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莎觉得和朱尔聊天挺有意思的,不知不觉话就多了起来:’我们班有个男生的网名叫"午夜狼叫",还有一个男生的网名叫"打死我也不说",他们有一次上为了上网一整夜没回家。老黑在网吧捉到他们时把他们损了个够,说"叫你老爸把你打得比午夜狼叫还惨,我看你说不说?"

"哈哈哈。"朱尔笑得什么似的。

"那朱叔叔你有网名吗?"

"呵呵,"朱尔笑着说:"我这网名可好,我都想注册啦。"

"说说看?"

"猜猜猜!"

"哪能猜得到啊!"叶莎不高兴地说:"告诉我好啦。"

"不是告诉你了?我就叫’猜猜猜’啊。"

"啊?"这回轮到叶莎笑得个不行。"猜什么?"

"人生有很多事是猜不透的。"朱尔又有些深沉起来:"所以要拼命地猜猜猜,猜透它,不要被命运牵着脖子走才好。"

"有意思。"叶莎说。

"等你放假的时候,来我这里我教你上网,现在都有网上学校了,学习上有什么问题,在网上查一查就一清二楚了,这是信息时代,落伍了可不行。"

"谢谢朱叔叔。"

"看着你长大的,还跟我客气什么啊。"朱尔把叶莎送到门口,叶莎看着他院落里的草,说:"这些草长得不太好了,你有空也找人弄弄啊。"

"完全不必担心,"朱尔说:"月上天已明,春来草自青。"

那一瞬间叶莎想起喜欢春天的如意,但是她不敢和朱尔提起这个名字。只是挥手跟他说再见。回到家里妈妈抱怨她麻烦朱叔叔也不顺便请他来吃饭。他肯定又是在家啃方便面了。

叶莎也有些后悔,就说:"那等我们吃完我给他送过去吧。"

"还是我去吧,"妈妈说:"你看书要紧。"

"嗯,"叶莎说:"朱叔叔喜欢吃你的炒的土豆丝,你多炒点。"叶莎没告诉妈妈朱尔送了她新书。她想看看那本书,怕妈妈知道了不让看。

晚上做完作业以后,忍不住偷偷拿了朱尔的小说出来看。那是一本爱情小说,名叫《春天走不远》。

扉页上有行小字:谨以此书,献给爱妻。

故事里的女主角,叫如意。

叶莎看着看着,不知不觉就入了神。朱尔写得真好啊,如意如果能看到这本书,一定会开心坏了。书一打开叶莎就再也舍不得把它合上,第二天要考物理也管不着了。

妈妈睡以前来她的房间看了一眼说:"早点睡啊,要注意身体。"

"嗳。"叶莎有些慌乱地说:"妈妈你也早点睡,明天还要上班呢!"可不能让妈妈知道她在看爱情小说,妈妈一定会生气的。长这么大,叶莎还没有什么事瞒过妈妈呢,心里总归有点过意不去。

故事看完近凌晨两点了,泪水不知不觉地爬满了叶莎的脸颊。她真想现在就去问问朱尔故事是不是全是真的,不然怎么可以写得这么感人。关于爱情,叶莎觉得自己一直不是很开窍。但是朱尔的小说仿佛在心里替她推开了一扇门,让她体味了以前从未曾体味过的一种别样的滋味。她突然非常地想念那个叫如意的女孩子,心里忽然爬满了她唱的那首歌的旋律,那只听过一次的旋律是如此的真切和熟悉,在叶莎十七岁的一个普通的夜里悄然重回,让她久久不能入睡。




眉飞色舞(5)
作者:饶雪漫 发布时间:2006-07-23 出 处:花衣裳

第四章

期末考试的前一个周末,苏眉独自在家复习。忽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

男人在电话那头说:"是不是小眉?"

