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悦心到底怎么了?不就是没有了孩子?他并没怪她啊,反正他们还年轻,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他也什么事都顺着她了,她不想说话,他就尽量离她远点,省的她烦心。她晚上睡不好,只要稍微有动静,就醒了,他怕自己总翻身,打扰她休息,也主动搬到了客卧。他还要怎么样呢?只要她说出来,他一定满足她,可是,他又怕她说出来自己办不到,比如,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就是他的死穴。
顾楠从没对自己这么没信心过,在面对悦心的时候,他发现了自己的怯懦与恐惧。“哎,悦心,到底我该怎么办呢?”他自问,可是,回答他的仅有渐浓的醉意。
悦心整理东西的时候,又拿出那些给孩子准备的小衣服,那么小,那么柔软,包含了她全部的爱,可是,最后,终究是与她无缘。她甚至不肯相信,孩子就这么离开了。
家里的电话响,悦心根本无心接听,此时此刻,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可是,铃音一遍又一遍总不肯停。她无奈了,拿起听筒。那边是一个陌生的声音,操着满口东北话问:“这是顾楠家吗?”
虽然不够清醒,但顾楠仍知道是悦心把自己带回家的。他让酒吧的服务生给家里打电话,就是想看看悦心还会不会关心自己。他醉的很严重,走路东倒西歪,悦心扶着他,他就顺势把头靠在悦心肩膀上,只有在这样的时刻,他才能无限的接近她。顾楠为自己这样的做法感到羞愧。
悦心没有责怪他,她甚至什么都没说,只让他舒坦的躺好,拿了热毛巾敷在他头上,她定定的看了他很久,默默的流泪。这些顾楠也知道,可是,他不敢起身,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看着她,他假装呓语:“水……”
悦心真的去倒水。顾楠的眼角湿润了,他觉得自己这么做对不起悦心。
卫东是在顾楠的极力邀请下才来他家的。顾楠说,他们两口子冷战,家里气氛太差了,让他给调节一下。卫东笑话他:“你自己的事儿都搞不定?还得让哥们出马?”
顾楠落寞的说:“要是能搞定,还用得着你?”
卫东发现了顾楠真是力不从心,就一口应承下来,有哥们呢。
这几天悦心都没上班,于秘书说袁总特意交代的,让她多休息。本来,前些时候,顾楠都是在公司吃完晚饭才回来,不知道今天怎么了,早早到了家,看到她躺在床上,就问:“吃饭了吗?”这几天她都没胃口,每天喝点牛奶就当吃饭了,听顾楠突然这么问,就嗯了一声。
谁知道顾楠继续问:“吃了什么?”悦心无言以对。
后来,顾楠说:“那我给你煮点粥吧?”
悦心心里酸涩,摇摇头表示不用。顾楠却不听她的,自顾去了厨房。
卫东过来的时候,悦心还躺在床上,顾楠正在厨房忙活。听到卫东的动静,顾楠赶紧去开门,冲他打了个手势,那意思是怎么才来。卫东撇撇嘴,小声说,下班堵车啊。
悦心躺在床上,有些失神,她想不明白,顾楠时而温柔,时而霸道是为了哪般?不过,经过这么久,她现在真的不在意了。她想着自己的心思,根本没听到卫东的声音,直到卫东走过来,憨憨的冲她笑着说:“嘿,悦心,好久不见啊。”悦心吓了一跳,诧异着,怎么一转眼,家里多出个人来?她认识卫东,她跟顾楠结婚的时候,他是伴郎,那时候,他还说笑,教唆她:“要不跟伴郎私奔吧?”当时,她坚决的摇头,打算一辈子都携手顾楠走下去。可是,人生有太多变化,一辈子又太久,每个人真的能保证自己一路走,不回头?
家里来了客人,悦心只好下床去客厅坐着。当着悦心的面,卫东调侃顾楠:“你小子变了呀,居然会下厨房了?”这么说着,还不忘恭维悦心:“都是悦心你调教的好。”
悦心只是微笑,并不说话。
顾楠跟卫东打眼色,说:“今天就在我们这儿凑合吃点吧?”
卫东一副求之不得的表情,问:“吃什么?”
