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爱未央 作者:人海中
静在不言中华静言事业有成,聪慧美貌,一路走来都是眼高于顶。直至遇见周承锴,本以为终于遇到命中注定的锦绣良缘,可是,没想到周承锴迫于家庭要求与孔氏千金订婚,苦心挣扎的结果,使她最后咬着牙,掩着痛,独自看他飞离自己的世界。
伤痛之余,华静言毅然放弃了这段感情,没想到却因此结识孔氏大家长——周承锴新婚妻子的父亲易仁。两人彼此吸引,又百般克制。在她以为一切结束、尘埃落定的时候,却不知道真正的命运纠葛才刚刚开始,孔氏家族的内部斗争使静言陷入爱情旋涡…
两段话:
静言:
做别人的情妇,如果要钱,那就不要有爱,完全职业化,各取所需,按收入多寡付出精力,解除劳资关系的时候,站在门口,面带笑容,慢走慢走,不送不送,好聚好散,也是敬业的一种方式。如果有爱,那就不要谈钱,后者比较值得尊敬,因为需要世界上最坚强的心脏。最好自给自足,有房有车,工作体面,一般女人很白痴的理财投资,也应该是小菜一碟,更重要的是,性格开朗,对生活充满信心,否则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孔易仁:
面前的她,还穿着舞会上的晚礼服,烟灰色的轻薄丝料,削肩束领,露在外面的肩膀,线条优美,暗影中微微闪光。这是个美丽而特别的女孩子,言辞犀利,聪慧过人,第一次见她,他就立刻明白,为什么周承锴会对她无法自拔。静夜里寒风凛冽,车厢里却温暖如春,不沾微尘的车窗玻璃上,清晰地映出她现在的样子,眼里尽是软弱,小巧的鼻尖,微微红着,这一生,再如何犀利强势的对峙,他都举重若轻,但这一刻他的心,却不知为何,突然柔软,竟然不能直视她。
第一章
“静言,早上好。”
“早上好。”
“昨晚睡得好吗?”
“你猜呢?”
“我一整夜都没有睡着。”
“那如果我说我睡着了,岂不是太不公平了。”
“我——”
“先生,今天你结婚,这个时候还有空和我聊天,你们那里不是最传统,听说结个婚至少从早忙到晚,都不带给歇气的。”
“静言——”
“专心结婚吧,我在上班,先挂了。”挂上电话,转身走回中心,文茱捧着一本杂志,正在那里长吁短叹“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那也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你也在这里吗?哇,太感动了,这才是爱情,真正的一见钟情。”她看了一眼,粉色的标题占满了半个页面,《经典爱情名言》,嗤笑,“小姐,有没有想过,噢,你也在这里吗?以后会变成,天哪,我遇见的怎么会是你?”
一个白眼飞过来,文茱没有理睬,继续念下去,“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不管你是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样一个人。”
忍不住,“以前有一个女人叫王宝钏,很能等。十八年住在一个破砖窑里,她的男人倒是没死,回来了,但是之前都在某个公主怀里做春秋大梦,半点都没想到过她。”
“那终究是回来了呀!”她反驳。
“嗯,本来还有个盼头,回来了知道真相,那可怜的傻女人十八天就伤心死了。”
“华静言!你是不是个女人,不要来破坏我对爱情的纯纯幻想。”
静言挺挺胸,“货真价实,不过老板请我们来是赚钱的,你还是把杂志收起来吧,我怕被资本家看到,你对爱情的纯纯幻想就要变成对金钱损失的哀哀痛哭了。”“少来,今天是圣诞节好不好,这栋大楼里全都是洋人,现在散得连个鬼影子都没有,所有课程都停了,老板怎么可能会来。”
“老板是中国人,不过洋节。否则为什么我们会在这里?”
