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不想活呀,”她说,“谢谢你帮我。”
“你在哪里?!”我冲她吼。
“工体糖果。”她说,“半小时后不一定。”
我挂了电话问颜舒舒:“我们半小时内能不能赶到工体糖果?”
颜舒舒抬眼看了看漆黑的正在飘雪的窗外,慢悠悠地答我说:“不要命的话,可以。”
2010-3-2 19:06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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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楼
(6)
颜舒舒将车一路飙到工体,刚驶进停车场,我一眼就看到了洛丢丢。她被两个男人架着,左右摇摆地出现在停车场。看她的样子,她好像并不情愿跟他们走,挣扎了好几下,但还是很快被他们推上了一辆黑色的途胜。差不多就在他们上车的同时,越野车迅速掉了个头,飞速地朝着马路上驶去。
车子就贴着我们旁边的车道飞了过去,但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我连喊都来不及。
“追!”我命令颜舒舒。
“你当我007啊!”她一面倒车一面生气地朝我喊,“马卓你到底搞什么鬼!”
“那个女孩,偷了我的护身符。就在前面那辆车上。”
“那是要命了。”颜舒舒手忙脚乱,半天才把车倒过来。当我们赶到马路边的时候,那辆途胜早已经没了踪影。我们往前追了一阵,车子停在岔路口,颜舒舒无奈地看着我,意思是让我拿主意。
我唯一的注意就是打洛丢丢的电话。然而,接电话的并不是她,而是一个充满磁性的男人的声音,用播音员一样标准的普通话问我:“请问哪位?”
“找洛丢丢。”我说。
“如果你是她妈,我有个不行的消息要告诉你,贵女洛丢丢被我们绑架了,请在明天中午十二点前准备好一百万先进为她赎身。否则,会有遗憾的事情发生。如果你是她妈妈,那就麻烦你将这个不幸的消息告诉她妈妈。谢谢合作。”
“别闹了!”我说,“让洛丢丢接电话!”
“您看我像闹吗?不过为了让你相信,或许我可以在她脖子上划上一小刀,放点血!让你可以欣赏一下她动人的尖叫。”男人的预期变得凶狠。就在这时,我听到电话那头传来洛丢丢哭喊的声音:“妈,救我!快救我!”
直觉告诉我她不是在演戏。
看来我真是命盘不济,好端端遇到了一桩如假包换的绑架案。
我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对着电话那头说,“如果我可以报出你们的车号,你是不是可以放了她?”
幸亏我刚才眼尖,看到了我该看的东西,并下意识地记住了它后面的四位数:7834。
当我流利地报出这四个数字时,对方显然没想到我有这么一着,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我:“您贵姓?”
“GPRS。”绑架事件目前为止还不知道到底真假,保持必要的幽默感是必须。
“G小姐果然名不虚传。”对方看来并不妥协,“不过我觉得我还是需要把刚才的话简略地重复一遍,记住了,时间,明天中午十二点,现金一百万,地点等我通知。”
“依照刑法第二百三十九条第一款的规定,犯绑架罪的,处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或者无期徒刑,并处罚金或者没收财产;致使被绑架人死亡或者杀害被帮家人的,处死刑,并处没收财产。你的黑色途胜离开工体的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如果我报警,警察会在十分钟以内堵住你的车。当然,如果你在十分钟之内把洛丢丢送回原位。这件事都可以当做没发生过。”说完,我挂了电话,让颜舒舒把车开回工体旁的马路边等待。
我有把握,他们不敢跟我赌。除非这件事从一开始就只是一个游戏。
“马卓,”颜舒舒熄了火,把车停在路边,点了一根烟对我说,“你为什么选择当律师,干这一行貌似很危险。”
“今晚的事,只是个意外。”我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必担心。
“我没事。”她说,“你没事就好。”
我们正说着,就从后视镜看到那辆途胜从后面开了过来,车刚停,洛丢丢像麻袋一样被人从车上推了下来,爹在街边,车子一溜烟开走了。
颜舒舒正要下车,我一把拉住了她,让她稍等。
我看到洛丢丢从地上爬起来,手捂住脖子,路灯照着她的脸,惨白惨白。她走了两步,但好像腿软走不动,慢慢蹲了下去,明显受了很大惊吓。
我确认那辆车已经走远,这才下了车,跑到洛丢丢的身边,一把扯起她来。她尖叫一声,发现是我,一把推开我大喊大叫:“神经病,我要你管!让他们杀死我好啦,我不想活了不想活了,你晓不晓得!”
