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比作炮弹?当成篮球接住的?换了别人还要被她撞出内伤?沈智怒气蓬勃,终于爆发了。
“我体力好不好关你什么事?你不逃走我会想拦住你吗?唐毅,你不要颠倒因果!”
“逃走?我只是按照放学时间离开学校,你追过来干什么?”
“我追你是要你参加团组织活动!”沈智脑子里铮铮作响,那几条叫做理智的细线开始纷纷崩断,声音越来越大。
唐毅垂目看了她一眼,脸上仍是那个平板的表情,不带一点感□彩地回答她。
“我说了,没空。”
很好!沈智要疯了,她再也躺不下去,她要站起来把自己的愤怒都对他吼出来!
沈智猛地从床上跳起来,唐毅现在对她的剧烈反应有些过敏,原本抱在胸前的双手一松,本能地想要接住她,但他的双臂一开,沈智的双眼就正对上他外套内白色衬衫上的一滩血渍,她晕血的毛病又来了,头立时发昏,还来不及吼回去一个字就再次软倒在床上,脸埋在枕头里,一只手无力地摆着,声音虚弱无比。
“别,别让我看到血。”
她趴在那儿说话的样子可怜巴巴的,唐毅的表情扭曲了,憋了数秒之后还是没憋住,笑了。
沈智听到了!他在笑!他居然敢笑她!
她挣扎着把脸抬起来,想用眼睛表达自己的愤怒,但眼前看到的却是一个夕阳中笑得眉眼弯弯的少年,那张脸上原本平直的线条全化了开来,灿烂的一团光影。
可怜的沈智,晕血晕得浑身无力,可心跳却无法克制地疯狂加速,手心滚烫,双颊升火,在这样近距离的稀有笑容面前,再一次地,呆了。
这天沈智是被自己的母亲接回家的,她妈妈对她自小严厉,看到女儿萎靡不振的样子也没有一句安慰,问了事情经过之后只是表情严肃地对她说了一句,“就算是学校里布置的任务,但同学之间还是要注意一点交流的方式。”然后与卫生老师告辞,带着沈智与立在门外的唐毅擦身而过,全没有要多看他一眼的意思。
倒是沈智回了回头,唐毅却已经往另一个方向走了,外套一直扣到最上的那颗纽扣,脸上早已恢复了原先的平板表情,之前那个夕阳中的笑容像是个虚幻的水泡,再无踪影。
唐毅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他家在高楼环抱中最后一片未拆除的棚户区深处,晚饭时分,每一条狭窄的过道中都有还未熄灭的煤球炉在冒烟,有些人坐在外面吃饭,炒菜声交谈声还有孩子的哭闹声交杂在一起,屋檐低矮,他人高,走过某些地方的时候还要低一下头,再回应两声邻居的招呼。
唐毅到家的时候父母都已经在吃饭了,餐桌上只挂了一支五十支光的灯泡,落下一团黄色的昏暗的光,母亲看到他就站起来,“今天这么晚,学校有事?”