顾楠只熬了点米粥,当然不够吃的,就问悦心:“西街那家豆花庄的饭菜还行吧?要不我们去那边吃?”
悦心平静的说:“你陪卫东去吃吧,我有点累,就不去了。”说完,她抱歉的跟卫东点了个头,径直回了卧室。
顾楠无奈,冲卫东耸了耸肩:“看吧?一点办法都没有。”
卫东却看清楚了悦心最后一个无望的表情,他站在顾楠旁边,表情有几分高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看样子,哥们也无能为力了。”
顾楠陪卫东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东西,卫东口口声声说:“顾楠,你家悦心可不对劲儿,肯定是你做错了什么事儿,得罪她了?”
顾楠前思后想,觉得自己什么都没做,唯一有点想法的时候,还是最先想到悦心,硬生生停下来了。要真说错了,就是不该动手打她,可是,他不是故意的,也道歉了啊。当然,有很多事儿,顾楠不方便跟卫东说的那么明白。
他闷闷的喝着啤酒,就听卫东瞎侃他媳妇的事儿了。直到吃完饭,顾楠才总结出,卫东对媳妇的政策总体上就一怀柔:打不还手,骂不还手,挨踹了还得拍手……
顾楠问:“你媳妇儿真这么厉害?”
卫东把筷子一摔:“靠,你年头,哪个女的不厉害?她们的总体奋斗目标是:管好老公的口袋和腰带,在外面是外交部长,在家里是总理,对公婆像对待日本帝国主义,动不动还拿离婚俩字吓唬你,你愣没辙啊……你家悦心这样的简直全世界少见”
看到卫东这么义愤填膺,顾楠才觉得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他甚至从没想过悦心默默的在他身后做了多少工作?有时候,是不是他太苛求了?
吃完饭回到家的时候已经半夜,顾楠故意躺在客厅的沙发上,希望悦心晚上睡不着从卧室出来的时候能看见他。她肯定会给他拿床被子出来,要不也会叫醒他去卧室床上睡。如果悦心出来,他就抱紧她,不管怎样,都告诉她,以前是他做错了太多事儿,希望她原谅,希望两个人能重新开始。
可是,那晚,悦心一直没出卧室的门,她没看到睡在沙发上的顾楠,她也不知道,为了等她出来,他一夜没合眼。
悦心休息了一段时间,又开始上班了。
趁悦心去财务处的时候,韩轩在办公室跟大家说:“谁也别当着悦心姐提孩子的事儿,省的她伤心。”大家都心神领会,尽量找别的话题逗悦心高兴,所以,悦心在公司的时候心情还不错。
只是,回到家,她始终不愿意面对顾楠。
而顾楠在悦心面前也开始变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上班的时候,他给她打电话,她不接,即使接了,也是寥寥数语,说自己太忙,没事儿就挂了。在家里,她也总是离他远远的,经常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顾楠没办法,只能任由她沉默着。
周六的时候,是顾囡家孩子满月,在王府饭店摆满月酒。顾楠想,这应该是个机会,起码悦心在大庭广众下,不至于再对他冷冰冰的了,于是就跟悦心说:“这周六给大姐家孩子过满月去,就别安排其它事儿了。”
悦心正在整理自己的旧衣服,听到顾楠的话,就停下来转过身面对他,她的眼里蒙了一层雾气,看他的身影不太真切,所以低下头慢慢的说:“我周六有事儿,你自己去吧?”
这样的借口,在顾楠看来,摆明了是成心拒绝,他自嘲的哂笑:“何悦心,你可以不给我顾楠面子,可不能不给我姐面子吧?”
悦心的表情甚是平静,“我没有不给任何人面子,我真的有事儿。”
执拗的顾楠,死心眼的认为悦心是故意的,根本没问她到底是什么事儿?
第 28 章 ...
周六一早,顾楠的母亲就打电话过来,“顾楠,你快来接我跟你爸,早点去你大姐那儿。”见母亲提也没提悦心,顾楠有些不悦,就说:“今天悦心说有事儿,估计不能一起去了。”他希望母亲能亲自跟悦心说说,或许她会改变主意。可是,老太太倒是难得的善解人意,替悦心着想,说:“不去就不去吧,天凉,她就别出门了。”顾楠冲着电话直咧嘴,母亲怎么就听不明白他的意思?