我挥手就给了她一耳刮子。
她终于冷静下来,继续蹲下去,抱住自己呜呜地哭起来。我又像拖麻袋一样把她拖到了颜舒舒的车上,对颜舒舒说:“去医院。”
她的衣领上全是血,脖子应该还在流血,我不知道会不会有危险。
“给我创口贴。”她抽泣,“我要创口贴。”
“你别再动了,小心雪崩而死!”我吓她。她终于住了嘴,惨白的一张小脸对住我问;“我真的会死么?”
“也许。”我说。
“她是谁?”她指着颜舒舒的背影问。
“国际刑警。”我说。
“你别骗我了。”洛丢丢说,“国际刑警才不会听你指挥。”
“我的项链呢?”我问她。
“哎呀,丢刚才那辆车上了。”她说,“他们好狠啊,拿那么锋利的刀割我的脖子,项链断了,叭一声,掉到地上,不见啦!”
颜舒舒把车停到路边说:“马卓你把她踢下车吧,小心她的血,别把我的爱车搞得像杀人现场。”
“救死扶伤你懂不懂?”洛丢丢捂着流血的脖子跟她斗嘴,“白求你学不学?国际刑警的职业道德你有没有?”
若不是惦记着我的东西,我真想一脚把她踹下车,但现在我只能低声下气地跟她说:“那东西对我很重要,你还给我好不好?”
她朝我大喊,眼泪倾刻间飞溅而出:“有多重要?有叶贱贱对我那么重要么?可为什么我失去叶贱贱的时候,你们却没有一个人同情我!为什么!我必须让你们体会失去的痛苦,不让你们好过!”
我伸手去揽她:“好了,冷静点,小心你的伤。”
她抱住我,哭得天昏地暗。在我的少女时代,我好像从来都没有这么放肆地哭过,也从来都没见人这么放肆地哭过,仿佛世界末日已经来临了,大家都没有什么活路可走。
2010-3-2 20:03 回复
水晶小樱桃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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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0楼
她说得对,也许我每个人都只在乎自己的失去。别人的痛,从来都只是别人自己的事。
我拍拍她,她毫不同意安静下来,不再说话,任我们将她带到了医院。脖子上的伤很蹊跷,幸亏颜舒舒在这里有个相熟的护士,是她小店的老客户,所以没费太多周折就替洛丢丢处理了伤口。伤不算太重,但很危险,如果再偏一点点,就有可能伤及动脉丢了性命。我想不明白,一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哪来什么仇家。要不就真是吴媚媚的钱坏了事。
颜舒舒去买奶茶了,我在医院急诊室的走廊等,正犹豫着要不要给吴媚媚或者方律师大哥电话时,洛丢丢从急诊室走了出来,她眼光躲闪但语气诚恳地说:“谢谢姐姐,医药费我改天还你。”
“你知道我要什么。”我说。
“真丢在那辆车上了。”她说,“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要回来。”
“那帮人很毒的。”我说,“你最近最好少外出,多呆在家里。”
“大不了一条命。”她说,“你救我一次,算我欠你的。”
“算了,不要也罢。”我说,“走吧,我们送你回家。”
“你是为我放弃你心爱的东西吗?”她忽然笑起来,“我跟你非亲非故,你为什么肯这么做?”
我不回答她。
“那个玩艺儿一定是你男朋友送你的吧。”她故作聪明地说,“而且你这个男朋友离开你了,是吧?”
我把颜舒舒买来的奶茶塞一杯到她手里,希望那粗大的习惯可以堵住她的嘴。
回去的车上,她一直靠在我肩上,突然对我说:“我其实很好奇,你说吴媚媚心底,我和一百万到底哪个更重要。”
“不知好歹。”我说,“你妈对你那么好。”
“算了吧,你们看到的都是表面。”洛丢丢忽然说,“姐姐,今晚我可以去你那里住吗?我不想吴媚媚看到我这个样子。”
“对不起。我住宿舍。”
“哦。”她说,“那麻烦在前面路口把我放下来。”
颜舒舒依她所说,在前面路口停了车,洛丢丢自己打开车门下了车。我才发现,她穿了一件特别薄的棉袄,里面只有那件宝蓝色的T恤。她的背影看上去很单薄,像只扁扁的随时可能被风刮走的风筝。
“别惹她,”颜舒舒警告我,“会是大麻烦。”
“是不是应该把她送回家?”我说,“她妈妈是我们的客户。”
“马卓我真的很累了。”颜舒舒说,“我想回去睡觉。”
“好吧。”我多少有些无奈地说。
然而,我们的车正要开走,却看到洛丢丢飞奔回来,追着我们的车在跑。我打开车窗,就听到她喊:“姐姐等一等,我带你去拿项链。”
颜舒舒停了车。洛丢丢追上来,拿着手机对我晃了晃说:“现在跟我走,我知道那辆车停在哪儿。项链就在车做下面,一摸就能摸到。”
“不用了,这位小姐。”颜舒舒替我回答,“我们没空陪你玩。”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如果那是很重要的东西的话,还是现在就跟我去吧,够则,明天能他们就把那辆车开进地下工厂里改装了,到时候车牌也跟着换了。也许就再也找不着了。”
我看着颜舒舒,颜舒舒则质询地看着我,从她的眼神里,我能读出他的警告。可是不知道受了什么驱使,我还是下意识地打开了车门,对她说:“你先进来。”
“往北开。”她敲了敲颜舒舒的背。
“我们先报个警怎么样?”颜舒舒冷峻地说。
“报警?”她冷笑一声,说:“你到底了不了解110啊,他们出个警都要跟你收二百,半夜出个警起码一个小时,问话还要两小时,没用的!”
