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开窗户问:“怎么还没睡。”
“嗯,睡不着。”华夏歪头,“你在干嘛呢,没精打采的。”
萧离为摆了一副夸张的欢喜表情,五官都拧在一起:“这样行么?”
“不行不行。”她严肃的摇头,“你得把嘴角咧到耳根才行。”
他虚心讨教:“哦,要不你来做个示范。”
“啊?”
“傻妞。”
华夏微怒,作势起身,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嘛。
他忽然轻声问:“你是准备毕业出国么?”
轻得有点恍惚。这个时候再装傻问,你说什么,就真的太傻妞了。她报名GRE原本不是为了出国,可是让她实话实说又有点困难。难道要说“出什么国啊,就纯粹是为了忘记你
。”绝说不出口的,面对眼前的情况,她的心里像墨迹浸了水渍,看不清楚原来的样子,也不在乎,只想知道模糊以后他摆什么态度。
“准备。”说完了以后挺心虚。
他没看出来,点点头:“哦。”她准备,他却没准备。他没准备好听这样肯定的答案,一直自信的以为她会说,不是,我随便考考的,或者,她会问,你说,我出国好不好。
他心存侥幸,从来没听她说过有出国的想法,怎么能说准备就准备了呢,都不带商量一下的。心里面有个声音鄙视自己,你算她的谁。
华夏偷偷盯着萧离为的表情,等他冒台词,哪怕他打击一句“像你这样的还出国呢”,都能接受。可他大少爷哦完了以后啥也不说了,低着头在那里充知性少年。不得已,诱使深一步的讨论:“你有打算毕业做什么吗?”
“没想好。”本来想的挺好的,现在什么想法都没了。
她又问:“你为什么不出国呢,你爸妈不是一直想你出去念书吗。”
他还是那句话:“我姥姥姥爷都这么大岁数了,我们一家子都出去了,谁照顾他们啊。”
“嗯。”她懂。他们有过类似的对话。那时候她尚且天真,以为真正的感情体现在追随,现在逐渐明白,也许真正的感情应该体现于距离。他的真感情呢,给了谁。华夏忍不
住问:“毕静还好么。”
啥?问得他有点措手不及,仰起头习惯性的回答:“还好。”
天晓得,她多么希望他说不好。“离为。”
“嗯?”
她低了下颌,眼睫毛一闪一闪,仿若紧张:“樊覆舟向我表白了。”很低的声音,低得自己都险些听不见。快刀斩乱麻竟然是这么低声下气的姿态,如果还能重来一次,她希
望自己能够底气十足。
可是在他眼里和底气十足没甚分别,大声小声都是陈述事实。一早就看出来华夏和樊覆舟不是真的在一起,可是他一早也没能看清楚自己。始终倔强的以为,当初既然分手就
是因为彼此不合适,那么无论怎么勉强还是不合适,挽回多少次,在一次多少次,最后还是要分手。不如平和的保持这样的关系,不撕破脸皮,就这样维持青梅竹马的感情,未尝
不是好事情。他以为自己很理智,可他错了,一意孤行在了错误的方向上。那天毕静一杯冷水浇得他通体清醒。
到底是清醒得晚了?

转天下午一点,妈妈和萧离为一起送她到火车站,直到送她找到车厢和床位,离为帮她把箱子举上去放好。他那么高,那么瘦,穿了厚重的长大衣裹出来的形状还是细长的少
年样子,甚至隔了厚重的大衣好像还能看到他端挺着的肩胛骨。
在月台上进行最后的告别时,妈妈嘱咐她在那边好好照顾自己,一日三餐不可马虎。华夏一不小心掉了眼泪,萧离为把脑袋偏过去装作没看见。然后在列车员的催促下又独子
上了车,忽然听到萧离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看,他跟着上了来。
她眼眶还红着,哽咽的问:“什么事?”