他应了一声,放下书包走过去,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饭碗,又把父亲落在桌上的菜夹起来放回他碗里。
“爸,小心点。”
唐毅的父亲目光呆滞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嘴里发出模糊的声音,他母亲也伸手过来,用事先围在丈夫脖子上的毛巾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菜汤。
“今天又跑出去过了,我就冲个热水一转身的功夫就不见他,还好邻居帮忙拦住了,不知道是不是换了种药的关系,这两天闹得特别厉害。”
唐毅“恩”了一声,低头开始吃饭,“今晚我在,你早点睡,我看着爸。”
“你管你读书,我没事,等他吃过药睡下就行了。”
“我来,反正也要看书的,一样。”唐毅三两口吃完饭,站起来收拾桌子,转身到外面洗碗。
唐毅的母亲看着儿子,渐渐眼睛又湿了,丈夫两年前跑长途出了车祸,抢救过来脑子就糊涂了,经常一个人跑出去,家里原本经济就不宽裕,她又不得不辞职在家照顾丈夫,只能靠吃一点低保生活,日子过得很是艰难。幸好儿子争气,但落在这样的家庭,读书再好又能怎么样呢?一样小小年纪就在打工,比民工的孩子还不如,她这个做妈的,总觉得委屈了孩子,时时想起便要哭起来。
唐毅看到了母亲的眼泪,虽然已经习惯,但仍有些无奈,今天这是怎么了?谁都要在他面前落下几滴眼泪来。
这天晚上唐毅独自把衬衫洗了,搓着那条血痕的时候又情不自禁地想到了沈智,想到她被撞之后捂着鼻子眼泪汪汪地看着自己,还有张牙舞爪跳起来却又突然倒在床上的样子,就算双手还泡在冰冷的水里,他都无法控制地弯了弯嘴角。
没办法,她实在太搞笑了。
他不是没有注意过沈智,她时常看他,带着暗暗咬牙的表情,又假装完全不在乎,这一切都让他觉得有意思,但他从未把这些画面放在心上过。
读书对某些人来说,争的只是一时之气,但对他来说,却是必须要做到最好的事情,因为他没有退路,不做到最好,就可能会失去最后的一点机会。
沈智不可能理解他,他确定她是那种路有冻死骨还要问何不食肉糜的女孩子,她家境良好,在学校众星拱月,这样一个公主型的女孩子,是他最不想与之有所交集的人物,她与他不是一个世界的,她不会理解他,他也不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但是今天,她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他起了冲突,撞在他身上,泪水汪汪,鼻血长流,还在他面前晕倒,接住她的时候他也是手足无措,他没想过她会晕倒,她是那样活蹦乱跳精力充沛的一个人,刚才还在对他怒目而视,却转眼就软了下来。
他低头看自己的双手,女孩子的身体,柔软的,像一团棉花,没一处着力的地方,这感觉太陌生,让他第一下居然没能托住她,差点与她一起倒在地上。
他在医务室里看了她很久,沈智闭着眼睛的时候更像一团棉花糖,脸颊又软又白,头发却很黑,眉毛也是,对比分明。
他想离开,又不能,看着她醒来才觉得胸口一松,原来他一直紧张着,紧张她是撞坏了,看到她又开始怒气冲冲地大声说话才觉得放心,但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她居然一转眼又蔫了下去。
她软绵绵地倒在那里说她晕血的样子太有意思了,他笑了,实在是忍不住,然后她抬起头来看他,表情古怪。
回忆到这里嘎然而止,唐毅不笑了,突然觉得头疼,沈智最后的那个表情让他不解,但他有直觉,他的麻烦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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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冷清……滚动
第 9 章
唐毅的直觉很准,他的麻烦果然来了。
沈智卯上他了。
没空?之前她认定唐毅每天晚上都在恶补功课,但现在考试刚结束,难道他的补习老师是二十四小时超市?全年无休的?她就不信了,一个高二的学生,忙什么能忙到整个假期都没一点空闲,连理由都说不出来,他家难道是搞地下党的?
