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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眉兼,我走了。记清了,你欠我一个永远。”
我想,那刻入骨髓的十一位号码,若是加上永远这个期限,我一定,可以让它烟消云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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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阳光尚远,你是纪念(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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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寒暑假往返程高峰的关系,所以车票买得相当顺利,我和许凉辰都是卧铺车厢的下铺。.
应该是这几天睡得太多了,我辗转好久,实在难眠。对面床铺的许凉辰呼吸清浅,从上车直到现在,他没再跟我提有关于沈眉兼的任何事,只嘘寒问暖地问我饿不饿冷不冷。
——仿佛,我只是到成都旅游一圈,而他是来接我回去一般。
火车路过某个城市时,窗外的灯光映上了我的眼,忽明忽暗中,我沙哑着嗓子开了口,“许凉辰,你怎么不问我怎么了?”
许凉辰静默了好久,才说了一句,“等到你想说的时候,自然就说了。我不想逼你。”
我抽了抽鼻子,对着把上下铺隔开来的床板翻白眼,我的眼眶很涩,是谁告诉我,如果想哭的时候,就努力地对着天空翻白眼。
翻了一会儿,我就恼了,没效果。还是想哭。
我抓起枕头蹑手蹑脚下了床,钻到了许凉辰的床.上,他似乎沉吟了一会儿,才习惯性地伸过手来揽住了我的脑袋。
于是,我把脸埋在他质地柔软的T恤上,好久都一动不动,直到他的T恤被我的眼泪鼻涕弄湿一大块。
许凉辰放在我脑袋上的手顿了一顿,声线柔软,却又像是含了诸如怜惜之类的情愫,“会好的,都会好起来的…沈眉兼他,那么喜欢暖暖。”
许凉辰不说这一句还好,说完这一句,我的眼泪就像开了闸似的往外涌,我越哭越委屈,越委屈就愈发地哭,以至于昏暗的车厢里经久不息地缭绕着我的呜咽与啜泣声。
上铺似乎有人翻了翻身,发出细细碎碎的悉索声,许凉辰索性把另一条胳膊也伸了过来,把我揽在里面。
“我们…回成都去找他,好不好?”
我终于哭够了,许凉辰这一句让我吃了一惊,我在他怀里蹭了蹭,嗓子沙哑沉闷,“不去…他不见我,他要跟我分手。”
许凉辰的身子僵了一僵,又淡淡笑开了,“两个小孩子,又胡闹。”
那种宠溺又怜惜的语气让我听得一阵不适,我忽然间觉得就连许凉辰都不理解我了,我挣开了他的怀抱,声音也冷下去了,“我不是小孩子,也不是胡闹,沈眉兼不要我了,他的新欢就是你的前前前…女友,陈迦宜。”
我能感觉到,许凉辰僵住了。
他的身子似乎紧绷了起来,显然是万分震惊,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许凉辰,你不嫌弃我吧?”
他显然还没消化掉我刚刚告诉他的那个消息,怔愣着,没有说话。我缓缓勾起一抹萧索又自嘲的笑,“这世上,也只有你不嫌弃我了吧?”
我又对昏暗的头顶翻了个白眼,耸了耸肩,尽可能地扯出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沈眉兼他…都知道了,他,肯定是嫌我脏了。”
说完这一句,我又呆在原处傻笑了一会儿,许凉辰终于回过神来,要来揽我,我急急起了身,嘟囔了一句“我困了”,爬回自己的床铺去。
我不需要安慰,不需要。那些或安慰或怜惜的字句与怀抱,挽不回任何东西,更挽不回沈眉兼。
我努力勾着笑,眼泪却砸了下来,沈眉兼他,一定要鄙视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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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你走天桥,我走地下道(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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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北京做的第一件事,是把快要及腰的长发咔嚓剪断。.