打完电话,顾楠再看悦心,她应经收拾好了东西,正准备外出,今天,她打扮的格外漂亮,打了腮红和眼影,还抹了粉红色的唇膏,她已经好久没这么打扮过了,估计是要去比较重要的场合吧?顾楠心里涩涩的,有些羡慕起她要见的那些人来。
悦心出门的时候,顾楠没说话,他本来可以送她一程,省得她挤公交车了,反正他一早上也不赶时间。可是,他愤愤的想,她打扮的这么漂亮,如果是去见其他男人,他干吗要装傻?小心眼了不是?
悦心去见的的确是个男人,却不是顾楠想象的那样。她安排了弟弟悦清来北京继续治病,早打电话跟他敲定了时间。其实,悦清早应该来复查的,只是前段时间她流产了,才把时间往后推了又推。
车站人很多,悦心找不到弟弟,心急如焚。后来,转了很久,才在人群中看到坐在轮椅上的悦清,心里顿时松了口气。悦清笑嘻嘻的指着身后的乘警说:“他们送我下的车,一直在等你来呢。”
悦心感激的看着不远处的陌生人,不禁热泪盈眶。
悦清赶紧找纸巾给她擦泪:“姐,你怎么哭了?”他四处张望,问悦心:“姐夫怎么没来?”
悦心擦了擦眼角,推着悦清的轮椅边走边含糊的说了句:“他有事儿,不能来。”
悦清乖巧的噢了一声,说:“你怀孕了,别推我,累着就麻烦了,我自己可以走。”
悦心的泪水又一次滑落下来,她流产的事儿没敢告诉父母跟悦清,怕他们替她难过,所以悦清还不知道。她在他身后含着泪水笑起来,继续推着他的轮椅往前走,“姐没事儿,挺好的。”
医院不比车站人少,熙熙攘攘,哄哄闹闹,悦心不时觉得眼前发黑,并且一阵一阵的发冷。她怕自己是感冒了,就给好友伟伟打了个电话:“我带我弟弟在第三医院看病呢,突然觉得不舒服,伟伟你过来帮个忙吧!”
那天也巧,伟伟正跟袁若鸿在一起。
袁若鸿因为受不了苏珊的纠缠,搬出伟伟来垫背。他故意邀请了伟伟喝咖啡,就在苏珊住的那家酒店,苏珊一下楼就看了个正着,冲过来质问袁若鸿跟伟伟什么关系?伟伟上去就给了苏珊一个耳光,“你跟他什么关系?敢这么拉拉扯扯的?”
估计苏珊被这个耳光扇糊涂了,捂着脸说:“我是他女朋友。”伟伟啐了一口:“呸,我是他未婚妻。”
苏珊看着袁若鸿,希望他解释,可是,他却悠然的坐在那里品着他的蓝山。苏珊似乎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来头不小,袁若鸿万万不会为了自己而得罪她,就一甩头,一跺脚走了,临走还恨恨的说:“我不会放弃的。”
伟伟痛快的大笑,指着袁若鸿说:“这女的有毅力,跟你倒是挺般配。”
袁若鸿笑笑,给她的咖啡里加了足够的牛奶,很优雅的说:“沈伟伟小姐,请……”
伟伟接到悦心的电话,很着急,也没跟袁若鸿说怎么回事就要走。
袁若鸿隐隐听到悦心的声音,有点不放心,就说:“我起码得送送未婚妻吧?”
他开车送她到医院,路上,伟伟才说是悦心不舒服,让她去救急。
袁若鸿也就跟着一起进了医院,找到悦心,发现她正在走廊的长椅上坐着,旁边还有一个清秀的男孩儿,不停的问:“姐,你怎么了?”
悦清也认识伟伟,老远看到她,就喊:“伟伟姐,我们在这儿呢。”
伟伟安抚了一下悦清,问:“挂到号了,排第几个?”