"谁?"苏眉有些许的吃惊。

那边迟疑了一下,然后说:"我是爸爸。"

苏眉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猛的划了一下,然后就钝钝地疼起来,握着听筒,一个字也说不出。在爸爸离开的将近六年的时间里,她早已习惯了去忘记自己还有过父亲,因为他从来没有回来看过她,就连过节日过生日,也从来没有一个电话。仿佛约定好了,苏眉和妈妈之间也从来不提爸爸,"爸爸"这两个字就像作文本里多写出来的两个字,用橡皮擦拭掉后,只留下一点点隐约的斑痕,如果不认真去看,可以完全忽略他的存在。

六年没有听过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的时候,苏眉觉得自己已经有些难辩真假了,脑子里轰轰地乱响了一阵,然后她说:"是谁?别开玩笑。"

"小眉,我真的是爸爸。你爸爸苏更生。我住在国际饭店3072房间,我想见见你,能来吗?记住,3072房间,我等你。"

那边说完,就"嗒"的一声挂了电话。

苏眉看了看手里的听筒,忽然觉得这事很滑稽。如果不是爸爸,谁会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如果真的是,怎么又搞得像电视里的特务接头?

苏眉曾设想过无数次和父亲的重逢,可是没有一次是这样子的。

到底去不去呢?苏眉的心底踌躇起来。关于爸爸的事,她不想贸然和妈妈提起。妈妈这个人遇到什么事都可以冷静,就是提到爸爸不行。苏眉记得有一次妈妈和爸爸的老朋友周阿姨来到家里,谈到爸爸妈妈的事情时她不过是替爸爸说了一句话,她说:"其实苏更生也是挺不容易的。"就这么一句话妈妈立马拉下脸来,好长时间也没理周阿姨,弄得周阿姨挺难尴的,讪讪地走了,好长时间也没有再来。

也许后来妈妈也觉得过意不去,让苏眉给周阿姨送去一段漂亮的缎子做旗袍。周阿姨收是收下了,对着苏眉说:"你妈妈这个人啊。唉…"

周阿姨没有说下去。苏眉也没问她究竟要说什么,但周阿姨那声叹息却永远地留在苏眉的心里。

所以从这一点来说,妈妈是固执的,要是知道苏眉独自去见了爸爸,苏眉想,妈妈是肯定会生气的。

大人的是非恩怨实在是说不清楚,可是在苏眉的心底,到底还是想见爸爸。她真的有些想不起他确切的模样了,只记得他个子不算太高,眼睛也不大,脸颊很瘦,走起路来慢慢的,做什么事都不急不忙的样子。

妈妈曾说过,她最讨厌的就是爸爸的这种样子。

那么结婚以前呢?苏眉想爸爸结婚以前也许不是这个样子的,不然妈妈又怎么会愿意嫁给他呢?

唉!爱情真让人费解。

去?

不去?

苏眉在家里晃来晃去,背包拿起了又放下,放下了又拿起,考虑了差不多有半个小时还是难以拿定主意,最后,她拨通了陈歌的手机。这好像也是习惯,遇到什么拿不透的事,就想和陈歌商量商量。

陈歌听后说:"你能确定他是你爸爸不?"

"我不知道,"苏眉说:"他走了快六年,这是第一个电话。"

陈歌想了想说:"这样吧,我陪你去,现在社会上骗子也多,还是小心点的好。"

"你不用陪女朋友吗?"苏眉问。

"谈恋爱还能每时每刻腻在一起?"陈歌笑呵呵地说:"再说妹妹有事,我还能不两肋插刀?"

"贫。"苏眉说。

"最近是有点贫。"陈歌说:"她特喜欢我贫,我得天天练习着。"

"哈哈!"苏眉笑,心里却有些酸酸的,一向有主见的陈歌也在为一个女孩没有原则的改变了。爱情真是伟大啊。

怔了好一会儿,苏眉才说:"哦,对了,你还没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呢!"

"雪薇。"

"哦?"苏眉故意恶作剧地说:"这名字有点俗了。"

"哈哈。"陈歌说:"小丫头就是在意这些,好啦,在国际饭店门口等我。我要是没来,可别独自上去。"

"知道啦。"苏眉说。

"还有,先别告诉你妈妈。"

"知道啦。"

"天冷,多穿点!"