沈智是个行动派,一旦她觉得这件事有所蹊跷,她是一定会想要找出个真相来的,唐毅越是不说他究竟为什么不能参加活动,她就越是想知道他究竟在干什么。
她倒要看看,这家伙神秘的外衣底下,究竟藏了什么样的秘密。
但是还没等沈智展开调查,她就被一个意外的发现震惊了。
沈智没有想错,唐毅确实有秘密,还是个不能说的秘密。
周末的晚上,沈智又遇见了唐毅。
在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方,时间也相当之晚,总之一切都令她觉得不可思议,就连她这样2.0的眼睛,都怀疑自己的视力是不是出了问题。
那晚沈智跟着全家到五星级酒店喝喜酒,爸爸老同学的儿子结婚,喝完喜酒全家还被留下来参与闹洞房了,走出酒店就已经过了十一点,一家人立在路口叫车,城中热闹之地,对面就是灯光闪烁的酒吧,沈智妈妈最看不惯这样的场合,皱着眉头跟丈夫说话,又抱怨这里连车都叫不到。
“那去对面叫吧,我看那儿车多一点。”沈智父亲开口。
“不去,那地方乌烟瘴气的。”
沈智没说话,她觉得眼前有幻觉,将近半夜,她居然看到唐毅立在街对面,穿着黑色的制服,站在那家酒吧门口,正在替人拉开车门。
她以为自己是眼花了,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还是他。
“姐,你在看什么?”沈信看她两眼目不转睛,也觉得好奇,凑过来问了一声。
“没,没什么。”沈智想过去确认,但是立在街道那边的唐毅像是突然感觉到什么,抬起头来,隔着宽阔的街道,隔着穿梭来去的车流,与她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然后他的一切动作都停止了,僵住一瞬之后才慢慢挺直了身子,远远地看着她。
灯光落在他的脸上,沈智再无疑问,那个人,绝对就是唐毅。
她脚下一动,但手却被弟弟抓住了,耳边还有催促声,“姐,老爸拦到车了,快来。”
她在仓促中被沈信拉进出租车里,门合上之后立刻又扑到车窗边往那个方向看,但刚才唐毅所立的地方已经没有人了,只有酒吧门口明晃晃的霓虹,不间断地闪出各色光芒。
沈智看到的确实是唐毅,在她坐在出租车中为自己所看到的情景匪夷所思的时候,他正立在酒吧的大门后,懊恼到极点。
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在这样的地方打工,尤其是她,他不知道沈智会做出什么样反应来,如果她跑来问他,你为什么会在酒吧门口替人拉门,他又该说些什么?
这两年来觉得自己已经对所有可能发生的状况都能妥善应付的唐毅,在这一刻烦恼得头疼欲裂。
沈智并没有当面跑去质问唐毅,她不认为这样会有任何结果。按照唐毅的性格,她不用问就能想象出他的回答是什么。
他一定会板着脸说,“不是我,你看错了。”
或者,“你又撞到脑子了吗?”
沈智没有撞到脑子,但她想知道真相。
她在帮班主任整理全班成绩的时候问了,“老师,唐毅是从哪儿转过来的?为什么会转到我们这儿?”
唐毅替班里拿了不少奖了,班主任听到这两个字就露笑脸,“他从城东转过来的,具体情况我不是很清楚,应该拿了高校物理联赛的冠军,我们校长点名问人家要来的吧。”
拿了冠军就转校?太不知道忠于母校忠于党的道理了,沈智在心里撇嘴。
“那他爸妈是做什么的?老师你去家访的时候见过没?”
从没听唐毅提起过他父母,那么神秘,她又想到立在酒吧门口的唐毅,他父母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儿子在干什么?
“我还没去过他家,他说家里最近有事,不太方便。”班导说到这儿突然对沈智眨眼睛,“沈智啊,你是不是对唐毅有意思?老盯着他问。”
班主任自己也才二十出头,大学毕业没几年,平时就跟学生们没大没小的,说着说着就觉得有意思,逗了沈智一句。
沈智当下板脸,“才不是!他拒绝参加团组织活动,又不给理由,我这是关心同学。”
说得班主任哈哈笑。
沈智去了唐毅的家。
她记下了唐毅的地址,然后在休息日里,一个人去了一次。
拿着地址走在路上的时候,沈智心里已有些忐忑,但对唐毅的好奇已经成了她的一种执念,让她寝食难安,辗转反侧,总之就是一个无法摆脱的怪异心结。
究竟为什么他会去一个酒吧打工?是偶尔一次还是每晚如此?他究竟花多少时间读书?沈智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以及其他同学与唐毅的智商有着很大的差距。
还有,高二算成年了吗?沈智是小月生的,还有几个月才满十八岁,唐毅呢?未成年人打工不需要查身份证的吗?
