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说呢,你和爷爷奶奶一点不像,家里也没有你们父母的照片。”其实有很多线索可以猜到,不过窥探隐私不太好,所以别人不说,她也不会问。
张凡停下揉面的动作,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小娆,我发现无论和你说什么,你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要换别人肯定会先安慰两句吧?”
妖娆意犹未尽地舔着冰棍,吃干净后扬手将棍子扔进身后的垃圾桶,离了几米远,她都没回头看,依然神准投入。
“你要我安慰?”
安慰人不是她拿手的事,而且她不觉得这事有什么好安慰的,因为当事人看上去并不觉得身为孤儿是件很可怜的事。
张凡继续揉面,“怪不得小文老喜欢粘着你说话。”
她从不刨根问底,和这样的人说话不会有压力,说什么她就听什么,纯粹的听众角色。
“你那小媳妇就是个话唠。”
“她喜欢你才会话多,换别人,她都懒得理。”
“这倒是!”妖娆瞅了一眼她手里的面团,“这是要做包子?”
“嗯。冰箱里剩下些猪肉,浪费了怪可惜的,正好和面做包子吃。”
妖娆皱了皱眉头,“肉包啊……我个人比较喜欢豆沙包。”
张凡熟练地切好面团,“知道你喜欢甜的,有准备豆沙。”
“真的?”她的脸盘子亮了。
“这么喜欢吃甜食,你不怕蛀牙吗?”
她喜食甜食已到了一种发指的地步,炒个青菜要加糖,荷包蛋要加糖,什么都要甜的。
妖娆亮出一口大白牙,“我有好好刷牙。”
“你小心糖尿病,菜刀帮我拿一下。”
“给!”她递了过去,“糖尿病哪有那么容易得的。不知道甜食有助于心情愉快吗?”
“你心情愉快了,我们不忍直视啊。”她捏好了包子,往里头塞肉,又拿了几个塞豆沙。
妖娆见了直嚷,“多加点。”说完尝了口豆沙的馅,“不够甜啊!”
“行,再给你多加几勺糖,甜死你拉倒。”
包子上了蒸笼后,妖娆蹲在炉灶旁眼巴巴地瞅着。
过了八点半,外苏文、张爷爷、张奶奶回来了。
张凡从厨房跑了出去,“总算回来了,医生怎么说?”
三人脸色都不是很好看,有些强颜欢笑的意思。
张爷爷扶着生病的张奶奶先行上了楼,老人家生病很容易疲累,医院又远,一来一回花了不少时间,张奶奶一沾枕头就睡了,连包子都没吃。
苏文去了厨房,情绪有些失控,一脸的泪水。
张凡心里有数了,双手撑着料理台,微微发抖。
张奶奶四年前发现得了绝症,看了很多医生,但无人可医,只能用药物续着命,能续多久,没人知道,钱花了不少。
“奶奶决定不看了。”苏文抽泣道。
看病的支出占了生活开销的一大半,老人家实在不忍家人跟着一起受罪。
世界无论怎么变,贫富差异都会存在,就像一颗橄榄核,富有的人在最顶端,普通的在中间一段,也是最多的人群,而反面是贫穷,张家就是这下端的一员。
“这怎么行?这家医院不行,我们换一家,总有医生能看好的。如果不是奶奶,我和你早就没命了。”养恩大于生恩,这个恩她不能不报,钱不是问题,她可以去工地搬砖。
“小凡,你出来!”是张爷爷,他在门口听到了一切。
“爷爷,奶奶不能不看病。”
“小凡,你奶奶看下去也是受罪。吃药比吃的饭还多。她和我说了想安安静静地离开。有你和小文陪着,她知足了。”
“不行!”