"知道啦,罗嗦。"苏眉笑着挂了电话。心想,陈歌还是挺关心自己的。

出了门,苏眉发现天下雪了。

江城的雪总是下不大,一阵阵悄悄地来,再悄悄地去。最多就是房顶和枝头堆那么一小点点白。风一吹,也迅速地散了。

但飘雪的时候,还是很美的,细细的雪缓缓地从你眼前落下,像一个个飞舞的精灵。苏眉穿了米黄色的大衣,戴着红色的帽子和手套,站在国际饭店的门口等陈歌。饭店的门童几次示意她进去,她都朝他摆摆手。

陈歌打了的来,下车一看到苏眉就说:"呵呵,像个雪娃娃。"

在陈歌略带欣赏的赞美里。苏眉的脸有些微红,好在天冷,看上去像是被冻的,再说陈歌也根本没在意。不过苏眉还是悄悄地低下了头去。

两人进了饭店,电梯悠悠地往上走,电梯很大,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陈歌问苏眉说:"要是真是你爸爸,你真打算见他?"

"是的。"苏眉说:"我有问题要问他。"

"什么问题?"

苏眉低下声说:"我想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点音讯也没有。怎么说我也是她女儿,我不相信他那么无情无义。"

"恨他不?"陈歌问。

苏眉摇摇头说:"就像张晓风的散文里说的,爱的反面不是恨,是漠然。想起他,我漠然得很。"

"那就好。"陈歌说:"我还怕你激动得招架不住呢。"

"怎么会?"苏眉故作恼怒地看着陈歌说:"我成熟着呢,你别小看我。"

"不敢不敢!"陈歌则故做谦卑地说。

"还想知道他过得好不好。"苏眉真情流露地说:"血浓于水,尽管他不要我,我也不愿意看到他潦倒。"

"不会差的,"陈歌说:"能住这么好的饭店说明他现在还有两个钱。"

"呵呵。"苏眉笑了。

她相信陈歌,陈歌说的话一向没错。

按响了门铃,苏眉一见来开门的人就愣在了那里。

真的是爸爸。

这么多年了他不见老,看上去反倒年轻了许多。刹那间,儿时的记忆随着这张脸铺天盖地而来,就像陈歌说的,苏眉还真的有一点招架不住。

陈歌看着苏眉挑挑眉,表情是在说:"是你爸爸?"

苏眉朝他点点头。

陈歌拍拍他的肩说:"跟爸爸好好聊聊,我在楼下的咖啡厅等你,有事打我手机?"

"好。"苏眉感激地说。

爸爸把苏眉迎进了房间。苏眉找了张圆圆的沙发坐下,心里涌动着千言万语,但她发现自己不太敢看爸爸,更怕和他进行眼神的交流。爸爸好像也有点不敢看她,眼光闪烁不定。于是苏眉只是坐着,等着他先开口。

"没告诉你妈妈你要来吧?"没想到他冒出来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那重要吗?"苏眉说。

"长大了,"爸爸叹气说:"说话跟你妈妈一样,学会咄咄逼人了。"

"如果你让我来只是让我听你骂妈妈的话,"苏眉站起身来说:"那我走了。"

"脾气都跟你妈一模一样!"爸爸伸出手来拖她:"既然来了,就安心坐坐。让爸爸好好看看你?真是女大十八变,爸爸都快认不出你了。"

"你回来做什么?"苏眉没好气地说:"你不是已经走了六年吗?你还回来有什么意思呢?"

"我知道你恨我。"爸爸拿出杀手锏:"但是小眉,要知道你无论如何是我女儿,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事实。"

"六年对女儿都不闻不问的爸爸早就配不上爸爸这个称号了。"苏眉反唇相讥。

"有些事我想你一直不知道,你妈妈不让我打电话给你,我要是打了,给她知道一定会吵翻天。不过爸爸发誓从没忘记有你这个女儿,从你十二岁到十四岁,我都有寄生日礼物给你,但是都被你妈妈退了回来。还有,这六年来我也一直在付你的抚养费,从来没有拖欠过一分。等你明年考上大学,学费就是全由我来我也没有意见。只要你有好的前途,爸爸就放心了,说真的,你爸爸现在的条件还可以。"

"别摆阔,你条件再好跟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苏眉愤怒地说:"再说,你说的这些我都从来没有听妈妈提起过!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撒谎?"

