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克!听到的话,回答我!”他对着草丛大喊大叫。几十年的兄弟情,他急得快疯了。
“报告,发现元帅了!”一个机动队员大喊道。
卡尔立刻冲了过去,“狄克!”
一看到狄克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他的心都停跳了,赶忙蹲下身子,探他颈部的动脉。
动脉微弱地跳动了一下。
卡尔大喜,立刻对着机动队员吼道:“快,担架,送医学中心,联系罗马斯!”
世界上,人类的血型,除了A型,B型,AB型和O型之外,还有几种稀有血型,其中最稀有的就是孟买血型,稀有到全球60亿人中只有3000人是孟买血型。在稀有血型中,除RH血型外,其他血型无法用万能的O型血输血,因为会产生抗体,致人死命。孟买型血更是如此。而狄克正是孟买血型。确切地说,加陵罗皇族中人多为孟买血型。但凡稀有血型的人,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抽血保存,以便在重大事故或重病手术,需要大量输血的时候使用。即用自己的血,救自己。狄克第一时间被送进手术室,他的情况很不乐观,这让主刀的罗马斯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这家伙就不能安分点吗?
“血库里的血充足吗?”他已经为狄克做完了心肺手术,现在要开始缝合脾脏和肝脏,这么严重的伤,他就怕血不够。
这家伙虽然也有抽血保存,但是二十二年前,他被安德鲁搞得重伤过一次,当时就用了不少积累下来的血。现在又重伤,就算之后也有抽血保存,但这次比那次伤的更重,万一血不够,他的医术再厉害也没用。
“卡尔将军正在联系加陵罗的皇家医院…”
罗马斯喝道:“远水救不了近火!”
护士被他吼得一动都不敢动,拿着镊子也不知道该给谁。
“狄克啊狄克,你说你有三个儿子,一个女儿有什么用,他们四个的血型竟然都和你不一样!”
悲惨的孟买血型拥有者,就算是自己的亲儿子,血型也只有四分之一的几率相同。他全赶上了。除非他像他老爸那样,生他二十几个。想到他老爸,罗马斯突然灵光一闪。
安德鲁!安德鲁也是孟买血型,他好像在纽约…“去告诉卡尔,等不了加陵罗送血了,找安德鲁,马上!”他对着护士一阵大吼。
护士吓得撒腿就跑,连手里的镊子都不要了。罗马斯知道血的问题交给卡尔就行,他只要负责做手术,在血来之前保住狄克的命。但是,他忽略了一点。安德鲁会愿意救狄克吗?会吗?他可是这世界上最想他死的人。“卡奥利,觉得怎么样?要不要休息一下?”凯文搀扶着卡奥利从抽血室出来。
七个小时过去了,狄克的手术依然在持续,但是他的伤势是在很严重,出血量要比罗马斯估计的还要多。卡奥利虽然已经用手机给安德鲁留了言,但至今没有回复,情况堪忧,血库一度告急,好在卡奥利也是孟买血型,所以暂时抽他的血应急,抽取400毫升的血对人体来说,并无大碍,但如果超过这个限度,被抽血的人会出现头晕、脸色发白、全身发凉等症状,无关乎这个人身体有多健康,有多强壮,这是肝脏造血功能的极限。
卡奥利虚弱地摇头,“还好,让我坐一下,应该就没事了!”
他抽了450毫升的血,已经超过了限度,此时只觉得头晕目眩。
凯文坐到他身旁,握紧他的肩膀,“可你也是我的亲哥哥!”
卡奥利休息了一下,恢复了点体力,打趣道:“你终于肯承认了?”
“切!少来这一套,老爸已经让我够担心的了,你就别添乱了!”