“小凡,这是命,何必强求?”张爷爷拍拍她的肩膀,“坚持了那么多年,她也累了。”
“我不要!我不许奶奶这么消极,钱的事我会想办法。”她不想听张爷爷再劝下去,冲动地跑了出去。
张爷爷心里也不好受,贫穷其实不是主因,而是这病没人能治,拖着只是受罪。
“小文,把小凡找回来,大晚上的不安全。”
“知道了,爷爷。”苏文抹着泪追了出去。
厨房里只剩下妖娆了,张爷爷说道:“小娆啊,过来陪我下棋。”
“哦!”
下的是围棋,张爷爷是个围棋迷,棋下得很不错,但一次也没赢过妖娆,下到中盘,他就没法落子了,感觉下哪都是输。
“小娆,你这棋下得真好,一直没问你是谁教的?”
“没人教,自学的。”
下棋就是一种逻辑思考,瞻前顾后,筹谋策略,一样都不能少,不仅要思考自己的棋路,更要看穿对手,预知对手的下一步棋,乃至下下一步棋。
是游戏,也是战争。
“我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和别人不一样的气质。”张爷爷不服输,想了个新招。
妖娆预料到了,果断出击,截了他的后路。
“爷爷说笑了,我就是一个普通人。”
天有些热,为了省电,屋子里没开空调,难免有些闷热,张爷爷扇着扇子,研究棋路。
“小凡这孩子有些冲动,但心思很细腻,也重感情。小文呢,永远都是她后面的小跟屁虫。这两个孩子为了我和老伴,付出了太多。我们年纪大了,有了今天,不知道会不会有明天。活到这把年纪,什么都看淡了,就是放心不下这两个孩子。”
妖娆皱了皱眉头,怎么感觉像在交代后事,可是就算交代,也不该对她说啊。
啪的一声,张爷爷落下一子,是步好棋,扭转了颓败的局势,活了自己的棋路。
“小娆,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要是我和老伴不在了,看在这一个月相处的份上,你能不能好好照顾她们俩。我看得出来,她们很喜欢你。”
妖娆愣住了,这是托孤?
不是吧?
她的年纪比那两个娃都小,怎么托也托不到她头上啊。
“爷爷,你说什么呢,你肯定长命百岁。”
张爷爷笑了笑,“长命百岁未必是福。好了,不下了,有点累了。”
他佝偻着背,蹒跚地上了楼。
妖娆瞅了一眼棋盘,好不容易活了棋路,怎么就不下了?
凌晨一点,苏文将跑出去的张凡找了回来,两人眼睛红肿,一看就知道在外头狠狠哭过。
翌日,张凡起了个大早,真跑出去搬砖了,她很能吃苦,只要能赚钱什么都愿意做。
苏文和张凡夫妻连心,也跑出去赚钱了,妖娆顿觉得自己在张家就是个吃白食的,决定下楼清扫店面,做好中午开店的准备。
路过张爷爷和张奶奶的房间,她听到了声音,不由停下脚步。
虚掩的门缝传来张奶奶的声音。
“世杰,你别傻了,这世上哪有什么神仙!”
“有的,有的。我以前听一个朋友说过,说十一区有一个夜姓的古老家族,什么病都能治。”
“那是传闻,真要这么灵,这个夜家岂不是早被人踏平了。”张奶奶躺在床上,身体很虚弱,说一句话都要喘一下。
“我们可以试试。找到最好,找不到……”张爷爷握住她的手,眼里满是执着,“我就陪你去看郁金香花海,将我们想去的地方都走一遍。我们说好的,执子之手,与之偕老,就让我们一起走完最后的时光。”
张奶奶老泪纵横,“你要是走了,小文和小凡怎么办?”
“她们长大了,没有我们她们会更好,要不是你病了,小凡早就去考军校了,她是个有理想有拼劲的孩子,早晚会出人头地的,要不是放不下我们,她也不会抛弃这个理想。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会照顾你一辈子的,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也算长寿了,活得够久了。”
这是打算殉情啊,妖娆想起昨晚下棋时张爷爷说的话。
真是托孤啊!
他怎么就笃定她一定会留下来!
“世杰,是我不好,拖累你了。”
“胡说。哪有什么拖累,是我没用,没让你过好日子,临老连看病的钱都没用。阿贞,就让我们有始有终地走完这一辈子,好吗?”