“那是因为你好不好!!!!”她哇哇叫起来,“我们所有的学员都是外企高管,现在哪个没有回国过圣诞节去,所有的培训师当然一起放假,只有你——你——带的学生强到连圣诞都不回国,还得我这个助理陪着你大过节的来这里唱空城计。”
好像她说的是事实,静言有点心虚,小小退了一步,“这个,跟凯瑟琳预约的时间要到了,我先去教室准备准备。”
华静言,高级培训师,学生全都是外企高管,教他们如何克服山高水远来到中国之后水土不服的问题。说得好听点,是怎么跟中国政府、各级官员、土鳖上司、放过洋没放过洋的同僚或者下属有效沟通,说得不好听,就是教他们怎么变着方地对付中国人,搁在过去,纯粹是一个汉奸的勾当,被发现了是要拖出去给枪毙的。
不过不得不佩服老板的深谋远虑,填补市场空白,这些年做得风生水起,连带她们这些跟着他一起回国创业的培训师,也个个荷包鼓鼓,加之做惯了一群国际高管的启蒙老师,走起路来都是抬头挺胸,脚下生风。就算是在这个城市里最顶级的写字楼出入,身边那些眼高于顶的各行精英们,也要给个笑脸。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们的顶头上司就要被送到着小女人手里接受再教育啊?呵呵。
凯瑟琳是德国人,向来守时,分针刚刚跳到整点,她便推门而入。深黑套装,灰绿色的眼睛,透着一丝疲惫。
“圣诞快乐!”静言用德语对她打招呼。
“圣诞快乐,静言。”在她的坚持下,所有学员都直呼她的中文姓名。
“今年也不回国?”认识她已经有一年多了,凯瑟琳是跟着自己的爱人来中国的。他负责整个亚洲区所有业务,坐镇上海总部,她跟着开疆拓野,名片上印着中国区主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只是再怎样亲密无间,到了这个时候,那个男人总是要回到他仍在德国的家庭里去,与妻子孩子在一起,尽一年一次的家庭义务。
“你明白的。”
“我明白。”终于苦笑,到了现在,没有人比她更明白了。因为就是今天,她爱的人,在另一个城市,和另一个女人,喜结良缘,百年好合。
不知道静言心里是怎样的暗潮汹涌,凯瑟琳犹自沉浸在自己的忧伤里,“这么多年了,每到这个时候,都觉得自己太可悲了,这一次,一定要放弃,可是一见到他回到我的身边,一切就都回到了原来的地方。静言,我是不是世界上,最没用的女人。”
“凯瑟琳!”静言把手按在她的臂膀上,“你有自己的人生,他只是一部分而已。”
她苦笑,“圣诞节,没有约会,没有家人,只有工作,这就是我的人生。”
“还有我。”举举手,“别人约会的时候,我们在工作,所以别人永远都赶不上我们,ok?这就是为什么,你已经是大中华区负责人,其他人,全都面目模糊。”
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微笑地看过来,“静言,从你这里,我总是获益良多。还有,总部已经有消息过来,节后我将升职,负责整个东南亚地区。”
静言回报一个微笑,“恭喜,那我们开始上课吧。”
送走凯瑟琳,已经是傍晚,冬天日短,与文茱走出大楼,天已全黑,迎面一派繁华灿烂,整条街上都是兴高采烈的人群,大多是牵着手共赴浪漫晚餐的情侣,满面笑容,喁喁细语。文茱的男友早已等候在门外,临走前还哀怨地瞪了静言一眼,好像她是破坏他们不能早一刻相聚的罪魁祸首。至于吗?不就是圣诞节少见了几个小时?还真把自己当牛郎织女了呢?
