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大部分人都选择憋着,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去,是因为一旦去了大号,考官会在对应考生的卷子上盖上一个黑图章,也就是屎戳子,通常来说这种印上了屎戳子的考卷就会被弃之不用,就算你写出一朵花儿来,评卷人员也不看一眼。
想到这些,赵九福微微松了口气,暗道自己的运气也不算太差,至少府试的考棚是相通的,也就是说空气流通的也十分快,就算有人憋不住去了如厕,气味也不会一直存在。
当然,他其实并不觉得有人会在这个时候去如厕,毕竟一旦去了就等于放弃这一场府试。
很快,第一场考试就正式开始了,赵九福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去看考题,这一看倒是不出意外,新亭府今年刚出过一场不孝的大案子,第一场考的果然是孝经内容。
不只是必选五经中考的是孝经,就是其余的帖经也都选择了其中关于父慈子孝的部分,可见这位知府大人对这次不孝事件的痛心疾首。
赵九福在来之前就有过猜测,以至于对这些部分分外用心了一些,这会儿背诵默写起来倒是滚瓜烂熟。文章记得,唯一需要注意的就是书法了,府试可没有誊写,字写得好的话书面分就比别人好一些,这也是为什么赵九福寒往暑来苦练书法的原因。
中午时分,考场内有人送来了饭食和清水,赵九福一看就无语了,所谓的饭食其实就是薄饼,薄也就算了,还是已经干冷干冷的,清水也已经冰冷了。
如今虽然已经是四月份,但冷水冷饼的人也有些吃不消,赵九福咬了一口差点没把牙齿给磕了,最后只得用清水泡软了才将就的吃了。
怕吃冷的东西伤了脾胃,赵九福还故意在嘴巴里头含了一会儿,觉得暖和了一些才咽下去,有没有效果他不知道,至少心理上好了许多。
就这样,赵九福也跟其他考生一样憋屎憋尿,他好歹有胡秀才传授的经验,进考场前一天不要吃的太多,不要喝太多水,出发之前先解干净了再出门,等考完回家再来。
第一场第二场果然没出什么意外,偶尔他能听见有人在小解的声音,但上大号的人一个都没有,估计都是怕得了屎戳子到时候被刷下去的。
虽说他的位置不大好,大太阳的天气还有些阴冷,但好歹没有臭味出来。
一直到第三场开始,情况才有些不对劲起来,第一场第二场都只考一天,憋一下也就忍过去了,但是第三场策论考试的时间是两天,需要在考场之内过夜。
过夜自然是需要棉被的,当然这东西也不可能让考生自带,而是考场提供的,赵九福一拿到就知道估摸是一直放在仓库里头,太阳都许久未晒的。
连续几天没吃好没喝好也没休息好,赵九福觉得自己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这一场策论又是紧扣孝道两字,赵九福在来之前倒是没少研究。
在意识到今晚怕是休息不好的时候,赵九福索性给自己灌了一瓶子的白玉童,把精神提起来抓紧时间解题,希望能够早早的写完。
第一日考策论的时候还好说一些,第二日开始便有些不对劲起来,主要是昨晚夜凉,一床许久未晒的薄被实在是起不到什么作用,更别提这些考生们大部分身体并不强壮,又接着几天吃着冷水冷饼子,身体能好才怪了。
最先出问题的是一个看起来快五十的老书生,只见他脸色惨白,在位置上犹豫了许久还是举起了手,被两个人监督着去如厕了。
考官毫不留情的给他留下一个屎戳子,那老书生回来之后脸色更加难看,身上还带着臭气,整个人如丧考妣,竟是后面的策论也不做了,只是坐在位置上流泪。
老书生的事情似乎开了一个坏头,陆续有人憋不住不得不去如厕,无一例外的他们都得到了屎戳子,这次的府试想必就到此为止了。
不说这些人后果如何,位置在后头的赵九福脸色也不好看,拉肚子的味道比正常的更臭,很快味道就传到了他的位置上。
赵九福虽说是出生农家,但老赵头和老陈氏都是爱干净的人,家里头茅厕也收拾的勤快,这些年下来他还真没有这么直观的闻过味道。
他忍不住想到系统里头存放的那瓶子除臭剂,但问题是府试的考棚是开放式的,他若是敢拿出那东西来,怕是分分钟就被当做作弊处理了,那才是更加遭罪,当下也只能忍着。