最近为了偷脑案,他和安迪、修伊以及威尔忙到焦头烂额,好不容易有条线索了,却又断了。老实说,大家的心情都很郁闷,偏偏在这个时候,老爸竟然遭人暗杀。这件事想来肯定和白乌鸦有关。但是,他们这么做有什么好处?杀了老爸,只会打草惊蛇,告诉他们这是白乌鸦干的,真是让人想不透。卡奥利加入WFP的目的和明确,是想保护小悠,既然小悠没什么危险,这家伙就开始混日子,根本没把心思放在查案上。但是去了葛摩后便不同了,凡是和妈咪有关的事情,卡奥利绝对不会不放在心上,于是查起案子就跟不要命了一样,结果呢,太疲累了,染上了重感冒。
这人一感冒,血液里的白细胞就会增加,代表身体有炎症,这种血一般情况下并不适合输给做手术的病人,这也是一开始没让他献血的原因,只让他呆在家什么都别管,好好休息。但是,血库的血比预想的还不够用,如果没有血补充,手术根本进行不下去,万不得已,只好让他来捐血顶一下,血由血浆和血细胞两大部分组成,所以按照罗马斯叔叔的建议,将血液用抗凝剂抗凝处理后,再使用离心机将血浆和血细胞分开,只用卡奥利的血浆,保证老爸不会被感染炎症。这不过是救急而已,现在最需要的仍是安德鲁叔叔的血。
“父亲还没有回音?”卡奥利询问道。
凯文叹气道:“已经用你的号码发了十几条短信了,就是没有回音。”
他们自然不会直接告诉安德鲁,需要他的血来救狄克,要真这么说,发一百条短信也不可能有回音。他们用了阴招,说是卡奥利受了伤,情况很严重,请他火速赶来WFP医学中心。当然这是经过卡奥利同意才发送的。
“怎么会呢?”卡奥利皱了一下眉头,父亲不可能看到短信后无动于衷。
“的确如此啊,电话也大了,不过是忙音,你说的那些手下也联系过了,没一个人知道他在哪里。还有你家在纽约的城堡,卡尔叔叔也有打过电话,但是也是忙音。芬兰的大本营倒是打通了,不过安德鲁叔叔不在,留守的人同样不知道他在哪里。”
本来他们还想着要去纽约的城堡碰碰运气,看能不能遇见安德鲁,但卡奥利要抽血,没法去,他不去的话,谁去估计都没用,说不定连大门都进不去,直接就会被赶回来。
“会不会安德鲁叔叔不在纽约,去了其他地方?”
“不会,父亲若是离开纽约,不可能不通知我,除非…”
“除非什么?”你说话别大喘气行不行?凯文急的大叫。
“除非他又生气了!”卡奥利嘟囔了一句,显得很头疼。
“这是什么意思?”
正如卡奥利所说,安德鲁还真生气了。书房里,手机已经被他摔的稀巴烂,还怎么看短信、接电话?不只手机,凡是他能看到的东西都躺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堆垃圾,包括那台复古式的电话机。官家已经吓到腿软,躲在门边,动也不敢动一下。
安德鲁现在简直就是一只狂躁的狮子,像和昂贵的波斯地毯有仇似的,来回踱步,他死死盯着地上被他摔得支离破碎的手机。已经三天了,整整三天,她都没有联系他。那日分离,她那么匆忙,想必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他却不能问,他与她有过约定,不能过问她的任何事,也不能联系她,除非她联系他,他才能与他见面。他真的很担心,担心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想知道她现在好不好,安不安全,有没有好好吃饭,所以他忍不住联系了她,得到的结果却是她的手机关机,他也曾回过她住的公寓,也是没人。
他答应了她,不准调查她,所以,除了名字和居住地点,其他一无所知,根本不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他几乎答应了她所有不公平的条件,只为能与她在一起。她却半点不曾想过他的感受。这些他可以忍,因为他真的很珍惜她。即便已经狠狠地发泄过了,但他仍是无法消气,甚至有种不如掐死她,省得让她再折磨自己的念头。他停下脚步,站在原地,怒气飙升,让他看起来完完全全就是个魔王。他决定了,若是见到她,再不会顾忌什么约定,直接将她打晕,带回芬兰锁起来。
管家看他老盯着地上看,真怕他连波斯地毯也不放过,这也不是没有过,说不定他还会让人把城堡给烧了,跟着这么一个主人,他能活到现在真是不容易。
过了半响,感觉到他的怒气开始慢慢消散,他才敢开口询问:“主人,要不要用晚餐?”
