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送最好,一来既有面子又省事,二来提
前有个着落心里踏实,你再有把握能考好也保不准出个万一啥的。’”
你再有把握能考好也保不准出个万一啥的。是的,就好像一月八日那天,明明是她最有把握的有机实验,却不知道犯了什么魔障偏偏会搭错装置,又打碎了平底烧瓶。
二月初,年前的最后一次返校华夏被通知去参加。中央海报亭上的榜单还没撤去,她仔细的找到萧离为的名字——他进步可真快,在红榜上健步如飞。华夏明白,萧离为是个
越受刺激越能超水平发挥的选手,他们每闹一次别扭,她都多少会受点负影响,可他不,他像逆流而上的鱼。成绩是最好的证明。
犹记暴雨倾盆的那日,他在滂沱之中飞身上篮,顶着风雨毫不畏惧。
她在心底细细回想,从竞赛回来后,他们总共没有认真说过三次话,每次都是说着说着就没话说了,然后他借口复习考试,就没再正经交谈过。
散会后班主任把她留下来谈心,安慰她说拿到金牌已经是了不起的事情了,别的不要想太多,人生的路还很长,机会有的是。如果她现在想通要保送的话,学校可以再帮她争
取一下。
虽然知道老师是好心,可华夏想也没想,她要高考。从来没有如此坚定的想要做一件事情,从来没有如此渴望的想要成功一件事情。
之后又聊了些别的,快要过午饭时间了,她才从教师办公室里出来。一推门就看见插着口袋信步而过的萧离为,他其实已经走过去了,却站定了又回头,眼底是淡淡的惊喜。
而对于华夏来说,如同是意外的相遇。
两个人相对而立。最终离为率先打破沉默:“一起回家吧。”
华夏点点头。他又瘦了,面容清俊。
太久没有并肩行走,局促的感觉着空气很薄,路上很静。萧离为仍会像以前一样把她护在人行道的里面,自然而然的带给她一股温暖和安全感。可是有些感觉不一样了。
仿佛是一夜之间生了分。
华夏低着头走路,舔了舔嘴唇问:“你怎么也这么晚。”
她话音未落,他即刻回答:“班主任找我谈话。”
华夏一愣:“出什么事了么?”
“你怎么总不念我好。”他偏头,像是讲个笑话:“他说我这次考试成绩很好。”
“嗯,我看了,真的很好。”
萧离为没讲完。班主任还说,如果想跟华夏去同一所学校,这点成绩是远远不够的,戒骄戒躁。
他又正经起来,沉声问:“为什么不肯保送?”
这明明是条旧新闻,被太多的人问过为什么,她可以轻车熟路的开玩笑说,因为不考白不考。可是此刻,华夏揪着围巾的流苏在手指上缠绕把玩:“我不知道当时在想什么,
就觉得实验失败得太不可思议了。”
“华夏,为什么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紧张呢?”离为平静的说,“你就是想用一个漂亮的高考成绩来证明你能成功。”
他把她的心思读得太简单,简单得让她心烦意乱。怒意突然就窜了上来,在他眼里,她始终都是用成绩来证明自己的人。又回到了那个矛盾的问题上去,你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
“你就那么了解我吗?我没考好需要安慰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拿不定主意需要意见的时候,你在哪里,我没自信需要鼓励的时候,你在哪里。”她终于哭了出来,从一月九
日起攒下的眼泪在他面前流得肆无忌惮,那一日失败的颓然和这些天来自我疑问的惶惶不安在他面前通通释放出来。
萧离为看得心疼,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没考好需要安慰的时候,他在哪里,她拿不定主意需要意见的时候,他在哪里,她没自信需要鼓励的时候,他在哪里。他觉得自己
很失败,什么都帮不了她,还要平白惹她流泪。
你无助,我亦然。
因为一个学期没去上课,华夏错过了第一轮和第二轮复习,只有借关欣的笔记把自己关在家里闷头赶进度。物理像是她今生注定越不过去的坎,无论怎样努力的做题都找不到
驾驭的方法,越是急进越是没有效果。那一阵的心情是见底的抑郁和烦闷。
偶尔停下笔,看看窗外,熟悉的窗许久不见故人推开。这样和离为隔了一堵墙,又像是隔了遥远的距离,仿佛有一个冬季那么
。
腊月二十九和三十两天,她按照考试的模式把附中一月份的月考题做了一遍,特别的不理想。偷偷算了一下排名,令她生出绝望。不断的问自己,这究竟是怎么了?
