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欣打断她,脸上露出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来,“既然老板要你做,那你就试试看呗,不试怎么知道结果?”说着绕过她,径自走到老板办公室门口,敲了敲门进去了。
留下余小凡一个人立在原地苦笑。
她知道陈欣会不高兴,但被这样明显地疏远了还是令她难过,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陈欣说得也对,不试怎么知道结果?不试也没法给老板一个交代,就算不成,她试过也就死心了。
余小凡最近这段时间,任何事情都可以暂缓,唯独关于工作赚钱的,那是一刻都不能耽误的,上午接了任务,下午处理完德国来的邮件与报表之后开始仔细研究那叠材料。
那叠材料多且厚,余小凡投入地看了三个多小时,手机响起过数次,都是中介打来的,约她休息日去看房,还有一个是她妈,说了几句最近家里的情况,讲着讲着又来问她相亲如何了,余小凡无奈地听着,好不容易等何婉华把话问完了,正想说自己上个月做得不错还拿了红包,电话却已经被挂断了。
单调的嘟嘟声传来,余小凡把手机从耳边拿下来看了一眼,叹了口气,继续看手上的材料。
何婉华在上海待了一段日子之后终于回去了,余小凡顿觉松了口气,妈妈在身边虽然没什么不好,但如果代价是日日被逼着相亲,那她宁愿一个人过——即使是在那个简陋的小租屋里。
余小凡看得专注,再抬头办公室里已经空了,只剩她一个孤零零地坐着,这段日子她加班已经成了习惯了,同事中也无人再表示惊讶,她放下那叠材料,喝了一口杯子里已经冷掉的茶水,慢慢站起来收拾东西,背起包来准备回家,才走出两步,想想又回过身来,再次翻开那叠材料,找出谢氏医院院长办公室的电话拨了过去。
电话被接起来,男声,但一听就不是谢少峰,对方很流利地报了医院名称,问她何事。
余小凡客气地,“请问谢院长在吗?”
对方答,“院长不在,您是哪位?”
“哦,那院长什么时候会在?”
“您是哪位?”对方又问,“如果要见我们院长,需要预约时间。”
余小凡就有些卡壳了,想了想才回答,“那我再打来吧,谢谢。”说着就挂了电话。
余小凡并没有报出自己的公司,虽然陈欣没有明说,但她既然没有做下单子总有其原因,陈欣之前那样勤快地跑人家医院,接电话的那人多半也知道他们公司的情况,她不想出师未捷身先死。
余小凡觉得,为今之计,她还是先见到谢少峰本人比较好,希望他还记得她,不至于什么都没开始谈就将她扫地出门。
就这样,余小凡第二天就一个人去了谢氏整形医院。
医院座落在一条安静的林荫道上,两侧全是粗大的梧桐树,冬日里叶片落尽,但伸展的树枝仍旧在路的上方交接在一起,一眼望过去,别有一种萧瑟的美。
街道两边多是三十年代的西洋建筑,谢氏医院在一栋三层法式小洋楼里,外墙是白色的,招牌并不大,不像整形医院,倒像是某家私宅,其低调让余小凡十分之惊讶。
在余小凡心目中,整形医院就该是挂着巨幅灯箱广告,老远就能抓住所有过路人的眼球的,这样朴素怎么招揽生意?但等余小凡进了医院大门,顿时被里面热火朝天的景象镇住了,底楼进门大厅里放着一圈皮椅,坐满了人,还有些是站着的,手中拿着叫号的纸片,焦急地看着挂在上方的液晶屏幕,竟然还有认识的,坐在一起闲聊。
“这次来做什么?”
