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这是哪里?”
一袭绯衣的祁清殇连看都没有看我一眼,他那张俊美的脸孔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一句话都没有说,他神色冰冷地牵起了我的手,举步就往那座府邸里面走。
进了那座府邸的时候,刚刚转过影壁,我的脚步就是一顿。在那一瞬间,我突然想到了一句话——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噢噢噢不要误会,在此处,这句话,应该反着来用。
这座府邸从外面看起来,特别特别的不显眼,可是,我只是转过了影壁而已,就看到了锦绣花簇,就看到了雕梁画栋。
这绝对不是一座普通的府邸,虽然从外面看起来,它简直和寻常民宅一样普通,可是,真正走进里面,就会发现,里面的一草一木,里面的一砖一瓦,甚至就连里面的回廊和柱子,都带着令人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与冷艳。
我的怔愣表情,祁清殇自然看在了眼中,见我自从进了府邸之后,就开始很认真地表现我的吃惊,祁清殇有些不耐地抿了抿唇。虫
他一只修长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扯住了我的手臂,二话不说地就往前走。
直到将我带到了目的地——一个精美温暖的房间当中,祁清殇这才松开了那只手,他撩了撩眼皮,终于肯认认真真地看我一眼,一张嘴,说出口的,却是让我万分站不住的一句话。
他说,“把衣服脱了。”
只有这五个字,连称呼都没有。
他的语气再落落大方不过,他的神色再自然而然不过,他的那双颜色偏浅的狭长凤眸,却是一霎不霎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
祁清殇的这一句话,带着命令的口吻,让我僵了好久好久。
等到我回过神来的时候,这才猛然发现,他已然不悦地蹙起了眉。
和他四目相对的那一霎,我恍然领悟过来,自己居然在这个节骨眼上失了神,赶紧收敛心神,抬手就捂住了自己的领口。
我被他那句话雷得已然口齿不清楚了,我目瞪口呆地瞪着他,磕磕巴巴地说,“你你你,你要干吗?”
他就站在那里,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他动了动那双薄如刀削的唇,一字一句地说,“你曾经,被人围追堵截过。”
他的这一句话,说得简直没头没脑,我顿时就怔了一下。
他嗓音清冷,语气笃定,“你曾经,和萧惜遇单独相处过。”
这句话,让我心尖一颤。
那一秒,我的心脏,无意识地缩了一下。
我隐约…有些懂了。
他盯着我,继续往下说,“你还在魏凌辞的府上,住了少说——”
这一次,他的话没有说完。
因为,被我打断了。
我觉得,自己的心口,像是突然间被什么锐器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
我撤下了捂在领口的那只手,我目光炯炯地盯着祁清殇那张邪肆俊美的脸孔,我缓缓地勾起了唇角,我笑得既嘲讽,又寥落。
我看着祁清殇那张漂亮至极的脸,我很慢很慢地说,“所以呢?”
“所以,你要我脱了衣服,你要亲眼看看我,看我是不是还完好如初,是不是…还守身如玉?”
祁清殇凤眸清冷,他抿着唇角。
他不说话,他盯着我。
我不退不让地和他对视,我的嘴角还是保持着笑容,可是我笑着笑着,眼睛就莫名其妙地有些酸了。
我不想掉眼泪,于是我咧开了嘴角,我扬起了脸。
我几乎是以下巴,对着祁清殇了。
我说,“你从楚国大老远赶来,你围追堵截魏凌川,你把我从魏凌辞的身边抢到这里,就是…就是为了,问我这句话吗?”
他没说话。
我把脸再扬起来一些,我的眼睛很酸。我说,“你时时刻刻关注我的动向,你把阳春雪送给我,你吩咐我不要砍帐篷,要砍人…就是为了这个吗?”
他依旧沉默。
我很小声很小声地笑了一下,眼泪,终于还是从眼眶里涌出来了。
我不敢看他,于是我别开了脸。我几乎把脖子给拧断了。我努力用镇定而又从容的语气,很慢很慢地说。
“你知道的,我不是祁青柠,我是宋宋。你知道的吧?”
