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文秀运了运神,然后淡定的说:“恒信是我妈接回去,”
庄锦蓉一脸不相信,方文秀也没再多说,直到酒席散去,她也没从方文秀嘴里套出什么话来。
一顿晚饭吃到十点多,孙副总喝的有点大了,一脸通红,舌头打结,被廖阿姨架着走了,庄锦蓉一家自己开车走的,赵正生也喝了不少酒叫了司机过来,方文秀抱着方恒信挨个送他们上车,方恒信这小子到现在还精神着,依依呀呀的叫着,兴奋的朝所有人挥手,好像在跟他们再见,逗得他们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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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去酒店的路上方恒信终于趴在方文秀怀里睡着了,方文秀把他交给保姆的时候这家伙抓着她的衣服不松手,方文秀心里一酸,弯腰亲了亲他的脸说:“乖,姐姐明天就接你回家。”她一根手指摸着他的脸说:“你姓方,姐姐要堂堂正正的把你接回去。”
孩子酣睡,一脸无知无觉。
作者有话要说:有人疑惑方文秀十九岁就有如此成熟的心智,因为后文提到的不多,这章也是隐晦的点出,因为看书的大多是年轻人,而由于时代的背景,我们现在年轻的一代人,知道传统经典文化魅力的人并不多,我觉得有必要在这里解释一下。
方文秀的成长背景是被祖母大带,祖母是中国从上世纪初生存下来的老人,老人信奉传统文化,因为和魏家有一段渊源,所以着重培养了方文秀,方文秀从小就侵淫在各种经典中长大,古时的人都早慧不是没有原因,如果大家还有疑问,不妨去研读一下道德经,易经之类的书籍,看不懂的网上也有讲解,相信对大家的提升有不少好处。
嗯,最后在这里说一下,我写文很慢,存稿已经不多,所以以后会放慢更新的速度,后面可能就不能日更了,请大家原谅。
第八章
周一早上方文秀身穿银灰色的西服长裤,脚踩软底平跟皮鞋手提公事包,八点五十步入办公楼汇入上班人潮中。
一路走进华山建筑的专用电梯,有很多人向她打招呼,她与每一个人人点头微笑,上了八楼,坐进办公室,不一会刘秘书就进来给她泡茶。
刘秘书泡好茶端过去放在桌子上,稍微站了一下,看方文秀一直低着头只好转身出去,走了两步,方文秀却忽然抬头叫住她:“刘姐。”
方文秀来上班一个星期,正经没跟刘秘书说过几句话,刘秘书就是再迟钝也知道这是方文秀在晾着她,现在被她一叫,忽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几乎立刻就转身过来:“方总,你叫我。”
方文秀点头斟酌了一下,她这两天确实是故意晾着她的,初与她见面的时候就看出这女人身上有股轻浮之色,她也明白以方远山的为人,大概以前一直把她当花瓶用,但她现在服务对象换了,工作内容虽然不变,但工作态度至少要变一变的,可她也不能把人晾久了,不然就要生出间隙怨恨来,时间差不多了也要给人个台阶下,于是她说:“前两天我事多,身边这些关系还没理清楚,对你态度不好,对不住了啊。”
刘秘书赶紧说:“看你说的,你这几天忙的连吃饭的功夫都没有,我都看见了。”
方文秀点头,知道她还算是有些智慧的人,然后说:“我平时喜欢喝点茶。”她指着那个大茶缸道:“可好茶照着我爸这么个喝法都糟践了。”
刘秘书抿嘴笑,方文秀说:“你看见孙副总办公室里那套茶具了吗,你能给我淘换一套跟他那个差不多的来吗?”
刘秘书爽朗的说:“行,没问题,我保证给你弄一套比他那个还好的。”
于是方文秀说:“那真是谢谢了。”
刘秘书笑着走了。
刘秘书走后,方秀文靠在办公椅里闭目酝神,不一会办公室门被人踢开,赵正生抱着一大堆文件夹进来:“这是公司今年接的工程,合同甲方资料都在这里,图纸让工程部的人调给你,咱们是盖房子的,你不会盖,但流程你要懂,别到时被人一问三不知,一蒙一个准。”
赵正生扔下一堆东西,叉腰说完转身就走,出了门又想起来回过来问:“会看图纸吗?”
