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震拿起一只破杯子,喝了一口水,含了好一会儿才吞下去,这地方缺水严重,想咕咚咕咚的喝个痛快都做不到。
“三人的支教生活过得相当滋润,吃得好,喝得好,孝敬保安队也孝敬的勤快,没过两个月,就和当时的保安队长称兄道弟,你们大概想问他一穷支教老师,每个月支教工资都不够买几斤猪肉,哪来的闲钱?王德业说了,这三人每三个月都能收到一笔钱,问他们也不说,一次醉酒露了点口风,说是拿钱与人消灾。”
“这什么意思?”张又成掐了烟,作为一个老刑警,怎么能输给年轻人,往自己的记事簿上看了又看,想找出门道来。
皛皛念叨着拿钱与人消灾这句话,脑中一个激闪,笑道:“阿景,看来女大学生被轮&奸的案子不是他们干得。”
景飒记得这件青文大学的案子,当时她和皛皛猜测这三人就是当年轮&奸的罪犯,为了躲避风头才主动申请支教的。
“你是说,他们替人背黑锅?”
“没错,虽然是背黑锅,但受害者不肯站出来,没有有力的指证,他们这黑锅背着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是真正罪犯会很安乐,这黑锅背后,必然是对等的交易,封口费,以及保证他们的将来。”
“但,那姑娘说了昏迷前有看到三个人影!”
皛皛摇头,“她没有看到三人的长相,所以三个人不过是个数字,可以是任何人。”
景飒愕然道:“那会是谁?”
“真正的罪犯职位应该不低,否则不会要求张志遥三人用远走他乡的方式转移注意力,主动离职就可以了,我猜真正罪犯那时必定在评什么职称,或者…”
景飒脱口道:“升迁!”
“Exactly!且要评的职称和升迁的职位都很重要,否则不会如此紧张!”皛皛眼珠一转,突然看向张又成,“你!看上去挺能干的,去查查青文大学那件轮&奸案发生时,哪些人正面临升迁或者评职称。”
张又成被那句‘挺能干的’赞得心里那叫一个美,“好,我马上去查!”他立马站起来,往外冲,等出了会议室才反应过来,“哎,我干嘛要听她的!”
正打算跑回去,想想里头不能抽烟,还不如外头自由,便打消了念头,跑去查线索了。
景飒凑过去小声问道:“你干嘛叫老张?”
“他在抽烟!”而她非常厌恶二手烟。
景飒呛了一声,没想是这个理由,“万一他不听你的,怎么办?”
张又成是个老刑警,从警二十多年,就算职位不高,资历摆在那里,在局子里是有一定社会地位的,年轻一辈的刑警真要他做什么事,也会用一个‘请’字,哪像皛皛用得是命令式的口吻。
她又刚来,怎么也找个年轻的好摆弄,比如小李。
“他干了二十年的刑警,职位还没你高,可见他能力不足,靠得是苦劳,以及在职年龄在撑场面,所以我先赞美他,再叫他办事,这种情况下,他心里美着呢,只会想到要好好表现,不能让我看扁!你再看看这帮年轻的,见我叫张又成办事,没叫他们,一定会觉得我看不起他们,估计现在心里头正打着主意要拼命表现自己。”
景飒扭头看向会议室里的众位刑警,果然如皛皛说得,他们正襟危坐,眼里都冒着一股好胜心。
“皛皛,你确定这不是报复?”
“嗯?”
“报复他们质疑你的能力?”因为她长得年轻。
皛皛玩味的笑道,“你说呢!”
景飒捂额,睚眦必报这个成语绝对是为皛皛量身定做的,瞧这帮人被她唬得多么听话,完全陷入了她的节奏。
曹震通过屏幕也看了这一幕,他可不笨,景飒都想到了,他怎么会想不到,这才多少工夫,就被人收服了,再这么下去,等他回去,所有人都只听端木皛皛的话了吧,那他这刑警大队队长不等于成摆设了吗?