“下一个,很快就到了。”悦清不放心姐姐,不肯去排队。
袁若鸿清凉的手指搭在悦心额上碰了碰,不禁嘶了一声,他问悦心:“着凉了吧?都烧的烫手了,你自己不知道?”
被袁若鸿这么一说,悦清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化妆?原来是为了遮盖不正常的潮红。
伟伟推着悦清去门诊处排队,让袁若鸿带悦心去看发热门诊。
他稳稳的扶着她,边走边小心翼翼的问:“早上有没有吃饭?……什么时候发现自己不舒服的?有没有吃药?”
悦心觉得自己的意识在远离,她仿佛看到袁若鸿的脸化成了顾楠,而那声音没变,还是那么低沉优雅,缭绕在周围。
她的嗓子一阵阵发干,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她累了,慢慢闭上眼睛,靠在他怀里,她不想追究身边这个人到底是谁?有什么不同呢?她要的不过是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
悦心因为着凉感冒了,输了液,烧已经退了。她坐在走廊的椅子上,看着旁边的袁若鸿,刚才,是他一直陪着她的。她冲他虚弱的笑笑,然后等着伟伟带悦清出来。
袁若鸿静静的陪着她,觉得很安慰,他要的不过是悦心在他身边,能看着她笑,能看着她健康,快乐,他就开心。他的手指悄悄缠绕上她的,想传给她自己手心的温度,悦心轻轻躲开了,有那么一秒,她的眼神里透出莫名的复杂,过后,竟是一片澄澈的紫色的幽深。
袁若鸿明白她的拒绝,但他更明白自己的心意。他稍休息了片刻,面色又恢复了终日不变的优雅与坦然。
伟伟带着悦清从诊室出来的时候,两人脸上都莫名的兴奋,悦清说:“姐,大夫说我的腿比上次好多了,下次就可以动了呢。”
悦心可能是太高兴了,一下子扑到悦清轮椅上,抱着他哭起来,她不停的说:“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烧刚退下去,袁若鸿怕她情绪太激动不好,就拉着她,说:“挺好的事儿,别哭了。”
从医院出来,悦清就要坐下午的火车回去。伟伟硬是不让,“你才来,还没跟你伟伟姐亲热够呢,不行。”
悦清诺诺的看向悦心,说:“姐,妈说了,让我看完大夫拿了药就赶紧回去,别打扰了你跟姐夫。”
伟伟戳了戳悦清白皙的脑门:“什么话?谁打扰谁呀?你住伟伟姐那儿去,让他们去打扰你。”
悦心看着弟弟,越看越开心:“没事儿,你就住两天吧,我回头给妈打电话替你说。”
就这样,悦清当天没走成,在伟伟的强烈要求下,住到了她那儿,是袁若鸿亲自开车给送过去的。
一路上,袁若鸿有意无意的跟悦清聊天,说到电脑硬件、软件的一些问题,悦清讲得头头是道,袁若鸿惊讶不已,两个人越聊越投机,弄得伟伟都插不上嘴,直起急。后来干脆跟悦心一起窝在车后座闭目养神。
安顿好悦清,悦心才从伟伟那儿出来,袁若鸿紧跟在她后面,两个人并肩而行。悦心才想起来,这一整天要不是他帮忙,自己还不知道该如何忙乱?她很郑重的跟他说了声谢谢。
袁若鸿摇头,“悦心,不要对我这么客气,好吗?好像我是个陌生人一样。”
悦心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的话,他其实早已经是陌生人,只是近来,他这个陌生人又变得渐渐熟悉,让她心存感激。
袁若鸿把几盒退烧的药递给她:“拿着,晚上再吃一次,记得多喝点水。”这个陌生人又开始孜孜不倦的教导她:“要照顾好自己。”
还能说什么呢?她只能点头。
第 29 章 ...
顾楠去参加了大姐孩子的满月酒,看着胖乎乎的小奶娃娃,虽然喜欢,但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他跟悦心的孩子也可以这么可爱,可是,偏偏因为一次意外而失去了。
那是意外吗?他也说不清,如果两个人没有怄气,或者,也不会发生那样的事儿吧?