看着镜子里那个留着清爽短发的女孩子,我觉得陌生又熟悉,十七岁,果然是一个可以任由我肆意折腾的年纪。
许凉辰看着我的新发型,琉璃一样的眼睛里是掩不住的怜惜与可惜,我皱一皱鼻子,凑到试衣镜前面去看,清爽利落,青春无敌,不至于丑到让许凉辰如此痛心疾首啊。
所以我就当做没看见他的表情,自顾自地捧了一大堆零食和饮料,跑到许凉辰房间大大的落地窗边上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比起我来,许凉辰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资产阶级。我不止一次睁大我懵懂无知的双眼,问出诸如“许凉辰你不会是被哪个寂寞少妇包.养了吧”之类的猥琐问题。
他刚刚从大学毕业一年,哪怕他毕业的学校确实如雷贯耳声名赫赫,哪怕他进的是一个无数人挤破脑袋都想要进去的外企,我仍然讶异于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拥有了一套在他自己名下不需要分期付款的房子。
要知道,北京的房价…是多么天杀的啊。
我一边把薯片咬得咔嚓咔嚓响,一边朝许凉辰看过去,看了一会儿,不由在心底咂舌,这身材、这相貌、这资质…多么适合做一个被包.养的懵懂少年啊。
许凉辰远远地扔给我一串东西,我像一只温驯的小狗一样抬起头来,就差没对他摇摇尾巴了。自从毕业之后,许凉辰俨然成了我半个衣食父母,我的直觉告诉我,这次我的失恋,一定会让他本就泛滥的同情心愈发如火如荼,一发不可收拾。
果然,他扔过来的,是这套房子所有房间的钥匙。我巴巴地捡起来,眨了眨眼,配上我新剪的这个发型,果然让许凉辰再一次红了那张清秀绝伦的脸。
“知道你不爱上课,觉得不开心了,就来这儿。”他红着脸,又加了一句,“我上班挺忙,多数时间不在家的,你尽管玩。”
我盯着他那张微微泛红的脸,心里不由地犯嘀咕,许凉辰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不然他红脸做什么。
我抓住钥匙,正斟酌着该用怎样的言语试探一下他是否背着我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许凉辰又扔过来了一个什么东西。
我眼睛一亮,银行卡!
啧啧,许凉辰泛滥的同情心果然开始爆发了。
我故作矜持地把那张卡拈起来,眨了眨眼,万分天真无邪地看着许凉辰愈发红了几分的脸。
他的神色越是别扭,我就越是得寸进尺,灵光一闪,我忽然之间猜到他为什么会诡异地红脸了。
“许凉辰你这个龌.龊的老男人!”我眯着眼盯着他那张秀逸得与世无争的脸,“你又给我钥匙又给我钱,不会是…把我当成你的小情.妇了吧?”
许凉辰的脸,一下子绯红起来,我随手抓起手边的零食,毫不犹豫地朝站在白色沙发后面的他扔过去。
许凉辰弯腰抓起外套和车钥匙,仓促地对我说了一句“冰箱里面有吃的”,落荒而逃一样地跑了出去。
我揉了揉眼,他在笑,他竟然好意思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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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你走天桥,我走地下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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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许凉辰的房子里窝了整整一天,整个北京城华灯初上的时候,他没回来,等到夜幕深沉的时候,他依旧没回来。.
我倚着大大的落地窗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屋里黑魆魆的,我掏口袋摸出手机,摁亮屏幕摸索着去找灯的开关。
走到一半的时候,我手掌里握着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盯着屏幕上那个陌生的号码看了好半天。
我的新手机里总共存了四个号,一个是我妈,一个是许凉辰的,一个是柳旌的,最后一个是苏慕的。
我终于反应过来只要不是他们四个就一定会显示出号码,所以赶紧接了起来,电话那头居然是个女人。
我现在一从电话里面听到女人的声音心里就颤,所以我几乎是颤抖着嗓子问了一句,“你…找哪位?”
那人声音陌生,不是陈迦宜。
我暗暗攥紧了拳头,沈眉兼就算是换女朋友换得日新月异翻天覆地,也不需要示意每一个都来向我耀武扬威张牙舞爪吧?