“鼻子啊,做个一根葱,转运。”
“一根葱好啊!嫁豪门的都是一根葱,那什么什么朱玲玲郭晶晶梁洛施,全都是这种鼻子。”
“就是就是。你呢?这次做什么。”
“激光,这儿长了颗痣得点掉。”
“一点都不明显啊。”
“谁说的,碍眼死了。”
“……”
“……”
看来都是常客了,余小凡看看那两张颇漂亮的脸,再环顾四周,顿觉自己落伍了,原来现在有那么多原本就挺不错的脸蛋都来整形,美了再美,这样看来,她简直就是一只不求上进的丑小鸭。
余小凡正这么想着,就有人走过来与她说话,是个穿着淡绿色工作服的年轻女孩,别着胸卡,微笑着问她,“这位小姐想做什么项目?”
余小凡摇头,“我是来找你们院长的,谢院长在吗?”
女孩很漂亮,一双大大的杏仁眼,轻声细语的,明显受过极好的培训,听余小凡这样说仍保持着微笑,只道,“小姐有预约吗?”
余小凡摇头,但随即道,“可我认识你们院长,他看到我就知道了。”
人家露出为难的笑容,明显是不太相信她,旁边有人插嘴,语气带些嘲笑地,“小米啊,上回这么说的那位小姐,是不是进了谢院长办公室就被请出来了?”
说话的是个女客,穿着一身皮草,脸上带着个很大的口罩,再加上一副巨型墨镜,将整张脸都遮了个干净,但那声音里的嘲笑是掩盖不住的,一句话说完,小米赶紧回头对她笑笑,“陈太太,您今天来拆线吗?预约了李医生对吧?他已经在等你了。”说着就要伸手请她往楼上去,明显那陈太是个熟客。
余小凡刚才被陈太一句话说得懵了一下子,这时回过神来,赶紧拉住小米,怕她将自己晾在这儿,“我真的认识你们院长,让我见他一面行吗?我有些事情跟他谈,是公事。”
小米还没说话,陈太已经“哧”地冷笑了一声,“是你认识院长院长不认识你吧。”
余小凡想说的话一而再再而三被这位太太打断,不禁也有些生气,反驳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陈太太穿貂戴钻,就连口罩都是带着GUCCI标志的,一看就是有钱人,大概是平时被人捧惯了的,自己嘲讽别人没事,别人一反驳就不能忍了,原本的冷嘲也成了热讽,索性走到余小凡面前说话,“你认识谢院长?认识他你还要找人请他出来见你?小姐,撒谎也要有点技术含量,我可是这儿的VIP客户了,像你这样的人看得多了,你不就是花痴人家院长吗?我跟你说,谢院长跟别的男人可不一样,他眼里没女人,像你这样的,更加看不上。”
厅里人多,她们三个立在一起原本也没什么人注意,但陈太这样一番长篇大论之后情况就不一样了,旁边围上来好几个,其中也有熟客模样的,听完就掩着嘴笑,插嘴道,“是的是的,谢院长眼里没女人,他眼里只有表皮真皮骨骼和脂肪层。”
小米被一群人挤在当中,都是医院里的客人,又不好得罪,想插句话都难,急得脸都红了,余小凡脸也红了,却是被气红的,她这辈子头一回被这样讽刺,还是被一群女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们都闭嘴吧,我告诉你们,谢院长在我眼里,就是一张订货单!”
这句话说完,周围就安静了,小米脸刷的白了,其他人也是张口结舌,以为是自己的话起到了效果,余小凡略有些得意,却听身后传来男人的声音,礼貌却冷淡地,“请问,是什么订货单?”