妈妈见她总是闷闷不乐,吩咐她下楼去买对联来贴,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活动活动胳膊腿。
买回来后华夏踮着脚比划了半天总也够不到门楣的高度,离为刚好从电梯里出来,大步迈到她身后,伸臂越过她的肩膀,提起对联问:“这么高行吗?”
那一刻,她被圈在他的臂弯间,朦胧的想着,真想投在他的怀里大哭一场,真想。
除夕之夜的子时,小区四周鞭炮声震耳欲聋。她坐在飘窗台上看着外面的热闹,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心里面有太多的东西需要整理,觉得那些热闹离自己甚远,面目模糊。
萧离为隔着两层玻璃发短信问:傻妞,看烟火怎么还一脸的忧国忧民?
见了他,华夏心底有些隐隐的喜悦,回复说:怎么办,我对高考没信心,物理好烂,数学也有困难。
他笑:大过年的,你别总想着考试行不,想点高兴的事情。
她说:我不知道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萧离为歪头,他认识的华夏从不服输,万人瞩目下背错了获奖感言还能伶俐的将错就错,是个遇到困难天不怕地不怕的说着“我不怕,比呗。”的傻妞。几时见过她这么憔悴
的神情,连眼神都没有光彩,几时想过她会说,我对高考没信心。他想,她的压力一定太大了。
回复说:因为你想不高兴,不要像个怨妇。
我像怨妇么?那时候的华夏带着特殊时期的敏感,他随随便便的一句玩笑话,却刺得她心里生痛,觉得他怎么可以这样残忍。也许半年之后他再讲这样的话,她会反驳,你才怨妇,你全家都怨妇。
可那个时候,她狠狠的说:“是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仓惶的跑到床上蒙上头,好像听到他敲玻璃,又好像没有。许久许久,头昏昏的睡了过去。半夜时妈妈悄悄推门
看她睡了没,她迷迷糊糊的醒了过来,觉得屋里空气闷得胸口难受,于是下床去开窗。
一阵阵的冷气灌了进来,她打了哆嗦,天气冷得骇人。
手机还在窗台上,有一条未读信息。她拿起来看,短短五个字,像是五把尖刀,让她本来就压抑的心汩汩血流。他说:我们分手吧。
天怎么可以这么冷,冷得手指不听使唤。
她麻木的退回到操作界面又打来开看了一遍,脑子里嗡嗡作响。我是不是在做梦?慌张的拨了他的电话,听到他说“喂”的声音,却哽着喉咙说不出话,叫不出声。
他轻轻的唤:“华夏…”
她不说话。
他叹气:“华夏,我们这样子太别扭了。你说你需要我的时候我都不在,可我找你的时候你又不搭理,很多次了,我也觉得累。我想了想,我们都需要冷静冷静,还是分手吧
,像以前一样做好朋友。”
她仍是没说话。当初他说,做我女朋友吧,她答应了,今天他说,我们分手吧,也应该答应么?
可她舍不得,强压着想要哭泣的冲动:“我知道我最近心情不好…”
他说:“也许分手了,你会快乐一点。”他还想说,是我不好,跟我在一起以后让你遇到好多不开心的事情,给你带来了许多麻烦和压力,又总是惹你哭,帮不了你什么,也安慰不了你。太多太多的话想说,可他是那样的不善言辞。
为什么我会快乐?你不要自以为是。她一语不发的把电话挂断,躺到床上,想着也许就是一场梦,一梦醒来一切成空。
许久,他在床上辗转。忍不住拿起手机,短信问:睡了?