方文秀老实的摇头。
“自己找绘图员来教你。”赵正生行云流水的走了,于是方文秀
再次被淹没在一堆文件里,她尚且任重而道远,于是仍需努力。
上午过的劳心费力,刘秘书被正式启用,给她找来各种配备的资料,不行的还要现上网查,帮助她囫囵吞枣的掌握各种她必须掌握的咨询和知识,中午刘秘书知机的叫了外卖,方文秀放下手里的一切好好的坐下来吃饭可吃到一半她的手机又响了,她本来不想接,拿过来一看是柳薇打来的,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起来。
柳薇在电话里说:“你两个礼拜没来上课了,辅导员要找你谈话,要是再不来学校就要按你旷课的次数退学了。”
方文秀有片刻的恍惚,虽然她早就做好了不能再上学的心理准备,过了片刻她才说:“我知道了。”
电话里静了一会柳薇问她:“文秀,你现在怎么样?”
方文秀喝了一口茶漱漱口,一被打断她也不想吃了,她随口接了一句:“我挺好的。”
“哦。”柳薇哦了一声,有话想说,却接不下去。
手机里一直沉默着,柳薇有未尽之意,说不出也不挂电话,方文秀在心里叹口气然后说:“柳薇,我过两天去学校,到时候咱们聊聊。”
“好。”柳薇的在电话里的音调一下子拔高了几分,听的出她忽然高兴了。
方文秀扔了手机,望着落地窗出了一会神,过了一会她走过去推开一扇窗户,外面热浪扑面而来,今年的季节反常,已经进入十月了,B城依然高温不下,连一场雨水都没有,她看着外面出了一会神,忽然摇头说了一句话:“当真是命之所定,逃都逃不过。”
下午工程部送过来一个绘图员,小伙子戴个眼镜,斯斯文文,一看就是刚毕业的小青年而且面相很软一看就是个脾气好的很容易被欺负的主。
小伙子特别认真,从绘图的最基本知识开始讲起,一堆点,线,面,阴影,三角什么的说的方文秀云里雾里的,小伙讲了一个多小时,绕的方文秀头昏脑胀最后实在受不了打发他走了,然后亲自打电话到工程部让他们送个靠谱的上来。
工程部二十分钟后又给送上来一个二十七八的大姑娘,这回这个姑娘特别靠谱,上来先跟方文秀讲工程的流程,然后再结合图纸讲工程的造价,偶尔穿插一点行业的各种黑幕,方文秀听得津津有味,深觉这位姑娘是个人才不仅有知识也有能力。
方文秀也是个不错的学生,经常点头,微笑,
还特别会在恰当的时候说一些:“是的,是的,是的,真的是这样,你说的真好。”之类的话,让姑娘讲的一个激情澎湃,一个下午两人其实正经没有交流几句,但一堂课上下来,姑娘真是生出了一种特别喜欢方文秀的欢喜心,快到下班,方文秀问了姑娘叫何晓月,两人还互相留了电话号码,方文秀约她改天一起吃饭,她爽快的答应了。
何晓月姑娘高兴的走了,方文秀也挺高兴这是她在现在这个生活圈里遇到的第一有些人性魅力的年轻女性。
下班之前,方文秀正准备收拾东西,钟伟推门进来,他往方文秀桌子前一站,严肃着一张脸,方文秀觉得这个人决策力行动力都很好,但作为助力表情却太僵硬,这其实这跟一个人的心胸有很大关系,打算找个功夫和他聊聊。
“有事?”方文秀抬头看他一眼。
“那老两口答应把房子在房产公司那里挂牌,等卖出去了我们再把钱打给他们,他们今天就要走了,你看是不是还要派个人看着他们。”
方文秀一愣,发现自己忘了一件挺重要的事,她伸手打断钟伟:“这事,你等会再说,我先打个电话。”
方文秀掏出手机来给她妈打电话,严丽华的作息有点黑白颠倒的意思,方文秀算着这会她应该是最清醒的时候,比较好说话,电话一接通,方文秀赶紧问:“妈,你在家呐?”