第49章 这样也行
在这样的恶臭气味围绕下,正常人很难维持良好的心态,赵九福觉得自己也算是经历过千捶万打的人了,也忍不住有些恶心。
幸亏他昨天就猜到会有这种可能性,最后的策论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在不断催眠自己鼻塞之后,好歹是把策论完完整整的誊写完毕,这才大大的松了口气。
趁着最后还有一些时间,赵九福从头至尾又检查了一遍,确定没问题才放下了手中的毛笔。他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觉得有些酸痛不已,也不知道是长时间高集中注意力导致的,还是空气和饮食不当导致的,反正整个人都不舒服,鼻子似乎真的有些堵塞了。
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觉得应该没有发烧,这么一来鼻塞倒是好事情了,至少他不用闻那股子奇怪的味道了。
这情绪稍微松懈了一些,倒是让他看见了一件更加不忍直视的事情,却见他前面几排的地方,一个学子正在偷偷的脱掉自己的袜子。
一开始赵九福还以为那人是藏了摘抄,随机一想又觉得不觉得,毕竟他们进门的时候别说鞋袜了,就连内衣内裤都得被翻查过的。
在往后的许多年,赵九福都后悔自己一时好奇仔细去看了那个场景,只见那个学子偷偷摸摸的脱下了袜子,穿好鞋子之后就把袜子塞进了自己的屁股后头。
这是在做什么?赵九福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隐隐约约看到了那里头的动静,才意识到这位学子或者被逼到绝境,或者是突发奇想,在实在是忍不住的情况下,竟是为了避免盖屎戳子,将袜子脱下来装了屎!
赵九福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他怕自己也忍不住吐出来,那个学子的动作极快,偷偷摸摸的将袜子打结塞进了怀中,但是恶臭的味道却不能散去。
他身边的几个考生显然也已经发现了,但他们只是捂住自己的鼻子,并未将这件事告发,想来也是,这已经是最后一日了,马上就会开门放大家伙儿出去,既然不是作弊,这种事情告发对他们来说毫无益处,甚至还会得罪这个考生,损人不利己的事情少有人会做。
赵九福只觉得无法直视,低下头来又看了一遍自己的考卷才平静了一些,心中却忍不住有些感叹科举的不易,屎戳子的存在实在是不合理,人又不能完全控制自己的生理反应,只因为憋不住而失去了考试的机会实在是让人可惜,也难怪那人会想出这种超乎寻常的办法。
他自然也没有告发的意思,若是作弊,那对周围的考生还不公平,但这种事情他虽然觉得恶心,却很快接受良好,甚至有些同情这位考生。
只可惜考生们不告发,不代表就不会被发现,那考生似乎是吃坏了肚子,很快另外一只袜子也用上了,古代人的袜子叫做“足袋”或者“足衣”,普通人家通常是用布帛制成,有些不爱干净的男人通常很少浆洗,穿的多了又厚又臭,甚至能够站起来也不奇怪,装着水都不漏的情况多了去了,所以这个考生才会想出这法子来。
但是第二次的时候,他显然没有第一次那么好运,有一位巡视的考官正巧从他附近经过,他并未看清,却不妨碍发现那考生的异常。
那考官慢慢靠近,他越是靠近考生越是紧张,整个人都哆哆嗦嗦起来,这样谁都能看出不对劲的情况来,那考官自然也不会放过。
听着前头传来凄惨的声音,赵九福的脸色也微微一变,距离府试结束其实只剩下不到一个时辰,若是那人能够多忍一忍,或者考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考生也不会被拖出去。
虽说此事只是恶心人,不至于取消那考生之后的考试资格,但要知道十两银子的保费对于普通人家就不是小数目,更别提赶考路上的花销了。
哭喊的声音很快就消失了,不知道是那人心灰意冷,还是被门口的压抑捂住了嘴巴,赵九福的手也微微颤抖,再一次意识到科举之路的冷酷无情。
这并不是现代,并不是民主化的高考,你万一生病了还能单独开一个考场,在这个世界,在考场之内,可是就算着了火也不会提前打开考场大门的!