张奶奶泪湿满襟。
“没有你在身边唠叨,我活着也没意思。”
“世杰……”
“阿贞,这一辈子我知足了!”
执子之手,与之偕老,这一生不算白活。
妖娆默默下了楼,走进厨房找东西吃,张凡和苏文大清早就出去了,应该不会做早饭,但打开冰箱后,她发现在自己错了,拿出已经准备好的早饭。
上头还写着字条:“小娆,我们出去打工了,早饭记得热了再吃。爷爷和奶奶拜托你照顾一下,我们中午会回来,给你带巧克力。”
揭开碗盖,是她喜欢的甜味煎蛋卷,拈了一块塞进嘴里。
好吃!
流光在黑眸里闪动……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啊。
**
世界七区是个花卉城市,全世界的鲜花都出自这里。它离八宝斋饭店所在城镇不远,坐悬浮列车两个小时就能到。
张爷爷扶着张奶奶来到一间卖花的小铺子前,因为以花为贸易,一条街每十米就是一个花店,他们眼前的花店很不起眼。
他和张奶奶本来是要去十一区寻找夜家的,但在候车室收到了一封信,信上告诉他,想找夜家的人就来这里。
说来很奇怪,他买水回来后发现行李上多了枚信封,起先以为是小广告,看了才发现上头署名是张世杰收,也就是他的名字,问张奶奶,她也不知道谁留下的。
找夜家的事,他对谁都没说过,张凡和苏文那他也只是说带张奶奶外出散心,她们本来想跟着一起去,张爷爷好说歹说才让她们打消了主意。
信来得很古怪,但张爷爷还是来了。
十点刚过,花街上人来人往,这家铺子没什么生意,只有一个年轻人坐在店中。
“请问……”
“嗯?”年轻人从报纸里抬头。
他脸上有条刀疤,一脸凶恶像,看着绝非善类。
张爷爷紧张地捏着手中的信,“糖……糖……”
“要买花?”
“不是,我们找人!”
“谁?”
“医生,能治病的医生!”
“老爷子,我这里是花店,找医生的话去医院。”
“不,不是的……”张爷爷急了,将信上的那行字完整地说了出来,“糖醋排骨必须甜!”
年轻人愣住了,什么狗屁玩意!?
见没动静,张爷爷不死心,又念了一遍。
“我说老爷子,你不是来找茬的吧,一会儿医生,一会儿糖醋排骨。要找茬别处去,我这里不接待!”
这时,来了几个客人,他忙着招呼,没再搭理张爷爷。
“世杰,我们走吧,这信恐怕是恶作剧。”
“不会的,没人知道我们要找夜家,怎么会有恶作剧。你坐着别动,我再去试试。”
信上说了,这是暗号,这里的人能听懂。
“我说老爷子,这里是花街,没饭馆,要吃饭东街,离这也不远。”
“小兄弟,你真的不懂这句话?”
“懂啊,可我这没有啊。你别告诉我,这是一种花的名字。真要是,我还真是孤陋寡闻了。”
“不会的,你再好好想想。”张爷爷扒着他的手不放。
“真没有,你走吧。”
张爷爷脸上写满了失望。
“还不走!”年轻人作势赶人。
张爷爷心灰意冷了,扶着张奶奶走出了花店。
叮铃铃……花店里的电话响了。
“您好,凤尾花店。哦,是你啊,怎么了?这个点打电话给我?别急,有话慢慢说。嗯……嗯……”年轻人一边接电话,一边倒咖啡,喝了一口后,像是听到了什么惊讶的事,喝进去的咖啡全喷了出来,“你再说一遍,改什么了?”
“糖醋排骨必须甜。宗主的命令,所有联络点的暗号全部改成糖醋排骨必须甜,还吩咐能说这个暗号的人必须好好伺候,有求必应。”
“糖醋……糖醋排骨……”年轻人颤了一下脸皮,脸上的刀疤顿时跟条虫似的扭了扭,视线飘向外头正要过马路的张爷爷和张奶奶,一头冷汗,对着电话大声喝道,“你不早说!”