终于只剩下她一个人,走到车库取车,旁边已经有疯狂寻找空位的车跟着开过来,不及发动,就见那车里的女伴跳下车来,开司米长大衣,围着粉色长围巾,一边看着手上的精致腕表,一边娇声嗲气,“快点快点,再迟定位就要取消了。”
识相地不等热车,一踩油门便走,车转上大道,路上拥堵,这城市今夜璀璨夺目,天上人间,盛世繁华不过如此,可是跟她,完全没有关系。路上车流长龙毫无移动的迹象,想了想,摸索着在包里找手机,一边看着眼前的车,白色的宝马,尾灯很亮,动吧,快动起来,她饿了,她还没有找到手机。宝马纹丝不动,手却已经摸到了要找的目标,叹着气取出来,按了两个字,“恭喜。”
按了发出,又突然后悔,手忙脚乱地去按取消,可是叮地一声,屏幕显示,消息已经送达。这手机,速度这么快干什么?有些迁怒,把它丢到副驾驶座上,面前的车阵,仍旧没有移动的迹象,
这个时候,婚宴已经开始了吧。
我要你知道,这世界上有一个人是永远等着你的,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不管你是在什么地方,反正你知道,总有这样一个人。
狗屁!突然地,她把头搁在方向盘上,失声痛哭起来。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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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言,早上好。”
“早上好。”
“我在机场,三小时后到上海。”
“先生,你在说什么?你刚结婚还不到一周吧,今天就飞回来了?”
“今天晚上新天地有没有倒数计时和焰火?晚上我们一起去看。”
“我们?几个人?三个?”
“静言——还可以叫上上海的所有朋友,好不好?”
“你是疯子,我要挂电话了。”
“静言,我只是想这一年的最后一天,可以看到你。”
“周承锴,你居然敢!居然敢说出这样的话来,你凭什么,不过就是仗着我喜欢你,不过就是——”说不下去了,直接按断电话。
坐在自己的独立办公室里,华静言握着电话浑身发抖。幸好脑子还清醒,砸出去的话还得自己掏钱买新的,否则她早就一怒之下不顾一切地将它往墙上丢过去。没关系,下次有机会,直接丢到周承锴的脸上,她会更解气。
当年跟周承锴,就认识在这个办公室里。他是美国华裔,爷爷解放前就带着一家大小,扛着黄金放弃大陆开拓海外市场去了,在美国做钢铁生意,投资原油地产,赚得盆满钵满,家里个个精得跟鬼似的,现在看看中国又热了起来,老爷子一个命令又派了第三代杀回来。刚认识他的时候,只觉得这小子傻不愣登的,满脑子梦想,攥着满手的钱到中国来撒着玩,跟政府官员一打交道,就苦着脸来她诉苦。实在不忍心,再说帮他的忙也算是一笔额外大收入,相处时间长了,才发现他根本是找借口拖着她不放,占用她所有闲暇时间,纯粹扮猪吃老虎哪。可是看他对自己,实在是上心,对他也的确有好感,一来二去,终于默许了他的追求。文茱还笑她,眼高于顶的华静言,终于也遇上命中注定了。是,本以为是命中注定的锦绣良缘,现在才知道,命中注定的,还有孽缘。
有些男人,刚认识的时候你以为他是白马王子,深情款款,甜言蜜语,每天都像在上演罗密欧与朱丽叶,半夜打越洋电话,一个钟头再加一个钟头,只是为了告诉你他想你了。到了后来又怎样?等你死心塌地地把自己一手交出去,白马王子告诉你,他要结婚了,可惜,新娘不是你!
换了其他女人,会怎么样?外国版本里的小美人鱼,看着王子和公主最后熟睡的脸,握着刀子跳大海了,中国版本里有大家闺秀崔莺莺,文雅得多,一声不响地抱枕而去,回头还祝福负心的张生婚姻幸福。可惜她是21世纪的职业女性华静言,脾气上来的时候,曾经对着法拉利的中国副总裁大骂笨蛋傻瓜,所以周承锴自然不会傻到说出这种找死的句子。他要结婚的消息,还是她自己猜出来的。
那天他刚从国外回来,吃完晚餐两个人去滨江散步,坐在江边吃甜点,敏感地觉得他吞吞吐吐,神态不若以往自然,还跟她提说,他有个要好的朋友,跟他抱怨被逼相亲。
静言大笑,“都什么年代了,他们家在国外是活在圆明园里的吗?感觉如何?”