严丽华那边不知道在干什么,腔调里有点懒洋洋的:“在呐,干嘛。”
方文秀说:“那正好,你先别出门,我一会请你吃饭。”
“你请我吃饭?”严丽华声音诧异:“你请我吃什么饭,天天见面的。”
“天天见面就不能请吃饭了,你在家等着啊,我一会回去接你,千万别出门啊。”
“方文秀,你憋着什么事吧?还不让我出门,你当我真傻了吧。”严丽华那边强调拔高了八度。
方文秀深深的觉得电话的那头真是她亲妈,太母女连心了,她干脆耍赖:“您看您想多了吧,我就是想我们母女吃个饭约个会什么的还非要被你歪曲成这样,行了,就这样,等我回去接你啊,别出去啊。”说完坚决果断的挂了电话,顺手把手机调成静音往公文包里一塞,如此一来她非常肯定她妈就是暴跳如雷也会等着她回去好收拾她。
方文秀干完这一切抬头一看,钟伟还站那看着她,眼神怪异,方文秀问他:“你刚才
说,那边今天走?”
钟伟点头:“是。”
“什么时候?”
“定的晚上八点的飞机。”
方文秀抬手看了一下表,刚刚五点,随口问:“是你给定的机票?”
钟伟依然点头说:“是。”
“这两天他们认人,办手续什么的都是你亲自跟着帮忙的吗?”
“是。”
方文秀满意的点头:“辛苦你了。”
“方总你客气。”钟伟说。
方文秀看着他的脸,沉默了两秒然后说:“这件事前两天是我考虑的不周到,这样,再辛苦你一趟,你现在去那边先把那老两口留一下,我一会带恒信去看他们。”
钟伟目露惊讶,方文秀不解释,起身收拾东西,朝他挥挥手说:“快去吧。”
方文秀到酒店结账接了恒信和保姆,路上钟伟打电话来那老两口似乎对见恒信也不是那么执着,坚决非要今天走,改签明天的飞机都不行,这事最后到成了方文秀的执着,最后让他们在机场的候机楼的咖啡厅里和孩子见了一面。
老两口乍一看上去是很老实木讷的人,岁数都不小了,穿的很朴实干净,男人不怎么说话,一直闷头抽烟,女人到是抱着恒信仔细的看了看,孩子天真的朝着她笑,女人眼眶湿了一下,她跟方文秀说:“家里还有一摊子事,待不住我们得回去。”
方文秀坐在对面理解的点点头。
女人用衣袖擦擦眼角说:“这些天谢谢你还有这位钟助力了,这孩子他妈的后事多亏了你们。”
钟伟坐在不远处的另外一桌,低头喝咖啡,方文秀有些不好意思的换了个坐姿:“应该的。”
女人又说:“我们回去就不会再来了,回去我们跟谁也不能说这孩子的事,你放心。”
方文秀说:“将来恒信长大了,我会跟他说,家里的亲戚他该走动还是要走动,他总要知道他是从哪里来的。”
女人轻叹一口气,似乎也不太相信方文秀的话,只是很淡的说:“那谢谢你了。”
方文秀无言,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什么,女人也沉默了下来,呆坐了几分钟,女人把孩子还给方文秀站起来对她说:“姑娘,我们这就走了,你是孩子的姐姐,好好教他,他妈我们没教好,对不住了。
”女人说着真哭了,眼泪流出来。
方文秀抱着恒信说:“您放心,我一定尽我所能。”
女人掏出手绢来低头擦眼泪,回身跟她男人说:“走了。”
男人掐了烟,起身提上行李,两口子走出去,男人回头看了一眼方文秀抱着的孩子,终是没说出什么扭头走了。
从机场出来,司机把车开过来,钟伟上前拉开车门,方文秀坐进去,隔着窗户对他说:“谢谢你了。”
“应该的。”钟伟说,对她点点头,直起身拍拍前面的车窗,司机把车开了出去。
回家的路上,方文秀心里有点不好受,方恒信从她怀里挣出来,蹬着两条小腿要站在她腿上,方文秀插着他的腰扶好他,恒信却咧着嘴扑到她脸上,流着哈喇子的小嘴一下子对上她的嘴。
方文秀一下子就笑了,心里软的就像孩子那柔软的嘴唇。
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全黑了,方家大厅里亮着大灯,方文秀一看严丽华果真没出去,在车上方文秀严肃正经的跟保姆说:“一会进去,你什么也别管,别管我妈什么反应,你直接进去跟着朱姐走,她会安排你,外面怎么闹你都别出来。”
保姆不知道方文秀他们家环境是这样,她能跟着方文秀来,一是恒信生下来就是她带着,多少有了些感情,二来也是方文秀跟她说了不少好话,工资给她涨了一半,她也就稀里糊涂的跟来了,这下听方文秀这么一说有点吓着了,她说:“方小姐,你看你家要是这样,要不我就先回去,等过两天再来行吗?”
