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话，她真的听到了吗？
他…真的…
战修伸出手，轻轻地牵了她的手一下。
几乎要转身离开他的梦瑶，又被他牵回到自己的身边。
白色的灯光，从头顶静静地洒落，碧梦瑶的长睫，淡白的脸颊，都映入他的眼帘。
他几乎有些不能自主地，伸手轻触她的脸颊。
那么光滑，那么细腻，一如…他梦中的模样。
“瑶…梦瑶…原来你在这里…你知道吗？我在找你…我在找你…找了好久好久…找了好多好多…她们都不是你…都不是…”
低低的声音，像是呓语一般。
可是梦瑶站在那里，却觉得心头的针，都深深地刺入。
他在找她？他…或许真的是…
“战修，你…到底在说什么？”梦瑶微微地低头，想要再一次确认。
战修抬起头来，仰望着面前的她。
原来，她竟然就在这里，可是，他却没有发觉…真的好笨…他竟然没有发觉呢！
“从我有记忆开始，就常常梦到一个女人。她穿着红衣红裙，红色的纱缦，长长的头发，美丽的眼睛。她整日在我的梦中哭泣，她整日在对我哭喊：‘回来吧…回来吧…求求你…回来吧…’她的声音，就像是梦魇一样地回荡在我的脑里，回来吧…回来吧…每当我从梦中惊醒，就会发觉，泪已湿枕。”
战修低低地，诉说着这二十几年来，他几乎天天都会做到的那个梦。
梦瑶怔怔地听着，全身僵直。
“我不知道她是谁，我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泣，可是…我却知道，我的心，很痛很痛。她的眼泪，她的呼唤…她在寻找我…所以，我要回到她的身边去。无论她是谁，无论她现在变成什么模样，无论…我都要找到她，我要…为她抹去她的眼泪。”战修盯着梦瑶，“但是，梦中的她，我看不清面容，唯一能看到的，是她红色纱衣下，肩头的一枝梅花。”
梦瑶的嘴唇，已经渐渐地淡白了。
“所以，我交许多女朋友，所以，我和很多女人上床，但，她们未曾让我动心，只因为…我要找到她。”战修握住梦瑶的手，轻轻地扳过她的身子，“还记得那位空中小姐吗？我和她在一起，只是因为她的腿上，有一片像梅花一样的伤疤。可是…”
战修的嘴唇，也有些微微地颤抖了。
“你…竟然就在我的身边。”
啊！梦瑶的心，倏然一缩。
那个梦…那件红衣，那些哭泣，那些呼唤…回来吧…回来吧…求求你…回来吧…
百年前，她曾经坐在那里，低声哭泣。就在他的身边，就在那凄冷的墓前！回来吧！寒…回来吧…回来吧…我的…
战修…他…竟然…就是转生的七王爷…祁漠寒！
大颗的眼泪，倏地从梦瑶的脸颊上，滚滚滑落。
第185章：寻你千年 (3)
江璃轻轻地拉开了病房的房门，却又悄悄地把它关上。
门外的对话，他听了个七七八八，但却已经搅在心里，难以承受。或许，他早就该想到这样的结局了？或许，命运早已经注定。
只是有些时候，人们都不愿意承认而已吧。
不是自己的，即使再过千年，也依然不是。
心脏，忽然有种抽痛的感觉。
他慢慢地移动着轮椅，悄然地回到病床旁边。低下头，把自己埋进那松软的被子里。
刺鼻的消毒水味道，又在鼻下淡淡地散开。
好像刺激到了眼睛，为什么会觉得，有湿湿的东西，浸湿了白色的被单？
******
山里的夜风，冷得吓人。
白色工房里的人议论纷纷着，对刚刚发生的那些事情，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有男人抽着烟，在雾气迷蒙中胡乱地转着头，却怔然发现在工房的玻璃窗外，出现一张满是灰尘，蓬乱头发的脸。
“啊…啊！”男人吓得大叫起来，以为这山中真的如传说中的一样，闹起鬼来。