那个女人声音很焦急,喊我的名字倒是喊得字正腔圆万分流利,“暖暖,你是暖暖对吧?我在XX医院,你快来,你哥哥出车祸了——”
我的第一反应是,呶,诈骗电话。我不止一次收到过诸如“恭喜您中了三十八万元超级大奖”这样的短信,所以条件反射地认为这又是一个拙劣的骗局。
正当我吸了一口气,准备对她进行一番教育的时候,脑子里某根弦“啪”地断了,我哥哥…许凉辰?!
全北京会叫我暖暖的人,只有他,这个女人既然叫我暖暖,就说明她和许凉辰关系足够亲密。
我对着电话喊,“哪个、哪个医院?我哥哥他还好吧,他怎么会出车祸了?”
所谓关心则乱,大约就是我现在这副模样,我一边手脚笨拙地套着外套,一边对着电话声嘶力竭地喊,一边跌跌撞撞地摸黑朝门口跑。
这样手忙脚乱所导致的结果就是,我撞到了桌子上面,力度之大创痛之剧,让我不由地想开口骂脏话。
我没注意到手机被我挪到了右耳旁边,那个女人呜呜啦啦又说了一堆什么我根本没有听清,等到我意识过来时,她居然已经把电话给挂了。
“SHIT!”我拍自己的额头,暗骂自己这个猪脑子,右耳听不见右耳听不见,我要多久才能长个记性!
赶到XX医院时,已经是凌晨一点了,我扔给司机一百块钱,撒腿就往医院里面跑。
正当我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医院宽阔敞亮的大厅里乱转时,有个三四十岁的女人急急走了上来,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是暖暖吧?快,跟我去外科门诊见辰辰!”
我的身子一下子僵住,辰、辰辰?!
我丝毫不再顾忌什么礼貌不礼貌的,直勾勾地盯着这个抓住我胳膊神色张皇的女人看,辰辰?她叫许凉辰辰辰?
女人身上的衣服一看就知道是让我咂舌的世界名牌,而她对许凉辰的关心和紧张更是非同一般,我脑子里的一根弦绷紧了,不会是…真被我猜对了吧。
我浑身的血液一下子冲到了脑子里,许凉辰你这个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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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你走天桥,我走地下道(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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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是被烫着了一样,避如蛇蝎地挣开了女人抓着我胳膊的手。.
她诧异地看我一眼,“暖暖,你怎么了?”
暖暖?越听她这么叫我,我就愈发地火大。许凉辰和她关系亲密已经足够让我窝火的了,他竟然还对这个徐娘半老的嫖.客提我?
我冷冷哼一声,声音冷得像冰,“我哥…哦不——你家辰辰在哪儿?”
女人意味深长地盯着我看了几秒,忽地笑了,我如临大敌,却听见她挑着声音说了一句,“小丫头吃醋了?”
“不。”我努力控制着胸腔内呼之欲出的脏言污语,极力保持着平静与淡定,“你是许凉辰的提款机,而他是我的,我跟您吃什么醋,感恩戴德怕都来不及呢!”
春晚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谢您,我谢你祖宗十八代!
女人用一副洞若观火的眼神看着我,那副吃定了我是在装作不在乎的神情,让我极为不爽。
我瓮声瓮气地开口,“许凉辰在外科?那他伤得并不重了?”
我的潜台词是,既然许凉辰没有大碍,你这么火急火燎地把我召来做什么。
我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对许凉辰超乎寻常的关心以及他们之间明眼人一望即知的非同一般的关系,让我本就尖酸刻薄的口舌愈发利如刀割。
我自然听到了她说许凉辰在外科,如果是在急诊室,我内心就算是有汹涌澎湃的燎原大火,都不会在这儿跟她上演无聊的斗嘴桥段的。
不得不承认,撇开我对她无法消泯的敌视来看,这个女人还是很有几分成熟女人的姿色与风韵的,乍一看,我甚至觉得她那张脸的轮廓隐隐与许凉辰有些神似。
哦SHIT!我几乎要咬牙切齿了——都说相处久了,关系亲密的人会逐渐变得神似起来,他们…是在一起鬼混多久了?!
我这厢恨得咬牙切齿,那个风韵犹存的女人笑得似乎愈发灿烂了,她甚至亲昵地挽住了我的胳膊,“快走吧,辰辰望穿秋水地等着你呢!”