“他对那个女孩子毫无感觉,但是家里很满意,所以就把婚期定了。”他在那里苦笑,她心里突然电光火石,“周承锴,那个人,是不是你?”
发誓!那时周承锴的表情真是精彩,什么儒雅俊秀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嘴张得好像刚才生吞了一个鸡蛋,居然还直接承认了,“是不是有人告诉你?不会啊,国内的朋友没有一个知道的。”
她的回答很简单,只有两个字,“去死!”然后掉头就走。
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距离现在,已经有半年,感觉无比遥远,但是当时锥心刺骨的伤痛感觉仍然清晰,想到一次痛一次,完全不因为时间流逝而改变。这样顽强地痛着,真不知道是说自己长情好,还是有病好。
确实是有病!她给自己下结论,然后埋首面前的材料里。如果当时铁了心不再见他,那有多好,那有多好!可是老天注定的,你想都想不到,她掉头就走,他拔腿就追,刚走到大路上,就听到身后可怕的刹车声,回头就看到比黄金还珍贵的周公子,戏剧化地倒在一辆凯迪拉克前面,魂飞魄散地奔过去,那家伙居然还睁着眼睛,对着她留遗言,“静言,你真舍得让我去死?”
其实送到医院根本没什么事,腿部骨折而已,可怜那个凯迪拉克的司机,差点没被静言歇斯底里地掐死在当场,应该接受赔偿的,是他才比较正确。
冤孽啊冤孽!静言咬着笔帽,狠狠地磨牙。
第三章
“静言,早上好。”
“早上好。”
“今天,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没空,我今天很忙。”
“假期你也上班?”
“周先生,难得的假期,我现在正在和朋友去杭州游玩的路上。”
“静言,你和什么朋友在一起?”
“跟你有关吗?你也好好享受假期吧,哦,我忘了,你从来都没有朝九晚五的上班概念,天天都是假期,再见!”
静言没好气地按断电话,身侧正在开车的男人诧异地转头看她,小心提问,“怎么了静言?谁惹你生气?口气这么差。”
“没事,一个普通朋友。”缓下语气,她硬是挤出一个微笑。心里却咬牙切齿,周承锴,别以为没你我就不行,追本小姐的男人排队排到一公里开外,约会一大把,随便挑就是。
卫祥在一边,小心地看她的脸色。他在一个商业银行里做信贷主任,行里有名的年少有为,下一批升副行长的名单上,排在第一个的就是他的名字,在这个城市虽然算不上钻石级,但是黄金单身汉还是数得上的。可是能够约到身边的华静言,还是让他兴奋不已。
华静言,那可是有名的冰山美人,前赴后继约她的精英人物,不知道有多少被她冻得对自己彻底失去信心。可她也是真的充满魅力,聪慧过人,人脉广阔,说话言之有物,每每一语中地,每次跟她交谈寥寥数语,就觉得什么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这样的女人,绝对适合娶来作为强有力的人生伴侣,慧眼识珠的男人有得是,因此虽然玫瑰带刺,但是前赴后继的大有人在。
说实话这次约她,他并没有报多大的希望,没想到昨天她在电话里一口答应,表示愿意和他共同出游,当下把他乐得一晚上没有睡着,精心策划了今天的杭州之行,只求博美人一笑。可是美人在侧,笑是笑了,但怎么看怎么勉强,刚才又用那么差的语气挂别人的电话,让他当下心中忐忑。
身边的这个男人,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华静言有些恍惚,好像是哪家银行的明星人物,昨天在办公室,被周承锴的电话气得半死,正好他电话打进来,不及思索就一口答应了,到了早上已经微有些后悔,但是他一清早就开车到她家楼下静候,上车的时候,居然还捧出热腾腾的豆浆小笼包,害得她拒绝的话都不忍心说出口。只好憋着一口气做笑脸状,
“静言,快到杭州城了,去西湖边走走吗?”