他清了清嗓子,赶紧把所有人的注意力拉回来。
“王德业还说,前任保安队长没少带张志遥三人去县里玩,黄赌毒一样不落,鲁岳伟、任彦玩得很起劲,张志遥却一样没碰,有时候还会喝止鲁、任两人。”
“这家伙会不玩女人?开玩笑,那他书架后面那堆东西哪来的?”
皛皛却说出了不一样的见解,“他虽然喜好女色,但据我判断他在这方面是个很有要求的人。”
“他能有什么要求?不是应该只要女人就行吗?”
皛皛摇头,“我说过他虚荣心很重,这就代表他渴望权利,对自己的未来有一番计划,在这情况下他不会胡来,玩女人也不会玩这种出来卖得,至少得干净,要是不小心染了什么病,谈什么未来,想娶个有地位的女人都不行。”
景飒鄙夷道:“就是个衣冠禽兽。”
“他应该偏爱年纪小的女孩,因为年纪小大多会是处女,如果不是,那就是非常漂亮的,会让他认为配得上自己的。”
景飒忍不住辱骂道:“变态!”
皛皛继续分析道:“鲁、任两人和他是一条船上的,所以他绝不会任由这两人行差踏错,这也说明他的确是三人里的Leader。”
曹震同意这种说法,“王德业说过,任、鲁无论大小事都听从张志遥的话,他要说往东,两人绝不敢往西,以至于三人后来都没怎么去县城玩闹,顶多就是隔三差五的去喝个小酒,吃点肉,让当时的保安队队长揩了不少油水。”
“这个前任保安队长是个什么身份?”
“是村长的儿子!在那种地方,村长就是土皇帝,儿子等于是太子,不过这家伙好逸恶劳,在张志遥支教的第二年翘了辫子,他死后,王德业当了新队长。”
“前任的保安队长没有儿子?”
“有一个儿子,当时二十来岁。”他笑道,“还是你聪明,被你发现了,你猜得没错,王德业能当上队长,张志遥等人功不可没。”
“这是个肥差,没理由不给村长家,而便宜了别人。”
儿子死了,怎么也该让孙子替上,没道理会让别人抢了,那就只有一个可能,有人暗中帮了王德业。
“张志遥为这件事花了不少钱,其中之一就是给村长的孙子买了个女童,独买,不共用,就是那个逃了四次,被打断腿的女孩子。”
皛皛了然道:“比起传宗接代,一个保安队长的差事算得了什么,就算是肥差,有薪资,但也不够独买一个女童的,这笔买卖对他们来说很划算。”
“没错,也正因为此,王德业把张志遥当成了再生父母,对他言听计从。”
景飒提了个问题:“既然共用也能生娃,干嘛这么计较是否能独用?”
皛皛道:“女人怀胎十月才能分娩,你能保证一胎得男,又没有B超,不能在刚怀孕的时候就发现,若生下的是女孩,必定是不要的,那就还得等十个月,这么不停的生,环境又恶劣,恐怕生不了几胎,那些女孩就会亏虚,想必也不会有什么月子可言,等轮到自己说不定就生不出了。”
这就是这些孩子的待遇,她们讲的任何话都不会有人回应,即将与她们发生关系的男人,更不会管她们的喜怒哀乐,不会在乎她们在床上的叫声是否销魂动听,他们只在乎完成交配的过程,然后是她们是否能生出儿子,要不是儿子就继续生,不停的重复交配过程。
如果这些孩子听话,不吵也不闹,第一年就生出一个儿子,也许她接下来的日子会好过些,因为第一胎就是男孩,对其他男人而言就等于有了生儿子的保障,别指望他们会知道生男生女其实是男人决定的,说给他们听,他们也不回信。
最差的是生不出儿子,天天被打,在这种地方,不会有人去谈论婚姻、爱情这些扯淡的哲学问题,只有最原始的动物本能的交配。
曹震也跟着补充道:“就是这个理,要是共用,谁家出钱多,谁就先用,少出钱只能排在后头,自然独用的是最好的。”
只管生自家的孩子,不用顾忌别人,也省了等得时间。
景飒气愤的直咬牙:“这帮人是不是疯子,生了女孩为什么不留下,为什么还要弄死,这什么变态心理。”
曹震道:“因为要养,要精力,能不能养大还是一说,若是养大了,自家又不能用,否则就是乱伦。”
“那别人家的儿子呢?”
