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静言。”
“你怎么在这里?”
两天的工作积在一起,她今天上午又神思恍惚,所以等一切妥当走下楼来,正常的下班时间早已过去。身边车位空荡荡的,周承锴的突兀出现,委实把她吓了一跳。惊吓过后,立刻有怒气浮上来。
白色的灯光,照在那张熟悉的脸上。眼里有光,是热烈执拗的,“我在等你。”
“周先生,你失忆吗?”冷冷地回答,静言转回头,就要上车。
“静言,你别这样!”车门上的手,突然移下来,紧紧抓住她的手臂,“你要怎么样才能原谅我?你说啊。”
“原谅你?”手臂被抓住,用力抽了一下,抽不脱,静言皱眉回答,“有什么需要我原谅的事情吗?”
“别再生气了,好不好?从今天开始,我们还和从前一样,我会每天陪着你。”他声音柔软下来,带着一丝哄求。眼眶突然刺痛,在一起一年多的时间,他们当然也有过争执的时候,周承锴出身豪门,不是没有一点公子哥的脾气的,据说当年在美国,曾经当街把一个出身名门的娇小姐赶下车子。但是他对自己,总是用心的。每次和她争执过后,他都会率先低头,小心安抚她的情绪。
那时得知他的婚讯,急怒之下掉头就走。虽然后来因为他出了车祸,一时情急慌张,但等到得知他没有危险,她还是把他一个人丢在医院独自离开了。
辗转难眠的夏夜,睁着眼睛等待晨光,拉开窗帘不经意看到楼下停着熟悉的车子,没有带隐形眼镜,一切都是模糊不清,但是周承锴仰头静静等待的姿势,晨光中清晰到可怕。
那时的自己,是怎样挣扎煎熬在他苦苦哀求的眼神里的?他说静言,我不能没有你。一颗心软弱在爱里,她赌上自己的尊严和高傲,一定不能放弃,一定不能输。
不能没有你,面前那双眼睛里,哄求的神色多么熟悉,但是场景转换,只觉得物是人非。心里痛楚不堪,周承锴,你不是选择了吗?选择了另一个女人,选择了没有我的生活,现在这样,又是何必?
车库里没有阳光,白色灯光中,那张脸突然变得陌生,不能没有你——不是的,周承锴,你不能没有的,绝对不是我。
“周先生,从你结婚那天开始,以前的那些,我都不记得了。”不再看他,她再次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臂。
“不可能,”他没有放开,手心变得滚烫,“我什么都没有忘记,你也不会。”
“好,你没有失忆,是我失忆了。”
“静言!”他低叫了一声,放开她的手,突然获得自由,她回收力道不及,脚下一个踉呛。腰里一紧,周承锴的双手,灼热滚烫,将她紧紧抱住,简直要窒息。深深的阴影压下来,怎么没有料到他居然会在这人来车往的公众之处强吻下来,熟悉的气息,熟悉的怀抱,这一刻变得陌生而难以忍受,忍不住尖叫,她偏过头极力挣扎。
尖利的叫声,盖过她的挣扎,鼻端飘过记忆中难以忘记的特别香味,下一秒钟,有一双手插入他们两个当中,将周承锴用力拖开。
面前立着美目圆睁怒气冲天的孔希音,来回瞪视她和一脸铁青的周承锴。
“孔小姐——”靠在车门上气喘吁吁,自从知道孔希音这个人到现在,静言从来没有这样感谢过她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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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昨晚,大大感动之余,为偶爱的电影色戒写了感言数千字。已经贴在四月上, 请到大大的专栏中找人海中散文集,希望大家能够看完一起交流感想。。。。。
今天这章比较少,不好意思哦,忙了一天,晚上回家努力一下,争取再更一章,飞吻
第三十三章
“周承锴,我爸爸刚刚飞走你就跑到这里来找她,你,你实在太过分了!”孔希音声音前所未有地尖锐刺耳。
谢天谢地,她终于第一次把矛头指向周承锴。静言忍不住露出赞同的眼神。
“你跟踪我?”周承锴不答反问,脸色阴郁。
“我——”可能是很少跟人有过口舌之争,孔希音被一句话噎住。
心里叹气,再也不想多看这对新婚夫妻一秒钟,静言拉开车门就要坐进去。可惜,天不遂人愿,身后有充满怒气的叫声响起来,“华静言,你不要走!”