哪里知道那只“鬼”却向着他们靠近过来，哗地一声拉开工房的房门，顿时就把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
“啊…啊…鬼呀…”
“鬼你个大头鬼！”
那灰头土脸的人却突然开腔了，声音冷硬而熟悉。
他伸手抹一下脸上的尘土，浓重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
男人们这才看清眼前的来人，不由得惊叫起来：“江先生！你怎么弄成这个样子？！”
江煜扫一下自己脸上的灰，根本也懒得和他们解释，只是大声地下令，“把地图拿来！原来第七墓室是藏在挖空的石材下的，只是没有找到他的棺椁，不然就能找到我要的东西了。”
男人们听到他找到第七墓室了，都兴奋起来。
“江先生你找到第七墓室了？”
“江先生真厉害啊！”
江煜拿过地图来，伸手用笔在那里做上标注，但脸上的冷笑却一直都没有停过：“厉害？还不是拜那个女人所赐！不过，我会找到的，我会让他们用十倍的代价来偿还今天的所作所为！”
那个女人，居然敢把他关在石室里，害得他以为就要死在那里了！不过，最终他发现她还是留了一手，有一个小小的暗道，就在那石室大半的下半部。只是那暗格非常窄小，他要用爬的才能从那里出来。为了活命，只得从那小小的暗道里爬出来，一身的泥土与灰尘，把他弄得狼狈不堪。
不过，这笔帐他一定要让他们还的。
只要他找到那件东西，找到那件足以令他号令天下的神器！
“何必等以后？”
忽然，从工房的门外，传出一声细细的声音。
所有人都一愣，男人们都好奇地转过头去。
半开的工房大门外，突然出现了一个幽灵般的身影。
一身全黑的窈窕身影，出现在工房门外的夜风里。
她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摘下脸上的黑色丝巾，娇好的面容在满是男人的世界里显得那样的美丽。
“江先生是想要报仇吗？不如，我们合作吧？”
这个女人，好像是…
江煜细长的眼眸，轻轻地眯起。
第186章：寻你千年 (4)
美丽的女人。
突然出现在午夜里的美丽女人。站在满是烟雾的工房里，是显得那么格格不入。
但江煜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女人，能让女人如此憎恨的，跑来吵着要和他报仇的，除了那位名满天下的花花公子战修，恐怕再也没有不二人选。
江煜冷冷地一笑，望着女人开口：“林娆，什么风把你吹来和我合作？报仇吗？”
美丽女人没想到他能一口就叫出自己的名字，脸上的表情微微地僵了一下，但随即就笑开：“江煜，果然名不虚传。但，江先生在这里找什么？”
很犀利地反问。
江煜的脸色微怔了一下，接着就对她冷笑：“这好像不关林小姐的事。”
“OK，”林娆显然是有备而来，“那么我的目的是什么，江先生也不必关心。只要合作就好了，不是吗？”
江煜怔了一下，显然没有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回答。也许他见过很多女人，如此美貌还如此犀利的，到真是少见。看来战修真的招惹了很多女人，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招惹太多女人的结果，最终会死在女人的手上。
如今看来，果然不假。
江煜半眯着细长的眼睛，浅笑了起来。
“OK，就按林小姐说的。你要你的，我要我的，我们各不相欠。”
林娆听到江煜终于答应，忍不住抿着嘴巴笑了起来。
她朝着江煜伸出一只手：“成交。”