沈智边走边想,门牌号在桥下中断,她转了进去,桥下阴暗,斑驳水泥壁上贴满了不知所云的小广告,路面不平,两侧肮脏不堪,再里就是一片密密麻麻的棚户房子,紧紧挤挨在一起,有人在外头架起的竹竿上晒被子,大概是被人先占了好位置,骂骂咧咧的,背后的小道被低矮屋檐遮盖,狭窄得仅能让人侧身通过。
沈智立在这片棚户区前呆住了,她从未来过这样的地方,也没想到自己熟悉的城市里还会有这样的地方,一时方向全无,全不知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耳边突然传来惊叫声和纷乱的脚步声,她还来不及躲闪就有人从黑沉沉的通道中窜了出来,经过她身边时与她肩膀相碰,撞得她整个人都往边上跌了下去。
昨天刚下过雨,这儿的地面上仍有些泥泞,沈智双眼一闭,心里叫一声“惨了!”,没想到肩膀被一股力气带住,她狼狈地稳住身子之后才睁开眼睛,想说“谢谢”,但那人已经抽回手,匆匆说了声“对不起”,只留给她一个背影。
那个声音,那个背影……沈智不敢相信。
她看到他奔上前将那个撞到她的老人一把抓住,那老人一看便是精神不正常的,表情可怕,嘴里“嗬嗬”有声,还要挣扎,他就用双手将他扣住,然后叫了声,“爸!”
爸?沈智立在原地,双目圆睁,口吃地,“唐,唐毅?”
唐毅转过头来,终于看清刚才自己扶住的是谁,眼色一沉,整张脸都冷了下来。
“沈智,你在这里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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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那些年少时光哦~~~~
旁白:斜眼,别唏嘘了,都已经离你远去很久袅……
PS:要多留言哦,留言是动力啊啊啊
第 10 章
沈智在这一瞬间完全明白了唐毅之前种种奇怪之处的理由,但她再也不觉得唐毅的秘密是有意思的了,她只看到他冷冷看着自己的眼神,冻得她整个人都如坠冰窖。
唐毅母亲也追出来了,看到儿子与一个女孩面对面立着,明显是认识的样子,丈夫还在挣扎发作,她脸上就露出些窘迫的样子,什么都没说就将丈夫边哄边带走了,留下他们俩站在原地。
唐毅没动,一开始的震惊还未过去,怒气已经上来了。
是她,居然是她!这个处处与他针锋相对的沈智,就连他打工的地方都会被她撞见的沈智,她居然跑到他家来了,他不信她是无意路过这儿的,她也不可能路过这样的地方,那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她究竟想干什么?
唐毅一直都没有再说话,沈智渐渐意识到自己所犯的是多大的一个错误,她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些什么,但又不能不开口,嗫嚅半天,最后还是期期艾艾地讲了一句。
“我,我不是故意的……”
“有趣吗?”唐毅突然开口打断她。
他的声音那么陌生,沈智害怕起来,摇着手,“不,不,啊,我不是要来偷看你家的情况,我,我……”
完了,她开始语无伦次了。
“够了,现在你满意了吧?满意了就走吧,想告诉谁都可以,但请你不要再跟着我了,我已经没什么可以让你好奇的了。”
沈智被他说得呆住,刚才看清他的那一瞬的错愕表情又回来了,那个让他再也不想多看一眼的表情,现在又添了一些更复杂的东西,震惊、无措、怜悯混杂在一起,让她的整张脸都显得陌生。
他并没有以自己的家庭为耻,但也没想过要将之大白天下,让谁都可以自以为是地对他表达一些同情或者怜悯,他不需要,尤其是她的!