睡了,和你送的软陶娃娃一起,她捂着嘴默默流泪:对,我睡着了。
他说:那好好睡吧,把什么都忘了。
第三十九章
如何能够都忘了?微微敞开的窗,冷风袭来白色的纱帘鼓鼓像投降的旗子。那般飘忽,那般凄凉。
也许,也许只是一场梦。
奈何生活不是任性的幻境,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要继续下去。事情糟糕到了最严重的地步,就不会再生出难过的心情,因为总不会有更坏的情况发生。接下来的日子,华夏只
全心全意的学习,强迫自己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恨。
唯一的娱乐便是每个周日打打线上游戏,拼杀,发泄一般的拼杀。若是刚巧遇上了萧大虾,他就会一语不发的默默陪着她打,歉疚一般,如果她死了,离为总是极卖命卖力的
帮她复活,有时候华夏都觉得自己是专门死来折腾他的,纯粹是不想让他安生。偶尔也会上泡面头的博客看看她的生活,留言给她说:也许我患了高考综合症,看什么都不顺眼。
泡面头找华夏要了邮寄地址,不多久,就收到她寄来的贺卡。字体优雅大气,不似平常女子。
上面写:summer不要彷徨,先给自己确立一个终极目标再去奋斗,不要用“什么样才是应该得的成绩”来苛责自己,而是去想为了理想而努力,生活多美好。
你若是还不确定目标的话,我说就去A大吧,我思念的人在那里,可我是去不成了,你替我去也好。
落款是:友宁远筝。
这倒是提醒了她。
日子像是流水行云,日日的做题分析,一次又一次的月考,接连而来的市一模二模三模,成绩和排名日渐稳定。很快就到了五月份填报志愿。这是挺大的一件事儿,两家人探
讨着做了决定,华夏的父母给她的意见是X大经济,给离为的意见是,B大计算机,都是既稳妥又有前途的选择。当时华夏装作不经意的看了萧离为一眼,他正低着头想心事:如果
再多给他半年时间或许就可以跟她一起报X大,不,三个月就够,哪怕一个月也行,可现实是时间不等人。感觉她在看自己,抬头迎了过去,交换的眼神因为不明朗而显得冷冷的。
交表的当天早晨彻夜不眠的她推开窗,顿然冒出背离一切重新开始的欲望,那欲望强烈如同渴求新生。她要去A大,目标不是掠影,是心中的信念,是一把斩乱麻的快刀。如何
说服父母呢,虽然替别人去那里看看不是一个切实的理由,可是能参加百年校庆是个很好的借口。心底有一种复仇的快感,像是这样一来就能彻彻底底的还萧离为以颜色,我的态
度是——既然你说分手,就一切与你不相干。
高考终于临近了。
考前那天晚上,心底的紧张和兴奋令她睡不着觉。
意外的萧离为发短信来说:加油!
起初她不想回复,可胸腔里养了许多磨人耐性的虫,翻来覆去之后,还是回话说:你也是。
他问:也是什么?
华夏笑了:就不告诉你!
一场高考结束,如一场轰轰烈烈的燃烧终于殆尽,又如明火灭了却燃起了炮竹。早就被保送了的关欣闲着没事的时候,让她爸爸帮忙联系了最近的一个海边度假村,准备天热
起来后去那里度假。于是,作为准闺密的华夏和初中同桌的萧离为就都被友情度进了计划里,还有许多一拍即合的同班同学。
出发的那天天气极好,大太阳高高的悬着,离为在楼下等着给华夏拎包。碰面时两个人都是清爽的打扮,难得越看越顺眼。华夏心里有着万语千言却不知该先说哪一句才好。
气氛有些尴尬,俩人站在那里你看我,我看你,直看得发腻。
虽然一夜之间有些感觉变得陌生,而陌生的感觉却带着记忆般。萧离为看着她明亮着的双眸,一脸的孩子气,于是痞痞的笑了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也不知道带个
帽子,就你这样秃着毛到时候晒黑了又要哭鼻子。”边笑边脱下自己的帽子给她罩上,又像发现了新大陆似的指着她肩上落下的一根头发煞有介事,“嘿,你怎么晒太阳还掉毛。
”
这厮纯粹坏心坏肺,华夏伸手打他:“你才掉毛,你浑身都掉毛!”