他也不见得有多好受,愁眉不展:“傻妞,还真哭了。”
华夏一抹眼睛,撅嘴:“又不是为你哭的。”
他微微弓了背,摒开了全部的世界一般,此刻其他所有都是不重要的。只深深望着她,深深的看进心底,从未有过的祈求语气:“你先不要答应好么。”
“什么?”
他把拳头攥在口袋里,“先不要答应樊覆舟。”
华夏还没明白过来,他就已经转身下车。什么意思?
我是傻妞,我没明白你什么意思。凭什么你能找女朋友我却不能答应别人。
列车鸣笛,缓缓开动。
一场销黯,纵使无言。
车子到达A市是晚上九点,下车的时候被站在那里的樊覆舟吓了一跳。其实他什么都没做,不过静静站在那里,和每一次在路灯
下等她一样的表情和姿势,她却觉得惊慌。
有些严肃的东西需要面对。
他伸手过来接行李,带着淡笑,一如往常那般干净的笑容。
可是,他确实说了点什么,而她确实考虑了点什么。并非真的一如往常。
樊覆舟像哄孩子一样的问:“回来的时候哭了?”
她点点头,很小心。“你不是初五才有课,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他随口说:“因为休息腻了。”
到家的时候,电梯门一开他先走出去,她跟着。樊覆舟忽然转身,笑得眉清目展:“华夏,你不要这么紧张。没想好,就继续想,直到想好了再告诉我。”
事实上,她本来想好了的,她本来想好要答应的。可是,却被萧离为在最后一刻干扰了。嘴唇很干,舔了舔:“我…”
樊覆舟转身去开门,怕她为难似的:“没关系,就算是否定答案我也不会把你轰走到大街上睡觉的。”
她才笑了,到达以来第一次真心的笑了。
“翻船。”
“什么?”
“没什么。”
他进屋前说:“我会等得很耐心的。”
可是他知道,也许不会等来她的肯定答案了。
他能够知道。
他能够知道心里装着一个人的感受,他知道她的心里牢固的锁着一段感情。他在华夏回家之前讲了那样的话,是藏了心机的,要赶在变数之前让她明白自己的心思。让她心里
多少能装着自己,哪怕让她为难也好,也不想让她把自己当作无关紧要。或许,这一点他成功了。
那天简振吵嚷着说嫌他太沉稳了,要替他说那□裸的三个字。他的回答是,如果要说,一定亲自让她知道。
可是他想,也许不会有机会说了。因为她的眉眼里深刻着别人的影子。
不是所有的梦都来得及实现,不是所有的话都来得及告诉你。
尽管他们说,世间种种,最后终必成空。
——第四章完——
第五卷 没有什么会永垂不朽
第三十章
转眼寒假过去又到了开学的时候,他们俩怀揣着最甜蜜的心事并肩迈入校门。华夏悄悄抬头观看他的眉眼,看那一张俊秀的略带着倔强的侧脸。本来目视前方的萧离为忽悠低
下头像捉到贼一般定定与她对视,眼神里的神色异常清晰异常温和。华夏立即把脑袋低下去,仿佛心事被看穿,脸红心跳扑通不止。
恋爱了真好,飘满校园都是糖果的味道。其实以前下了校车也经常一起走进大门齐齐向守在那里的教务主任鞠躬问早,再走到中
心花坛处背对背分道扬镳,他去C教学楼,她去逸夫楼,连再见都不会说一句。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离为把她送到地方再折返去自己的地盘,临走时还会带着温厚的微笑说:“中
午见。”目送他走的时候,望着他瘦高的背影华夏的心里一阵满溢的幸福又一阵空荡
的落寞。校园里少男少女的秘密情事总是铺满了骤然的悲喜。
他们就这样牵着手的迎来了高二的下学期,也许是高中生涯里最后一段活泼的日子。
开学的第一天班里换座位,华夏被安排和关欣同桌,放好书包后左右环顾的熟悉了四周环境。顺带着看到了邵安在距离她遥远的位置上冲自己眯着眼笑。
上午第四节课一下课她就立即揣着饭卡往外冲,好像植物见到了春天那样迫不及待的向外疯长。奔出大厅时特意放慢了脚步,抓紧时间用余光瞄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感觉还
不错。甩了甩长发推门出去。
楼里面有暖气不觉得,一站出来冷风扑面,她在楼下等了没一会感觉快要被冻透。邵安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她正站在那里一边蹦跳一边盯着路口张望。轻轻走到她左后方,故意
伸手拍了下她右边的肩膀。果然,她扭头向右边看,没见到人,再转到左边,眼里还有点惊喜残留在里面,转而是失落。失落?邵安问:“等谁呢?”
