过去的就都过去了。她发现自己很想他,其实想念一个人的滋味自己并不能清楚的知晓,只是觉得他就在身边就在眼前,就在一伸手可以碰到的地方,只是伸出手什么都抓不到,才觉得是想他了。她是真的想他了,她知道他一定在外面着急,因为他每次找不到她都会发疯,尽管他说,“下一次你要是再跑了我保证不会找你。”她仍旧相信,他一定在外面想办法救她们出去。因为想着他,因为相信着他,所以心里一点都不再恐惧了。
笑容依旧2 正文 第三十章 尾声
章节字数:2721 更新时间:08-04-29 13:45
时间总是在封闭的狭小空间里忽快忽慢,非浅不知过了多久的时间,当手机发出“电量低”的警告音时,他焦急的表情就出现在了她的面前,恍如一场将醒未醒的梦,淡定的惊喜让她意犹未尽。乔悄与她像是共患难的兄弟,门开时回眸处眼神交汇中的熟悉如同早就相识了很多个年头。面前的仲微伸出手环住她的肩膀,关心的目光清晰而明朗,一切故事好像都结束了。在她友好的微笑里,在他不顾一切的拥抱里。非浅忽然发现自己喜欢上了那样四个字,尘埃落定。尽管她不知道,那个叫做尘埃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样子,是个什么样的份量,只是觉得经历恐慌之后,在满心期待之后,在心思洗尽之后,忽然见到的光芒来得那样刺目而温暖。她也抬起手抱住他,觉得他身上淡淡清爽的味道让自己无比坚定,无比安心。仿佛这样一场惊吓,只是为了这一刻的拥抱而发生。她在想是否可以跳过中间步骤直接告诉他,我愿意,或者,YesIdo,那样会不会显得太心急。
他轻敲着她的脑袋问:“想什么呢,笑得那么狡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