他笑,她也笑。这样就算是放下了吧,相视而笑莫逆于心,夹杂着生涩的留恋的味道。或许做朋友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那一点执念令她无法从容接受——你尚欠我一个具有说
服力的分手的理由。
火车三个小时以后抵达淮洇,是一座朝海的北方小城。六月的海水尚凉,明明到了海边,却只能在度假村的游泳池里闹腾,所幸不是旺季,除开他们只零散几个人。玩心无处不在的萧离为很快找到了新的乐趣,带动了一群人的热情。每天早晨他都和人比赛,或仰泳或蛙泳,大多数时间都是他在赢。
关欣有一次指着刚爬上岸还在滴水的他轻声赞叹:“以前太小看萧离为同学了,简直是体育全才啊全才!”
华夏听得心里微微得意,又实在有些看不顺眼的嘲讽:“是啊,我们家萧离为只要和玩沾上边儿的绝对是一顶一的高手。”
关欣还自顾自的发花痴:“啧啧,看他套上衣服瘦了吧唧的,没想到这么有身材。”一回头,抓住她小辫子似的,颇意味深长的问,“哦?你们家的谁?”说着就开玩笑的把
她往外推了推。华夏是旱鸭子,这么大的姑娘只能跟三岁的小孩一起泡浅水池。关欣一掌来得太突然了,她毫无防备,谁都没想到她会那么干脆利索的掉进水里。掉进去那一刹那
,失声尖叫着:“离为!”
关欣也吓死了,大呼救命。2.5米深的池子,就她一个人在里面扑腾,救得迟了怕不淹死才怪。
最后把华夏捞上来的是随时待命的急救员,当时两个急救员先后跳下去,一个拦住了急红眼的萧离为,一个去捞华夏。为此离为还差点跟人家打了一架。华夏一边咳嗽一边伸手去拉他:“你干吗呢?”
他回头,眼睛里都是血红色的。沉着一张脸:“明天我教你游泳。”
晚上睡觉的时候关欣认真的问:“你和萧离为真的没可能了?看他今天急得那个样子,还要为了你跟人家打架呢。”
“才不是为了我,他就是那个脾气,我小时候天天替他拉架。”
“华夏,你可真是。我发现你做事情特决绝。”
“邵安说,做题时要果断的放弃错误的思路,没有彻底的结束就没有正确的开始。”
“你信他?他压根不是正常人啊。”
“我信。”
不久,不正常的人从雅典得了金牌回来,几日后前来投奔他们。找到组织的时候华夏正在和萧离为在大厅里抢遥控器,她要看西雅图夜未眠,他要看直播球赛,争得无比幼稚
又喜感。
邵安把行李一丢,拿了硬币出来:“猜,字还是花?”
“花!”华夏抿着嘴笑,邵天才有个特异功能,他想丢字就是字,他想丢花就是花。果然,他右手掀起,左手背上落着她猜的答案,偏心极了。可萧离为也没什么脾气,愿赌
服输。
其余人听到邵安来了,纷纷前来膜拜。面对一切夸奖和崇拜他一概骚包的回复说:“作为中国人不拿数学金牌是不对滴。”
华夏从大屏幕前移开目光,揶揄他:“臭屁什么呢。”
他就特腼腆的笑笑:“喂,你报了哪我还不知道呢,是不是终于肯陪我去X大了啊?”
关欣从沙发背后飞身一把搂住她说:“你美的牌的吧,她陪我去A大!”