这一次,他在沉默了很久很久之后,终于出声。
他说,“我,我知你是宋宋。”
我突然就将脸转了过来,我盯着他的眼,我一脸的坚持,我很是认真地问出一句,“我知道你知道我是宋宋,我问的是——你把我当谁?”
他突然就抿住了唇,死死地,死死地,盯着我的眼睛。
我红着眼眶,我和他灼灼对视,我哑着声音,有些委屈,又有些地自嘲地说,“你,你知道我是宋宋,全西祁,全天下,只有你,只有你,知道我是宋宋…”
“可,可你在关心我的时候,你在紧张我的时候,你在因为我而发火而愤怒的时候,你眼睛里的,你心里的,究竟是祁青柠?还是宋宋?”
“你喜欢祁青柠,你不敢对她说,你眼睁睁地,看着她死了。”
“那,如今呢。”
“如今你近乎慌乱一般地时刻守护着的,应该,也只是她吧?”
“祁清殇,事到如今,她已经死了,有什么话,是不敢说明白的呢?”
“我问你,你,你喜欢的,究竟依旧是祁青柠…”
“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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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我一边流眼泪,一边说这些话。
我的眼泪流得好凶,把我自己,都给吓坏了。
我不知道,自己心底的那股酸涩,究竟是从哪里来的,我不知道,自己心底的那股委屈,又是从哪里来的。
我是祁青柠的替代品,虽然不甘心,可是关于这一点,我不得不承认。
也正是因为,我是那个女孩子的替代品,所以,此时此刻,站在我面前的这个绯衣男子,他才会关注我,他才会关心我,他才会因我而发怒,因我而失控。
他喜欢祁青柠,他很喜欢祁青柠,这件事情,是我一直以来都知道的。我既然对这一点心知肚明,那么,无论他对我多么好,无论他离我多么近,我都应该保持理智,不该自作多情。
他所给予出的那些好,那些关心,全部,都是因为祁青柠。这一点,我一直都很努力地,铭记在心。
可是,可是他在紧张祁青柠的生死时,又叫我宋宋。
他对我说,“活着回来,宋宋。”
他对我说,“别挑战我忍耐的底线,宋宋。”
他对我说,“别真把你当做她了,记清你的身份,宋宋。”
他对我说,“我知道,你是宋宋。”
他一口一声宋宋,让我差一点儿就以为,他真的,把我当做了宋宋。
那一天,他沉默了好久好久,我盯着他看了好久好久,然后我忽然间抽出了阳春雪来,我含着泪,微笑着,将剑刃逼近了自己的脸。
我说,“很难回答,对吗?那…我来帮你,认清一下。”
他眼神震惊。
我扫了一眼玲珑剔透的剑身,一字一顿,“若我花了这张脸,你会如何?”
祁清殇神色一变。
我盯着他,“若我毁了这具身子,你又会如何?”