“西湖?嗯——不用了吧,每次到杭州都是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新鲜去处?”想到西湖,心里就不痛快。这个地方,几个月前刚来过,那时候周公子突发奇想,要看西湖夜色,开车从上海一路飚到湖边,已经是华灯初上。环湖车道绿荫浓密,灯光朦胧,一派幽静。开到香格里拉,整个酒店都在湖光山色中,遥望便是波光粼粼。那时候两个人,多么浓情蜜意,那么晚了,还牵着手绕湖你侬我侬,坐在湖边的餐厅吃宵夜,她支着肘点单,可能太晚了,点什么没什么,轮到平时,她早就起座离开了,但是那天两个人都心情舒畅,一点都没有动气的意思,她在那里研究菜单,周公子还拿着相机偷拍,抢过来看,只看到自己对着菜单,也是笑脸微微,心满意足的样子,好像已经山珍海味满桌陈列了。
等回到酒店,她早就累得头东点西点,他在洗澡的时候,不想一个人先睡,她还在沙发上坚持看电视等着,没想到听着浴室传来的哗哗水声,好像有催眠功能,让她一躺下就合上眼睛。迷迷糊糊中,突然被人一把抱起丢到床上,尖叫着睁开眼睛,只看到周承锴一脸坏笑,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猛地将她的浴袍脱掉,她又笑又叫,两个人在床上闹作一团,快活得想要飞。
睡到半夜,她起身喝水,试了一次居然爬不起,被他的手扣得紧紧的。再试一次,只听到他睡意朦胧的声音,“静言,别闹,哪里都不许去。”
“我要喝水。”她抗议,什么叫哪里都不许去,简直是非法拘禁嘛。
听明白了,他倒是顺从地放手,喝完捧着杯子,她问,“你要喝吗?”
他坐起身来,就着杯子喝了几口,然后伸手将杯子从她手里接过去,往桌上一搁,居然一个翻身,将她压在底下。
“干吗?你干吗?!”她骇笑起来。
“静言,半夜把我闹醒,你要负责!”他眼睛微眯,在黑暗中闪闪发光,“我们再来一次。”
再来一次,何止!第二天早上,她睁开眼,就看到身边的秀色可餐。周承锴睡觉喜欢双手圈抱她,仰头望的时候,只看到他睫毛纤长,睡着的时候在眼下投下一片阴影,被自己爱的人真心疼爱,只觉得心里欢喜无限,她情难自禁,居然忍不住缠绵亲吻他的唇。结果是惨痛的,两个人再次擦枪走火,短短十个小时不到,奋战了三次,就连从小饮食有专人调理得当的周公子,都累得走路打飘。
男人!再次咬牙切齿,回忆越是甜美,此刻华静言就越想把那个该死的家伙锉骨扬灰,只听卫祥在一边小心翼翼地提问,“要不,我们去九溪吧?那上面有个龙井村,家家养茶,还可以品茶,挺清雅的。”
“随便。”只要不去和那个家伙一起到过的地方,哪里都可以。回忆被打断,华静言随口答应了他。
龙井村果然名不虚传,卫祥也是一个很好地游伴。一路引经据典,讲些景色传说,今天不是太冷,华静言穿着一袭黑色的羊绒披风,脖子上松松地围着紫色长巾,更显得肤色如玉。这里不是什么热闹的景点,但是还是有些零落的游客往来,品茶的时候,坐在农家露天院里,经过的游客都对卫祥投来艳羡的目光,让他不经飘飘然起来。是的,作为一个男人,能有华静言陪在身边,绝对是满足虚荣心的美事。她今天虽然略显沉默,可是一直面带微笑,说话也没以往那么锋利,让他感觉越来越好。或许是受到了她笑容的激励,回程的时候,走在九溪幽静的山路上,借着路面有些湿滑的良机,他一把抓住了她的手。天哪,触手滑腻柔软,让他一下子心神荡漾起来。
手突然被他抓住,华静言第一反应,便是抖手甩开。心里闷痛,好像被握住的,是自己的心口。可是深吸了一口气,她硬是克制住了那些反感和抗拒。好像是赌气,又好像是报复,周承锴,你看到没有?不过就是接受另一个人的亲近,你可以,我也可以!