手腕一紧,再次被人一把抓住,什么意思?是不是今天大家都要拿她的手臂开刀?背对他们,静言咬牙暗忍,克制地回头开口,“孔小姐,你们接下来应该要解决家事了,我一个外人,还是不要参与其中的比较好。”
“你放开她。”孔希音还没有开口,周承锴的声音已经插了进来,他伸出手,将柳眉倒竖的新婚夫人一把抓了回去,“孔希音,你现在不是应该和你爸爸一起坐在飞机舱里?为什么要跟着我跑到这里来!”
手背一痛,是孔希音修剪完美的指甲,用力过猛划开的数道血痕,本能地掩住,抬头看到周承锴眼里,突然闪过危险的光芒。
暗叫不妙,静言开始考虑用什么办法能够让自己全身而退。
“周承锴,你放开我!”用力挣扎,奈何她一个娇小姐,怎么抵挡一个愤怒的男人的力量,孔希音的目光扫过来,只是恨恨,回头瞪视自己的丈夫,四目相交,突然之间泪水奔涌而出,她放弃挣扎,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
从第一次出现到刚才,孔大小姐都是趾高气昂,傲气冲天的样子,从来没想到她会像个小女孩一样在这样一个地方嚎啕大哭,一时之间,静言和周承锴都愣住了。
空荡荡的地下车库里,只听到孔希音哭泣中断断续续的声音,“周承锴,如果不是为了你,我怎么会一个人留下来?都是你不好,都是你!”
“你一个人留下来?”被她的样子震惊,周承锴开口反问,“孔希音,我们结婚前不是就有过协议,婚后绝不干涉对方生活,你现在——”
“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我会,我会喜欢上你啊。我也没办法,你越是不理我,我就越是想留住你,结婚那天,你在角落里打电话给她,你以为没人听到吗?告诉你,我听到了!我听到了!”泪眼滂沱中,孔希音几乎是自暴自弃地叫出了这句话。
她崩溃的样子,让他说不出话来,手上力道不自觉松了,她却没有退开,反而一把抱住了他,满是眼泪的脸用力贴进他怀里,“对,我跟踪你,我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来找她,我们不是夫妻吗?为什么你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我要疯了,我都要疯了!”
周承锴这一生,都没有这么狼狈过,被一个嚎啕大哭的女人,死死抓住。双手不知往哪里放好,不知应该推开她,还是安慰她。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出乎意料之外,错愕地低头瞪着胸口哭得肩膀耸动的孔希音,他居然手足无措。
趁此机会,静言已经迅速地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这个时候,地下车库只有偶尔的一两个车主经过。这是上海最顶级的办公楼之一,活动着所谓的各界精英人物,虽然孔希音的哭叫声让人惊疑,但是居然没有一个人驻足观看,眼光扫过,虽然有些诧异好奇,但表面上都是表情淡漠,直接取车离开。
快走吧,这么大好的机会,此时不走更待何时?心里催促自己,脚下也已经踏下油门,但仓促之中,她还是难以克制地侧头望过去。
白色的灯光下,那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一晃而过中,仿佛看到周承锴的手,终于轻轻垂落下去。心里说不出是怎样复杂的滋味,无数情绪混杂在一起,化作一股强劲的力道,一直涌到鼻端,呛得她鼻梁刺痛,双眼模糊。
那些哭叫,让她对孔希音完全改观。这么多年,她的世界里,早已习惯表露情绪是可耻的,谁要是先一步表露自己的感情,那简直就是把自己赤裸裸地五花大绑送到别人面前任人宰割。但是刚才,孔希音在她面前做到了她一辈子都不可能有勇气做到的事情,或许那才是真正的勇敢,相比之下,她和那些所谓的成熟精英简直虚伪得可笑。
承锴,或许孔希音,才是真正爱着你的吧?而我,在过去的那段时间里心心念念计较着每一分尊严和得失,计较着每一次感情付出的多寡,计较着最最细微之处的公平不公平,这样的我,真的有真正爱过吗?