那声音……是谢少峰的。
余小凡僵硬了。
……
海:院长sama,人家叫你订货单
谢少锋:……
旁白:其实每个南竹都被她调戏过,当年有一个,被她叫种马,你淡定……

第 17 章

第四章迷路
有多人,在这条十字路口迷了路,再也找不到正确的方向。
1
不幸中的万幸是,谢少峰在余小凡回头之后认出了她,并且很快将她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也将余小凡从众人足以令她羞愧致死的目光中解救了出来。
院长办公室在顶层,谢少峰很客气,进门之后就请她坐,办公室很宽敞,仍保留着老式的木质拼花地板,门窗都是雕花的,居然还有一个小小的吧台,冬日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光滑的红棕色台面上留下许多道漂亮的光影。
办公桌前有皮椅,余小凡羞愧得不想抬头,说了声谢谢坐下来,半晌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她都不知道自己刚才是发了什么疯,居然在谢少锋的地盘上与他的客人起冲突,还说他就是一张订货单……又叫她怎么跟一个刚才还被自己称呼为订货单的男人开口说话。
谢少峰也像是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好,与她面对面坐了一分钟,又站了起来,余小凡抬起头,就看到他走到吧台边上,拿出杯子来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又走回来放在她面前。
余小凡两只手去接,低声道,“谢谢谢院长。”
一连串的谢,自己都听不下去。
谢少峰答她,“要说谢谢,应该是我多谢你才是。”隔了一秒,又道,“叫我谢少峰就好了。”
说完便对她微笑了一下。
她的紧张太过溢于言表,他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一向是有些严肃的,医院里的那些小护士说话的时候都不敢看着他的脸,但他一直都记得余小凡,她上一次立在超市外泫然欲泣的样子给他留下很深刻的印象,不过这一次,她的精神面貌看上去好多了。
她帮过他的儿子,无论今天她是为何事而来,他不想她觉得自己是不受欢迎的。
这是余小凡第一次看到谢少峰的笑容,在她的印象里,这个男人的表情一直是有些冷淡的,一看就知道是那种习惯了面无表情的人,就连眉眼都比平常人严峻些,在那本杂志上也不例外,但是现在,微笑让他脸上的线条变得柔软,也让余小凡突然地放松了下来。
等余小凡终于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完之后,谢少锋却微微皱起了眉头。
即使是皱着眉,他的脸仍是好看的。
她看着他,心里想,怪不得别人会嘲讽她,自己怎么会对这样一张脸说出“他只是一张订货单”那样的话来。
或许对于大部分女人来说,英俊多金的谢少峰都是最好的幻想对象,可在她心中,谢少峰最大的吸引力确实是来自于那张订货单。
余小凡再不是梦幻少女了,就连少妇都算不上,有些幸运的女人一辈子都能保持单纯的少女心态,但那不是余小凡。
余小凡结过婚,又离了,那些所谓的梦想与浪漫早已雨打风吹去,她被生活狠狠地教训了一下,从粉色的世界里跌下来,跌在冰冷坚硬的泥地里,再没有幻想的空间。
穷人是没资格幻想的,没有伞的人必须努力奔跑,哪有时间欣赏遥不可及的美景。
谢少峰像是在考虑自己该说些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余小姐。”
她道,“叫我余小凡好了。”
他看她,“贵公司的那位陈小姐,是否仍在职?”
“什么?”余小凡知道他说的是陈欣,但不明白他要说些什么。
“关于这些仪器,我们医院是与德方签的直接购买的合同,对方已经发货,现在正在等海关的入关手续,这件事我上个月已经跟陈小姐说的很清楚了,她没有告诉你吗?”
余小凡怔住。
“余小姐?”谢少峰看她神情突变,便开口问了一声,余小凡没答,他又道,“余小凡?”
余小凡猛地回神,但脑子里已经混乱了,仓促间开口,“啊?是这样?可能是我搞错了,对不起谢先生,我今天来得太冒昧了,还耽误了你这么多时间。”
余小凡边说边站了起来,谢少锋见状也立起身,与此同时,桌上的电话铃也响了,他把一只手放在话筒上,却没有接起来,脸对着余小凡,正要开口说话,却被余小凡再次打断了。
余小凡今日出糗出尽,又乍然被告知那样一个真相,此刻唯一想做的事情就是奔出去找个无人的地方拿头好好磕几下墙壁,也不等谢少锋把话说出来就道,“你忙你忙,我这就走了。”说着转身推门而出,电梯也不坐了,顺着楼梯一路跑了下去,标准的落荒而逃。
一直到出了小楼跑到大街上,余小凡的脚步才慢下来,想给陈欣打个电话,手指放在口袋里的手机上,却觉得塑料壳的手机有千斤重,半天都拿不起来。
谢少锋堂堂一个院长,就算要搪塞她,也不需要假借什么理由,他说直接向德国订购了这些仪器,那事情就一定是这样,陈欣早就知道这单子是个死单,她为什么要瞒着老板?她为什么不告诉她这件事办不成?她为什么要看着她自取其辱?