爸爸苦笑着说:"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一次失败的婚姻带来的后患是无穷无尽的。到最后的结果就是你亲生的女儿瞧不起你和不信任你。"

爸爸这两句话说得凄然,苏眉不忍心回嘴了,于是二人又陷入沉默。

过了半天,还是爸爸先开口:"对了,刚才那男孩是…?"

"我的家庭教师。"苏眉赶紧解释说:"你可别瞎想。"

"哦,"爸爸说:"教你学画画的那个?"

"你怎么会知道?"

"我有一本《少年文艺》,上面有你写的一篇文章,文章的名字叫《我在画中舞蹈》,里面谈到你学画的过程,我记得没错吧?"爸爸微微笑起来:"值得骄傲啊,我女儿的文笔还真是不错的。"

苏眉吃惊地看着爸爸,她以为这么多年来自己的一切爸爸都不曾知道,可是听他说话的语气,却好像对自己很了解一样。

苏眉的心乱了。

"对不起,小眉。"爸爸说:"爸爸真的爱你,但是有好多事爸爸都是身不由已。"

苏眉有点无奈地看着爸爸,心里恨恨地想大人们总是这样,不会把一件事情说得清清楚楚。用模模糊糊的语言遮掩自己的过错,没劲透了。

于是苏眉起身跟爸爸告辞,她觉得没有再继续说下去的必要。她很认真很认真地看了爸爸一眼,不知道为什么,在苏眉看来,这一眼之后,也许就是永别。从此以后,自己和自己的父亲之间,永远也不会再有什么关连。这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啊,因为父母错误的选择,在苏眉少女的心里,"离别"这个词早就拥有了丰富而又立体的含义,不管爸爸和妈妈为什么一定要离婚,离婚的理由有多么的冠冕堂皇。苏眉对这六年来残缺的家都无法做到完全的释怀。

"哦?这么快?"爸爸有点遗憾地说:"不跟爸爸吃个午饭?我是来出差的,明早的飞机离开这里。"

苏眉一声不吭的走到门边。手放在门边了,正要拉开,想了想又回过头说:"爸爸,祝你好运。"

苏眉看到爸爸的眼眶一下子红了。他抬起手来,像是要留住苏眉,但是他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

苏眉掉过头,开了门飞奔而去。

就这样从楼梯一路奔到楼下,电梯也忘了坐。陈歌正在那半透明的咖啡屋里喝咖啡,咖啡一定是才泡上来,还冒着袅袅的热气。见了苏眉说:"啊?这么快?"

苏眉喘着气,站在陈歌的面前,一句话没说,眼泪哗啦啦啦就下来了。

"哎,公共场合别哭啊!"陈歌慌忙拿出纸巾来给她擦,一边擦一边拖着她往外走说:"有什么事咱们回家再说。"

上了车,苏眉总算平静一些。偏偏司机是个多事的人,一边开车一边调侃说:"小俩口闹意见?"

"好好开您的车!"陈歌呵斥他说:"别那么多话!"

"我这人还就是话多。"司机兀自说下去:"我还最怕年轻人到我车上来吵架。跟你们说个好玩的事儿,上次我带两大学生,女的刚一上车就甩那男的一耳光,那男的说,一耳光哪够啊,起码甩我两耳光,那女的又甩,打得狠啊,又狠又准,脆亮的一声。这下那男的不满意了,说你他妈真打呀,我不疼呀,我也是人生父母养育的啊。女的说我就真打你能把我怎么样。男的说你再打我一下我K你老母。呵呵,粗话都出来了。于是那女的就说好啊我今天才知道你这么粗俗,我怎么能和这么粗俗的人谈三年恋爱,我真是瞎了眼。我跳车,我要跳车给你看!一说完就真要跳啊,车门都开了。吓得我一身冷汗一个急刹车把车停在路边。你说这要是出了人命算谁的?"