皛皛冷笑,“自己花钱花精力养大的是别人家的媳妇,你觉得他们肯吗?”
别说景飒了,其他刑警听了也都纷纷骂起脏话来。
“我操!这什么心态!”
“还是人吗,屎壳郎都比他们強!”
小李认真做着笔记,听到这些,举起手来提问:“其实我刚才就想问了,这地方那么难逃走,别说女童了,成年女人都不一定跑出去,干嘛还要女童。”
除去逃跑的因素,成年女孩子到了就能生孩子,不是更快吗?
皛皛回答道,“8—10岁年纪的孩子是想不到自杀这条路的。”
这个答案异常沉重,让所有人都觉得压抑。
的确,小孩子自杀的可能性比成年人低得太多,要是买得是成年女子,一时想不开撞墙自杀怎么办,防不胜防,钱就等于打了水漂,小孩则不会,打骂几次就学乖了,等长大了,性子或许就给磨平了。
人的一生有很多个阶段,但没有哪个阶段能比童年时期更珍惜生命。
小李听了,突然眼圈一红,站起来呼喊道:“曹队,我要去你那地方,我要去看看这帮村民,不,这帮畜生到底长啥样!”
坐在小李身边的一个刑警拍了拍他的脑袋,“不愧是老李叔的儿子,有骨气!”
小李全名叫李不拐,名字是他那被誉为打拐神探的老爹起的,就是期望这世间再没有拐卖儿童妇女的事情发生。
皛皛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你有这份心很好,希望二三十年后,你还能保持这样的心态。”
人民警察大部分都是尽责的,但总有那么几条不作为的臭虫混在里头,这在哪个行业都一样,一旦少部分人的不作为,就能带来恶劣的影响。
因为这些人可能把某位被拐妇女攒了好几年的人品,将信号好不容易的传达到外界,让这些人接了,抬头一看地图,来一句“哎呀我擦,路途这么遥远”,或是“哎呀,我势单力薄!”或者“我还有更大的事情要做!”然后被放下,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如果没有保护伞和这帮不作为的臭虫,人贩子会这么猖獗?
偷懒,嫌麻烦,怕惹事,绝对有。
这样也就断送一个被拐妇女一辈子唯一能逃出升天的机会。
小李牢牢将这句话记下,皛皛说得他懂,要做一个好警察,必须几十年如一日保有那颗甘为公仆的心。
他坐了下来,擦干眼泪,紧紧握着自己的拳头,发誓将来有一天一定要将所有的人贩子都抓了。
后来,他也的确履行了自己的誓言,成了新一代的打拐神探,救了数以万计的被拐妇女和儿童。
三十年后,他在追捕一个人贩子团伙时,壮烈殉职,享年五十四岁,戎马一生,终生未婚,他刻在墓碑上的名字被无数获救的妇女、儿童抚摸过,每年都要补一次漆,墓前的新鲜花束也从未中断过,以他为榜样的后起之秀也如雨后春笋般投入到与人贩子的抗争中去。
李不拐是名副其实的大英雄!
当然,这是后话。
皛皛言归正传道:“既然王德业对张志遥言听计从,那么张志遥做了些什么,他应该都很清楚。”
“他的确清楚,但不肯说!”这是曹震目前最头疼的事情,这家伙都能骗他,这说明他还藏着掖着不少肮脏事。
“你对他说过张志遥三人的死法没?”
曹震起先是一愣,然后慢慢回味了一下皛皛的话,顿时如茅塞顿开,“我明白了!”
“务必实话实说,当然添油加醋也是可以的。”
他不肯说,那就吓到他肯说为止。
“我保证完成任务!”