不知道是不是想的太多,意识到封建社会的残酷,赵九福走出考场的时候也觉得双脚有些发飘,白玉童的功效早就已经过去了,以至于他现在越发的萎靡。
赵老四一眼就看见了自家弟弟,毕竟在这么多考生之中,赵九福的个子分外矮小,一眼几乎就能发现,他连忙走过来将他一把抱起,不放心的问道:“阿福,你感觉如何?”
赵九福这一次也没有推辞,有些软趴趴的靠在他肩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四哥,我有点头疼,不过没有发热,估计会去睡一觉就好了。”
赵老四连忙摸了摸他的额头,果然温度还算正常,不过他还是不放心的抱着弟弟赶紧往家里头跑,他也闻到了赵九福身上淡淡的臭味,知道他的位置八成不太好。
回到家中,赵九福顾不得吃东西就要洗澡,幸亏赵老四心细,出门之前就温着一锅子的热水,这会儿打出来就是。
洗了澡吃了一碗热粥,赵九福才觉得自己活了过来,整个人躺在床上都觉得有气无力的,他怕身体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到时候在新亭府这边生了病实在是麻烦。
想了想,赵九福又从系统内拿出一些灵泉来喝了,虽说这里头的灵气可有可无,但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喝下去之后整个人的状态确实是好了一些。
赵九福也没敢喝太多,生怕喝多了反倒是太精神睡不着觉,喝完之后,赵九福果然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连万亨都没工夫搭理,可见实在是太累了。
外头的赵老四不放心,过了一会儿就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他摸了摸弟弟的额头确定他没有发烧才松了口气,又给他塞好了被角才走出去。
阿福虽然看起来老成稳重,但毕竟年纪还小,这才刚刚十岁呢,孩子没长成之前容易夭折,万一生了病就不大容易好,赵老四心里头也是生怕他生病。
赵九福一睡就是大半天,期间赵老四又进来过两次,一次把他扶起来喂了水,一次又是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没有发烧。
这大概也是为什么老赵头和老陈氏放心四儿子送小儿子过来,而不是其他的儿子,相比起家里头其他的男丁,赵老四心细如发,做事情也面面俱到。
年纪小也有年纪小的好处,赵九福第二天醒来的时候身体已经完全恢复,起床洗脸之后更是精神抖擞,连带着馒头都多吃了一个。
赵老四这才彻底安心下来,笑着说道:“如今也考完了,成绩出来还得好几日,不如我们在新亭府逛一逛,看看有啥好买的。”
赵九福也早就想要逛一逛了,自然不会反对。两人吃完早点收拾了一番就出了门,赵九福这才第一次清清楚楚的看这个古代的大城池。
新亭府在大周名不见经传的,但在当地却十分有名,虽然它没有名山旺水,可也是人来人往,街头也十分热闹,百姓们的脸上都带着生活的朝气。
这是一个安居乐业的城市,赵九福心中这么想着,有些庆幸自己虽然穿越了,还带着一个坑爹的系统,但至少生活的年代还算和平,这要是遇到什么战乱,灾荒之类的年代,那才是真的有得受罪,别说读书考试了,能保住自己和家人的性命就不错了。
赵老四对新亭府还算熟悉,带着赵九福东走西逛的,没少给他推荐好东西,比如西街那边有家馄饨店很好吃,味道鲜美不说价格也便宜,他们午饭不回家煮了就在那边吃。