沈智还想说些什么,但唐毅已经转身走了。
他没有回家,只是沿着路一直往前走,一个个路口被抛在身后,路上车流往来,人群熙攘,两侧商铺缤纷热闹,身后一直有脚步声跟着他,有时还是小跑起来的,他知道是谁,但一直都没有回头,也不想回头。
跟在唐毅身后的是沈智,她不知道唐毅要去哪里,只是一种本能,看着他的背影就跟了上去,唯恐让他消失在自己眼前。但他走得太快了,而且丝毫都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她不擅走长路,到后来实在撑不住了,只好奋力拉近两人的距离,并且从后拽住他,声音怯怯。
“别走了行不行?我走不动了……”
唐毅停住脚步,深吸一口气,一时的愤怒已经变成无奈,然后是更深的无力感。“你别跟着我行不行?”
“不行啊。”沈智快要哭出来了,“我怕你……”
“我不会因为你看到我家的情况就去自杀的,沈智,我没那么无聊。”唐毅咬牙。
“你家,你家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她就差没有伸出三根手指对天发誓。
“随你。”他看旁边。
“还有你在酒吧打工的事情,我也不会说出去的。”她急了,怕他再走掉,手里抓得更紧。
“是不是还要我谢谢你?”
“不是不是。”她摆手。
“那你还跟着我干什么?”
“我怕,我怕你不原谅我。”沈智从没走过那么多路,脚痛得都要烧起来了,再听到他这样冷嘲热讽的语气,终于忍不住,眼里水雾弥漫,眼看就要哭了。
“喂,喂!”怎么又哭?唐毅望天,再一次被她打倒了。
这天沈智是被唐毅用自行车送回去的,他回家取车的时候让她她在路边的肯德基里等他,还给她买了个冰激淋,沈智要付钱的,他已经给了。
“我来买啦,对不起。”
他瞪了她一眼,“收回去。”
沈智无条件投降。
唐毅骑着自行车回到肯德基的时候发现沈智仍坐在原来的地方,隔着玻璃向外张望,看到他就笑了,眼睛还是红红的,像只小兔子,不知有多可爱。
回去的路上沈智一直都很安静,唐毅也不说话,埋头骑车,暮色渐落,路灯一盏盏亮起来,下坡的时候风把他没有扣起的外套吹了开来,男孩温暖的脊背,还有耳边呼呼作响的风,这一切都让沈智感觉自己身处梦中。
她想起他在校医务室里的那个笑脸,想起他那天离开时扣得紧紧的校服,想起他在酒吧前替人拉门的样子,还有刚才,他带她走进肯德基里,给她买下那只冰激凌时的表情,明明是瞪她,嘴角却是微微翘着的,像是在笑她总是做出蠢事来,笑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出这些事情来。
她知道,她现在知道了,原来她这样在意唐毅,并不是因为她讨厌他,而是因为她喜欢他!
唐毅一直都没有说话,身后是没有没一点声音的沈智,安静得让他觉得反常。
路很长,他骑了很久,却仍感觉前面有无限的路要走,心里一片空白,并不是不舒服,只是觉得一切都很好,就这样一直骑下去,没有尽头也很好。
这怪异又美好的感觉让他无措,下坡的时候唐毅终于打破沉默,低声说了句,“你在干吗?小心。”半是提醒她,半是提醒自己,但背后突然一暖,是他身后的女孩儿,伸出手来,轻轻抱住了他。
沈智问自己,如果那时的她能够预知未来,知道她与他会有那样一个悲伤的结局,她还会伸出手去吗?
唐毅也问过自己,如果那时的他知道自己最终会被沈智决绝放弃,他还会在那一刻感觉到满心柔软吗?