我黑着一张脸,与这个浑身散发着铜臭气息的女人以无比亲昵的姿态出现在许凉辰的面前。
许凉辰的额头上贴了一张米白色的创可贴,衬着他身上那一套笔挺的阿玛尼西装,显得无比滑稽可笑。
这件事要是放在往日,我铁定得笑得前仰后合人仰马翻。
但是今天,我居然笑不出来。
我没再看许凉辰,调过头去睨了女人一眼,“这就是出了车祸?”
女人神色未变,笑意不息,甚至还落落大方地开了口,“不错,是我危言耸听,故意骗你的。”
我冷嗤一声,“我既没钱又没色,骗我什么?”
女人歪了歪头,“我想看看…辰辰对你,究竟有多重要。”
“呵!”我简直听到了有史以来最好笑的笑话,我用眼角扫了垂着眼帘的许凉辰一眼,一开口就吐出了积压在我心头的痼疾,“真是奇了怪了,你们两个郎情妾意还不够,还要干涉我这个外人够不够兄友妹恭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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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你走天桥,我走地下道(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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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始终保持着静默的许凉辰终于开口了,“暖暖,不许胡说!”
他的语气不重,口吻却含了不豫,我不以为然地撇撇嘴,真霸道啊,你做都做了,还怕我说么?
女人噙着笑,静静看我和许凉辰表面平静实则暗涌不断的僵持。.末了,她拍了拍手,笑道,“人我见了,你们小两口要闹,回自己家闹去。”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崭新的银行卡,作势要往我的手里塞,我怔愣着,还没有消化她方才那句话。
许凉辰起身,一把把我牵到了他的背后,声音又僵又冷,“我只是让你见见人,别吓着她了。”
女人的手一顿,转瞬又笑了,“婆婆见到准儿媳,不都该表示表示么?”她绕过许凉辰的身子,硬要把银行卡塞到我的手里,我呆呆地被她扯住手,她又无比亲昵地在我手背上拍了拍,“这小姑娘可爱,比你以前那些女朋友好多了。”
许凉辰脊背挺直,攥着我手的那只手却始终都没有松开,我站在他背后,喀拉拉石化了。
小两口?
婆婆见到准儿媳?!
我用那只捏着银行卡的手捂住嘴,努力把到了嘴边的那句咒骂咽下去,“哦…SHIT…”
我是被许凉辰牵着手上车下车回到他的房子的。
一路上我都神游天外,满脑子都在回想刚刚经历的那一场雷人闹剧。
哦SHIT,我很愁苦地抚额,我怎么会瞎了我的狗眼错把许凉辰的妈妈认作该死的嫖.客了?
许凉辰再一次担忧地看向我的脸,我一把抓住他的手,沉吟几秒,终于说出了石化之后的第一句话。
我说,“许凉辰,我没把咱的财路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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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终于明白许凉辰怎么可以刚毕业就混得这么有声有色一帆风顺风生水起了。
原因无他,他有一个劫富济贫的好妈妈。
我抱着枕头凑到许凉辰的身边,继续不耻下问,“也就是说…你妈妈改嫁之后依旧惦念着你这个儿子,二十多年不管不顾之后她终于骤然母爱爆发了?”
许凉辰淡淡看我一眼,长长的睫毛垂下来,在眼睛上面勾勒出一个氤氲的弧度,“暖暖你知道的…没有她的这么多年,我早就习惯了。”
我明白,我当然明白。只是面对巨额财产的诱.惑,我很市侩地觉得许凉辰这样不理智的爱憎分明是十分要不得的。
于是,我抱着软软的枕头清了清嗓子,开始对许凉辰进行奸诈的“洗脑”活动。
“许凉辰你不喜欢钱么?”
他抬起眼睫看我一眼,我立马盯紧他的眸子,用眼神逼迫他务必回答。
“…不讨厌。”
我乐了,“不讨厌好啊,不讨厌太好了,那就要啊,不就是张张嘴叫声妈么,小时候我不还逼着你叫过我妈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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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你走天桥,我走地下道(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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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当时年少,一心想要霸占了许凉辰这个俊秀少年,我自作聪明地逼着他叫我妈一声妈,天真地以为通过这样的办法,他就成为打上许暖迟标签闲人勿近的专属品了。.