又比如城内有一栋迎宾楼,据说十分欢迎才子,若是能留下店家满意的墨宝吃饭就不用钱,这些年来新亭府也没出什么大文豪,此地也不算特别有名,不过读书人都爱去。
赵九福不重视口腹之欲,对于去看读书人吟诗作对也没啥兴趣,最后反倒是跟着赵老四走街串巷,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东西可以带回去戴河镇。
大城市的物价是贵,但有些东西却比戴河镇便宜,比如时兴的花样之类的,带回去不说家里头女人们喜欢,就是倒卖给镇上的秀坊也可以赚一笔。
这些自然是赵老四说的,赵老四一开始还有些放不开,后头见赵九福不但没有阻止,反倒是有些兴致勃勃的样子,他就高兴起来。
拍了拍弟弟有些稚嫩的肩头,赵老四乐呵呵的说道:“我还怕你们读书人看不得铜臭味,你不在意就好,我就说好好的来一趟新亭府,咱们总不能空着手回去,不说赚多少,把路费赚出来也是好的,这些小生意你四哥我常做,你且看着就是。”
第50章 赚钱
赵老四确实是很会做生意,他选择的那些货物个头不大,价值也不算特别高,但却都时兴,保证到了戴河镇能够销出去,最重要的是这些东西正因为不起眼,到时候就算是卖了也不会被人注意到,可谓是一举两得。
赵九福旁观了一日,心中有些奇怪的问道:“四哥,既然你这么会运货,为什么平时不来新亭府走走,不说从商,偶尔走一趟也比种田赚得多。”
不是他说,他们家若不是老赵头和赵老大,赵老三都是木匠,光靠着那十亩地能把一家老小养活就不错了,更别提送他读书。
赵老四回来之后就再也没有出过远门,他们家有积蓄是一定的,但乡下的日子终归是清苦,看赵老二丁氏一门心思想要再做生意,回到县城里头居住就知道了。
但赵老四明明有做生意的本事,却踏踏实实的留在陈家村不动,甚至老老实实的跟着父亲兄弟下地种田,这实在是一件让人奇怪的事情。
赵老四原本在翻检货物的动作微微一顿,半晌才叹了口气笑道:“我这不是放心不下你四婶吗,再说了,做生意哪里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且不说咱们来去的花费,你若是长期做的话挡了别人的门路,到时候人家找点关系有的是办法让你做不下去。”
赵九福一听觉得也是,像是这种走货的路子肯定有人常年占据,他们偶尔走一次自然不会有人来管,但走的量多的话可就不一样了。
他也没注意到赵老四脸上闪过的一丝不自然,还说道:“四哥,我跟着你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去书店看看吧,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赚钱的路子。”
赵老四连忙劝道:“再过几日府试的成绩就得出来了,你好好在家歇着就是,你好歹是个读书人,出去赚钱的话难免让人说嘴。”
赵九福心中无奈,这就是古代的职业歧视了,读书人若是下地种田,或者出门从商,那是肯定要被人说道的,前者略好一些,后者可是大忌,甚至会影响到以后的仕途。
但不说要不要挣钱,光是他藏着的金元宝总归是要拿出来的,不然放着也是浪费。赵九福就坚持说道:“我知道,四哥,你放心吧,我去的是书店。”
赵老四有心想要再劝,他也知道有些读书人去书店里头拿了本子回家抄写赚钱,但那银子赚的实在是不容易,他们家不是供不起,所以不乐意孩子受这个苦。
可看着赵九福坚持的样子,赵老四没有继续劝,只是塞给他一两银子,又说道:“你心里头有分寸就是,家里头供你读书的银子还是有的。”
赵九福点了点头说不会勉强,这才出了门。他去的地方是之前就已经混熟了的书店,大约是府试已经结束的缘故,书店里头的人比以前还略少一些。