江煜轻轻地冷笑了一声，伸手握住她的手。
*******
战修开车载着碧梦瑶，一起回到云都花园。
一路上，两个人沉默不语，都没有讲话。
战修一直专心地开着车，虽然他一直在寻找着，交过那么多的女朋友，寻找过那么多纤细或白晰的肩头，他一直想像着自己如果找到她，将会怎么样的激动万分。
但是奇怪的是，当他终于看到了，终于找到了，心里，却是一分说不出的宁静。
好似她就坐在他的身边，而他的心，也终于回到了他的胸膛里一样。
梦瑶一直遥望着车窗外。
其实，战修会是七王爷的转世，也令她很是吃惊。
这实在是超出她想像的事情，那个平日里看起来大大咧咧，交了超多女友，对待女人那么滥情的男人，怎么都无法和祁漠寒画上等号。
记忆中的七王爷，挥箭弯弓，是大祁辽国一等一的战将。想当年他指挥大军，燕幽谷大败月乌，名震天下，岂会像战修一般…
可是，梦瑶的思绪又蓦地一停。
她倏然想起那一日，在航班被劫持的时候，战修这个平时看起来最花花公子的男人，却成了最冷静和镇定的一个。而且在最后的那一刻，为了保护她，他竟然冲上前来，为她挡了那么深的一刀！
梦瑶的心突地一跳。
或许，在那个时候，她就应该有所感悟了！
普通的战修，普通的男人，又怎么会有着那样的能力？又怎么会在最紧急的关头，扑到她的身前？！或许，只有他…只有当年的他…
梦瑶倏然转过身去。
开车的战修，看起来沉着而又冷静。
可是…假如他真的是七王爷，那么…危险…
吱！
车子猛地在云都花园外面停了下来。
车门还没有打开，云都花园里的老管家突然就从大门里冲了出来。脸上带着那么惊慌失措的表情，直冲到战修的车边来：“少爷！少爷！不好了，出事了！老爷…老爷他…”
“怎么了？李管家？”战修不解地拉开车门，从小到大，还鲜少看到老管家这么惊慌的表情。
当然，除了哥哥出事的那一天。
“老爷…老爷不行了！”老管家惊慌地大叫。
第187章：寻你千年 (5)
战修和梦瑶冲进云都花园，直接找到战慕容的书房，房门洞开着，两个人直接就闯了进去。
年老的战慕容，半仰在宽大的老板椅上，红色的血渍浸染了他白色的睡袍，老人已经奄奄一息，唯剩下喘息的力气了。
战修闯进门来，一下子就扑到父亲的身边，吃惊地大吼：“怎么？怎么会弄成这样？！您…您还好吗？您…”
战慕容的伤，正在心窝处，一股一股的紫色的血液，从伤口里不停地涌出来。
战修惊慌，伸手就用自己的手掌去捂住那伤口。哪里知道，鲜红的血不停地从他的指缝间溢出，一滴一滴地，把他的手臂全都染红。一向那么镇定，以战公子自居的战修，第一次感觉到自己手指的颤抖，他拼命地想要堵住，却发现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成功。
反而是已经弥留的战慕容，看到闯进门的战修，有些微微地舒了一口气。他轻轻地抬手，握住战修那只按在他伤口上的手，用细若游丝般地声音轻吟着：“修…你…回来了…”
战修的心猛然一颤。
自从哥哥去世后，他与父亲水火不容，父亲从未这样亲切地叫过他，更别说伸手握住他的手。他们父亲见面，假如不大吵一架就已经是天上奇迹了，可是现在…现在父亲竟然…
战修倏然觉得自己的眼眶都要泛红了。
战慕容抓住战修的手，微微地喘气：“修…你终于回来了…这样…这样爸爸就算死，也瞑目了…只是…只是在我去见你妈之前，有一件事…要…要告诉你…”
战老先生喘息，血水纷纷地涌出来。
战修心痛，连忙制止，“不要…不要说了，我们现在马上去医院！”
梦瑶站在他的身边，连忙按住战修的肩，“不行！他现在不能移动，可能心脏都被刺穿了，只要轻轻一动，会即刻没命的！”