"当然不能算你的喽。"也许是觉得这司机有趣,看苏眉听着听着也展了展眉头,陈歌就跟他搭起话来。

"那可不是,"司机说:"我这怎么着也属见义勇为救人一命吧,嘿,那交警还说我乱停车罚了我五十块,我正跟交警交涉着呢,最后那俩吵架的也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车钱都没付,你说我亏不亏?"

"亏。"陈歌给他逗乐了,哈哈大笑着说:"那可真是亏大了。"

"可不是?"司机总结说:"从那以后我就怕那吵架的小两口儿上我车。"一边说一边在反光镜里饶有光趣地打量着苏眉。

"看什么?"苏眉白他一眼说:"你再看我跳车!"

这下司机乐了,咂咂嘴说:"现在你小姑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惹不起哦。爹娘也管不住!"

一听司机这话苏眉嘴一扁,又忍不住哭起来。慌得陈歌又在身上找纸巾说:"哎哎,别哭啊,快到家门口啦。"一边又骂司机说:"你闭嘴吧,好好的又给你说得哭起来!"

陈歌替苏眉擦泪,两人贴得很近,苏眉又感觉到他身上那种令她安宁的气息,她又想起很多年以前那个雷电交加的夜晚,对陈歌所有的依恋仿佛都是从那个夜晚启程的,她真希望车子永远也不要到家。于是对陈歌说:"陈歌我不想回家,你带我去别的地方吧?"

"好的。"陈歌迁就地说道:"你想去哪里?"

"随便!"

陈歌想了想说:"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

陈歌说的好地方是一间不大的画廊,苏眉一进去就觉得眼前一亮。从画廊里的画和装饰来看,主人都是一个很有品味的人。

一个长发的女孩正在里面忙碌,见了陈歌,三步并做两步的跑过来,笑嘻嘻地说:"咿呀,你怎么有空?"又歪过头来看陈歌身后的苏眉,眼睛里露出活泼友好的疑惑。

"苏眉。"陈歌把苏眉拉到跟前对那女孩说。

然后又指着女孩对苏眉说:"雪薇。"

苏眉恍然大悟,原来陈歌的女朋友是这间画廊的主人。

"欢迎!"雪薇伸出手来:"常听陈歌说起你,我还一直以为是个小小孩,没想到个子比我还要高,是个漂亮妹妹啊!"

"别取笑我啦。"苏眉环顾四周说:"你这里很不错啊。"

"有陈歌的画做装饰啊,当然错不了!"雪薇往陈歌身上娇俏地一靠说:"今早有客人看中了你一张画。没给到理想的价位,我愣是没卖,他都出门了,想想又折回来买了去,把我给乐得!哈哈!"

"你呀,"陈歌责备说:"这么做生意早晚关门!"

"呸呸呸!"雪薇生气地说:"说两句好听的行不行啊?"呸完了又笑着说:"不过,只要你的画物有所值,我这小店关了又有何妨呢?"

"会说啊!"陈歌捏捏她的脸:"去泡杯好茶来,让苏眉坐坐歇歇。"

"嗯哪!"雪薇欢欣而去。

陈歌带着苏眉往里走,里面别有洞天,竟是一间不大的茶室。铺了小花格布的方桌和小小的布艺凳,给人别样的温馨感觉。

陈歌说:"画友们常来这里聊天,我就是在这里认识雪薇的,她这里像一个家,给人的感觉相当不错!"

苏眉服气,陈歌的确是有眼光。

"你以后要是不开心,就常来这里坐坐,雪薇很好客的。"陈歌又说。

"好。"苏眉低着头说。

"怎么了?跟爸爸谈得不开心?"