他身子一震。
我张了张嘴,“若——”
话还没说出口,他绯衣一闪,逼近我身前,劈手就将阳春雪夺在了自己的手中。
他气息不定,既怒且惊,怒火熊熊地看着我的脸,我却是翘着嘴角,寥落地笑。
我的目光很坚定,我恨不得看进他的心里面,我很慢很慢地说,“你不想说出口的,我来替你说吧。你喜欢的,你关心的,你不容别人伤害,甚至碰一碰都不行的…不是我,不是宋宋,是祁青柠。”
我举步,我擦过他的肩,我声音很轻。
“我不会跟你走,除非…等你喜欢上我,那一天。”
【小鱼鱼没走。嗯,小鱼鱼会腹黑的,下一章情节就会加快,放心。另,亲们,抱歉,凌晨只此一更,我早上有课,晚上不能熬,白天至少还有三千字,白天见。】</p>
【130】处罚(3千+)
那一天,我是红着眼睛从祁清殇所在的那座府邸里跑出来的。
我跑得十分慌张,十分无措,阳春雪还在他的手里,我根本没想到要拿回来。
唔,也对——那本来就是他的东西,如今只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我凭什么再从他手里拿回来?懒
那一天,我跑得很快,似乎是潜意识里,生怕会被他追上,会听到他,对我说出什么我不想听的话来。可是,我跑过回廊了,我跑过假山了,我转过影壁了,身后一直,一直没有人追上来。
我扶着门框,气喘吁吁,我挂着眼泪,有些寥落地,笑了起来。
他不追我。
他不再管我,会去哪儿了。
跑出了那座宅邸,我一边抹着眼睛,一边没头没脑地拐进了一条悠长的小巷里,这几日间,魏凌辞素来不许我出门,景安城的路,我是真的不大认识。于是走着走着,我就发现,天空下起了雨来,再走着走着,我就发现,哦,这是一条死巷。
我浑浑噩噩,浑身湿透,直到走到了小巷的尽头了,这才发现,前面没有路了,前面,是堵墙。
我盯着那堵墙看了好一会儿,我下意识地咬了咬嘴唇,我在心底默默地想着,老天爷,你在这个时候下起雨,不是欺负我吗?
我在心底默默地想,你这堵墙,你怎么偏偏要出现在这儿,你故意把我的路给挡了,你也欺负我吗?虫
那个时刻,我就那么莫名其妙地不讲理,我不可理喻地,同一堵墙生着气。
大雨哗哗地浇在我的身上,冲得我浑身冰凉,我几乎将嘴唇咬破了,我抬起脚,一脚狠狠地踹在了那堵墙上。
我凶巴巴地说,“你这堵墙,你不喜欢我,就离我远一些,干吗要杵在我面前?!”
踹完那一脚,那堵墙一动不动,也一声不吭,完全没有丝毫的反应(然澈:乖女儿,你冷静些…它,它要是有反应,那就怪了…),我终于察觉到自己没趣,恹恹地垂下了脑袋,
大雨宛若瓢泼,浇得我好不狼狈,我根本就没有要躲的意思,就那么直接迎着风雨,扶着那堵墙站了好一会儿,又喃喃自语地说了好几句神经兮兮的话,然后,我慢慢地转过了脸。就看到——
一袭白衣的萧惜遇,正蹙着眉,撑着一把竹骨伞,站在我的身后,几步开外。
他眼角红蝶如血,他脸色略微苍白,他用一种既怜悯又有些愠怒的眼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的脸。
我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里出现,所以我有那么一两秒钟的怔愣。下一秒,我还没来得及张张嘴,说出一句什么缺心眼儿的话来,就见他衣袂一动,举步朝我走了过来。
他走得很快,他眉眼很冷,他逼近我的身边,带过来一阵夹着雨丝的扑面凉风。
他将伞撑在我的头顶,然后微微低了眼睫,他一脸不悦地盯着我,缓缓地说。
“你是最近过得太舒服了么?”
我被淋得像是落汤鸡,很配合我那副狼狈形象地呆愣了一下。
他伸手扯紧我领口,不让雨水滴进去,手上明明是在做一个几乎算得上是呵护的动作了,嘴上却是有些恼火地说了句。
“让我省些心吧,别没病找病。”
我张了张嘴,觉得嗓子还是哑哑的,于是我就说,“你,你怎么来了?”
他转开了脸,没再看我,他看着小巷的那头,没什么情绪地说,“出来吧。”
他的话音刚落,小巷的那头,出现了一抹身影。又高又瘦,清冷挺拔。
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定睛去看,那人正一步一步地朝我们走近。
我这才看出来,那是冷翠。
那是比前几日见到时,要落寞许多,要清瘦许多,要阴冷许多的,冷翠。她也没有打伞,她和我一样,浑身湿透,不知在雨里淋了有多久。
我愣愣地抬了抬脸,有些困惑地看了看我身边的这个男人,可萧惜遇虽然一手为我撑着伞,冰冷的一双眸子,却根本就没有看我。
他直直地盯着冷翠。
他动了动唇,声音比雨水还冷,他说出了一句我当时没怎么听懂的、没头没脑的话。
他说,“你是用哪只手,伤的她?”