安德鲁转头就是狠狠一瞪眼,吓得他紧紧贴在门上,不敢吭声。这时,门外陡然响起敲门声。管家想,这是哪个笨蛋,不是送死吗?
果然,安德鲁爆喝道:“滚!”
敲门声骤然而停,大概静默了有一分钟,才有个声音怯怯的响起:“BOSS,米娅小姐来了,要不要见?”
安德鲁,皱起了眉头,:“小悠?她怎么来了?”
安德鲁使了个眼色,让管家打开门。门外的保镖估计是被他那一声爆喝吓到了,脸色惨白,门一开,见到安德鲁的魔王样,更是吓得腿都软了。
“BOSS,如果不想见她,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安德鲁已经从他身边掠过。
大厅里,米娅焦急的等待安德鲁出来,沙发上却坐着神态十分悠闲的凯洛贝罗斯,他环顾着四周,惊叹道:“哇,这座城堡真像个鬼堡!”
“你闭嘴!”米娅怒道。
“切,干嘛那么凶,怎么说也是我送你来的!”他坐在沙发上很不满的嘀咕道。
米娅怎么能不怒?自从她加入WFP,不是查找文档,就是整理文档,最后没文档可弄了,又被派去伺候这位土耳其皇子,陪着他游遍纽约,气得她真想掐死他。但是卡尔叔叔说看,这是很重要的任务,搞砸了她也不用在WFP待下去看。这分明是威胁,她知道的,却敢怒不敢言。她又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凯洛贝罗斯却回以热情的微笑。这微笑,她实在觉得刺眼,别过脸,不再理他。
一得知狄克受了重伤需要安德鲁的血救命,她就不顾一切的赶了过来。她和安德鲁以往的私下会面,谁都不知道,包括卡奥利,她从维尔嘴里得知,卡尔等人一直联系不上安德鲁,她十分着急。为了救狄克的命,她半夜爬窗偷偷溜了出来。她所住的地方离这座城堡实在太远,一路上却拦不到出租车,无奈之下只好打了凯洛贝罗斯的电话,让他开车送她过来。算是这么多天陪伴他的报酬吧,现在救人才是最重要的。她想,卡尔叔叔他们有顾虑不敢来卡奥利哥哥又因为抽了血,气虚体弱也不能来,最佳的人选就是她了。她相信要是她求安安,说不定他就会答应。
“小悠!”安德鲁毕竟是疼爱她的,知道她来了,立刻出来见她,怒气也收敛了很多。
米娅一看到他,顿时泪流满面地扑了上去,“安安…安安…”
安德鲁将她拥在怀里,看她哭得那么凶,很是心疼,“是谁欺负你了吗?”
若是她被人欺负了,他绝对不会让那个人活在这个世界上。视线转了一圈,猛然落在凯洛贝罗斯身上。凯洛贝罗斯先是看了看米娅,心中陡然生出一股酸意,然后才抬起头直视安德鲁。安德鲁很讶异,从来没有人在看到他后,还能那么镇定的。
他眯了眯眼,“你是谁?”
凯洛贝罗斯依然坐着,半点起来的意思都没有,还十分惬意地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米娅的朋友!”
“怎么没有听她提起过你?”
他耸了耸肩膀,“刚认识的不行吗,老伯?”他特意加重了“老伯”这两个字。
老伯?!安德鲁的嘴角抽搐了一下。是他胆子大,还是脑子有问题?
“安安,你别管他,当他不存在好了!”米娅从安德鲁怀里抬起头,满脸都是泪痕,看得安德鲁直皱眉,“别老是哭,如果是有人欺负你了,我保证他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米娅还没回答,凯洛贝罗斯却吹了一声口哨,看样子不是害怕,倒是有点嘲笑他说大话的意思。安德鲁的嘴角又抽搐了一下,这小子估计有点来头。米娅用哭红的眼睛狠狠瞪了凯洛贝罗斯一下,意思很明显:你爱去哪凉快,就去哪凉快去,不要来碍事。凯洛贝罗斯见此,把脸别了过去,自己生闷气,一副不爽样。
“安安,不是有人欺负我,是爸咪,是爸咪出事了!他遭人暗杀出了车祸,正在做手术,但是爸咪的血很稀有,血库没有血了,所以…”
不用再说下去了,安德鲁已经明白她的意思。
“不可能!”他厉声打断她,要他献血救自己这辈子最恨的人,绝不可能。
米娅急了,紧紧地扯着安德鲁的衣摆,“安安,只有你能救爸咪,求求你了,好不好?你说过的,不管小悠想要什么,你都会答应!”