车子已经驶出地下车库,没有打开音乐,车厢里寂静一片。突然觉得这车里寂寞得可怕,伸手按下车窗,街道嘈杂的声音和清冷的空气一同漫进来,眼角的潮热开始慢慢退去。手伸到侧座的包里,无意识地摸索,最后指尖终于触碰到自己想找的东西,取出来握在手中,想要拨号,却呆住了。
把车猛地靠到路边,身后喇叭声四起,她却只是不理。合上车窗,四周安静下来,没有理由,也不想解释,只是突然不想一个人,突然想有人陪自己说几句话,从来没有这样寂寞孤独过,可是手机里成百上千的号码,她可以打给谁?
好听而微微卷舌的声音,慢慢在耳边浮起,我会尽快回来,静言不用担心。是吗?现在那个人,应该飞在几万英尺的高空中,离自己无尽遥远吧?无意识地按键,屏幕微亮,最后的那个电话,是他打来的,一长串没有温度没有生命的数字,这时却在眼前无比的温暖诱惑。明知现在不可能有人接听,明知拨过去只可能让自己失望,可是心里酸涩痛楚,突然无法克制自己的手指,忍不住慢慢地按下去,慢慢放到耳边。
铃声响起,一声,两声,三声,苦笑,看吧静言,今天太刺激了,现在连你都疯了。
正要按断,突然有接通的声音,低而好听的声音,在那头响起,“对不起,我现在不能接电话,请留言,下飞机以后,我会与你联系。”
冰冷的手心突然温暖潮热,一直蔓延开来,渐渐整个身体都变得暖热。没有说话,她轻轻合上电话,转动方向盘,车子轻巧地汇入滚滚车流中,转眼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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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一个晚上的思考,终于决定用后一个结尾,飞吻
第三十四章
日子还是照常过,每天早晨被同样的音乐声叫醒,准点踏进静悄悄的中心大门,晚上伴着繁华夜景开车回家,随手丢下的车钥匙在瓷盘里叮当作响。规律而循环反复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
以近冬至,这是一年中最寒冷的季节,日短夜长,难得准时下班,抽空把车子送到4S店保养,往来多次,接待也是相熟的,见到她一脸笑,“华小姐,工人都下班了,这么晚弄不完啊。”
小小皱眉,“那什么时候才能取?”
“最快也要明天了,我给你加急,明天中午之前如何?”
“也好,我明天过来取吧,如果太晚——”
“我知道,如果太晚,我会把钥匙留给值班的接待。”小姐露出了然的笑容。
抱歉地微笑了一下,“麻烦了。”静言转头走出门叫车。
马路上车流如梭,空气清冷寒凉,呼出的气息化作一团团白雾,在面前散开。这个时段,很难叫到车,她一向畏寒,平素上班又都是这个地下车库直达另一个,这时独自立在冷风里,难免有些瑟缩。
许久都等不到车,双手插进大衣口袋里,她放弃自己站的地方,往路口走去。街边有书报亭,花花绿绿的杂志报纸一直摆到街沿上,稍稍驻足,很久都没有看时尚杂志了,或者买一本带回家,今天睡觉前暂时放弃那些厚厚的财经版块。眼睛望过去,铺天盖地的美女头像,一个个笑得仿佛是一个人。突然没了兴致,她掉过头,正好看到一辆亮着顶灯的空车,伸手拦下,低头坐了进去。
车子一顿便离开,报亭里突然有惊讶的小声音,“喂,你看到刚才那个女人了伐?”