方文秀却是打定主意是不能放她走的,现在的保姆好请,好的保姆可不好请,她边下车边对她保证:“顾姐,你放心,也就今天一晚上,我保证过了今晚上,恒信在这家里不受委屈,你当然也是一样的。”
顾姐有些犹豫,坐在车里没动,拉着车门的冯坤难得劝了一句,但他劝的这句话说得挺有意思,他是对方文秀说来给顾姐听的,他说:“方总放心,这天下就没有做父母的能犟的过孩子的,只要方总认定了要养弟弟,您母亲怎么都会认的。”
顾姐终于慢慢的下车,方文秀抱着方恒信站在一边笑眯眯的说:“行,挺有生活哲学。”
冯坤回头对她笑了笑:“方总还有事吗?没有我就先下班了。”
方文秀说:“没事了,你回公司交车下班吧。”
>冯坤点点头,开车门坐回驾驶室,方文秀看着他,想了两秒忽然问他:“你原来是怎么到我爸跟前开车的?我爸调你上来的?”
冯坤扭头说:“我原来是开货运的,开了几年,太累了正好碰上公司招司机我就进来了,后来,原来的方总缺司机孙副总就把我调上来了。”
一听是孙副总,方文秀了然,每一个聚拢在方远山身边的人都不是偶然,他能栓得住赵正生,庄锦蓉,孙副总这三个人,把他们每一个人放到最对的位置上,于是他身边的人也就都对了,尽管他那个人本身有什么不对,但那也没什么关系,这可能就是一个打江山成大器的人所必有特质,方文秀点点头,冯坤才启动车开走了。
方宅门内,严丽华连着给方文秀追过去七八个电话,一个也没打通,一下子火冒三丈,也许她潜意识里知道一会要战斗一场,所以她先镇定了一下,然后她决定不委屈自己,泡了一个花瓣浴,充分的养精蓄锐一番,洗了澡出来,方文秀还没回来,她觉得自己更应该要有耐心,然后穿上丝袍睡裙,给自己敷了个面膜,后来又觉得有点饿了于是下楼从厨房端了一盘朱姐切得黄瓜出来,打算这盘黄瓜吃完方文秀要是还没回来,那她就……,就什么她没想出来,反正火是拱大了。
门外,方文秀弯腰开门,没进门先做出伏低做小的姿态,进了门正好和从厨房出来的严丽华对上,母女两对上的一瞬间,方文秀就觉得她妈面膜下的脸在扭曲,接下来不容她反应,一盘黄瓜连着碟子就朝着她飞了过来。
电光火石间方文秀抱着方恒信往地上一蹲碟子呼啸着从她头顶飞出去,一声脆响砸在大门上,严丽华大吼一声:“方文秀,我砍死你!”