安德鲁冷笑,“其他的我都可以答应,唯独这件事不行!他死了我才开心!”
这么残忍的话听得米娅好不容易收住的眼泪又开始泛滥了,“安安,小悠只有一个爸咪…”
“我在这个世界最恨的也只有一个他!”安德鲁毫不留情面地再次拒绝,“如果你来就是想我做这件事,那你来错了,我不可能帮你!”
“安…安安…”米娅哭得岔了气。安德鲁轻轻地推开她,对一旁的管家道:“备车,送米娅小姐回去!”
“是!”管家应道。
“我不走!我不走!”米娅尖叫,一把拉住安德鲁的衣摆不肯松手,“安安,要是你不答应我,我就不走,我死都不走!”
她从小被宠坏了,一旦任性撒泼起来,就像个小疯子,看得安德鲁紧紧皱眉。她除了长得像极了她的母亲,其他的一点也不像。或许是因为他找到了一个更像香的人,所以再看到米娅时,感觉截然不同。貌似,永远都替代不了她。神似,却不同了。此时此刻,千色让他牵肠挂肚。她回来了吗?有没有联系他?说不定已经联系过了,只是他把手机摔碎,所以不知道。这种想法一生出,他突然很想见到她。
他对着管家命令道:“送米娅小姐回去!”他的心早已飞去了另一个地方,根本没有耐心再在这里和米娅纠缠。
“不要!不要!我不走!”米娅歇歇底里地大喊大叫。
安德鲁的怒火被点燃了,他一向残暴,如果不是因为她是香的女儿,说不定早杀了她。看她完全没有照他的话去做的意思,心头一怒就想劈晕她。手刚抬起,还没来得及劈下去,一道黑影扑了过来,将米娅拉离他。安德鲁看向凯洛贝罗斯,他将哭得稀里哗啦的米娅抱在怀里,一双漂亮的绿眸正冷冷地看着他。安德鲁心想,他果然没看错,这个年轻人绝对不一般。他只是看上去玩世不恭罢了,要比狠,他可能与自己不分仲伯。他又看向米娅,看来以后他是不需要再担心她了,已经有一个足以保护她的人出现了。
“你喜欢她?”安德鲁突然问道、米娅正哭得梨花带雨,他的声音又有点小,所以她根本没听到。凯洛贝罗斯倒是一愣,哪还有刚才的狠样,脸一红,搔了搔头,一副很不好意思的样子,鼻子还一耸一耸的。安德鲁看到他这副德行,有点纳闷,这孩子怎么看起来有点像狗?不过,他没有太在意。既然已经有了能保护她的人,他就不用再为她操心了。
他对着管家再次命令道:“再备辆车,我要出门!”他现在只想见千色。
“是!”
见他要走,米娅慌了,想拉住他,凯洛贝罗斯却不让,“你疯了?他刚才想劈晕你!”
“不要你管!我一定要让安安去救爸咪!”她挣扎着想要脱离他的钳制。
“安安?亏你叫得出口,他都是一个老头了…”
米娅生气了,“不准你叫安安老头,不准!”说到最后,她开始用力捶他。
凯洛贝罗斯被她袒护性的语言和举动给惹毛了,呲牙咧嘴道:“给我闭嘴!你才多大,竟然喜欢个老头!”
真是气死人了,这女人是不是瞎子?他这么一个大好青年在这里,竟然看都不看一眼。
“你滚!”米娅被他看穿了心思,觉得很难堪,忍不住对着他大吼。
“我再说一遍,给我闭嘴!”他也吼。
他吼得比她大声,比她还凶,她又哭了,是被吓哭的,“你是坏人,你们都是坏人!”