他的这一句,令我脸色迷惑,可是冷翠,却是瞬间惨白了那张脸。
她咬了咬牙,像是既不甘,又挣扎,好半晌之后,她慢慢地,动作很挣扎很挣扎地,伸出了自己的右手。
萧惜遇的神色很淡,他的手指紧紧捏着伞骨,他垂下了眼睫。
“你可知错?”
冷翠身子一颤。
她在听到萧惜遇这句嗓音不算高的话之后,霍然抬起了脸来。她那张脸惨白惨白,可是眼神却倔强而又执拗,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然后将那张冷酷的脸转向了萧惜遇。
她很不服气地说,“属下不知!属下一心护主,不知错在何处?!”
萧惜遇眼睫一抬,眸中冷光乍现,他的神色有些愠怒,眸色冰凉地紧盯着冷翠的脸。他的表情有些阴鸷,他语速非常慢非常慢地说。
“罔顾主上命令,这不是错?”
冷翠面色又是一白。
“出手伤及主上,这不是错?”
冷翠身子开始明显发颤。
下一秒,她的神色猛然间变得激烈起来,她紧紧地盯着萧惜遇的脸,万分激动地反驳,“少主,少主明鉴!属下,属下绝无伤害主上的行为!”
萧惜遇伸手牵起我,他面无表情,却无比坚定地说,“我曾不止一次警告过你,不许碰她。”
冷翠勃然变色,一刹那间,一张脸变得惨白如纸。
萧惜遇紧攥着我的手,却根本就没看我的脸,他紧紧盯着冷翠惨白的脸,他缓缓地说,“你下的毒?”
冷翠身子一哆嗦。
“哪一样?”
“蓝…蓝药。”冷翠的嗓子,已经隐约带着发抖的迹象了。
“蓝药。”萧惜遇唇角微抿,将这两个字低低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嗓音,在一瞬之间,突然变得又冷又可怕。
“按照族规,你该怎么做?”
冷翠顿时身子巨颤,脸色惨白,她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事情似的,突然间神色惨败如死,“自…自裁。”
萧惜遇唇角冰冷,他牵起我的手,举步就往小巷外面走。举步前,他丢下一句,“你自行了断吧。”
事到如今,我就是再傻,也终于反应过来了。我听出来了是怎么一回事,也听出来了这是在做什么,我一把拽住了萧惜遇的胳膊,想也不想地喊出了声来,“不,不,不用了!”
萧惜遇身形微顿,他缓缓地转过脸来。
他的眉眼妖娆,神色却冰冷漠然,他紧盯着我,一字一句,“她要杀你。”
“她是为了你好,才这么做的!”
生怕冷翠立刻就会自裁,我把话说得很急,把声音抬得很高。
萧惜遇抿了嘴角,死死盯着我,他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与这样的他对视,我真的很有压力,可是此事毕竟攸关人命,我咽了一口口水,豁出去了似的瞪着他说。
“她,她确实是用蓝药伤的我,但,但蓝药剧毒,药人立死,我却能活到魏凌辞帮我找到解药,这,这说明什么?”
萧惜遇面色阴晴不定,他看着我,没说话。
我看了一眼一脸惨白的冷翠,她刚好也正看着我,只是,她的脸色很是难看,甚至有些敌对,更枉论,会有丝毫求助于我的意思了。
我朝她笑了一下,我说,“说明…她把蓝药,稀释了。”
“她不是真的想杀我,她,她只是不希望我在你身边,不想我,阻碍你的人生大计吧…”
这一次,所有人,我,萧惜遇,冷翠,都沉默了好久好久。我心想,我要不要再乘胜追击,加上一句“所以,你就饶了她吧?”
正想着,就见萧惜遇目不转睛地看向我,他的神色很凝肃,“当真不用杀她?”