但是十七岁的他们谁都没有预知能力,真可惜,他们谁都没有逃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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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最近犬夜叉完结篇最后数集的倒计时,等待中重温TV版
旁白:…………又来了……
海:杀殿。。。。。。又强大又酷又温柔又闷骚的杀殿,太太太。。。。。。帅袅,我不行了,两眼粉色泡泡无数次
旁白:擦汗,你们原谅她,最近天冷,有些人天气反常的时候就会……
第 11 章
沈智中途离席了一次,接电话,她妈打来的,跟她说邓家宁已经把孩子接回去了,又问她什么时候回家。
沈智知道,这一定是她妈给邓家宁提的要求,她的妈妈,想好的事情,用什么办法都会让它按照自己的意愿发生,女儿的婚姻大事都是如此,更何况是谁来接外孙女这样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她已经无力与母亲再做争论,只应了一声,然后就挂了电话,正要走回包厢去,一抬头,看到了唐毅。
他正与人说话,是个陌生的女人,中式衣服,却搭着皮裤,覆额短发,帅气非常。说话的时候把手放在他的臂弯上,那镶着缎子的宽阔袖边就覆在他黑色的衬衫上,嫣然一抹红色。
通往包厢的走廊并不宽,沈智便站住了,不知道自己是否要走过去,若是走过去又要说些什么。
倒是唐毅看到了她,遥遥对上她的眼睛,眉毛一扬,还未说话,他身边的女人已经转过身来,对沈智一笑,又回过去看他,“你同学?”
唐毅点头,开口说话,“沈智,我老同学,王梓琳,我未婚妻。”
未婚妻?他有未婚妻了?沈智升起了强烈的荒谬之感,但她仍是答了,不但答了,还一脸微笑。
“你好,和唐毅一起来的吗?刚才没见到你。”
王梓琳笑着摇头,“跟他一起来?怎么会。我在边上跟朋友吃饭呢,正巧遇着他,唐毅,你继续,我回包厢去了。”
他嘱咐她,“叫人把账单送到我这里。”
王梓琳随口答,“该你的,少不了。”说完就转身,走过沈智身边时又对她一笑,一阵香风。
走廊里只剩下两人,沈智仍立在原地,并没有要走过去的打算,慢慢说了句,“恭喜。”
唐毅一笑,抽出一支烟来点燃,打火机“叮”的一声响,暖色的火,映在他眼里幽幽的两点光。
他说,“你也是,孩子都有了吧?同喜。”
沈智微笑,带着点讽刺,总觉得有双眼睛在看自己,从遥远的过去看过来,同样带着讽刺。
看吧,当年的海誓山盟,现如今不过是一句同喜同喜。
还有什么可说的?是她自己放弃了,是她自己不要了,他变成了她曾经梦想过的样子,但他已经不再属于她了。
沈智向前走,越过他时唐毅微一动,像是要说些什么,但她没有等他,只是继续自己的脚步,将自己的背影留给他,心里想着,原来多年后的相见,都只是为了抹杀过去那一点令人心存留恋的东西。
真正是,不如不见。
唐毅确实想说些什么,但沈智从自己面前经过的时候,他竟突然忘了,忘了自己要开口的初衷,觉得自己忘的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有一瞬甚至想拉住她,让她等一下,让他想一想。
但他最终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只是手指一痛,低头发现是那支夹在手指间的烟,被折弯了,点燃的那一段,狠狠烫在自己的手指上。
他这才想起来,刚才他想问的是,你的脖子,是不是烫伤了?
但是这个时候,沈智已经走远了,就在他抬头的同时,一转身,整个地消失在包厢门里。
沈智提早离开了苏浙汇,一桌的人都留她,“那么早走干什么?明天礼拜六,又不上班,一会儿大伙儿还去唱歌。”
沈智坚持,站起来的时候黄晨拉了她一下,压低声音,“真走了?你还没跟唐毅说上一句话哪?亏我特地给你留的惊喜,看你们,就跟陌生人似的。”
“是挺惊喜的,谢谢啦。”沈智笑着回答她,这些年来,不知道做何表情的时候,沈智就只剩下笑了,笑是最简单的面具,肌肉放松嘴角弯起,谁不会做?不会做的是未进化完全的残次品,活该被社会淘汰。
田舒也告辞,只说家里有事,与沈智一起离开,她在这一点上倒是与当年一样,总是跟着沈智,最大限度的形影不离。
田舒还说,“好不容易再见着你了,一起走吧,路上我们还能多聊几句。”
沈智感动,在失败的爱情面前,没想到一份快要被她遗忘的友谊倒是超越时空,历久弥新,几乎可称得上是地久天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