会议到此也就结束,看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凌晨两点了,景飒伸了个懒腰,朝皛皛说道,“要不要一起去吃个宵夜!”
皛皛这才记起晚饭没吃,“景飒把手机给我!”
“哎?你要给谁打电话?”她把手机递给皛皛,“因为开会,所以我关机了。”
皛皛接过,迅速开机。
景飒见她一副紧张的模样,又重复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到底要打给谁?”
除了康熙还能有谁,她的手机没电,又没带充电器,这么晚还没回家,他铁定又要闹腾了,她知道景飒有康熙手机号码,找到号码立刻拨打了出去。
电话一接通,就是康熙一顿吼,如天上雷公一般震耳欲聋。
“景飒,皛皛在哪里!?是不是跟你在一起!你作什么关机!还有…”
“是我!”皛皛悠悠的打断他的咆哮。
咆哮声立刻被打断,“皛皛?”
“嗯!”
确定是他后,康熙的脾气又上来了,不过不敢太大声,怕吓着她,“你为什么关机!你知不知道我找了你一夜。”
他已经到达了B市,下飞机就打开手机看微信,结果没有她的回复,打电话竟然关机,让计孝南去敲她家的门,只有芝麻和糯米的吠叫,他心急如焚的又打了特警队的电话…
说道这事,他控制不住脾气了,“你竟然骗我!”
她根本没有去特警队加班,这都还没结婚呢,她就开始骗他了,以后还了得。
皛皛根本不知道他那些小心思,对自己没跟他打招呼晚归的事情很是歉疚,听他提了这事,愧疚感就更大了。
“对不起!”她很老实的低头道歉。
要是其他人这么道歉,康熙准会说:“道歉有用吗,道歉有用的话,要警察干什么!?”
可惜,道歉的人是皛皛,他不敢这么猖狂。
憋了半天,就憋出一句:“我要跟你分手五分钟…”
皛皛一愣,分手五分钟是个什么意思?
然后他自己又改了时间,“分手一分钟好了!”
他到底在闹哪样?
“康…”
他打断她,“分手一分钟,一分钟里不准跟我说话。”
“哦,那我挂电话了!”
电话那头,康熙听到这句话,气得头顶冒出一缕青烟,她就不能哄哄他吗?
“好了,一分钟到了,不准挂电话。”
耿不寐在旁边掐着表,什么一分钟,十秒才刚过。
“我待会儿和景飒出去吃夜宵,要不要给你带点?”
康熙胃里直泛酸,竟然还有心情吃夜宵,他可是为了找她,连晚饭都吃不下。
“你手机为什么关机?”她到现在都不知道他已经会剧组了,说明还没看微信。
“哦,没电了!”
这个理由他尚能接受,“我不在家!”
“嗯?”
“我已经回剧组了,晚上八点的飞机走得。”
皛皛一惊,“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哼,你不也出门不告诉我吗?”这叫半斤八两。
“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估计二十来天就能回来!”
“哦!”
什么哦,就哦一句算好了。
“会想我?”
皛皛考虑了一下,“嗯,估计会想得。”
想念他做得饭菜、饮料、甜品。
康熙满意的笑弯了眼睛,“这还差不多!”
“等等!”皛皛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不在,我要怎么睡觉!?”
“我留了东西给你,你回去就知道了!”
景飒想凑过来偷听,被皛皛的手掌一把推开,“好,知道了。”
“吃饭的事,你不用担心,老计会负责送的。”
又送饭!?
好吧,她反正已经习惯了,有总比没有好,“嗯!”
“那你早点回去睡觉,吃夜宵的话去海浪的店里,我替你打电话安排,他那里干净卫生,你不是也喜欢他家的菜吗?”
皛皛赶紧摇头,“不用那么麻烦!”吃个夜宵而已,一碗馄饨就行了,哪需要这么隆重。
“麻烦什么?”心里忍不住嘀咕一声,那以后都是你的产业!笨蛋!