她答:“萧离为。”
他纳闷:“怎么不去食堂等,这里多冷啊。”
华夏有点支吾:“约好了…所以…”
好端端怎么吞吞吐吐的。邵安恍然明白了点什么,洋洋一笑:“村妇一般都会站在村口等人。”
死邵安。华夏冲他瞪眼睛:“你说什么呢。”
他嬉皮笑脸:“哦,我在说一个如饥似渴的故事。你没听懂也没关系。”
华夏被他取笑得不知如何应对,只会推着他后背不耐烦的说:“你快走,快走。”
邵安还没来得及有反应,萧离为已经走到跟前,板着脸的问:“怎么了?”
“啊?”闻声华夏的目色一下子就柔和了,“没怎么,咱吃饭去吧。我饿了。”
萧离为点点头,又下意识的转过去和邵安对视了一秒,只有短短的一秒钟,交流了很多的东西,包括宣布领土的归属。邵安的领悟力从来都是时好时坏,此一刻好像什么都没
看明白,像平时一样随意的跟着同学一起去食堂打饭,没把他们俩当成外人看,也不觉得自己是盏碍眼的灯泡。步行到中央花坛的时候萧离为径直往校门口走,华夏有点状况外,
颠颠跟过去,略微不高兴的问:“去哪,不吃饭啊?”
萧离为挠挠头皮:“去麦当劳。”
她很意外:“为什么?”
“因为是开学第一天。”
分明是个随意的理由,说成是突发的借口也会有人相信,比如听到他们谈话的邵安。可是华夏却立即欢喜起来,十七岁的女孩子多是喜欢麦当劳的,不会在意身材和皮肤的问
题,就是单纯的喜欢汉堡,单纯的喜欢薯条和奶昔。
离学校最近的麦当劳需要走上一刻钟,在他端正的表情里,对于华夏来说一刻钟显然很漫长。路上的树还光秃秃着,那天的天气也实在不够晴朗,更凸显了他的一脸严肃。他
腿长,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她好不容易才能跟得上。
隔了许久的沉默,华夏清清嗓子开口问:“你今天怎么了?”
萧离为插着口袋答得不以为意:“哪怎么了,不挺好的嘛。”
华夏撇嘴:“少来,当我第一天认识你吗。快点交代。”
干什么非要知道呢,连他自己都不清楚烦躁的情绪怎么冒出来以后会那么难控制。这是萧离为除了站在楼道罚站之外最难挨的一个上午,好不容易把拖堂的语文老师盼走了,
把所有的兄弟都甩开,一路掩不住兴奋的跑去找她,却看见她和邵安在那里说笑。记得谁曾经当着他的面指着他们俩说:“看人家多般配,整个一对神雕侠侣,要成绩有成绩,要
长相有长相。”
他们是神雕侠侣,那他算什么,大雕?
萧离为没说话,低下头把手伸过去攥住华夏,她的手冰凉冰凉的,凉得他怕握的太紧就会融化掉。“你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他的手很大,很温暖,很干燥,每次牵手的时候她脑子里都会蹦出这样简单的三个形容。“还说呢,下课铃一打我就跑出来了。你怎么那么慢啊。”
他心里愧疚,可是没办法:“我们老师拖堂。”
华夏问:“翟老师?”