“那怎么办？！”战修大叫，“叫救护车，叫警察，叫一切能救的人过来！”
梦瑶从未见过他如此着急的模样，不由得也跟着锁紧了眉头。
老管家已经急匆匆地跑去打电话了，云都花园里，乱作一团。
战慕容却看起来是所有人里面最平静的一个，他抓着战修的手，只拼着最后一口气，把话说完：“修…不用了…我…我只有一句话告诉你…孩子，爸爸这么多年，从未轻待过你，你…或者你哥哥，都是爸爸心头最爱的孩子。虽然…虽然你只是当年被遗弃在医院门外的孩子，但是你妈把你抱回来，我…我和你妈妈，从未把你当作外人…”
什么？！
战修一听到这句话，顿时吃了一惊！
二十几年来，他从未对自己的身世有什么怀疑，但是从没有想到，他竟然…是被战慕容抱养的孩子？！自从哥哥去世后，他一直以为父亲对自己看不顺眼，所以诸多要求，可是现在…现在竟然？！
“我…我不相信…我…”战修吃惊万分，瞪着父亲张大了眼睛。
战慕容握紧战修手，“你相信也好，不信也罢…总之，无论你来自哪里，你都是战家的孩子。你妈，你爸把你抚养长大，无论到了哪里，你…都是我们的孩子。倘若，人生有来世，那么…我会去告诉你九泉下的妈妈，来世，我们还会照顾你，保护你，直到…永远…孩子，答应父亲，好好…活下去。”
战慕容拼尽全力说出这句话，直到最后一句出口，大口大口的鲜血已经喷涌而出。
战修的衣衫都被那鲜血浸红，可是他却丝毫不在意，只是捧住父亲的身体，痛楚地大叫：“不要…不要！不要离开我…不要…爸爸！”
或许，有很多很多年，都没有听到战修的这声“爸爸”了。
战慕容坐在老板椅上，一瞬间，痛苦的表情都被欣慰所取代。也许，他一直派人保护战修，希望他平安，希望他永远都不要步上哥哥的后尘，也是一直在期待着这一刻吧。
他的儿子，他最亲爱的人。
可是，这么幸福的瞬间，却是那样的短暂。
人生，即将离他远去。
他的孩子，他终生想要保护的人，终于，泪眼渐渐模糊…
战慕容辛苦地叹了一口气，抬起手来想要抚一下战修的头发。
可是努力了好几次，手指抬了又抬，最终，还是没有办法碰到他的头，只是颤抖着，颤抖着…倏然…滑落…
“不——爸爸！”云都花园里，传来一声嘶心裂肺的怒吼。
梦瑶站在书房半开的玻璃窗边，有些微微叹息地锁紧了眉头。
第188章：男人的战征 (1)
情势，几日内一落千丈！
月乌国突然大兵压境，在祁辽还未作出反击的时候，就已经夜袭了大祁辽的边境守军，祁漠寒命令驻守边境的候宁，被月乌在偷袭的时候斩落马下，瞬间就没了性命。
血淋淋的战报送到祁辽皇宫，祁仲天只把那报讯往朝堂下一扔！
祁漠寒站在金殿上，只看了一眼皇帝，转身就走。
当夜，忠义王祁漠寒亲自钦点重兵，十几万大军星夜起程，昼夜不停地赶往战火纷扰的边境。
祁辽京都里虽然恢复了平静，但是加急的战报一个接一个的传来，皇宫里到处传起了边境不保的谣言。各宫各苑的嫔妃们，都叽叽喳喳地议论着，恐怕这次交战，再不像以前那么胜劵在握了。有几人甚至把矛头直指向了抚辰轩的碧梦瑶，都说正是因为敌国奉献了她，扰乱了皇上和军心，才会使得月乌这次如此大胆，敢星夜偷袭边境，造成战火撩天的境地。
但无论宫内怎么纷扰，抚辰轩的大门始终关闭着，那个差点被皇帝强暴的九公主，再也不曾见得一面。
“公主！公主！”幻儿急匆匆地从门外跑进来。
碧梦瑶站在书桌边，正拢起白色的袖边，捏着一支狼毫的细笔，一字一句地抄诵着经书。
“公主，不好了！公主！”幻儿心急如焚地跑过来，满脸上汗。
“又怎么了？你又在外面听说什么了？”梦瑶头也不抬，只是一笔一画地写着经文。
“又是坏消息，边境的战况恶化，听说先锋军的三千人，在丹崖山中了埋伏，三千人都被锁在谷里，几乎…全军覆没。”幻儿忧心冲冲。