凯洛贝罗斯怒了,她竟然还骂他,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一冲动,什么也不想了,只想封住她的嘴,于是他一把扣住她的后脑勺就亲了上去。
米娅根本来不及反应,被他吻了个正着,“唔…唔…”
管家刚送安德鲁出门回来,正想送米娅回去,眼见此景,顿时愣了愣,然后很有礼貌地倒退着出了客厅。年轻真好!
另一边,安德鲁飙车至千色所住的公寓楼下,车一停下,他就看见房间的灯亮了,心中大喜,车子都没有锁就冲了上去。他刚冲上楼,凯洛贝罗斯和米娅也跟着来了。没办法,在他亲了米娅后,米娅直接甩了个巴掌给他,一见安德鲁不见了,拉着他就要追。他想自己占了她的便宜,她又是为了父亲,说什么都应该帮一帮,于是就载着她一路追了过来。
米娅站在公寓楼下,看着安德鲁冲了进去,一时间有些纳闷,他为什么来这里?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她跟着冲了上去。凯洛贝罗斯非常无奈,她都上去了,他留在这里干嘛?喝西北风吗?搔了搔脑袋,也冲了上去。
麻烦的女人!第五幕妥协千色刚回到公寓,门都还没关上,手机铃声便响了,查看来电显示,发现是火焰打来的,心头一阵疑惑,她接起电话,“喂!”
听到她的声音,火焰在电话另一头焦躁地喊道:“千色,你现在在哪里?”
“我在公寓,午夜幽香的公寓!”她回道,有些诧异冷静自制的火焰竟然那么焦躁,不由得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火焰忍不住长长叹了一口气,显得很无奈,“出大事了!千色,唐出事了,他受了伤,伤得很重,你赶快过来吧!他一直在叫你的名字,情绪也很激动!”
千色一惊,“他怎么会受伤?”分手时,他不是还好好的吗?
“一言难尽!你快来吧!”火焰顿了顿,比之前更无奈了,“他竟然去暗杀WFP的元帅狄克。雷。霍尔德!”
千色心里一凛,手机差点拿不住掉落在地上,“为…为了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
“我怎么知道?这家伙像是精神错乱了,竟然开车去撞狄克。雷。霍尔德,跟不要命了似的,他这分明是想同归于尽!”火焰恨恨地回答。
同归于尽?!
这四个字像是在千色的脑海里引爆了一枚炸弹,轰得她脑中嗡嗡作响,她甚至都有些站不稳,一下子就靠在了墙上,仿佛是一种本能牵引着她,她大吼道:“狄克。雷。霍尔德怎么样了?”
火焰很明显地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答她,“他应该也受了很重的伤,看情形,估计凶多吉少。对了,你怎么会问他?”
千色听后大惊失色,握住手机的手松了开来,手机直线下坠摔落在地上。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全身都在发颤。
手机掉在了地上,火焰因为听不到她的声音,大声地呼喊道:“千色,你还在听吗?喂…喂…千色?!”
千色置若罔闻。凶多吉少…他是活着还是死了?!“死”字一在脑海里出现,她就觉得心脏像是被人狠狠地刺了一刀,痛得她脸色发白。她并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她只知道自己很害怕,很难受,更是难掩惊惧。好像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痛苦得足以毁灭她的灵魂。是因为她怀疑自己就是慕容悠的关系吗?突然而来的巨大感情波动,让她的脚发软,再也站不住了,她的身体沿着墙缓缓滑落。
这时,安德鲁冲了进来,在看到她惨白的脸色时陡然一惊,即刻上前扶住她,大声道:“千色!你怎么了?”
千色像是什么也听不到,只觉心痛如绞,根本无暇去注意来人是谁。
安德鲁眼见她一副呆滞的表情,心下更是焦急,“千色,说话,你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你看看我,我是安德鲁!”