“舒舒,”我说,“麻烦你。”
颜舒舒不情愿地踩下油门,按她所说的方向驶去。
其实那天从她上车开始,我就隐隐有了一股不祥的感觉,如在平时,有这样的感觉我一定不会贸然行动,可是,总有一些时刻我仿佛被邪恶的精灵附身,即使嗅到了最危险的气息,也毫不犹豫地挺身而出,像是要和命运玩疯狂赛车的游戏,比谁开得更快,更放得开,更不怕黑暗灾难的海浪排山倒海而来。
我离开这感觉已经很久很久,可怕的是当它再来的时候,我心底竟有一种故友重逢的喜悦。
我到底怎么了?
按照洛丢丢指的路,我们的车子一直驶向郊外,最终到达一个很空旷的地方。一路上,洛丢丢都在发短信,我正准备她再不说要去哪里就让颜舒舒把车开回去的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我看到十几辆并排的黑色途胜,在颜舒舒微弱的车灯扫射下,全部亮起车灯,耀眼程度几乎刺瞎我的眼睛。
颜舒舒立刻急刹,想要调转车头,车后座的九零后少女却已经一跃而起,将银白色的针头对准她的喉咙,沉着地说:“不开过去,让你立刻死!”
(5)
车子刚停好,颜舒舒就从车上跳了下来,她直接拉开车门,从后座上揪出洛丢丢,一句话不说,对着她披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揍。看得出来颜舒舒下手很重,毫不留情,也活该洛丢丢倒霉,正撞上她心情不好。
“杀人啦杀人啦!”瘦弱的洛丢丢显然不是颜舒舒的对手,除了发出杀猪一般的叫喊外只能抱住头任她宰割。想到她脖子上还有伤,怕出状况,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二人分开,颜舒舒指着洛丢丢的鼻子厉声骂道:“我出来混的时候,你丫还在念幼儿园。跟我横,别以为老娘怕你!”
我当然知道她不怕,她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我,为了我的护身符——她曾经送我多少华美的挂坠,我都不肯换下的东西。
她当然知道它对我的重要性。
趁我拉住颜舒舒,洛丢丢像猴子一样从我们中间溜走,一面跑一面指着我们朝前方大喊:“你们要的东西在她们那里,可别让她们跑掉啦!”
不过短短数秒,我们已经被七八个男人团团围住,洛丢丢站在一个戴眼镜的男人前面,一只手抓住他的袖子,趾高气昂地看着我们。一时间我有些搞不清楚状况,自己趟的到底是那路浑水?
“没猜错的话,有一位GPRS小姐吧?”眼睛男的眼光在我和颜舒舒身上扫过来扫过去,我已经听出他的声音,就是早些和我通电话的那一个。他眼睛还是金边的,穿一件白色的羽绒服,发型老土,身形瘦弱,光从造型上看和传说中的“绑匪”实在是大相径庭。
“我是。”我说,“我来找我的东西,找到就走。”
“真是巧,看来我们都丢了东西。”眼镜男说,“要不我们都互相帮忙找一找?”
我指着前方的一排途胜问眼镜男:“请问今天洛丢丢坐过的是哪一辆?”
他很配合地指给我。
“我有项链也许掉在里面了。”我说,“不介意的话,我想去看看。”
“OK。”眼镜男出乎我意料地爽快,竟然掏出钥匙打开了车门。我走到车前,确认车牌号后,把车子整个翻了一遍,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你怎么会相信那个撒谎精。”颜舒舒靠在车门边,“那东西没准在她身上。她明摆着就是在玩你。”
她说得对
我怒火中烧,一直走回到洛丢丢的面前。我发誓,她要是敢不把项链交出来,我就把她丢在这里喂狼。
洛丢丢知道大势不好,拉着眼镜男的袖子大喊:“她是叶贱贱的律师,她骗叶贱贱只要把东西交出来就可以无罪,这都是她干的,你们找她算账!”