“干吗?”
“那件大衣眼熟来,”然后是摸索翻找的声音,“诺诺,快点看,跟这张图片上的一模一样哎。”
“这有撒奇怪的,人家有钱人买得起呀。”
“好叫,这又不是服装杂志。”
“收起来收起来,有撒好多看,侬看这种么事最起劲,刚刚到就来撒不及翻来翻去。”
“哦哟,撒技术,拍得脸都看不清楚,不过真的一模一样,说不定就是她。”小声嘟哝,终于收起杂志,平静下来。
一早下楼,昨晚叫好的出租车已经静静等候在那里,天气阴冷,皮手套里十指冰凉,静言报地址,然后脱下手套搓动双手取暖。
几乎是半跑进中心大楼的,终于回到温暖的空气里,她长出了一口气。开始感谢发明空调的人,伟大的发明,某些人类的救星,当之无愧。
前台丽莎已经立在那里收拾东西,走过去,却没有听到她和往常一样精神十足的早安声,抬头望过去,突然发现她脸上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愣愣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不自觉地摸脸,早上出门没来得及仔细照镜子,难道出了什么问题?
“没,没什么。”丽莎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然后低下头,“是我在发呆啦。”
“哦,”没有多做停留,静言继续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上午跟一位刚过完圣诞假期的美国客户讨论他的新一年人力资源方案,时间一晃而过,拒绝了他的午餐邀请,送走那位客户,抬头已经快要一点。整理桌子,她对着敞开的门外轻声唤,“文茱,你吃饭了吗?能不能帮我带一份?”
午休时间,文茱正在翻动桌上一份花花绿绿的杂志,这时突然回过头来,声音变得有些怪异,“静言,你有空吗?快过来看看这个。”
第三十五章
又是什么?静言放下手里的东西走过去,文茱最喜欢看八卦娱乐版,每次看到她所喜欢的花边新闻,都会大呼小叫地找人一起分享,低下头,摊开的页面上标题醒目,“孔氏家族上海低调现身,神秘女伴酒店亲昵相拥”。旁边还配有照片,照片下是连篇累牍,洋洋洒洒,不用看就知道,全是极尽渲染之能事的八卦文字。
那标题巨大醒目,一眼扫过,触目惊心,再看照片,分明就是那天在四季酒店,自己被日本客撞倒在孔易仁怀里的那一幕。四季酒店富丽典雅的大堂里,孔易仁侧脸眉头微皱,手中托着身穿墨绿色束腰大衣的自己,角度很偏,她的脸被孔易仁的肩头遮挡,仓促偷拍的关系,两个人的轮廓都有些模糊,但手法专业,表情抓得极准。孔易仁那一脸的担忧,跃然纸上。
“静言——”文茱迟疑的声音将她惊醒,抬起头来,静言笑了一下,“文茱,你对孔家感兴趣吗?”