严丽华转身就往厨房跑,方文秀扭身飞快的对顾姐说:“快,进去。”
顾姐晕头转向的往里走,方文秀在后面喊:“不对,左边,进去把门锁上。”
顾姐和严丽华差不多走了一个对面,顾姐吓得啊的一声尖叫,差点瘫在地上,幸亏严丽华目标不是她,举着明晃晃的菜刀就奔着方文秀过去,方文秀一看她妈来真的,抱着方恒信就往楼上窜,她腿脚比她妈利索到底跑快了一步,跑回房间把门一锁,回身把方恒信放在床上。
方恒信被吓着了,看着她张嘴就要哭,被方文秀一把捂住:“乖,别哭,听话一会就好,一会就好啊。”
严丽华在外面把门踢得咣咣响:“方文秀,你
给我出来,出来,你给我出来。”她声嘶力竭的喊,一会就听见她用菜刀砍门的声音,方恒信淌了一脸眼泪,方文秀只能把他的耳朵捂上,她深刻的觉得更年期的妇女你千万别刺激她,要不然跟疯子也差不多。
方文秀走到门跟前隔着门跟她妈说话:“妈,您消消气,咱两谈谈。”
严丽华在外面喊:“你出来。”
方文秀拉开一条门缝欠身出去,外面严丽华举着刀,衣服大开,头发散乱,面膜掉了一半,呼呼喘着气,看着别提多恐怖,她举着刀就要砍,方文秀一闭眼,耳朵里翁的一声,脑袋被扇的转到一边。
严丽华到底没真砍她,狠狠的抽了她一巴掌,方文秀转过头,睁开眼面前的严丽华手里的菜刀还高举着,眼圈通红,浑身哆嗦,她心里一酸,伸手揭了她脸上的面膜,然后拢了拢她的头发,又把菜刀从她手里拿出来,再张开双臂把她抱住,严丽华还在浑身颤抖,她为什么会这么愤怒呐,因为什么让她成为这样的一个样子。
方文秀静默的抱着她的母亲,人和人之间除了语言和肢体上的沟通,还有一种互相的感应,方文秀内心很定,所以一会以后严丽华也慢慢的安定了下来。
严丽华终于不再颤抖了方文秀才把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小声的说:“妈,这件事,及我之所学,我只有一句:可以托六尺之孤,可以寄百里之命,临大节而不可夺也,君子人与君子人也。
半天后严丽华僵硬的说:“什么意思?”
方文秀推开她看着她的眼睛:“可以真正托孤寄妻的人,可以把国家政令交付的人,这样的人才能是一个有作为的人,我如果连自己的亲弟弟都不能接回来好好抚养,你又怎么能指望我将来好好的孝顺你,妈有些事你好好的想一想。”
严丽华终于真正的静下了来。
第九章
这一晚,后来方文秀把顾姐叫出来,交待朱姐安排下她和方恒信,然后真的带着她妈出去吃饭去了。
母女两晚上九十点的功夫,坐在市区一家经常是小情侣光顾的西餐厅里吃晚饭,严丽华没有什么胃口,她一般晚上是不吃饭的而且她现在浑身不舒服,头脑混乱根本就不想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跟着方文秀出来了。
方文秀看她没什么胃口,也不劝她,人在郁结的时候吃东西对身体不好,招来侍应,给她要了杯咖啡,严丽华喝了一口,觉得味道不对,黑着脸,咣的一声又扔回桌上,她总是这样的别扭着。
方文秀看了她一眼,埋头风卷残云的解决了自己意大利面条,又把严丽华跟前的牛排端过来,全吃进肚子里。
吃完了方文秀用餐布擦嘴,严丽华窝在沙发里看着落地窗外的街景出神。
方文秀拿过水杯喝水,忽然嘶的一声,猛吸了一口气,成功的把严丽华的注意力转了过来,严丽华那一巴掌扇的狠,方文秀半边脸肿了,口腔里面被牙床磨破了,嘴角也裂开了一点,方文秀喝水碰着了嘴角的裂口,故意嘶了一声。
严丽华本来深深的沉浸在自己的怨恨里,恨方远山,恨所有让她恨的人,也恨方文秀,结果一转过来看见方文秀那张脸忽然又升起一点的心疼来。
方文秀朝她笑笑说:“妈,咱两出去转转?”