眼镜男盯着我,我也盯着他。
我说:“你要是相信她说的,你就是白痴。”
“你居然敢骂东哥白痴?”洛丢丢举起右手拳头,对着站在她身边的几个男人叫嚣道,“揍她揍她揍她!”
很显然,不过短短时间,她已经将“救命之恩”抛于脑后。
还好,没有人动。
洛丢丢又开始换上可怜兮兮的口吻:“东哥哇,我知道我跑不掉的,可是那些东西真的不在我这里,所以我才千方百计把她们骗到这里来交给你们处置。不信你们可以去她们车上搜一搜,搞不好就有收获哦。”
洛丢丢话音刚落,那个叫东哥的使了个眼色,已经有几个人往颜舒舒的车走过去。颜舒舒见状,连忙上去护住她的爱车说:“谁也不许碰我的车。不然我报警。”
她说着,已经掏出了她的手机,但别人动作比她更快,她转眼就被两个男人控制住,手机也活生生地被抢走了。“搜车搜车搜车!”洛丢丢像吃错了什么药,继续高举着右手拳头大喊大叫。我怕颜舒舒反抗吃亏,赶紧跟那个叫东哥的人商量:“车子让你搜,你先放开我朋友。”
颜舒舒重获自由,看着几个毛头小子在她车上翻来翻去,气乎乎地对我说:“明天给我换辆新车!”
“算我欠你的。”我说,“有钱给你换辆法拉利。”
“我要劳斯莱斯。”她说,“马卓,跟着你,真是见世面。”
我真的抱歉,除了对她微笑别无他法。
她白我一眼:“亏你笑得出。”
他们当然没搜到任何东西。
洛丢丢瞪大眼睛继续演戏:“不可能啊,你们脑残还是智障啊,这么多双眼睛找个东西这么困难啊,前座椅后面的口袋有没有搜到啊…”
她话音未落,已经被人打了一个耳刮子,喝令她:“住嘴!”
“谈笔交易好不?”我对眼镜男说,“我现在要搜她的身。如果我搜到我要的东西,我就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
“你X妈真的脑残智障啊,”洛丢丢捂着脸说,“居然敢这样命令东哥,你知不知道他是大哥大,他才不会听你的指挥。”
东哥做了个手势,两个猛男上前一人抓住洛丢丢的一只胳膊,让她动弹不得。洛丢丢试图反抗,但显然毫无作用。
“喂!马小三儿,你X,妈农资是不是有问题啊,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的干什么啊,你信不信我一封律师函告你非礼啊…”,她话没喊完,我已经从她牛仔裤口袋里摸到了我的护身符。早知道是这样,我在医院就应该搜她的身,哪会惹出这么多麻烦事!
我把护身符拎到她眼前,让她看了一眼。然后迅速地将它戴到我的脖子上,对眼镜男说:“东哥,谢谢。”
“不客气。”他说,“别忘了我们的交易。”
“你要找的东西,我想我不知道在哪里。”我说,“不过洛丢丢一定知道,你要是把她捆起来,打她几顿,再饿她几天,兴许她就招了。”
“马小三,你有点职业道德好不好?”洛丢丢穷喊,“我要有什么事,吴媚媚会要你的命!”
“是你先不仁,何苦怪我不义?”
“他们不会放过我的!”洛丢丢这回像是真的哭了,“叶贱贱收了他们的钱,却没给他们货,还被抓起来了,他们认定货在我这里,我交不出来,只有死路一条!你问过叶贱贱,你一定什么都知道,你把真相告诉他们,救我一次,我一定让我妈感谢你!”
“既然你妈有的是钱,就让她感谢东哥吧。”我说,“我帮不了你。”
“我X你八辈儿祖宗!”她又开始脏话连篇播放了,没一般定力的人真是受不了她。幸亏旁边有人,拿出胶带来职业地封了她的嘴。
“你放心,我不会报警,”我看着洛丢丢苍白的小脸和睁得浑圆的充满了恐惧的眼睛对东哥说,“要怎么做,随你便。不早了,我跟我朋友要回去休息了。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这事真和我们无关,您应该也不会为难我们两个路人,对不对?”