“别怨我啊,我也是刚收到,怎么了,声音都变了。”
哐啷一声,年轻人扔下电话,一阵风地跑了出去。
“老爷子,等等!等等啊!糖醋排骨有啊!医生也有!”
**
两周后。
“小娆,小娆,爷爷来信了。”张凡欢喜地跑向附近的堤坝。
妖娆盘腿坐在堤坝上打盹,正是傍晚时分,凉风阵阵。
“你醒醒,怎么又睡觉了?”
“听到了。”真是睡个觉也不安生,她跳下堤坝,“信是吧,拿来看看!”
“给!”张凡笑容满面的围着她转,“爷爷说奶奶的病有救了,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一个世外高人,那个高人说病不难治,但需要时间,大概三四年吧。还有照片。你看,奶奶的脸色是不是好了很多。”
“嗯。”
照片里张奶奶和张爷爷笑的很开心,背景是一片桃花林,但妖娆看的不是这二老,而是二老后头角落的一个背影,像是不小心拍进去的,但背影之人高举着手,比了个OK的手势。
她笑了笑,将照片和信还给张凡。
张凡当它是宝贝,喜滋滋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妖娆伸了个懒腰,“走了,回去吃饭了。”
“吃什么?”
“糖醋排骨……嗯,必须甜!”她就爱这一口。


第14章 Part 013 新的身份新开始
11月初,天寒了,张凡亲手在八宝斋的门上挂上长期歇业的牌子。
“走了!”
她拎起行礼,步伐稳健地走向沈大叔的小面包车。
苏文望着八宝斋,眼圈有点红。
“小文,走了,又不是不回来了。”
“哦,来了。”她抹了抹眼睛,将行礼放进后座。
妖娆含着冰糖葫芦,坐在后座,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转头偷觑了一眼坐在前座的张凡和苏文。
两人背影坚挺,壮志雄心。
她叹了口气,没想到两个家伙会想去考军校,胆不是一般的肥啊。刚才看张凡盯着八宝斋的眼神,一股子破釜沉舟的气势,差点以为她会把八宝斋烧了表示决心。
她想当军人目的很简单,出人头地,成为特权阶级,走向高富帅。
梦想很市侩,但穷苦人家的孩子就得这么玩,与其庸庸碌碌地过一辈子,不如拼一把。
苏文是她的跟屁虫,她去哪,她就去哪。
“小娆,你身份ID卡带了吗?”张凡坐副驾驶座给沈大叔指路,“沈叔,就这条道直行,上了高速就好了。”
八宝斋所在地位置是个小城镇,是世界二十区最偏远的地方,离最近的悬浮车站有两个小时的路程。
妖娆郁闷地咬了口糖葫芦,“带了,带了!”
“那就好,就怕你忘了。你连自己姓什么都会想好一会儿!”
决定去考军校后,张凡就拉着苏文一起给要妖娆洗脑,要她一起去考。
刷牙说,洗脸说,吃饭说,洗澡说,睡前她也没忘。
妖娆被烦得脑袋都大了,睡个觉还有人在耳边嘀咕,说什么她们走了,她吃什么,继续去流浪吗?不如去考军校,成为白富美。
苏文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跪在被褥上对她连番唠叨。
“小娆,做军人可好了,读书不花钱,包吃包住。每月有薪资。衣服不用买,四季都有不同的军装送。毕业包分配啊。这是打着灯笼也找不到的好活。”
这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军校哪是那么容易考的?