碧梦瑶手里的笔没有停，“是吗？那又如何？”
幻儿看着梦瑶，吃惊地瞪大眼睛，“什么如何，公主，说不定这次，我们大祁辽会大败啊！”
梦瑶终于停下笔，转过头来看着幻儿。
“幻儿，你是不是忘记了，我…本是月乌人。你对我说这些，又让我奈何呢？我是应该为月乌的大胜欢呼？还是为你们祁辽伤心？”
她现在的身份，的确很特殊。她被锁在祁辽深宫里，即算不得月乌人，又算不得祁辽妃。她若为月乌大胜欢呼，就是背弃这里的皇帝，难保杀头死罪；她若为祁辽祈祷，便是背信祖国，连她自己也为所不齿。她现在算什么呢？被夹在中间的人？
幻儿听了梦瑶的话，很是不解地眨了眨眼睛。
“公主，幻儿不是这个意思。也许边关的战事，我们女人家是管不得的，男人为了国土大战彊场，我们也阻止不能。但是…”
幻儿微微地停顿一下。
“但是沙场上，不是有我们…所担忧的人吗？”
唰！
细细的笔尖突然滑过白色的宣纸，写了整整一上午的正笔小楷，为了幻儿的这一句话，而全部前功尽弃。长长的墨迹，就像是划在她心头的伤痕般，尖细利长。
碧梦瑶丢下手里的笔，抬手把那几乎全部写满的宣纸一点一点的撕掉。
白色的纸片，就像是折了翅膀的蝴蝶般，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
梦瑶看着那些白色的碎片，微微地咬了一下嘴唇：“幻儿，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宫中的宫女，又有何人要担忧？我是这宫中的囚犯，又有何人要担忧？”
她站起身来，准备转身回去寝房。
可是耿直的幻儿，偏偏要跟在她的身后：“公主，幻儿是没有人，可是公主的心里，真的不想念他吗？他在沙场上，可是命悬一线啊！刚刚奴婢可是在安妃宫里听说，皇上已经下了金牌急令，命令七王爷七日之内大退月乌，不然的话，王爷就不必回京了！”
梦瑶的脚步，倏然一停。
第189章：男人的战征 (2)
牵挂的男人？沙场上的男人，你即是牵挂又能如何？那是多么残酷的游戏，幻儿不清楚，她却明明白白。当初如不是祁漠寒发现了她的女儿身份，她也许早就被当作战俘挥刀杀掉了！又岂能在他的箭下又茍活到今天？
肩上的伤痕，突然酸酸地痛了一下。
梦瑶扶住自己的伤，只是微微地抿了下嘴唇。
“不必再说这些没用的话。战场上哪里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人，他们一是月乌的大军，一是祁辽的战将，我被囚在这深宫冷苑，还有什么好牵挂？生或死，都是男人的游戏。”
梦瑶冷漠地说完，转身就朝内苑里走去。
“公主…”幻儿被扔在殿上，有些忧虑地望着她的背影。
公主说的是真的吗？男人的游戏？她虽然不懂，可是这次的战事真的非比寻常，从未见过祁辽大军一败再败，而且所有的压力全都压在了祁漠寒的肩上。倘若他不在沙场上战死，也有可能兵败回来而被皇帝杀掉！再加上出征前，皇帝与七王爷之间因为九公主而产生的隔阂，还有他们一向因帝位而…忠义王祁漠寒，肩上背了多大的责难和压力！
“公主真的不担忧吗？公主真的就这么忘了王爷…”幻儿喃喃自语着，她的忧愁反而更胜碧梦瑶了。
宫门外，有簌簌的冷风吹过。
枯黄的叶子，轻轻地卷过雪白的衣袍。
他有些默默地站在那里，望着宫苑内，那态度截然不同的一主一仆。
那些话，他全都听到了耳中，她的表情，他也都记到了心里。
或许，这就是生为皇家的命运吗？不仅连自己的一切都无法掌控，更连未来的前途也永远不敢想像。他是如此，七弟也如此，即使高高在上的皇帝，不也如此吗？
皇权，或许真的锁住了她的人，但却…锁不住她的心。