余小凡把两只手插在口袋里,慢慢地在冷风里走着,只觉得那风一阵阵地透过她厚重的外套,吹进她的身体里,把她的心都冻住了。
再走几步,就有车在她身边停下了,车窗是落下的,她听见谢少峰的声音,叫她的名字。
“余小凡。”
余小凡有些无措地立定在路边,路上的人都看过来,也不知道是在看车还是在看她。男人推门下来,绕过车头走到她面前来说话,小小的一个动作就看出极好的风度来,只是脸上的线条仍是平直的,没有笑容,再漂亮都让人觉得疏离。
“天冷,我送你吧。”谢少峰开口。
这样周到,余小凡再怎么厚脸皮,都觉得受之有愧了。
她是帮过谢少峰一次,但那只是巧合,任何正常人看到小孩走失做出与她一样的反应,说到底,她拉住谢东东只是顺手之举,要说牺牲,也就是牺牲了一袋子鸡蛋——事后谢少峰还赔给她了。
其实她应该明白,陈欣那样有能力的老销售都做不成的单子,她这种新手根本不可能做下来,是她心存侥幸,想借着一点小恩讨一点便宜,不但不请自来,还在人家大厅里与客人们起冲突,口无遮拦地胡说八道。
她心里在想些什么,谢少峰会看不出来吗?但他仍旧客气礼貌地接待了她,并且在说出实情的时候露出为难的表情,现在还赶过来送她,这样的气度,简直是在她已经残破不堪的自尊心上用力地扇了一个巴掌。
先前意识到被陈欣欺骗的痛苦被羞愧冲走了,余小凡立在谢少峰面前,慢慢地红了脸。
……
海:今天去优家看新上市的J+了,春日裙装好漂亮啊啊啊
旁白:立刻就败家了
海:人生苦短,败家是必须的!

第 18 章

谢少峰见她脸红,表情也变得奇怪起来,微微侧了一下脸,像是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看着她,过了一会儿才开口,“其实也是顺路,我正要去接孩子,路上经过你们公司。”
那样的语气,像是在对她做解释。
“你接孩子?”余小凡惊讶了,她当然知道谢少峰是有儿子的,但总以为有老人或者保姆阿姨帮忙照顾,没想到他竟然连儿子上幼儿园都亲自接送。
“是,今天阿姨请假。”谢少峰说到这里,低头看了一眼表,“时间快到了,上车吧,否则来不及。”说着伸手到她身边,把车门都开了,车子一直都没有熄火,门一开暖气就涌了出来,将余小凡团团裹住。
余小凡还在惊讶之中,稀里糊涂就被请进了车里,车门随即合上了,谢少峰也坐进来,一打方向盘,车子便迅速而平稳地向前驶去。
余小凡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前方说话,“你知道我公司在哪里?”
“知道。”
余小凡正想说“难道你去过我们公司”?谢少峰又道,“我有你的名片。”说着指了指仪表盘上的白色纸片。
余小凡一眼看过去,就是她与产品资料附在一起的那张名片,之前她放在他桌上的,走的时候太慌张没拿,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他取了下来。
她想到自己冒冒失失跑到他医院去推销产品的举动,脸又有些红了,赶紧转移话题,“你的儿子,东东……现在好吗?”