不想我妈竟骤然脸色大变,先是伸手试许凉辰额头看他是不是发烧了,调过头来,对我就是一阵激烈的礼仪廉耻教育。
啧啧,当时年少,往事还如梦,不堪回首中。
听我旧事重提,许凉辰沉默了,我才不管他脑子里在想什么,继续我伟大的教育工作。
“你叫不叫?”
“…叫不出来。”
我急了,“怎么会叫不出来啊,你当时叫我妈不是挺信手拈来水到渠成的么?”
许凉辰的睫毛颤了一颤,“不一样的。”
我伸手掐他,“当然不一样了!我妈没权没势,所以你叫起来没有丝毫心理压力是吧?”
许凉辰睫毛再颤一颤,不说话。
我更加恨铁不成钢了,“有奶就是娘有钱就是妈,这样通俗简便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许凉辰无谓地抬了抬眼皮,一开口就给我顶了回来,“你这么急切,不如替我去叫好了。”
我口舌一窒,反应过来又开始掐他,“许凉辰,你又占我便宜!”
他眉目静谧,不退不让地坚持,“你先叫了,我就叫。”
我静了几秒,眸子里几乎要喷出火来,我飞快地举起枕头挡住睡衣的领口,严阵以待,“许凉辰…你不会是,想要老牛吃嫩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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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证明,我这一年中文系算是白上了。
任凭我舌灿莲花慷慨激昂威逼利诱以至口干舌燥,许凉辰丝毫不肯松口。
起先他还和我争辩几句,到了后来,索性只用“你叫我就叫”五个字来搪塞我了。
抱着枕头跪坐在许凉辰乳白色的沙发上,他睡意朦胧,我怒火汹汹。
笨蛋。
许凉辰绝对是个不折不扣的大笨蛋!
我揪着枕头的边角,扯到指头生疼,他以为我真的是为了钱么,笨蛋,大笨蛋。
从很小很小的时候起,我就明白许凉辰对于妈妈这个词汇的抗拒是因为什么,到了如今,那个他在心底想了多久我就同样想了多久的女人终于出现了,他却要把她推开么?
我不允许,无论如何我绝不允许。
许凉辰似乎睡着了,有皎洁的月光透过落地窗映射进来,照到他那张秀逸清好的脸上。
我忽然有些手痒痒的,许凉辰睡容静谧,我恶作剧地想要把他给弄醒了。
谁想,我刚把手伸过去,他忽地睁开了眼,我的手指就那么僵在距离他脸半寸不到的地方了。
客厅里的灯只开了一个,屋内灯光朦胧,月色绰约,我莫名其妙地觉得脸慢慢地热了起来。
许凉辰盯着我的脸看了许久,就在我咽了一口唾沫准备开口打破这个诡异的僵局时,他嗓音低沉地说了一句让我落荒而逃的话。
他说,“许暖迟,我记得…你昨天已经开学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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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曾经曾经深爱过(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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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凉辰开车把我送到了学校门口,我连连喊停,生怕他直接把我送到教学楼去。.
他皱了皱眉,虽然没有直说,眼睛里隐含的意思却是很明显的。
我又连连摇起手来,“没,没有,我没什么鬼主意…我…我没带课本嘛,要先回宿舍一趟的。”
许凉辰半信半疑地又看了我几眼,我指了指手腕上的表,“呶,你上班快要迟到了哦。”
许凉辰无法,又交代了一些诸如好好学习之类的废话,这才摇下车窗,缓缓把车倒了方向,驶入了早上行驶高峰期的滚滚车流中。
我目送着许凉辰的车彻底消失了,终于松了一口气,开什么玩笑啊,我刚刚失恋,不仅没有人来安慰,反倒要我陷入下一个炼狱中么?
学习?我都有多久没正经去上过课了?