第四章
“静言,早上好。”
“早上好。”
“今天你有安排吗?”
“有没有安排都跟你无关,周承锴,好好过你的婚后生活去。”
“我想见你。”
“我不想见你。”
“华静言!我就在你家楼下,除非你从此以后不出门了,否则你想不见我都不行。”
“那你就等着吧!”
恨恨按断电话,静言赌气地把手机扔到床尾。趴在床上静默半晌,突然翻身下床,走到窗边。将窗帘拉开一丝缝隙,往下张望。三十一楼的高度,望下去所有的人事物都小而遥远,她又没有带上隐形眼镜,一片模糊。但是周承锴那辆拉风得要命的银黑色跑车还是晶光耀眼,一眼就能看得清楚分明。
这个人,这个人居然真的做出这种不可理喻的事情来,怒从心头起,华静言突然转身,打开阳台的门,抓起角落的小幸福树盆栽,就想往下砸去。没想到车门一开,就看到周承锴走出车外,立在车前抬头仰望,半个身子连盆栽已经露在阳台外,想收回来都来不及,两个人隔着三十多层的距离,正正打了个照面。
周承锴!双手颤抖,那盆栽差点直落下去。静言猛地将手收回,做出了让自己终生唾弃的反应,抱膝蹲下,将头埋进膝盖,蜷缩得像一只受到惊吓的鸵鸟。
静言!乍见到她的身影出现在阳台上,周承锴竟然浑身一震。静言,静言,这些天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每一秒钟都在想着她。天气寒冷,她却还穿着丝质的睡袍,明显是从温暖的屋里,一时冲动跑出来的。惊鸿一瞥,距离太远,不能分辨她的表情,但是她手里捧着的盆栽,还是看得清的,微微苦笑,她恨他,恨到要用东西砸死他。
手背上的伤口隐隐作痛,他在结婚前一夜,还和她在一起。天气阴暗,他们在公寓里,整日相拥。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的手臂用力,好像要嵌到他怀里去。最后只听到她低而轻的声音,在她怀里闷闷的,“承锴,不要结婚,好不好?”
她性子刚烈,是从不求人的。就算当时猜到他要结婚,急痛之下,也不过咬牙叫他去死。如今第一次听到她软语哀求,想也知道那是多么挣扎之后的结果,那一刻心里疼痛怜惜,本能地想抛开一切答应她,只要让她开心。但是沉默半晌,终究理智战胜一切,他低哑开口,“静言,对不起。”
没有回答,她抓起他的手,一口咬上去,眼睛睁得那样大,死死地瞪着他。剧痛袭来,他却不想闪避,“咬吧,只要你解气,就咬吧。”
她并不回答,血腥气在口中四溢,慢慢松口,也不看他的伤口,只是起身穿衣,把他送到机场,一路上默不作声。
这半年来,原来都是她在痴心妄想。以为爱情,最终会战胜一切,可是事到如今,往事种种,竟然终是成灰,心里也是一片灰烬般冰冷无限,车最终在机场停下,她握着方向盘,并不动弹,声音冷硬,“到了,你下车吧。”
他一路上,都在低声解释,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静言,不要生气,我和她,早有协议,就算结婚,也是互不干涉,两家各取所需而已,她甚至都不会待在国内。静言,我父亲需要通过她家的关系,让家族进入政界,她家需要我们的财力支持,巩固地位,不过是政商交易,你不会不明白吧?静言,我爱的是你,请你体谅,我不过是没有选择,不能选择自己最爱的女人,我也很痛苦。静言——
得不到任何回应,她只是沉默,无以为继,他最终只能闭上嘴。这时听到她的话,突然心里惊惶,竟然不敢移动分毫,死死盯着身侧的静言,只见她脸白如纸,毫无表情,又重复一遍,“下车。”
“静言,你要什么?那只是一张纸而已,不过两天时间,我很快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