“听上去有点道理。”那个叫东哥的捏着下巴说,“但我得确定你说的话也是真的。所以,对不起,我们也要搜一下你们的身。”
颜舒舒发出一声尖叫,我退后一步对东哥说道:“我想我有必要提醒你一下,根据民法四十条,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非法侵入他人住宅或者非法搜查他人身体的,处十日以上十五日一下拘留,并处五百元以上一千元一下罚款。所以,如果你们非要这么做,恐怕这件事就要闹大了。”
“你别忘了你刚才也搜了她!”东哥手一指,指到洛丢丢脸上。
我说:“别忘了你也有参与,不过她确实有权利去告我们。如果你做了,我也有权去告你。”
“威胁我?”
“借一步说话可好?”我问他。
他移步,和我走到远一些的地方。他掏出红双喜来,递给我一根,我摇摇头告诉他我不抽烟。他自己点让了,对我说道:“你最好替我转告叶贱贱,把该交的都交出来,不然我和我的兄弟都不会善罢甘休的。”
“据我所知,他的东西已经全被警方没收。”我说,“更何况洛丢丢只是一个一无所知的未成年少女,你拿她出气一点用都没有。”
“姓叶的差点把我们害死,有用没用我也要试一试。”东哥说,“那女的她妈妈不是很有钱吗,你去带个话,拿钱财出来消灾,我也认的。”
“你要多少?”我问。
“不多,一百万。”
“挺多的。”我说。
他看着我,笑了一下说:“你胆也挺大的。”
“谢谢。”我说,“你想过没有,就算你拿到一百万,可能这辈子都要躲躲藏藏,何必?”
“律师大人,难不成你会告发我?”他说。
“那是当然。”我说。
他丢掉烟头,瞬间变脸:“今晚我就可以做掉你们三个,一点痕迹都不留。你信是不信?”
“信。”我说,“但你不会。”
“为什么?”他很奇怪。
“做掉我们,对你一点儿好处都没有。”我说,“我和我朋友要先走一步了,因为我们要是再不回去,恐怕马上就有人找来这里,给东哥带来麻烦,反而不好。”
“我最不怕的就是麻烦,”他轻描淡写地说,“要是怕麻烦,我也不会入这行。所以我要提醒你,今晚的事情要是传出去,不管你是哪路神仙,你们全家的老底恐怕都得被掀出来晒晒阳光。”
“放心吧东哥,”我说,“年关将近,律师证又这么难考,我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倒是她,”我看了一眼洛丢丢,“是个定时炸弹,早拆早好。”
他笑着点点头,说:“好吧,我放你们走,洛丢丢留下。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坏我的事是什么样的后果。”
“我明白。” 我说。
他挥手示意我快走。
我跑回去,拉着颜舒舒就上了车。她发动车子,很快拐上大马路。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很害怕。坦白说,我还是有一点。我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喝醉的那一次,我把她从大帮人手里解救出来,那时候的自己,倒还真是一点怯意都没有。
原来我不出来混,真的已经很多年。
(6)
深夜两点半,路灯照耀下的柏油马路像海底一样安静。
经历了这莫名其妙的一天,我的脑海却怎么也安静不下来,不知道为什么,心头像被谁用枪打出一个缺口,呼呼啦啦涌出许多的前尘旧事,把我淹没得快喘不过气。自从来到北京,我感觉自己的人生又一次被割裂开来。像当初离开成都时一样,那个小马卓从此跌进岁月的漫漫长河再难寻回。不知道是记忆总是充满不堪还是性格所致,反正我不喜欢回忆,宁愿一往无前。所以大学四年期间,我的电话总是一周一次,例行公事。除去过年,我也基本很少回家,奇怪的是,阿南从不质问我什么。我猜他多少能敏感地觉察到我的变化,但却故意绝口不提。我们之间那道鸿沟不需隐藏,但却谁都视而不见。
对现在的我来说,那个家就像一副旧春联,经年累月,本来的颜色早就褪尽,但似乎不到那个时候,怎么也不能揭下它。
只是“那个时候”不知道会是哪天?如果他真的选择来北京,那一天会不会就永远都不会到来?
我无法解剖自己的内心,到底是害怕还是担心着什么,一直想做一只自由的风筝,其实又担心他放掉线我会找不到回家的路,真是患得患失。
我坐在颜舒舒的车里,车窗打开,任冰冷的风刮着我的脸,我觉得自己需要冷静。
颜舒舒却关闭了车窗,语气生硬地说:“会感冒。”
“对不起。”我说,“今晚让你受惊了。”
“客气个啥。”她说。“不过话又说回来,那个小三八,又是90后又是富二代,比定时炸弹还危险,认识她偿命不够。”说完,她又把脸凑过来,很严肃地压低声音说:“放心好了,今晚她要是被五马分尸了,你我都不在场,我做证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