萧离为把他们握着的手一起插进自己的大口袋里:“是啊。”
“你们也是语文课啊!”她好久没有因为芝麻大点的巧合兴奋了,“对了,我们换语文老师了,张老师安心回家生孩子去了,换成三班的班主任教我们。”
他点头应和:“这样啊。”
华夏又想起来说:“哦,我们还换座位了,关欣你还记得吗,以前坐你前面的那个女生,现在和我同桌。”
换座位了?那就是说不再和邵安同桌了?他终于不动声色的满意了起来:“当然记得。”以为所有人都是她啊。华夏初中那会特别内向,如果不是成绩好得让人望尘莫及,被
老师当成星星捧在手里几乎就是角落里的人物。经常迟到,我行我素,不怎么跟人交流,当然除了偶尔的冤家路窄和萧离为斗智斗勇见招拆招。
可是他没注意,像华夏这种我行我素的人怎么可能准确的记住班里的座位分布,到今天还能记得关欣曾经坐在他前面这样微不足道的细节。因为很用心的观察过吧。
日子按部就班的说慢不慢说快又不快的一点点往下过,没有什么大型的喜怒,也没有什么剧烈的起伏。恋爱始终是蜂蜜里面参杂着些姜片,尝起来是甜的,嚼下去是辣的。早
晨一起出门,一起赶校车,中午一起在食堂吃饭,晚上一起放学。如果说有什么变化的话就是姥姥说的,萧离为开始准时归家了,也经常像模像样的看书学习了。
天气一点一点的转暖,学校里面的桃花都展出翠绿的叶子偶尔急脾气的几颗已经结了粉嫩的花骨朵。春天悄没声的来了,无法预料的事情也悄没声的来了。
那天是华夏和关欣当值日生,做完了卫生跟关欣告别后就一个人在教室里开着窗户坐在窗台上等着萧离为路过窗台。刚坐上去,班主任秦老师就过来推门,她忙站起来打招呼
,秦老师走过来和蔼的问:“最近学习上遇到什么困难没?”
这几天有好多次她都觉得秦老师好像找她有话说,不明白学习上是出什么样的问题,难道是哪位老师说了什么?她装模作样的想了想,犹豫的回答:“没啊。”
秦老师点点头:“我对你一直都很放心。有的时候我就想啊,要是咱班的同学都和华夏一样让我省心就好了。”
华夏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样华丽的铺垫接下来的主要矛盾会是什么。
老师又问:“马上就要期中考试了,有信心继续拿年级第一吗?”
她不敢不点头,轻描淡写的说:“有啊。”
老师称心如意的笑了:“有就好。你现在主要的任务就是一心一意的学习,千万不要让别的事情分散了精力。当然可能不是真的
,我听有的同学说华夏和几个男生走的特别近,你理解老师的意思吧。”
这才是关键问题,所谓最后的老boss。华夏到底是小女孩,哪里知道这是试探,被说中以后立即局促起来,她知道,老师和家长最讨厌的就是早恋的学生,他们的眼里根本容
不下半粒沙子,能彻底拆散的绝对不会留下隐患。她表情有些不自然的想要解释:“我没有…”
秦老师打断她,不疾不徐的说:“邵安也是个懂事好孩子,你们俩都是教务组里重点培养的学生,经常讨论问题是好的,老师相信你们会好好的把握住自己,把握好尺度。”
从邵安两个字登场的那一刻,华夏绷紧的心就松弛了,原来不是说她和萧离为啊。至于邵安,本来他们之间就什么都没有,心里也没有鬼。
老师拍拍她说:“卫生做完了就快回家吧。”
“嗳。”华夏又觉得头皮发麻,背过身一步一步走得心事重重,感觉老师目送的眼光如芒在背,祈求萧离为千万不要等在门口才是,万一被老师看见了就彻底完蛋了。
真幸好,他没在,华夏大大的松了一口气,心底窃喜,好像打游戏没碰上最后的大怪就直接通关一样的嗨皮。
本来还想着在校车站等萧离为的,估计他在窗户外面看不见她就会直接到这里来,谁知道,一走过去就看见邻着站牌站着的他,和那根铁棍一样,笔直的挺立着。
华夏的小情绪忽然上来:“喂,你怎么在这儿。不是说好你来找我的吗?”