谢少峰点点头。
真是个不爱说话的男人。
余小凡的公司在另一个区,她不知道谢少峰所谓的顺路是怎么顺路法,但车上高架之后就开始堵了,余小凡不开车,但也知道三点多还没到堵车的时候,把头探出窗外看了一眼,看到许多车主正做着与她相同的动作,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事故。就这样一步一挪,二十分钟才开出五百米远,再往前一点,果然看到一场追尾事故,两个车主都已经下车,立在风里互相指责。
车子开过事故点也就下了匝道,余小凡松了口气,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时间,发现谢少峰也在做这个动作,
余小凡就说,“来得及吗?”不等谢少峰回答,又道,“你还是先去接孩子吧,我自己回公司就好,今天我申请外出的,现在回去也不赶时间。”
她以为自己这样说了,谢少峰就会把车停下,没想到他居然回答,“这样?既然你不赶时间,那就先到幼儿园去一次,可以吗?”说着也不等她回答,一踩油门就过了十字路口。
仿佛是眨眼,幼儿园就到了。
余小凡看着车窗外的情景,整个人都陷入一种进入异次元的感觉中,她已经搞不清楚自己今天究竟是为什么会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状况外的情况了,而现在面前的情景,当属其中最不可思议的一个环节。
幼儿园的大铁门是关着的,门口挤满了来接孩子的家长,大部分是年龄老大的祖辈,也有年轻的父母将车停在路边等候,各色车辆在路边绵延了上百米。
谢少峰将车停下,却不急着过去,下车以后还站在车边回头问她,“你在车上等我一下好吗?”
那么客气,好像她真是他的贵客。
余小凡还能说些什么?只能点头。
谢少峰关上车门,转身走了,余小凡坐在车里目送,幼儿园的大门开了,人群一拥而入,他的背影在一片噪杂中仍旧突出,再过一会儿,陆陆续续就有人牵着孩子出来了,城市里的孩子都是受宠爱的,尤其是能进这样的幼儿园的,许多孩子还没有走出幼儿园的大门就被抱在手里,还有些外籍的孩子,金发碧眼,洋娃娃一样可爱。
余小凡不知不觉看得入神,她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这么羡慕别人的生活,如果她没有离婚,如果她没有失去那个孩子……
所有的如果都让她想流泪,让她在仓促间闭上眼睛,怕自己真的哭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车门被再一次打开了。
小孩特有的清脆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来,叫她,“阿姨。”
余小凡一回头就看到一张熟悉的小脸蛋,是谢东东,大概是因为谢少峰就在身后的关系,乖得像只小狗,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她,带着些紧张,瞳仁黑得发蓝,清楚地映出她的影子来。
谢少峰听儿子叫了这一声便点了点头,也不急着上车,转身到车后去了,打开后厢,也不知道在拿什么,留下余小凡和谢东东,脸对着脸,眼睛对着眼睛。
谢东东长得真是好,唇红齿白,标准的小帅哥,不说话的时候尤其有杀伤力,余小凡一时被看得呆了,谢东东眨眨眼,问她,“阿姨怎么会在爸爸车上?”
余小凡张了张嘴,看着谢东东漂亮的眼睛,心里想起的却是那天他躲在树后,将那女人吓得魂飞魄散的“壮举”,两秒钟之后,余小凡终于开口回答了谢东东的问题,带一点不好意思的笑的,“因为阿姨迷路了。”
谢东东看到余小凡原本是有些紧张的,毕竟余小凡就是上次他做的那件“坏事”的见证人,但他怎么也猜不到她会说出这句话来,吃惊得当场“啊”了一声,谢少峰已经从车后走了回来,先开了后门,递给儿子一听红色的旺仔牛奶,又看了他们俩一眼,问,“你们在说什么?”