张凡的武力值是有一些的,但没什么格斗经验,说好听点是力气大,难听点是毫无章法,瞎打。上次遇上劫匪惨败就是个例子。
军校考核中有一关是格斗擂台赛,这关张凡绝对不容易过。
苏文就更菜了,切菜还行,其他的免谈。
但,两人非常有信心,也拟定了奋斗的方向。
“我的目标是后勤。我可是万能小扳手,只要给我一把扳手,坦克我都能修。哦,不对,现在没有坦克了,军队用的都是机甲。我会努力成为军中第一的机甲修理师。”苏文说。
“将军也不是一天能成的。我也没想过要做将军,这不是还有炊事班这个选择吗?拼个炊事班班长还是行的吧?”张凡道。
妖娆听完没话可讲。
见她不肯松口,张凡抬出了张爷爷。两人会想考军校,其实就是这老爷子撺的。张奶奶的病得花三五年才能治愈,老爷子便陪着留在了所谓的高人处,说那里包吃包住,还有人陪着下棋,日子很逍遥,要她们不用担心,重拾梦想去。
“爷爷在信里千叮嘱万嘱咐,要我们好好照顾你。我不能辜负爷爷的信任。你要是不去,从今天开始没有甜食吃!所有的菜都不会放糖了。”
“逼我啊?”
“就是逼你!”
妖娆:“……”
事后想想,军校就是缩小版的世界格局,去一去也无妨,她正好可以看看世府和联盟能唱出什么样的戏来,她稍微查了一下,今年的军校会招收大批的平民,往年是军队占八成,平民两成,今年是九成平民,一成军队。明显是世府为了压制联盟的入校率做的措施。
她不认为联盟会坐以待毙,一定会想办法搅局,比如加大考试的难度,这样一来军队预备军出身的考生就会有优势。
这两娃去考军校,她实在有些不放心。
她答应后,张凡和苏文高兴坏了,趁热打铁地给她介绍报考流程。
“小娆,你全名叫什么?”
只知道她叫小娆,姓什么却不知道,因为她没说过。
“啊?”妖娆怔住了。
“报考需要身份ID卡,你有的吧?”
这个世界的人一出生就会有身份ID卡,ID卡中会记录个人履历,出生地、出生日期、血型,学历,过敏源,驾照信息,病史信息等,一卡多用。
如果是孤儿弃婴,姓什么随机选,名字由福利院取。
她完全忘了这一茬。出来那么久,她一次都没用到过身份ID卡。
“有,当然有!”
“那你姓什么?”
“这个……呃……让我想想。”真名不能用啊。
“这还要想?你不会失忆了吧?就算是失忆也不怕,用指纹能从户籍所调ID信息出来!”
“谁失忆了?没有的事。”她随口编了一个,“叶娆。树叶的叶,妖娆的娆。”
**
“小娆,到车站了,快下车,发什么愣呢?”张凡取出后备箱的行李。
三人加起来就一个行李箱,一个旅行袋,搬起来很轻松。
为了省钱,三人买的是C等座位票,就是俗称的硬座,从世界第二十区出发到世界第一区,需要坐20个小时的车。
上了车后,三人找到了座位,人不算多,还有不少空位。列车很快发车,飞速前进,行了几个小时,天就黑了。
趁着张凡和苏文睡着之际,妖娆离开了座位,去了车厢连接处。这个时间列车上的乘客都睡了,车厢连接处非常安静,妖娆靠着墙,咚咚咚地敲了三下墙壁。
车厢连接处的窗口出现了一个黑影,小心地掀开窗户,丢了一个信封进来。
妖娆顺手接住,将里头的东西取出。
赫然是一张身份ID卡,上头的姓名是叶娆,照片是她易容后的模样。夜家出品,假的也是真实有效的。
为了这东西,她不得已联系了九歌。
“谢了!”
“宗主,真要去军校?”
“嗯,去玩玩。老家伙们知道这事了吗?”
“按宗主的吩咐,长老并不知晓此事。”
她非常满意,将卡放回了信封中。
“宗主,属下想……”他不放心她一个人去军校。
“不许。我去军校不过凑个热闹,你去干什么,暗处跟着就行了,别捣乱,否则回凤渊去。”
既然九歌知道了她的行踪,想甩掉他已不可能,只能让他跟着。
九歌很犹豫。
“回话!”
“是!”