“啊?”没想到她面不改色地说出这句话来,文茱一时愣住。
“你到底吃饭了没有?”不再注意那本摊开的杂志,静言轻推她的肩膀。
“还,还没有,我在等你啊。”虽然照片上的身形轮廓都像极了静言,但现在看到她若无其事的样子,原本的肯定全都变成迟疑,也是,静言怎么可能跟孔易仁在一起出现?一定是那件一模一样的大衣惹的祸,这么想着,文茱推开杂志,小声嘟哝,“静言,你那件大衣跟照片上的一样哎。真奇怪。”
“是吗?”再瞥了一眼那张照片,静言若无其事地转过头去,笑了,“有什么奇怪的,这又不是什么顶级的限量奢侈品。”
下班后叫车来到4S店,夜色已经暗沉,下车时一阵冷风凛冽,将包往肩上提了一下,静言双手插入大衣口袋中,冻得小小吸了一口气。
街边那间小小的书报亭,仍旧亮着灯光,匆匆走过去,她低声开口,“老板,请给我拿那本杂志。”
值班的是一个陌生的小伙子,穿着4S店统一的制服,这时正在空荡的大厅里一个人对着电脑屏幕埋头打着些什么。走上前对他报出车号,他立刻拉开抽屉取钥匙给她,一边拿钥匙一边笑着说,“原来你就是华小姐。”
老是拖到这么晚才出现,她大概早已经被列入特别客户榜之一了吧?心里这么想着,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静言只是微微一笑,接过钥匙转身离开。
捧着杂志坐进车里,天气太冷,发动以后,并不急着开车,坐在轻轻的发动机轰鸣声里,她伸手打开顶灯,将杂志翻开。
熟悉的页面,中午匆匆一瞥而过,皱起眉头,心里想着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如果不是自己的脸恰巧被遮住,恐怕现在她平静的生活已经被搅得一塌糊涂。可是小小的忧心过后,忍不住仔细看照片。那上面的自己,被孔易仁的双手牢牢托住,微折着腰,两件大衣的下摆触碰在一起,他眉头微微皱起,脸上有担忧的神色。啪地合起杂志,静言关灯,踩动油门,脸上表情平静,但是微微弯起的嘴角最终泄露情绪,生平第一次登上八卦杂志的内页,她的反应,当然是忧心忡忡,可是内心深处,居然还有一丝愉悦快乐,真是不可思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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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想快些把孔先生写回来,所以努力更啊努力更,哦呵呵,今天又是两章哦,大家鼓掌
第三十六章
推开家门,啪地打开灯,随手将钥匙扔进瓷盘里,弯下腰换鞋。突然有电话铃声响起,双手还在靴子的拉链上,有点手忙脚乱地伸手去包里,刚摸到手机,铃声就嘎然而止。
打开看到熟悉的号码,想要回拨的动作突然凝住,心里微微一麻,周承锴,你到底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不想回应,随手将手机丢在瓷盘边,走进书房打开电脑,那铃声突然又锲而不舍地响起来,没有理睬,她低头慢慢地输入密码,熟悉的电脑屏幕亮起来,晚上还有一份资料需要核对,明天一早就要用到。
点开文件,随手把网页也打开。耳边一首歌曲唱完,铃声终于止歇,文件上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数字一晃而过,雅虎的网页跳出来,首页上是国土资源部关于房地产的新政策,物价指数又创新高——
匆匆扫了一眼,她回头去点自己的文件。网页滚动翻新,突然眼角扫到熟悉的图片,心里一惊,手机铃声又再次响起,哪里还顾得上那个,她再次点开网页,仔仔细细地看了下去。
娱乐八卦的小框里,赫然贴着自己和孔易仁那张模糊的照片,旁边标题耸动,“豪门神秘女友酒店幽会被偷拍”。
懒得点开看里面的内容,不用猜也知道现在已经有无数人看过这张照片了,如果只是那本八卦杂志,她身边应该没有几个相识的人会注意到,但是万万想不到这样一副模糊的照片居然能够登上雅虎首页,就算只是短短一瞬,也足够震撼了。怎么办?问题好像变得严重起来。不自觉地拧起眉头,有点心烦意乱。
铃声还在继续,突然变得刺耳而难以忍受,走过去一手接起,周承锴的声音立刻传入耳朵,“静言,你终于接电话了。”
“有什么事吗?我很忙。”
“静言,我今天在网上看到一张照片。”他也没有废话,直奔主题。
果然来了。静言暗暗吸了一口气,声音冷下来,“什么照片?”
“是希音的爸爸和——静言,究竟是怎么回事?”
“周先生,我印象当中你是从来不八卦的,怎么结婚以后,就突然转性了?”静言不答反问。
“静言,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怎么回事?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静言!你不要否认,”他突然急躁起来,“就算没有拍到脸,你觉得我会认不出你吗?”