店小二显然已经认得赵九福了,见他走进来便笑着招呼:“赵书生来啦,今日又进了些新书,都放在那块呢,你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看看。”
赵九福道了一声谢才走过去,低头一看倒是笑了,原来那新书并不是四书五经科举丛书,而是各地的游记,他翻了两页倒是看出了几分兴味来。
只是他今日不是为了看书而来的,一边翻书页一边思量着赚钱的办法,就像是赵老四所说的,读书人在未成名之前想要赚钱可不容易。
抄书倒是一条路,但是又慢又伤眼睛,而且赚到的银钱也少,就说最基础的三字经有一千一百四十五个字,在保证不出错,字迹干净整洁的情况下,两天能抄写一本就不错了。
用毛笔写字和用圆珠笔钢笔写字的速度是不能比的,尤其是你还得等墨水干,保持书面的整洁,字迹大小几乎一模一样,字体还得整洁端正。
两天抄写一本还是在不做其他事情的情况下,但手都抄断了也才能得到十文钱到五十文不等的价格,毕竟一本三字经书店才卖一百文,加上纸张笔墨的损耗,书店赚的也并不多。
中国古代活字印刷发明的时间其实并不算太晚,但一直都没发展起来,其中固然有工业技术发展的限制,但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损耗总共加起来的话,书籍不是大量售卖,还不如直接抄书来得本钱低,抄书人是读书最没有办法的办法。
赵九福略略一想,到底是暂且把抄书的路子放到了一边,他也是打算抄书的,只是想的是抄书给自家做积累,这样买书的钱能省下不少,用这个赚钱却不现实。
放开抄书的路子,赵九福又开始翻了翻旁边的杂书,心中浮现出几个有趣的故事来,但下一刻他又开始摇头否决这个想法。
写书自然是更加赚钱的,但写风月的话那是给自己找没趣,将来当官了分分钟就是一个污点,书店又不是他家开的,他也没有□□,想要完全保密几乎不可能。
而其他的游记、诗文之类的杂书倒是可以写,还赚名声,但问题是前者他写不出,就算能背出上辈子念过的那些著名游记,也没办法解释自己为什么没去过当地却能写出来。
至于诗文就更不可能了,除了名人大家的诗文,或者是当上了科举主考官的诗作,其余的人想要卖出去都不容易,通常都是家里头有钱有人,自己花钱印刷了送给书店来卖,权当是混一个名声和资历,压根不适合他这种普通人。
当然,更重要的是赵九福要找路子是把系统里头的金元宝合理化,而不是真的要赚钱,抄书的价格就这么一板一眼的放着,他要做手脚太不容易了。
左思右想的,赵九福也没找到好办法,只能一边翻书一边跟店小二唠嗑,指望从他嘴巴里头挖出一些有用的线索来。
大约是店里头没人,那小二哥也愿意跟他唠嗑几句打发时间,见他有些愁闷的样子就问了:“赵书生,你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
赵九福也不觉得丢面子,笑着说道:“确实是,如今府试结束了,后头的院试也不急,我就想着要不要做点事情补贴一下家用,也让家里头父母不用那么辛苦。”
“只是小二哥你也知道的,我不是新亭府人,也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抄书显然不太合适,其他的法子却想不出来。”赵九福微微叹了口气,戴河镇抄书的价格可更加低。
那店小二一听也是没办法,他更加不会想到鼓励一个十岁的孩子,即使这个孩子是来参加府试的,却出书著作,那可是大人物要做的事情。
蓦地,店小二想到一件事情,低声问道:“赵书生,你可会画人?”