严丽华看着她没吭声,方文秀叫来人结了帐,然后站到她跟前笑眯眯的看着她,严丽华只好起身跟她走了。
市中心的灯火辉煌,因为天气还热,街上的行人还多,方文秀跟母亲在步行街上慢慢走着散步,十几分钟里方文秀没说话,严丽华也不想说,但是夜晚清新的空气让她在走出一会后不由自主深呼吸了两次,忽然觉得心里舒服了一些。
方文秀看着她妈吸气,偷偷咧了一下嘴,人动则生阳,阳气一生阴霾之气就会随之而去,又走了一会见严丽华脸上始终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方文秀才开口对她说:“妈,咱两聊聊?”
严丽华没看她,没好气的说:“聊什么。”一开口怨气又升了上来。
方文秀只是笑:“什么都行,我是你女儿随便你怎么说都行,抱怨也好,骂我也好,打我也行,别自己憋着就好。”
严丽华终于转过身,正经看着方文秀,方文秀面色平和,眼神温和,严丽华看着看着她,一腔的
怨恨不知怎么着就变成了了满腹的委屈来,她张口一说眼泪就不自觉的往外淌:“方文秀,你爸让我憋屈了二十多年,你知道吗?你什么都不知道,是,那也是怪我,当初你生下来看你是个女孩,我又正跟你爸闹着,就把你送回你奶奶那去了,这一去就是十七年,我中间想去接你回来着,可你奶奶不给我,你爸也不让啊!可即便是这样,我也是你妈啊,你怎么就能往我心窝里捅刀子啊!”
严丽华泣不成声,方文秀满身找了一遍没找着给她擦眼里的东西,只好伸着手往她妈脸上一抹,抹了一手鼻涕眼泪还被严丽华给一巴掌抽开了。
严丽华自己翻包找出餐巾纸,擤了擤鼻涕接着说:“你爸狠,终于在外面弄出个小的来,你要做姐姐,又给我接回来,可我凭什么成全你们,你们有谁替我想过,我憋屈的还不够吗?剩下这半辈子你还想继续恶心我?凭什么,你们凭什么啊?”
严丽华用餐巾纸堵着鼻子呜呜的哭,方文秀站在她旁边守着她,不为她的话语而动容,只为她的哭泣而难过,她的母亲只是陷入了自己为自己营造的情绪里,她应该从来都没有抬头看一看,她周围的人事物早已经时过境迁了,别人都已经早就活出另外一番光景,只有她自己还沉浸其中,她执着所以她痛苦,可是她不知道她的痛苦已经和别人没有什么关系了,她这种境况用高一点的境界来解释就是:“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但是方文秀不能用这样的话来劝解她妈,于是她对她说:“不要怨恨,要忘记,忘记不是为了原谅,是为了让自己快乐。”她还说:“恨一个人的时候,不管多恨他,也想一想他对你好的时候,世间任何事都有阴阳两面,你爱所以你才恨,也之所以你恨所以你才爱。你以前的孤独我没陪着你,你以后的岁月我都会在你身边。”
严丽华的哭声渐低,不知道她听进去多少,后来她擦干净眼泪抬头望着方文秀问她:“文秀,这些都是谁教给你的?”
方文秀笑笑:“奶奶教的。”
严丽华疑惑:“你奶奶教的?我看她也没把你爸爸教的多好?”
方文秀上前搂着她的肩嬉皮笑脸的说:“资质不同嘛,再说谁说我爸不好?你看以他的出身干出了多大一番事业,你光看见他不好的了,在别人眼里他可是好的很。”
严丽华一愣,然后说了一句:“也是。”眼里似有所悟。
夜半,母女两谁都没提回家的
事情,方文秀又说去看夜场电影,严丽华也跟着去了,买了票进去之前,方文秀又去买了一大桶爆米花,还有两个冰淇淋,母女两霸占着放映厅中间最好的位置,方文秀吸溜着甜筒递给她妈一个,严丽华接过来终于真心的又有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她觉得方文秀就像哄孩子一样哄了她一晚上,人都说老小孩,老小孩难道真的老了,有些不自在又觉得心里很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