悦心也一直因为失去孩子而难过,至今,没有好转。
母亲抱着小外甥舍不得放手,一直叫亲孙子,顾囡的婆婆接过孩子,不冷不热的说了句:“亲家母,搞错了,顾楠家的孩子才是亲孙子吧?”堵得母亲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吃完了酒席,母亲对顾楠说:“都是你媳妇儿不争气,怀个孩子都保不住。”
顾楠打断她:“又不能怪悦心。”
老太太看着儿子无精打采的样子,问:“怎么?又吵架了?”
顾楠不置可否,老太太知道情况不妙,赶紧问战火升级到了什么程度。顾楠就大致跟母亲说了下情况,老太太一听就急了,“这还了得?凭什么叫你睡客卧,那可是你家,她算老几?”
顾楠倒是还不忘维护悦心:“妈,您别老那么说悦心,那也是她家。”
老太太哼了一声,给儿子出主意,“要不,我去你们那儿住两天,她就不好意思跟你别扭了。”顾楠一听,这招好,母亲一去,自己不就有机会搬回卧室住了吗?他没想后果,便欣然同意。
婆婆的不请自来,让悦心颇感意外。她赶紧收拾起沙发上顾楠扔的那些脏衣服。
婆婆看着悦心忙里忙外,就说:“我那儿这几天有装修的,太吵了,搬过来你们这儿住几天吧?”
悦心能说什么?要住就住呗。她把顾楠的东西搬回大卧室,给婆婆换了新被褥,婆婆难得这么满意,就说:“悦心,你别忙了,我自己弄就好。”
顾楠在一旁看着悦心,心里盘算着,晚上终于可以跟她睡一起了,他们之间那些冷漠,那些不愉快都可以在他勤勉的床上运动后消失,他跟悦心又可以像以前那样开开心心的过日子了。
等到九点多,母亲看了会儿电视,假装打着呵欠说:“我先去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顾楠赶紧拉着悦心回到房间,可是一看,悦心根本没有要睡觉的打算,她换好衣服,装了些洗漱用品说:“悦清来了,住沈伟伟那儿,我一会儿也过去。”
顾楠搞不清状况,满以为精心策划的小阴谋会得逞,可是,到头来却竹篮打水,他有些颓然,但仍然很有风度的问:“要我送你吗?”
“不用了,你早点休息吧。”她拎着外套直接就出了门,都没说声再见。
第二天一早,母亲看到顾楠从卧室出来,问:“怎么样,好了吧?”
顾楠摇摇头:“悦心昨天晚上出去了。”
老太太一听就急了:“大晚上的,去哪儿了?”
顾楠叹了口气,说:“妈,要不,您还是回去住吧,我跟悦心的事儿,我们自己解决。”
老太太瞪了儿子一眼:“你有几个心眼,能斗得过她?别忘了,姜还是老的辣。”
第二天晚上,老太太给顾楠出主意,“媳妇儿不回来,你就去给我接!”
顾楠真就找到了沈伟伟的住处。
门没锁,顾楠直接走进去,然后看到了坐在轮椅上的悦清。
悦清跟顾楠比较生疏,虽然是姐夫,但没见过几次面,他有点惊讶的看着顾楠说:“我姐去买菜了,伟伟姐要吃涮锅子。”
“悦清,谁呀?”袁若鸿正在厨房里炒调料,听见声音,探出头问。悦心之所以同意叫他一起过来,是因为悦清比较喜欢这个人,他觉得袁大哥为人随和,幽默风趣,最主要的是能跟他谈得来,悦清从小到大,太孤单,也太寂寞了,他不能像正常孩子那样上学,也不能认识更多的人、交到更多的朋友,所以,他把仅有一面之缘的袁若鸿当做了朋友。悦心理解弟弟的这种心情,所以伟伟提议叫袁若鸿一起过来吃饭的时候,她没有反对。
“我姐夫。”悦清对袁若鸿比对顾楠更亲近。
如果在别的地方,看到袁若鸿这样一身手工西装的男人在厨房里炒菜,顾楠会觉得是一道风景,可是,在这里,看到他,顾楠却觉得是大煞风景。
他皱紧眉头,问:“你怎么在这儿?”