“真的不用了,我打算和景飒在附近吃碗馄饨就好了,下次吧。”
“那好,吃完了赶紧回去,路上小心!”
路上小心这话对别人是关怀,对皛皛却是侮辱,她这身手还用得着小心二字吗,恐怕是歹徒要小心,但她不会那么想。
“知道,你也保重!”她知道拍戏也是件很累的活。
“嗯,晚安!”
“晚安!”
她爽爽利利挂了电话,康熙却在那头看着电话直发呆。
耿不寐很主动的将电子相框,各种照片从行李箱里拿出来,全是皛皛的照片,替他放在房间最显眼的地方。
“行了,不用看手机了,那么多照片,你看一晚上都够了。”
“谁说的,手机里的照片才精彩!”
手机里全是皛皛的睡像,各个角度,各种清晰,还有两人脸碰脸的合影。
耿不寐:“…”
我操,这算不算艳照门!算不算!
你个变态!
皇后凉凉是不是很鸟不起…可惜,鸟不起的聪明劲完全没使对地方。不过万岁爷的幸福生活已经不远了。
PS:我知道大家看到被拐孩子妇女凄惨生活会很难受,但这些都是真实存在的,大家都要注意自己的孩子,因为被拐的孩子百分之90都是因为父母的监管不利,我曾看到过一个妈妈推着婴儿车出门,因为风大,防晒伞被吹走了,她竟然放下婴儿车,去追伞,追了几十米路,当时我就傻傻的站在婴儿车旁看着,真想问一句,他妈的伞重要,还是你孩子重要。基本而言被拐妇女第一件事就是被打,被绑,被强暴,大家千万不要上黑车,女孩子一定要懂得保护自己。
Round 51 闵夫人
挂了电话,皛皛将手机还给景飒,“去哪里吃宵夜?”
景飒挤眉弄眼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说,你刚才给谁打电话?”
皛皛整理着自己的背包,“明知故问!”
手机上有通话显示,她看了不就知道了。
“真是康熙!?”
虽然没听见康熙说了什么,但皛皛说的那些话,她是一字不落全听见了,那句‘你不在,我要怎么睡觉!’让她好奇的浑身发痒。
皛皛本来还想瞒着,但刚才着急打电话,没顾虑到这点,让她全听见了,想瞒也瞒不住了,“嗯!”
景飒惊愕的张大了嘴,“你不要告诉我,你已经跟他上床了!”
男神的魅力是巨大,但她不相信皛皛会那么容易就让人吃干抹净了。
“胡说八道什么,我和他是朋友关系,男闺蜜,你听过没有!”
她和康熙是睡在了一张床上,但和上床是有本质区别的,关于这点她不打算说得太详细,免得景飒听了刺激太大,神经短路。
“男闺蜜?”景飒顿时笑疯了,“哈哈哈,男闺蜜!你竟然说是男闺蜜!”
皛皛皱眉,“男闺蜜有什么不对的?”
景飒捧着小腹笑得花枝乱颤,停都停不下来,“皛皛,你要是再这么迟钝下去,总有一天康熙会拉着你一起去死!”
要让康熙知道皛皛当他是男闺蜜,还不知道会怎么报复社会。
“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皛皛背上书包径自往外走,“不吃夜宵的话,我就回去了。”
景飒笑岔了气,见她要走,赶紧跟上,“等等,你还没说呢,男闺蜜跟你睡觉有什么关系?”
面对她的追问,皛皛有点难以启齿,回身猛弹了她一记额头,“哪来那么多问题?”
“这就是你不对了,说好了闺蜜之间没有秘密的,你不能因为有了男闺蜜,对我这个女闺蜜就厚此薄彼啊。”
见她一副准备打破砂锅问到底的表情,皛皛选择无视,“你到底吃不吃夜宵?不吃的话,我真走了!”
景飒赶紧拖住她,“吃,当然要吃,不吃怎么有力气查案!吃烧烤好不好!?”
“不准吃烧烤,大半夜的吃那么油腻不容易消化,对肠胃不好!”皛皛的老母鸡性格又冒出了头,“吃馄饨!”