萧离为回头,对她微微竖起的怒意视若无睹:“你记错了,我说是在车站等。”
华夏生气的打了他胳膊一下:“你这招骗别人可能有用,从小到大我被你骗过那么多次你以为我还会相信吗?”
他的心里也不甚痛快:那我能说什么,难道让说我实话搞得两个人都难堪吗。
他走过那扇开着的窗户的时候听见里面有谈话的声音,还以为是关欣,正要跳过去吓唬她们,就看见关欣背着书包从正门走出来。他犹豫了一下踱步过去,做贼一样听了个大
概。听见他们班主任问她,还有信心拿第一吗。后来的谈话让他和华夏一样的紧张,他
倒是不怕老师,他只是怕华夏会被老师说动摇。只是他们最后的结局不同,华夏最后是窃喜的,可是他最后是沉重的。竟然连老师都看出来她和邵安有问题了,他感觉自己胸腔里
有一块地方在燃烧。按照他冲动的想法,巴不得走进去揽住她向老师交代,跟华夏走得
近的男生是我,当老师的要明察秋毫。可是萧离为知道华夏这时候肯定是希望他能立地消失的。她不是他,她是乖乖女,好学生,她
在老师的眼里应该纯洁无瑕。不能因为自己而毁了形象。
所以,他在车站等她。
“我骗你什么了?”
“萧离为,你什么态度啊。”华夏刚从老师那里受了不大不小的刺激,他又这样摆脸色,有点让她难以忍受。
难道又要吵架吗。幸好车来了,他轻轻拉起她胳膊:“上车吧。”
一路无话。
下了车往家里走,萧离为终于忍不住了:“华夏,你以后能离邵安远一点吗。”
话是没错的,他也确切的表达了自己的想法,只是,挑了一个不算正确的时机。
华夏吸气,无力应付,刚刚被老师误会就算了也没什么大影响,偶尔听说有一些同学也误会了从来都是当玩笑,可是他是什么意思呢?认识了萧离为十三年,又是她的男朋友
,怎么可以像别人一样有这样的误会呢。她不受控的大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萧离为听得心里堵得慌,反问:“为什么这么大反应,被抓住把柄了?”
什么?“简直不可理喻嘛。”
两个人都气路不顺的回到家,吃过饭,都在各自的房间里点台灯看书,隔了一堵墙背对背的捧着书心不在焉。
女孩子比男孩子心思细腻得多,常常会因为一点小事联想起许多的事情,往往这么一联想就会制造许多庸人自扰的麻烦,可是不能避免,女人生下来就是联想公主。比如说华
夏,她猛的想起来有人说过邵安是萧离为的情敌。心里纠结的猜测,难不成他对毕静还…又想到他为毕静打的那一场架,接着回忆起比赛时毕静为他加油助威。
他为别人流血流汗,为自己做过什么呢?
她拿过对讲机,想要把之前忽略掉的问题拿出来讲明白。她哪知道他究竟开没开机,就是举在手里当树洞罢了:“萧离为,你喜欢过毕静没?”