这一刻，他真的有些羡慕七弟，也许他也应该杀往战场上去。
******
边境线上，战火纷飞。
祁辽第一次被月乌逼得节节倒退，已经有两座边境古镇被月乌攻陷。一时间边境百姓民不聊生，官路小道上到处充满了逃难的居民。几乎所有的人都唉声叹气，蓬头垢面。一向安静的边境城镇没有了往日的繁华，变成了到处血流成河的死城。
祁漠寒放下帐帘，有些愤恨地皱紧了眉头。
他拿过毛笔，狠狠地在地图上画了个大大的圈。
“石烈，先行军到了何处？”
“回王爷，刚刚到达丹崖山南侧，他们试图靠拢最前方的先锋军，但是昨天中了埋伏，估计…没有一个生还。现在郭将军正在部属进山的道路，希望这次他们能顺利通过。”石烈嗡声嗡气地回答。
祁漠寒的眼睛有些微红，几日内接连的赶路，再加上不停回来的绎报，都让他无法成眠。最让他吃惊的是先锋军，三千人竟然全部报销在丹崖山，这是他从战以来从来没有遇过的事，此等奇耻大辱，又让兵戎十年的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传本王口谕下去，今天傍晚，无论如何也要攻陷丹崖山！假若被他们扼住这喉咙，祁辽所有的大军都无法进驻边境！那几个被围困的边城，明天就要全部失守！”祁漠寒的语气冷冽，“所以，无论如何，今天一定给本王拿下来！”
“是，遵命！”石烈抱拳，钻出祁漠寒的马车，跳上战马飞快地传令去了。
祁漠寒听着车帘外百姓涂炭的哀叹，自己掌下的战事地图，那些被全军覆没的战士，所有纷乱复杂全部都一股恼地涌上心头，不由得觉得更加的繁乱和痛楚。
战征，男人之间最残酷的生死游戏。
第190章：男人的战征 (3)
丹崖山下，已经是一片狼藉。
先行将军为了吸取上一次急行军的教训，害怕在山谷里再中了月乌的埋伏，特别下令要各级兵士分开行动，以三路不同的方向穿过丹崖山。
本以为这是通行的上上策，哪里知道月乌也已经改了对策，他们这次不仅没在丹崖山谷里设伏，反而是兵分两路，一个守住南坡小路，一个守住北山官道。结果祁辽大军分开行军，正中他们的下怀。由于分成三路，兵力上自然大打折扣，再加上分头行动，相互之间通联不便，有些军士还与自己听令的将军分开，因此当月乌兵袭来，素以能征善战的祁辽战军而称的兵士们，竟然乱作一团，兵溃如山。
反而是当初走了埋伏路线的中路兵顺利通过丹崖山，南坡北山的全部都死的死，伤的伤，溃不成军。
先行将军被人砍了一刀，躺在军车中还惨喘着喊：“快快把战事报与王爷！”
啪！
手中的战报根本没有看完，祁漠寒就已经猛然朝桌案上一拍！
朱红的桌案晃了几晃，差点被砸出一个深深的凹坑来。
“这是什么？！这种东西也敢拿与本王来看？到底这些人还是以前跟随本王的将军吗？休整了几个月，全在家里吃了稻草了？一包草心！”祁漠寒几乎已经吼了起来。
石烈坐在他的身边，一声也不敢吭。
祁漠寒恨恨地把战报往地上一丢，呼地站起身来，就撩起帐帘！
马车还在进行中，摇摇晃晃的，赶车的兵士一看到王爷走了出来，顿时一惊，还想要勒住马车。哪里知道祁漠寒也不等车停，只是伸手一捞，就把一直跟在他车边的自己的赤红战马给拉了过来，接着顺手把帐里的黑色长弓往肩上一背，脚底使力，咻地一声就跳上了他的赤红战马！
“王爷！”石烈大惊，从车帘内探出头来。
“传本王口谕，所有军士加快步伐，半日内所有军队给本王到达丹崖山！本王不相信，小小的月乌先行军，就能扼住我们大军的喉咙！本王亲自去会会他们！”祁漠寒踩住马蹬，双脚使力一踹，胯下的战马立刻就昂首嘶鸣，疾驰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