“馄饨有什么好吃的?夜宵就应该是冰啤酒和烧烤!”
“那我回去了,你自己去吃吧!”
吃夜宵哪有一个人吃得,孤零零的多没意思!
她只好改口,“好啦,听你的,馄饨就馄饨!”大不了她加块炸猪排就是了。
皛皛对警局附近不熟,只能跟着景飒走,到了能加炸猪排的馄饨摊子,已是凌晨三点,不见一个客人,微风轻轻地吹过,偶然能到一两声狗吠,冷落的街道寂静无声,摊主正做着收摊的准备。
见有客人上门了,老板热情的招呼了过来,两人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点了两碗荠菜馄饨,一份炸猪排。
热腾腾的馄饨一上来,景飒囫囵吞枣似的吃了两个先垫垫底,隔着热气,她问:“这案子你是不是已经有答案了。”
皛皛往馄饨汤里洒着胡椒粉,“怎么突然这么问?”
“感觉!”警察的直觉向来很准。
皛皛没打算瞒她,心里的确已经有了答案,“如果我猜测的没错,凶手极有可能是小闵的母亲。”
景飒一惊,被馄饨烫到了嘴皮,嘶了一声,“怎么会?她不是已经被烧死了吗?”
死人要怎么杀人?
皛皛用调羹将洒了胡椒粉的热汤摇匀,“若她没死呢?”
景飒的脑子乱得像被人塞了一堆浆糊进去似的,怎么也想不通这句话的意思,五官都想得扭曲了,最后放弃道,“不行了,我的脑细胞已经所剩无几了,你还是直说吧,别再考问我了。”
皛皛喝了一口汤,觉得胡椒粉不够,又洒了些,虽然吃不了辣,但独爱胡椒粉的辛味,“以下只是我的推测,但我…”
景飒突然打断她,学着她的口吻说道,“但我觉得这是最符合本案的可能性…这种官方前奏你就不能省略一下?直接进主题行不行?”
皛皛被堵得停顿了一下,默默的吃了一个馄饨后,开口道:“我之所以觉得那把火蹊跷,除了放火烧得什么都没了,完全违背了动机外,还有一个原因。”
“什么?”
“要长期监禁一个人不被发现,你觉得什么方法最好?”
景飒用筷子夹起一块切成条的炸猪排,沾了些辣酱油,“监禁的地方一定是逃不出去的地方,要够隐秘,也要够安全,不能让被监禁人的家属有线索可寻,也就是要藏得完美!”
皛皛摇头,“是监禁一个已经死了的人,一个在众目睽睽下已确定死亡的人。”
啪嗒一声,刚要进口的炸猪排从景飒嘴边掉了下来,她倒吸了一口气,“你是说,这把火是张志遥他们放的?”
“只有这个可能!”
一个已经死了的人,入土为安的人,谁会再去怀疑她的去向,包括她的亲人也不会怀疑,没有怀疑就不会有被发现的危险。
这就和没有尸体就没有谋杀案,是一个道理。
“可是,被烧死的还有那对老夫妻和弱智的儿子,这也太心狠手辣了吧。”
皛皛吹了吹调羹里的馄饨,“我不觉得他们无辜,反而认为他们也是帮凶之一。”
景飒又是一惊,“帮凶?哪有帮凶会把自己也烧死的。”
“曹震说过闵夫人是回娘家的时候被烧死的,你不觉得很可笑吗?被人拐卖到穷山沟里十几年,每天有干不完的农活,不是挨打就是挨饿,还要被一个痴傻的男人天天惦记着,好不容易嫁了一个男人,脱离了这个家,她怎么还会回去,恨这家人都来不及!”
一个孩子被卖到这里,第一件事通常是苦苦哀求,求他们放了她,求他们联系父母,求一切可以回到原来生活的可能性,但有用吗,回答她的只会是一顿毒打,囚禁,直到她绝望,对她而言,这家人和人贩子一样,都是毁了她人生的恶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