胸口突然被烦乱堵住,她不再回答,只想挂断这个电话。但是周承锴的声音完全没有停顿,继续灌进她的耳朵里,“为什么会是这样?静言,难道你真的这么生我的气,居然——”
什么意思?一开始完全不能理解,等到脑子里明白过来,静言只觉得荒谬不堪,气急反笑,“周先生,拜托你不要这么自作多情好不好?”
那头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她再也没有心思听下去,直接按断,想了想,又按关机。
走回电脑边,关上网页,屏幕上只剩下那些枯燥的表格数字,机械地一页一页翻动,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怎么办?接下来还会发生些什么?心里气闷,脑子都有点混乱起来,正烦恼的时候,突然又有铃声响起,诧异抬头,居然是自家的电话铃。
不是吧?静言一脸震惊地走到客厅接电话,她一向喜欢安静,家里的私人电话只用来和远在国外的母亲偶尔联系,根本没什么人知道这个号码。一张模糊的偷拍照片而已,不过是小小的八卦新闻,难道这么短的时间,已经传得全世界都知道了吗?
铃声还在持续,迟疑了一下,她还是伸手接起,“喂?”
电话里传出怎么也意想不到的声音,“静言,是我。”
低沉好听的声音,好像很久都没有听到过了,其实一直很想念这声音,甚至偶尔会在忙碌中产生幻觉,现在突然从自己的电话里传出来,只觉得不可思议,完全没有真实感。
“静言?”那边等不到回答,又唤了她一声。
终于确定不是自己深夜发梦,静言声音诧异,“孔先生——”
没有回答,她顿了一下,“易仁,怎么了?”
他声音微微低下来,“刚才拨你的电话,没有开机,没事吧?”
“没事,我在家。”小声回答,“你在哪里?”
“在纽约的办公室,刚坐下。静言那里应该快十点了吧?”
“嗯,”明知他看不到,可是电话里声音清晰,仿佛他就近在耳边,她不由微微点头,声音柔软下来。
“最近好不好?”
“很好。”隔着千山万水的距离,就算他有通天的本事,也不可能立时飞过来解决,不过徒添烦恼而已,更何况她也无意让他知道这件莫明其妙的乌龙事,
“那就好。”他声音带笑,仿佛看到那头微弯的眼角,虽然在身在地球的两端,两个人根本就是遥不可及,可是奇迹般地,刚才还满是烦乱的心,缓缓安定了下来。
静默了几秒钟,他又开口,“我离开的那天晚上,你有电话给我?”
“啊?你怎么会知道?”那天她根本就没有留言,听完他的话就挂上了,之后也没有再联系,总以为他是不知情的,现在被他突然提起,她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低低的笑声,“语音信箱里只有一个message,但是一个字都没说,还会有谁?”
后悔刚才自己答得太快,有点不服气,她小声反驳,“没说话也不能证明就是我啊。”
话未说完,突然脑海里怦然一响,那个留言,这些日子在耳边回响过无数遍,他说对不起,现在不能接电话。孔易仁是什么人,有谁需要他在电话里说对不起?语音信箱里只有一个message,那就是说,那就是说—— 恍然大悟,静言握着话筒静静站着,心里只是无尽地柔软下来。
他没有接着答她,只是叮嘱,“你自己小心,我会尽快回来。”
“嗯,”鼻梁酸楚,她的声音模糊柔软,“我明白。”
电话中断的声音传过来,她立在原地没有动弹,看着蓝色的小小屏幕一点点暗下去。
屋子里暖气充足,身子也暖热起来。终于搁下电话,刚要转身回书房,她突然顿住脚步,奇怪啊,他怎么会知道这个电话号码的?
小小的疑问在心里只是轻轻打了个转,便被她微笑着抛开,没什么值得奇怪的,这世界虽然大而无边,人海茫茫,但一个男人如果真想要联系到你,总会有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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