华夏先是愣了两秒,再偏头去注视坐在不远处的萧离为,他脸上的表情带着隐藏不去的震惊。那一刻她心里终于狠狠的畅快着,又狠狠的难受了。
借口庆祝高考结束以及邵安的载誉归来,那晚他们买了好多啤酒和零食蹲在海边夜幕里,一边放肆的欢歌一边大笑大闹。十八岁的少年人,有着奔腾的活力宛如过了今朝不要
明日般洒脱。一开始都兴奋无比,不知道谁先说了一句,也许将来会各奔东西。十八岁的少年人,最承受不起的伤便是别离。
于是一遍一遍的唱着,在你我相遇的地方依然人来人往,依然有爱情在游荡,在你我相爱的地方依然有人在唱,依然还是年少无知的感伤。
华夏是个从来没有沾过酒的乖宝宝,不知深浅,几口下肚就头昏脑胀。那时她的心情是有些自作自受的压抑,第一次真正意识到明日隔天涯不是一句负气的玩笑话而是即将面
对的现实,于是抵着全身的力气揪心的挣扎,却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痛快。酒入愁肠,哀从中来,解脱亦从中来。
萧离为,一切顺利的话,我会去遥远的南方,明明是我一心想要的干脆的结局,可为什么,可为什么这么难受呢?
耳侧的歌声逐渐支离,他们此刻唱的是离歌么?
——想留不能留才最寂寞,没说完温柔只剩离歌。
大家伙结队扯着嗓子摇摇晃晃的走回宾馆时才发现华夏不见了。
手机拨通后,关欣又傻了眼:“她手机怎么在我这。”
一整个晚上都心事重重始终不在状态的萧离为转身就往外跑。
关欣一脸煞白的也要跟出去找,邵安一把把她拉住:“放心,丢不了。”
真的是丢不了,华夏哪都没去就躺在原地睡觉,萧离为找到她的时候,她的脸上似乎挂着未被吹干的泪滴。
她哭过。
离为的心像被掏空了一样的难受,伸手去拉她:“傻妞,怎么能在这儿睡觉呢。”
华夏迷迷糊糊的坐起来,摆摆手:“等会,再等一下,我脑袋晕。”
他就耐心的坐在旁边陪着,像是随口问出想了整整一个晚上的问题:“真的报的A大吗?为什么瞒了我这么久?”
所以说什么是阴谋呢。她反问:“离为,你知道我为什么去A大吗?”
他言语艰涩:“为什么?”
她说:“因为我要找一个比你好一千倍一万倍的男朋友。”
萧离为皱着眉头,声音沙哑:“那也不用去那么远的地方找吧。”
华夏摇摇头,用最平静的语气说出了心底最深的伤口:“用,萧离为,我要离你远远的,我要让你没地方去后悔。”
他无话可说。夜色里的海深沉得可怕,四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远望过去唯一明亮的是海上的灯塔,光芒四射的,信仰坚定的,勇而无畏的。就像是我心中的你。他们都问,
跟你在一起压力是不是很大。我总避而不答,可就算我避而不答,压力总迫得我不得不努力,这一年来,我打很少的球玩很少的游戏,可我…挺没用的,看着你报了X大,本来也
想放手一搏先报了再说,他们都觉得不靠谱,要我实际一些。华夏,这样的我离你还不够远么?难道X大和B大离的还不够远么?
海风带着低沉的呼啸和咸腥的味道,像吹过几个世纪,从四面八方而来,饱含深意。
离为的手机响起来。关欣打来的,她说:“差不多可以回来了吧,大伙都担心着呢。”挂上电话,他扶华夏起来:“咱回去吧。”
她站直了,脑袋仍旧有点晕,说不上来是酒劲儿没过去还是被冷风吹的。正找不准东南西北的时候,萧离为终于忍不住猛地从背后抱住了她,华夏立地思考不能了,只觉得背后是一片起伏的温暖。可这温暖来的太迟,太残忍。
天大地大,顷刻只剩下她和他。
离为的胳膊收得很紧,仿佛怕怀抱的一切不真实,会轻易的被风吹散去。
那一瞬,时间被谁按下了暂停,好像周围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潮水拍打岸边的声音退却,只有急促的呼吸和猛烈的心跳。
那一瞬,时间又被谁按下了快进,潮涨潮落,陈年旧事一页一页翻滚。
离为,我忽然想起来幼儿园时和你一起被登上报纸的那张合影,大人们都说我们平日像前世的冤家一般不能和睦相处,可在最后的演出上我们默契十足。
小学的时候和你犯冲,动辄吵架。可听说你要去美国时,我难过得睡不着觉,唯恐一睁眼就会听到你要飞走的消息。幸好,你留了下来。幸好。
初中的时候你和别人打架,我看不惯就和你吵,你不耐烦的嫌我多事。可是校门口的小流氓掀我的裙子时你愤怒的跳出去和他们拼命,我觉得你打架打得特别帅气。
你天天说我是傻妞,可是你聪明么?你告诉我,为什么我们总是要到最后的时刻,一定要闹得筋疲力尽了才能够彼此温顺呢?