没等袁若鸿开口,悦清就抢着说:“袁大哥给我送书来的,你看,都是计算机……”
不等悦清说完,顾楠就夺过那些书,一扬胳膊仍得满地都是。
悦心正拎着满袋子的蔬菜从外面进来,看到袁若鸿握紧拳头蓄势待发的样子,又看到悦清被吓到的表情,浑身不自觉的战栗起来,她轻声问:“顾楠,你怎么来了?”
“我不来,不是就错过了好戏?”顾楠冷笑着。
悦心手里的袋子掉在了地上,蔬菜从里面滚落出来,她感到浑身发冷。
“走,回去。”顾楠拽着悦心的头发就往外走。
“站住!”袁若鸿凛然的挡在他面前,“你不能这么对待悦心。”
“悦心?”顾楠已经红了眼,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样子看着袁若鸿,嚣张十足的反问:“悦心是你叫的吗?你算老几?”
看到顾楠这么对待悦心,悦清也急了,挣扎着站起来想保护姐姐:“你放开我姐。”他身体不协调,一动,就摔在了地上,立刻,白皙的胳膊上就渗出血来。
悦心最看不得悦清受委屈,乞求的看着袁若鸿,“帮我照顾下悦清。”
接着,她翻过顾楠的手掌,不知道哪里来的猛力,使劲拉住他:“顾楠,我们走。”
一路上,顾楠捏着悦心的衣领都没松过手,一直到家,他把悦心往卧室里一推,然后反身锁上房门。
悦心忐忑不安:“顾楠,你干什么?”
他像疯了一样,撕扯悦心的衣服,“干什么?干你!……”他完全失去了理智,或者被什么东西蒙蔽了双眼,“怪不得不在家睡,原来,那儿有个野男人……”他的话越来越不堪入耳,悦心几乎傻了,她从没想过,有一天,顾楠会这么羞辱和折磨她。
她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也不能思考,任由顾楠在身上发泄他的兽欲。伤心到一定程度,她已经没有眼泪了,她紧紧咬住唇,最后想到是居然是悦清那双惊恐的眼神。
顾楠发泄了,也冷静了,他趴在悦心身上喘息,面对悦心的冷静,他心里无由来的害怕。
他抚摸他在她身上造成的淤青,诚惶诚恐的道歉,“悦心,对不起。”
悦心却对他的道歉不屑一顾,她嫌恶的甩开他的手:“顾楠,你这个禽兽!”这是她能想到的最肮脏的咒骂。
顾楠心里深深的自责,恐惧,但嘴上仍不退让,他冷笑,“别忘了,这个禽兽当初可是你自己选的。”
这些话,让悦心心里一阵锤痛。当初,她只以为顾楠性格单纯,心地善良,他无条件的照顾她,帮助她,他开朗、外向,浑身充满阳光,是个好男人,值得托付一生,所以,他向她求婚的时候,她毫不犹豫的叫答应了。当初,悦心已经悔不当初。
“是啊,我自己选的。”悦心苦笑,“所以,你看不出来,我现在只恨我自己吗?”
悦心说恨自己,比说恨他还让顾楠难过。
悦心一件一件的穿好衣服,彷佛肉体根本不存在了,彷佛她只是一个玩偶,她自言自语的说:“我是喜欢过袁若鸿,可那又怎么样?谁说一个穷女孩儿就不可以有喜欢富人的权利?……可是,后来,我看明白了,我不喜欢他了……即使现在又见到他,我也从没背叛过自己的承诺。为什么总揪住他不放呢?顾楠,我爱过你,从没有对不起你……”她喃喃的低语,好像只是在说给自己听。
她说爱过,而不是爱着。顾楠彷佛被彻底打败了,他颓然倒在地上,不知道接下来等待他的将是什么。
第 30 章 ...
哀大莫于心死,一整晚,悦心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任何表情。她蜷缩在床头,睁着空洞的眼睛,彷佛看不到任何东西,她很疲惫,可是却怎么也不能入睡。
她又回想起那些做过的噩梦,魔鬼抢走了她的孩子,魔鬼用冰凉的刀刃插进了她的心脏,她觉得自己早已经死了,现在活着的不过是一副躯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