“那我回去了,”走到一半,她又停了下来。
九歌正准备回车顶蹲着,“宗主,还有吩咐?”
妖娆脸色严肃,“藏在车顶属于逃票,逃票会被枪毙,找个机会下来补票。”
九歌:“……”
**
“到了,终于到了!”
坐了20个小时的车,屁股都痛了,一下车,苏文和张凡直奔外头。
出了车站,截然不同的世界出现在眼前,两人目瞪口呆。
高楼林立,街道上车水马龙,熙来攘往的人群像潮水,霓虹刺眼,灯光恍惚,亦幻亦真,半分没有乡下虫声唧唧,满眼烟岚的山野之景。
张凡和苏文第一次到大城市,对什么都好奇,活像刘姥姥逛大观园,完全忘了自己是来干什么的。
军校招考在11月11日,她们早到了三天,需要找个地方住下,酒店是住不起的,只能找廉价的汽车旅馆,来前她们预定了一家很偏远,按着导航,三人凌晨才摸到目的地。
白天的繁华随着夜幕拉下沉淀出安静,路旁落下的枯叶随风沿着马路牙子滚动。北风,路灯,以及偶尔疾驶而过的汽笛,无处不弥漫着夜的味道。拖着行李箱,三人进了一处汽车旅馆,陈旧,破烂,一股霉味,但十分便宜。
三人一间房,挤在一张床上,张凡清点着手头的现金,数了一遍又一遍,然后分成三份,放到床头柜上。
“大城市就是好!”苏文洗完澡倒在床上感叹,脸上还贴了两片黄瓜。
妖娆已经抵不住困意,打起了瞌睡。
张凡换好睡衣钻进了被窝,“小文,赶紧睡,早上还要去军校报名,你小心起不来。”
“不会,不会,我兴奋着呢,根本睡不着。”舟车虽然劳顿,但心情澎湃,浑身就像打了鸡血似的。
翌日,三人都睡过了头,睁眼已是日上三竿,火速洗漱完,冲了出去。
世界第一区是世界的中心,区域很大,分了八块区域,中央第一军校位于最南端的凌云岛上,整座岛就是学校,面积一万平方公里,有东南西北四个校区,东为中心,南为训练基地,西为军事基地,北为宿舍区域,岛内生活设施完备,一旦入校,校门封锁,节庆假日校门才会开启。
高空俯瞰,它宛如一个小国。
报名相当简单,出示ID卡即可,只要没有犯罪史,来者不拒。对着报考机器按下指纹和检查视网膜就拿到准考证。
“小娆,你几号?”出了报名大厅,张凡问道。
“28889号!”
“我是28888号!很吉利。”苏文指了指自己的。
这准考号显然是按照报名人数先后编号的。
张凡拿到的号码是28887号,“竟然已经有那么多人报名了。”
“人多算什么,要紧的是靠实力。”苏文拍着小胸脯,身上的鸡血还没退干净。
张凡仔细看了看准考证被面的提示,说道:“后面写了考试的集合时间,11月11日周一,早上9点!南区19A集合。你们呢?”
“一样。小娆,你呢?”
“19A。”
张凡刚才还担心那么多人,考试的集合地点会不一样,现在不用担心了。
将准考证妥善收好后,三人回去了,离考试还有两天,张凡决定去世界一区最繁荣的风云市逛逛,不过经济条件有限,只逛不买。
两日后,三人再次来到凌云岛。为了不迟到,提早了一小时出门,以为会先到,不曾想考试的集合地点已人山人海,密集得可怕,稍不注意就会被人流冲散。
19A区是片平原,宽广无边,中央有座司令塔,红叶拿着望远镜观望底下来考试的人群,一边看,一边评头论足。
“哇哦,这个小子长得不错,不过哪来的,皮肤那么黑。呦呦,这个看着也很不错嘛,腱子肉跟袋鼠似的。咦?这女的是来考试还是来勾引人的,穿那么少?胸都快漏出来了。这公子哥穿得也忒花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