赵九福眉毛微微一动,画画他倒是有点会,上辈子他读书也没啥娱乐,很多出门的娱乐太花钱,为了省钱就在家折腾,其中素描之类的也学过一些,只是不太精。
这辈子他忙着读书,自然也没有系统的学过画画,不过书法和画画有共同之处,偶尔胡秀才心情好的时候,也愿意教一教这些学生们,所以他也算入门的。
当然,他的画距离好还有一段距离,最多就是给家里人画一个花样子,是上不了读书人的大雅之堂的,就是胡秀才的画作都比他好许多。
赵九福原本应该是一口回绝的,但看着小二哥的脸色有些不对,他并未开口直接回绝,只是说道:“小二哥,你也知道我年纪小,画画的才能必定一般,只是不知…”
店小二闻弦歌而知雅意,笑呵呵的说道:“你且听我说清楚,在看要不要一试。”
店小二压低了自己的声音,笑着说道:“之前店里头来了一位姓黄的商人,也并不是什么大商人,在城中并无多少根基,听人说是走了运道大赚了一笔,才刚从乡下买了房进城的,说到底是个暴发户,大家伙儿都有些看不起。”
“但这个暴发户却是个实打实的孝子,他老娘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大好,就想着能留下一副画像给子孙后代上供,这黄姓商人自然出来打听好的画匠,愿意花大把的银子请人。”店小二说着眼中带上了几分不屑,继续说道,“可你也该知道的,出了名的画匠哪里是普通商人能请回家的,就是咱们新亭府的大商人去求还不一定能进门。”
这年头能学习画画的,通常也不是什么普通老百姓,有些是世代流传的画匠,这部分人要么是宫廷匠人,要么是出生富贵,自然不会给一个小商人面子,即使有钱也不行的。
“他请不到好的画匠,就想着请一些名声的读书人回去,银子给的多,一开始倒是也有人愿意,只是人去是去了,画也画了,那老太太愣是不满意,说画的不像她。”
古代人的画风讲究一个神似,至于形似不似就没人管了,可想而知乡下人出生的老太太自然是看不懂那种高深的意境的,怎么都觉得那些人画的不合心意。
店小二继续说道:“这几次三番的,黄家老太太一直不满意,黄家的名声也就臭了,但凡是有些骨气的读书人都不乐意上门去画,觉得丢了面子。”
店小二意识到这话有些不对,连忙看了一眼赵九福,见他不在意才继续说道:“要我说,面子值几个钱,那黄商人发了话,但凡是画的他们家老太太满意了,一次就给十两银子,若是不满意的,也能拿到一两银子的润笔费,大方可算是真大方。”
赵九福一听,倒是也有几分意动,他的素描水平一般,但要把一个老太太画的有几分形似还是有几分把握的,这反倒是比让他画出吴带当风的水墨画来的容易。
他看了一眼店小二,知道他这么卖力的推荐八成是收了人家的银子的,想了想就说道:“既然如此的话我可以试试,只是需要回家准备准备。”
那店小二果然是收了银子的,黄姓商人也知道读书人的牛脾气,如今闹了几回自己再去请也请不来人,就给了银钱让这位店小二帮忙招揽,若是找到了人自然少不得他好处。
店小二拿了银子却不那么用心办事,毕竟真有本事的人他也搭不上话,如今就想着拿赵九福交差,至于不满意怎么办,反正他银子是拿了,绝对不可能吐出来的。
赵九福与店小二约定了时间,回到家中就开始折腾炭笔,炭笔倒是好弄,但他现在手生的很,画了好几次都不尽如人意。
灌了一瓶子的白玉童练习了一天,好歹是找到了一些感觉,赵九福微微叹了口气,只希望那位老太太的要求不要太高,否则的话他也无能为力。
第51章 府试(二)
几日的时间足够赵老四将货物准备完全了,他一样一样的搬到他们的宅子里头,挑了一个空房间塞了进去,就等着赵九福的成绩出来,到时候专门雇一辆车运回去。
赵老四准备好了东西之后,倒是发现亲弟弟的异常来,以前赵九福也常常待在房间里头,但一般是在里头看书,但现在却拿着一支炭笔描描画画。
赵老四心里头觉得奇怪,看了好一会儿就问了:“阿福,你弄这个眉笔做什么?”
炭笔是赵九福自己做的,用柳树的细枝烧制而成,粗细软硬是他试了许多次才确定下来的,因为条件简陋只是用木片绑了一下作为笔杆子,看起来跟眉笔还真的有几分相似。
赵九福也没有随便糊弄自家四哥,毕竟后头还得靠着这东西将金元宝合理化,他解释道:“四哥,这不是眉笔,是炭笔,用来画画的。”
赵老四向来是个聪明人,但也看不懂这些读书人的玩意,想着反正府试已经结束了,如今等着成绩就好,弟弟乐意玩就玩一会儿,也不会耽误考试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