余小凡:“……”
谢东东摇头。
谢少峰没仔细观察儿子的眼神,随口一问之后便关上后门,余小凡抓紧时间回过头去对谢东东小声说了句,“我什么都不会说,你也别把我迷路的事情告诉别人。”
边说边伸出三根手指头做保证状,就像是一场严肃的等价交换。
谢东东到底是个小孩,立刻露出放心的表情来,过了一会儿脸上又多出些同情之色,看得余小凡差点破功笑出声来,赶紧回过头去,谢少峰也已坐进车子,看她一眼,又递过一样东西来。
“喝点东西。”
余小凡顺手一接,低头才发现,手里红红的一个铁罐,和谢东东手里拿的一样,竟然是一瓶旺仔牛奶。
“……”余小凡愣了半天,终于忍不住,笑了。
谢少峰便侧头看了她一眼,她急忙说,“谢谢,这个是东东喝的吧?还是留给他好了。”
“你喝吧”谢东东在后头说话,并且从两个座位中间伸出手来,晃了晃手里的红罐子,“我有。”
剩下坐在驾驶座上的谢少锋,看着余小凡与谢东东颇有默契的样子,些微地惊讶起来。
……
海:今日雨纷纷,爸爸在阳台上种的花开了,粉红色的一簇一簇,拍张照片放在微博里给大家看一下吧。小区里的白玉兰前几天雪白雪白的开了一树,这几天已经开始往下落了,白色的花瓣又厚又大,到处都是,都是很漂亮的

第 19 章

从那天之后,李盛君打了好几份报告上去,都是关于辞任带教实习生工作的,前两份报告上去了之后如同石沉大海,一点回应都没有,李盛君等得急了,又写了第三份报告,并且打印出来,拿在手里敲了副行长办公室的门。
当年把林念平介绍给她的那个副行长早已换了人,现在坐在办公室里的是她以前的老上司,原来的信贷部主人任大姐。
任大姐将近五十了,在行里工作多年,与李盛君关系一直都不错,看她来了就笑着叫她坐,架着老花眼镜一边在电脑上的表格里填数字一边问她,“有什么事吗?外头不忙吧?”说着又腾出一只手来从抽屉里拿了一包东西出来,“我这儿正好有包昨天买的琥珀桃仁,拆开尝尝。”
李盛君把桃仁接过来,拿在手里也不拆,只说,“任姐,我上周给你发了两封邮件,你都看了没有啊。”
任大姐推推眼镜,“哎哟,有什么事你跟我说不就行了,还邮件,行里什么都电子,也不顾及我们这些反应迟钝的老骨头,跟在后头跑都来不及,你看我,哪次打一封邮件不是费半天劲,每天光是应付这些电子表格,哪来的时间回邮件啊。”
李盛君就把手里拿着的信封递过去,“我都打出来了,任姐你看看。”
任大姐把信封接过来,拆开扫过前头两行就笑了,“你说这事儿啊,这我看到了。”
“那行里方便的话……”
任大姐立刻摇头,“行里老的老小的小的,就这么几个在岗位有资格带实习生的,这回进来的一共五个人,能上的全上了。”
李盛君微急,想一想又道,“那我跟别人换一下吧,我去跟他们商量商量。”
“这些实习生都来两个多月了,各部门都不一样,你这会儿找谁换哪?”任大姐说话轻言细语的,对李盛君态度亲切,但话里却一点转弯余地都没有,说着又从她手里把那袋核桃接过去撕开口子,直往她手里倒,李盛君不好推辞,只好两手合起来接了,又听任大姐状若随意地问她,“怎么突然不想带了?夏远不挺好,年前还听你夸他呢。”
李盛君垂下眼,夏远开始到行里实习的时候,当面没人说,其实背地里不知多少人羡慕她得了这么好的一个实习生。夏远名牌大学毕业,成绩单漂亮,能力也好,无论什么事情,在旁边看一遍就能上手,说都不用说。人还长得漂亮,笑起来一口白牙,老远都能让人觉得亮眼睛。一般爱笑的人,跟人相处都不错,夏远来了没多久,就跟行里上下都熟了,就连打扫的阿姨看到他都能绕过来多说两句话,至于对她这个师父,夏远就更是贴心了,一点小事都不要她操心,自从他来了以后,李盛君的工作量直线下降,全被徒弟担去了。
带徒弟能带到这样好的,自然让别人羡慕妒嫉,李盛君看着每天在自己面前来来去去的英俊面孔,心里渐渐也生了忐忑,怕别人背后闲话,更不敢与他太过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