我一边往女生公寓走,一边嘀嘀咕咕,许凉辰和我认识这么多年,居然对我存在着我是那种刻苦努力凿壁偷光的好孩子这样的偏见?
我正暗暗腹诽,迎面遇见了管理公寓的阿姨,我隔着老远就甜甜地喊了一声,她原地站了几秒,这才认出我是谁。
“许暖迟剪头发了?”阿姨也笑,“假期过得好啊?”
我原本正微笑着狂点的头,不由自主地顿了一下,在心里替自己补了一句不好。
瞧见她手上捧了一大堆宣传单,我凑过脑袋去看,她笑着递过来一张,一边解释道,“学工办的老师送到公寓办一堆传单,非要替着发给同学们,呶,你们宿舍的你就顺便带回去吧。”
我应了,朝传单上扫了一眼,“交换生?”
“王主任给我解释了,好像是两个学校间为了进行学习交流,会有一些学生被送到另外一所学校学习一年吧。”阿姨朝我笑,“许暖迟有没有兴趣?”
我连连挥手,“不用了不用了,我懒,我懒得宿舍都不想出,才不要去别的学校上学呢!”
又闲聊了几句,我拖着箱子往宿舍走,踏进公寓大门的那一秒,我在心底给自己说了一句,北京,我回来了。
是的,我回来了。
我是一个很懒的人,恨不能每分每秒都宅在自己的床.上,如果说有什么事什么人值得我不辞辛苦地赶赴过去,那么他在我心中绝对足够重要了。
——比如,沈眉兼。
从X市到成都有多少公里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坐十多个小时的硬座是什么滋味,我更知道,千里迢迢地奔赴过去之后得到的是一场心碎,那是什么滋味。
这几天我在许凉辰面前嘻嘻哈哈,不代表我并不难过,我只是…不想让自己显得更加狼狈罢了。
是谁说过,疯狂的事情经历一次就够了,比如,翻越千山万水地去看望一个人。
瞧,多么神机妙算,一语成谶。
室友们也在谈论交换生的事儿,有关系亲密的室友侧过头来问我,我怔了一下,交换生?
我只怔了一下,转瞬就笑了,我很懒,我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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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曾经曾经深爱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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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我在床.上睡了个天昏地暗,后来,是被许凉辰的电话惊醒的。.
许凉辰用一种洞若观火的语气问我,“许暖迟,你没去上课吧?”
我立马从床.上弹了起来,动作之敏捷,绝对算得上是我这个运动白痴的极限了,我飞快地从书架里抽出来一本书,声调一下子扬了起来。
“谁说我没上课啊,我们老师今天讲的是魏晋南北朝的文学史,怎么,您要听我做一下详尽的汇报么?”
电话那头的许凉辰沉默了下去。
我正洋洋得意,手指把书页拨拉得哗哗作响,许凉辰的声音像流水一样潺潺地钻进了我的耳朵里,“许暖迟,你们老师…文学史是倒着讲的么?”
我一愣。
许凉辰的语气就凝重起来了,“我怎么记得…你上次给我说已经讲到明清那段了,居然又带领着你们重温了一遍么?”
我的嘴角微微抽搐起来,“呃…这个…我们换老师了,自然要从头再来一遍。”
许凉辰又静默了下去,我哪敢再让他继续组织言语,所以我忙不迭地分散他的注意力,“容小的关心关心您好么?您现在在哪儿呢?用过膳了么?”
许凉辰那边似乎有风,估计是在外面,我用脖子夹着电话穿衣服,许凉辰在我耳边说了一句,“出来吧,我在你公寓外面。”
我一惊,冲到阳台探头朝外看了看,昏暗的路灯下,果然有一抹颀长秀挺的身影。
我甚至看到有路过的小女生直勾勾地盯着许凉辰看,于是我咽了一口唾沫,艰难万分地问道,“您有事么?我已经睡了…”
我素来低调,才不想和许凉辰这种招蜂引蝶的人出现在一起,何况,他的身边已经有几个女生在辗转流连了,我现在出去,不管我和许凉辰的关系多么清清白白,无疑都会成为那些女生的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