"我真的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回事?"苏眉幽幽地说:"我爸爸竟然说他不跟我联系主要是因为我妈妈不让,我妈妈为什么会不让?我感觉他们无论做什么,都从来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要理解他们。"陈歌说:"感情没有了,还天天呆在一起是肯定会别扭的。不如分开,你看现在不是都各自过得很好吗?你妈妈这么做,也许是希望从此断个一干二净不再有任何牵连。怎么说你爸爸也有了新的家庭。牵牵绊绊的也不是个事儿啊。"

"我没说他们不该离婚,"苏眉申辩说:"但是他是我爸爸呀,这种血缘关系是说断就断得了的吗?大人有时真天真!"

"不是天真。"陈歌纠正她说:"是无奈。"

"陈歌,你会跟你不爱的人结婚吗?"苏眉问。

"当然不会!"陈歌说:"至少结婚的时候,我得肯定我是非常非常的爱她。"

"你也不敢保证以后吗?"

"以后?"陈歌说:"我相信爱情是要经营的。就像画画时,每一个细节都要处理好,才会是一张完美的画。更何况这是一张两个人合作的画。要心意想通才会不出差错。"

"那么陈歌,你说爱情这么危险,究竟有没有意思?"

"怎么了?"陈歌看着苏眉的眼睛:"丫头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恋爱!"

"也许在,也许不在。"苏眉大胆起来:"这有什么好怕的?"

"呵呵。"陈歌笑着说:"真没想到有一天我和妹妹也谈起这样的话题来了。"

"我早说过我不小了,"苏眉勇敢地看着陈歌说:"你别再把我当小孩子,我想和你们平起平坐可以吗?"

"当然可以!"陈歌好脾气地说。

正说着呢,雪薇进来了,手里的托盘里放着茶和水果。苏眉这才注意到她的衣服,很民族化的小花棉袄。还注意到她的眼睛,被爱情照亮的眼睛是那么的有光采,以至于整个人看上去都水灵灵的,让苏眉自惭形秽。

"说什么呢?"雪薇说:"我听你们说什么结婚啊爱情啊什么的。"

"对。"陈歌替她把东西接过来放到桌上,借题发挥说:"苏眉问我跟你什么时候结婚呢,你说什么时候好?"

"你不是说你至少要到三十岁才会结婚?"雪薇说:"难道你自己说过的话也忘得一干二净了?"

"如果的有人强烈要求的话我不介意提前个两三年啊!"陈歌看着雪薇说。

雪薇的脸一下子红起来,骂道:"没正经!"

"我没正经?"陈歌说:"你好好看看,看清楚了,可别上了贼船。到时候下不来别说我没打过招呼!"

雪薇气得举起手来,作势要打陈歌,陈歌也不躲,笑笑地看着雪薇。

苏眉静静地坐着,看着他们打情骂俏,心里的忧伤像海水一样一波一波慢慢地涌上来。她想,这样的忧伤是只有自己才会懂得和体会的,一意孤行的爸爸和妈妈不会懂,因为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会觉得理所当然。在幸福里深深沉醉的陈歌和雪薇更不会懂,因为此时此刻,世界上的一切对于他们都是那么的美好和抒情。

所以,谁也不会看到或在意一个十七岁的女生心底的那份痛苦。

天冷,手里的热茶很快就冷却了。苏眉也觉得冷。

"我要走了。"苏眉起身说:"妈妈打电话我不在家她该着急了。"

"急什么,才来!"雪薇把她往沙发上一按说:"中午我下厨,做好吃的给你们吃,我做的鱼香肉丝天下一绝,陈歌吃的时候差点连舌头一起吞下去,你不想试试吗?"

"那倒是真的!"陈歌说:"留下来吃了饭我送你回去,一会儿打个电话给你妈妈告诉她你跟我在一起好啦。"

"别走啦!"雪薇握住她的手说:"给我一个面子啦。"

盛情难却,苏眉不好推辞了,只好勉为其难地留了下来。

那晚妈妈回来的依旧很晚,过问了一下苏眉的功课,就坐到沙发上休息,手支着额头,很累的样子。苏眉没有告诉妈妈她和爸爸见面的事,她对妈妈说:"早点休息吧,你好像很累的样子。"

"是累。"妈妈说:"春节的货源还未备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