我很坚决,“我不喜欢看人死。”
萧惜遇抿了一下嘴角,然后,他扫了一眼冷翠的胳膊。他很冰冷,很清晰地说,“那条手臂,你自己砍吧。”
话音落定,不等我再张嘴,他伸手揪起我的胳膊,半拖半拉地把我扯离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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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心机(3千+)
萧惜遇坚持,要我和他同去随州。
对于此事,魏凌辞表示十分愤怒,“小疯子是本宫请来的客人,本宫在哪儿,她就该在哪儿,你明知本宫去不了随州,她,她自然应该和我一起呆在我们魏国的国都!”
魏凌辞这句话合情合理,而且符合事实,我一听,是啊,有道理啊。再说了,这货还要处理皇宫里好多事儿呢,我留在这儿,没准能帮到他。懒
想到这儿,我就张了张嘴准备说话,可话还没说出来,“阿嚏”一声,倒是把感冒招出来了。
小雨立刻递过锦帕来,我接过来擦了擦,然后火速裹紧了身上披着的锦被,缩在一边就忘了刚才要说啥了。
徐老爷子赶过来给我诊脉的时候,将萧惜遇和魏凌辞都从我的房间里赶了出去,屋里只有我们一老一小了,他特别不理解地问我。
“你又怎么了?”
我说,“淋雨了。”
他眉毛一皱,“你身子这么弱,能不能别整天瞎折腾?”
我讪讪的。
他把药枕搁在我的手腕下面,一脸很是想不通的表情,“你可是西祁堂堂的公主,又这么经不起风吹雨打的,你父皇脑子怎么搭错筋了,居然要把你往战场上送?”
我虽然气力不济,但是反驳的力气,还是有的。
我撩了撩眼皮,浑身上下包得严严实实的,只从被子里露出一颗脑袋,我眨巴眨巴眼睛,有气无力地说,“郑重声明:我父皇是答应了魏太子的邀请,让我来魏国一趟。他可没说,要送我上战场。”虫
徐老爷子眉毛一皱,“那你干吗要听姓萧那个小子的话?”
我怔了一下。
老爷子一脸严肃地盯着我,“小辞为什么要让你来魏国,你不可能不明白的,你们的婚事还没定下,怎么能这么草率地就离开?”
我嘴角抽了一下,“我,我的婚事,已经被定下了。”
老爷子脸色一变,“就是姓萧那个小子吗?”
我瘪瘪嘴巴,点了点头。
“还真是他?!”徐老爷子捋了捋胡子,紧紧地皱起了眉毛,他一脸的愤怒和不满意,“除了比小辞长得好看些,他还有什么好的?”
没等我说话,徐老爷子就自顾自地罗列了起来,“他不过是个宁城的公子,我们小辞,可是太子殿下;他不过是长了一张漂亮些的脸,我们小辞,可也不差;要紧的是,他对你好吗?有小辞对你好吗?”
我想了一下,然后我说,“这个…”
我还没把话说出来,徐老爷子就把我的话头给截过去了,他不由分说地说,“就在前几日,随州城外突然之间就多出了许多敌兵,关于此事,你就没怀疑过吗?”
我愣了一下。怎,怎么就突然提到随州去了?
徐老爷子盯着我,“你父皇为什么会让你跟着来魏国,这件事,你也没怀疑过吗?”
我更加怔愣了,不,不就是为了给我和魏凌辞创造机会吗?
徐老爷子以一副很无语的表情看着我,“别的也就不说了,前几日你中了蓝药的毒,别人究竟是为了什么要杀你,你不会也不知道吧?”
我…我还真不太知道啊。
我只隐约记得,冷翠说什么不能让我留在萧惜遇的身边,不能让我耽误了他的人生大计,但是…对啊!他的人生大计是什么?!
徐老爷子给我开完药离开的时候,很是恨铁不成钢地在我脑门上戳了一下,他气急败坏地说,“你啊,不该知道的事情,知道的不少,该知道的,却是一样都不知道…小辞到底是喜欢你什么?!”