“没。”
他竟然在,他说,没。
她低声像是认错:“我以后会注意离邵安远一点的。”
“好。”
恋爱总是容易让人患得患失。
第三十一章
在他们高二那年刚刚热起来的五月,校园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三大球赛。当然在华夏眼里,唯一热闹的便是篮球赛,其余赛事俱是悄无声息的进行。同时她也有属于自己的赛场
,激烈而紧张。那阵子华夏几乎算是把市面上可以见到的参考书以及竞赛辅导书都翻过
一遍。偶尔挑一个晴朗的周末坐在图书大厦的地毯上一翻就是一天,对各类题目的熟悉程度是看完文字就可以立即列出解题思路的。
关欣说:“独孤求败有个境界叫手中无剑,心中有剑,咱们华夏的境界是手中有题,心中生答案。”
她在自己的每一本书的第一页都写着爸爸说过的话:这世上没有不靠努力白得来的骄傲。
邵安对此每看每笑:“我发现你特有当革ming烈shi的潜质。”
华夏就会偏头不理:“去,去,回到你自己的座位上去,老在我面前翘什么二郎腿,晃得我眼晕。”
“不行,我就要你面前晃。五百年前我被压在五指山下,要不是你晃出来就没有今天的我。”
她ren不住一口水喷出去,旁边是笑得前仰后合的关欣,对面是一脸无辜的邵安。
而那时的萧离为则无时无刻不惦记着他的篮球,哪怕是课间十分钟都要跑过去打一会,更不要提午休和放学后。
华夏有时会抱怨变得少得不能再少的相处时间。萧离为会反过来问:“那你为什么不来看我打球?”
“你这样天天玩,到期末的时候要怎么办?考不好,你对得起谁。”华夏身上平时并不显露的优等生嘴脸就会在这一刻让他难以忍受。
“华夏,考试是人生的全部吗?”
“不是全部也是最重要的部分。”
“那是你的人生。”
于是,不欢而散。
然后会是——
五月的天气实在有些要热不热要凉不凉,家家户户的窗户都是大开着,方便萧离为同学主动承认错误。“傻妞,还在生气啊?”
伏案看书的华夏头也不抬,两耳不闻窗外事。
离为往往不死心的用委婉的语气挠着玻璃问:“真的还在生气啊?”身高183的少年低声下气起来也是能够惊动党zhong央的!
华夏回头,还是端着面色:“我犯得着跟你生气么,我又不认识你。”
他开始嬉皮笑脸,伸手过去:“来认识一下,我叫萧离为,住在你家隔壁。你忘了今年我在A教学楼的走廊里用球砸中过你的后脑勺,去年的时候,我在小区楼下用球砸中你的
后脑勺,前年的时候,我在操场边用球砸中过你的后脑勺,大前年…”
华夏狠狠的把橡皮丢过去:“萧离为,你真是冤魂不散。”
他接的异常顺手:“嘿,我不缺橡皮,尺子有么?”
“有圆规!”
又或者QQ上——
“冤魂,你给我上线。”
“傻妞,我就不上线。”
“┬_┬ ,费伍德森林里的入口在哪里,我怎么找不到?”
“ǘ_ǜ,哦,我也不知道。”
“ˋ_ˊ骗我!系统说你在费伍德森林!”
“ˇ_ˇ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在系统里跟我讲话。”
“死离为…你到底说不说!”
“不说…人民英雄永垂不朽!”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哦,从幽灵谷飞过去。你还生气么?”
“生。”
“哦。”
“为什么还是去不了!”
“还生气吗?“
“…不生了。”
“从冬泉谷飞过去。”
华夏ren无可ren的放开电脑扑到窗户前:“萧离为,你找死啊。”
他回眸含蓄而狡猾一笑:“华夏,你快被人砍死了。”
那个年岁里的少男少女总是喜欢看天,离为和华夏会在难得的平和日子里背对背坐在飘窗上看深夜里的星空。
说是背对背还是隔了半米的距离,还是有两面玻璃的阻隔。萧离为会把手伸过去揪住华夏散落在身后的黑发,她的头发在不知不觉间已长过了肩,柔和温顺的样子。他莫名心
动,小心谨慎的握住一把,想放开,又放不开。
而她却不察觉,还在那里举手问着:“那边那个是飞机还是星星啊?”
离为瞥了一眼:“傻妞,你真相信有会眨眼的星星啊?”手里还不轻不重的握着她的发梢,感觉自己带着轻微的脸红和快速的心跳。月光之下她髮委藉地,乌黑的头发衬得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