千色睁大眼睛,呆呆地望向他,水意缓缓浮现,凝成泪珠滑落。
“千色…”安德鲁心疼地抚上她的脸,她睫毛沾染的湿雾,每凝成一颗水珠滑落,都好似一枚针扎在了他的心上。
这样绝望的表情,一直在他的记忆力深藏着,对他而言这是一个伤口,再次看到,曾经的伤口又被活生生地撕开,变得血肉模糊。他的心开始绞痛,痛得他连触碰她的勇气都没有,回忆和现在重叠了。
魔鬼!你是魔鬼!
充满惊惧的叫嚷,陡然从他脑海里出现,让他呼吸都在痛。
香!
他的梦魇又回来了,且如此真实地出现在眼前,让他快要崩溃了。他始终无法忘记,当年绝望的香是何等模样。他不知道千色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的表情却和当年的香一模一样,惊恐之余,他只想唤醒她,不能让她像香那样残害自己一心求死。
“千色!千色!”他握住她的肩膀,发狠地摇晃她。
不能让她坠入自己的世界,否则她或许永远都无法清醒过来。安德鲁的举动让千色从绝望中缓缓醒转,她抬起眼睛,看清了他是谁。
“安德鲁?”她的眼神不再空洞,却很迷茫,仿佛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安德鲁欣喜道:“是,是我,安德鲁!”
她醒了,她认得他,他大喜过望,将她紧紧拥抱住。千色突然被他抱住,整个人僵了一会儿,这才真正意识到他的存在。安德鲁?他怎么来了?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一慌张,她用力推开他,“放开我!”
安德鲁被她猛地一推,退了几步,看到她脸上的惊骇之色,心头顿时一沉。
千色强迫自己镇定,不知他有没有听到刚才她和火焰的通话。在意识到他的存在后,她的眼泪消失无踪,她现在满心的恐惧,恐惧他听到了不该听到的东西。她瞥向地上的手机,赶紧捡起来,屏幕上没有显示通话状态,她稍微安心了点,但对安德鲁的突然出现,她不知道该怎么反应。现在,她对他的感觉非常复杂。若她真是慕容悠,最恨的人就是眼前这个男人吧,她知道慕容悠的一切,包括眼前这个男人对她做过的暴行。他强暴了她,更是逼疯了她。但,很奇怪,她心里似乎没有恨意,也没有怒意,而是一种尴尬。
她拼命压下心里的复杂感受,等镇定得差不多了,才问道:“你怎么来了?我不是和你约定过…”
她的这句话燃起了他早已埋在心口的火药,砰的一声就炸开了,他恼怒于她的铁石心肠,她怎么可以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说到约定两个字?她可知道他有多担心她?她又是否知道,他的心里已满是她,她对他的抗拒狠狠地伤到了他?他疯狂了,内心有一个声音在叫嚣,为什么自己要这样低声下气地面对她?为何不直接打晕她,带她回芬兰?为什么他要站在这里等待她对自己产生可能永远都不会有的一丝好感?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的安德鲁。塔克。雷蒙特,这个世界的魔王,更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真想…真想…脑海里却又浮现出她的脆弱、她的绝望、她的眼泪…那些“真想”,他根本没勇气实施。因为他曾为此付出过惨痛的代价,也曾深深后悔过。若是能从头来过,他绝对不会去伤害一个自己深爱的女人。什么暴怒,什么怨怼,什么疯狂都没了。因为他真的不想伤害她,一丝一毫都不想,他深吸了一口气,让胸口的怒气化作如水的温柔,尽管他对温柔还是很不习惯,但是他愿意尝试,愿意改变,直到她接受他。
“抱歉,我只是担心你,我发誓,我绝对不会再碰你,刚才你的样子,实在让我很焦急,我才会…”他尽可能放柔声音,甚至还退了几步,离她更远些。他不想吓到她,更不想毁了之前的努力。
千色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摸样,心中莫名有一种突兀感,这样的表情,这样的举动,真的和他不般配。他是个魔王不是吗?不过,她确实为此松了一口气。
“该说抱歉的是我才对!”当一个男人想方设法证明自己不会伤害她时,她很难再用尖锐的言辞来拒绝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