我打了一个喷嚏,然后红着鼻尖,问坐在我床边的魏凌辞,“你,你喜欢我什么啊?”
他正替我削着梨,笨手笨脚的,本来就险些削到手指了,一听我这话,顿时扬起那张卖萌脸,不怎么开心地说,“喜欢你傻。”
我一脚踹在他背上,“说正经的呢。”
他当场就朝我拧起眉毛了,“你这女人,没看拿着刀呢!”
我赶紧安抚他,“我错了。你快说,真是问你正事呢。”
他咬了一口梨,然后切下一小块塞到我嘴里,这才含糊不清地说。
“喜欢就是喜欢啊,哪有那么多喜欢你什么,为什么喜欢你啊?感情的事要都能分那么清的话,还叫感情吗?”
我想了一下,觉得挺有道理,然后我蹙了蹙眉,发自肺腑地说,“那你怎么知道,你喜欢我的?”
魏凌辞手指一顿,忽然转过脸来。
他用一种万分震惊的表情看着我。
我说,“怎,怎么了?”
他好绝望,“你,你感情白痴啊…”
魏凌辞这话,说对了。
我在现代足足活了二十一年,却愣是没谈过一次恋爱,这是为什么?
不是我没人喜欢,也不是我对男人无感,而是…我对爱情这东西,一直都存在着一种近乎执拗的,不信任感。
我相信亲情,可我的亲人全离开了;
我不相信爱情,我觉得它虚无,我觉得它不可靠,所以,我不敢轻易爱。
所以,对于我这种人,谁要是喜欢我,就应该像魏凌辞这样,直接明了地告诉我,否则…我怕是花一辈子的工夫,都未必能琢磨明白。
想到感情白痴这件事,我心情有些差,想到感情这件事,我又想到了我和祁清殇还有祁青柠那些破事儿,心情就更差了。
我摇了摇头,把不该想的事情甩出脑袋,然后想起了徐老爷子另外几句话,就敛了心神,我问魏凌辞,“随州战事,又加剧了?”
他正了脸色,点了点头,“陈国突然加兵三万。我方才和几个大臣商议了一下,至少…得再调兵两万。”
一听这话,我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们怎么这么来劲啊?”
魏凌辞笑了一下,笑得有些嘲讽,“知道我父皇病倒,觉得机不可失吧。”
我看了他一眼,“你会离开景安吗?”太子亲自出征的话,士气势必会被鼓舞起来的。
“不会。”他连想都没有想,身子一歪,就枕在我肚子上面舒舒服服地躺下了,“我若是去了随州,怕是不等我回来,这太子的位置啊,可就已经换了人坐了。”
“那随州怎么办?”
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咬了一下嘴唇,当初可是我给我父皇出的主意少派点儿兵,现在看来,我是出了个馊主意吧。
我刚准备说,“不然,我求我父皇再派点儿兵?”还没说出口,就听魏凌辞云淡风轻地说,“交给萧惜遇。”
我脱口就说,“他根本就不可靠!”
魏凌辞眼神笃定,“他会管的。”
魏凌辞的表情,和语气,都让我愣了一下。他,他不是一直和萧惜遇不怎么对盘吗?怎,怎么会这么信任他?
像是看出了我心里在想什么似的,魏凌辞偏了偏脸,看我一眼。然后,他撇了撇嘴巴,一脸嫌弃地说。
“你想多了,我才不信任他。”
“那为什么?”
“他想要证明自己清白的话,就必须和陈国交手啊。”
我没听明白。
魏凌辞支起一条胳膊,枕着那张卖萌脸,优哉游哉地看着我,“你父皇为什么会派他来魏国,你一点都不明白吗?”
我明白。我说,“是因为我陷害他的。”
“嗤。”
魏凌辞赏我嘲讽一笑,“那不过是借你之口罢了。你当你父皇那个西祁国主,做得真那么糊涂?”
隐约觉得自己会听到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我微微绷紧了脸,“那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