她还在想这些心里话是说出来了,还是没有。恍然感觉脖颈有了潮湿的温度,一颗两颗,灼热的,无声的。
离为,是你哭了么,还是我真的喝醉了?
——本章完——
第四十章
转天华夏醒得很早,一直都没怎么睡踏实。满脑子都是萧离为跑上来微微弓着腰的样子,他说你先不要答应樊覆舟。因为他这么简短的一句话而寝寐不安,可她心里并是不多
么好受,他在说完那句话之后没有打来电话,没有发来短信,更没有半句解释说明,仿
佛是一场他兴起的恶作剧。可她越是满腹的抱怨和疑问越是没有勇气拨电话过去质问。萧离为是她命里的劫难,任何事情只要和他有着关联都必定会令华夏乱了阵脚,再也找不到
计划里的步调。她发誓让自己不要太在意,却不能不在意,忍不住隐隐的期待。忍不住一边叹息,一边暗喜。
精神上的无限消磨令她不得不坦白的告诉樊覆舟:“对不起。”
他讲:“别一脸苦大仇深的,我没那么脆弱。”
她小心的说:“其实我这人一点都不好,我有好多缺点…”
他干脆打断:“我知道。”
华夏还在咬着嘴唇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他就镇定的转身出门了。她看着关上的门咧咧嘴没有话讲。可等到他晚上回来的时候,竟然一切都照旧了。从容的和她打招呼,偶尔和她开个玩笑,耐心的给她讲题,或者抽查某些变态的单词释义。
他会突然问:“有袋动物怎么说?”
“kangaroo?”
“kangaroo是袋鼠,marsupial才是统称。袋鼠对有袋动物,鲸鱼对哺乳动物。”
“啊,可是真变态。”
“GRE本来就是God read english。”
他又问:“雕刻成兽状的滴水嘴怎么说?”
“翻船,樊覆舟,樊老师你饶了我吧,行不?”
日子仿佛跳过一切不如意回归平坦了,除了萧离为不甚明朗的表现。
他只是问:“A城还冷么?”或者说:“B市很冷。”
她宁肯相信一切平静。宁肯。
初十在新东方上的最后那节课华夏听得出奇的认真,从樊覆舟拿着书走进来的时候就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课依然讲得极其精彩,必须承认他的表达总是简练而全面,语言幽
默却不过火。他站在那里滔滔不绝,大家笑着,点头着,恍然大悟着两个半小时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陆瑾却情绪消沉的说:“我从来没有上过这样意犹未尽的课,以前都是盼着到点放学,头一次觉得舍不得,特别舍不得,唉。”
“花痴吧。”华夏用胳膊肘抵了抵她,“你是舍不得这课,还是舍不得什么人啊。”
陆瑾侧过头微微嗔怒的眼神,继而用书轻轻拍着她笑起来:“你敢开学姐玩笑啊,真是胆大包天啦。”华夏想如果是舍不得课就不应该叫开玩笑吧。
教室里有人起哄让樊老师唱歌,跳支舞也凑合,载歌载舞当然更好了。他在讲台前装傻,自顾自开始讲申请学校的事宜,一副万水千山只等闲的模样。“同学们,申请学校一
定要摆正心态踏踏实实做人,无中生有和死皮赖脸是必须具备的基础素质,你要说我这人没别的缺点就是实事求是,天生脸皮薄,那我劝你还是像我一样选择在社 会 主 义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