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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过是希望萧胤能在与蓦嫣有了亲密关系之后改变原有的决定,可如今看来,萧胤真的是已经破釜沉舟,决绝地断掉了最后的一条退路了。
“我们去找疯疯吧。”蓦嫣扭过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只觉得全身像被掏空了一般,失魂落魄,满脸漠然,却泛起一抹无神的笑,而此刻,她的声音在这样静谧的空间里,听起来虚无飘渺,仿佛不是真实的。无形的血液随着心底迸裂的伤口蜿蜒流淌,没有痕迹,只有疼痛。
如今,与其等着萧胤万事俱备之后,把她当做礼物一般送去墨兰坞,倒不如她自己去,这样,也算是是为自己保有了最后的一点尊严。
是的,她可以忍住不哭,她可以倔强的压抑痛苦,她可以紧紧的抿住哭声,可以狠狠的切断伤痛,可以伪装成平静,可以伪装成不屑伤心流泪,甚至,她还可以在事后唾弃自己为他的所作所为而伤透了心…
可是身体是不会骗人的。
是因为爱他,所以才会为他伤心。身体毕竟诚实地反应了她撕心扯肺的剧烈疼痛和难以言喻的情伤。
那一瞬,莲生的眼中闪过一丝矛盾之色,有苦楚,有不忍,还有无奈。
可最终,他咬咬唇,硬生生忍住了所有的言语,只是轻轻地颔首,附和了一声。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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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郡主回到亲王府之后,不仅把自己关在寝房里,还一直哭个不停。”
当尉迟非玉那缓而轻的声音传入耳膜时,萧胤手执狼毫,正襟危坐,像是听而不闻,继续埋头批着折子,漠无感情点点头,并未看一眼尉迟非玉,只是近乎敷衍一般的应了一声:“还有呢?”
“而且,她整日整日地不肯用膳,什么也没有吃,这样下去恐怕——”
尉迟非玉一边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开口,一边注意观察着萧胤的反应。
听到尉迟非玉说蓦嫣不肯用膳,萧胤手里的狼毫微微地抖了一抖,就连心跳也陡然失去了节律,瞳孔一缩,虽然脸上仍旧带着疏离而尊贵的表情,但胸腔中却顿时涨满了无奈和酸楚。
以往,她一闹脾气就不肯吃东西,什么情绪都在脸上,毫不掩饰,可是,在内廷的这一百日里,他知道她明明已经被伤透了心,可是,她却没有这等不肯进食的举动,甚至于,她是在很努力很努力地逼着自己吃,逼着自己不要在他的面前示弱。而且,他也明白,她真的是打定主意要拿自己的身体采阴补阳,希望能够解他身上的毒。
他的一辈子,除了他的娘亲,再从没有谁对他这么好过。
如果她与她之间没有发生这一切,如果,他还有一步退路可走,那么,他可以抛下一切,他愿意亲自一口一口将那膳食哄她喂她,使出浑身解数逗她开心,他愿意为了她放弃一切,他希望她在他的怀里,只是巧笑倩兮,一世再无眼泪。
可而今,他给她的全都是眼泪。
是他一手将她带入天堂,也是他,亲手推她下了地狱。
他欠她的,伤她的,要怎么才能偿得完还得清?
他还能给她些什么?
尽管满心愧疚,他却只能任由心底激起一阵又一阵极痛苦的痉挛,逼着自己横眉冷目,无动于衷。
“随她高兴哭多久便哭多久吧。”手里的狼毫继续挥洒着,像是在陈述事不关己的话题,他眸中便荡漾起冷漠的阴霾,薄唇微微地一抿,就连语气也漠然得不像话:“她喜欢那些甜腻的糕糕饼饼,命亲王府的厨子换着花样多做一些,等她哭累了哭饿了哭够了,她总会吃的。”
说到这里,满脑子想的都是她喜欢吃的东西,满脑子都是她吃糕饼心满意足地模样。
她的幸福从来都那么简单,可是,他却连那么简单的幸福也满足不了。
“陛下真的不去看看么?”看到萧胤连脸色也没有一点点的改变,脸上带着一种令人几乎无法置信的冰冷,平静的双眸中不见一丝感情,尉迟非玉只觉得自己从头到脚彻彻底底地寒了个通透。
他一直以为,陛下对郡主是有情的,所以他也算是乐见二人结为连理,可没想到,如今,陛下竟然翻脸不认人,不仅将利用郡主挑拨起了皇太后和国丈的矛盾,还郡主视为玩物。
这,怎能让他不心寒?
她独自身在青州的三个月里,他是由衷地喜欢这个女子,佩服这个女子,听她絮叨而甜蜜地说起狸猫这样狸猫那样,他甚至也能分享到她的幸福和甜蜜。
那样剔透的一个女子,谁忍得下心伤她?
“朕近日政务缠身,无瑕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萧胤抬头瞥了尉迟非玉一眼,黑黝深邃的眸子教人看不清他的到底在思量什么,尔后便垂下头继续披着折子,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平顺,不过轻轻一句话,就将所有的意思包含其间,蓄着滔天的风暴:“尉迟总管,你先回亲王府吧,以后,这些事就不要再拿来烦朕了。”
看着尉迟非玉无可奈何离去的身影,萧胤终于顿下了手中地笔,发现自己批在那折子上的字迹潦草凌乱得连他自己也不认识,他的心,早已经飞到亲王府去了。
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吗?
其实,他比谁都更希望知道她过得好不好,事无巨细,一丝不漏。可是,他如今时间不多了,要做的事太多太多,要谋划的心机太多太多,要决策的折子太多太多,想她,只会让他越来越分神,这无论是于他还是于她,都绝没有半分好处。
“陛下,您也好些时候未曾用膳了,不如,奴婢吩咐尚膳监预备一些膳食如何?”朱泓梁到底是伺候了萧胤十几年的心腹,稍稍察言观色就知道萧胤思维是往哪一个方面去的:“陛下您像吃些什么?”
说是这么说,可实情却是,自从郡主回了亲王府,陛下就没再用过膳,每一餐御膳送上来,都是原封不动地又撤下去,搞得尚膳监负责御膳的几十个厨子心惊胆战,生怕一不留神盐下多了,或者糖搁少了,平白触了逆鳞,触怒了龙颜,惨遇灭门抄家的飞来横祸。
“朕想吃——”萧胤愣了愣,自然而然地循着朱泓梁的话往下,一个恍惚,便就答出了一个连他自己也没有预料到的答案:“烤红薯。”
“烤红薯?!”朱泓梁乍一听说这个,吓得面无人色,有些结巴了:“这,陛下,那烤红薯,那东西作胃呀——”
“无妨。”萧胤疲惫地挥挥手,像是不在乎,也像是无可奈何。
终于,尚膳监的厨子精心炮制的烤红薯呈上来了,照例是做得甚有心思,极致精美,去了皮,切成一小片一小片的,吃在嘴里,甜而不腻,可是,却怎么也找不回记忆中的味道。
是呵,记忆之中,她在那夜风习习的山间,从那火堆的草木灰里扒拉出来的烤红薯,灰头土脸,黑不溜秋的,可是,剥了那层皮,里头的滋味却甜得那么沁人心脾,暖了他的胃,也暖了他的心。那种甜是他陌生的味道,可是,却像是会令人上瘾,只消一次,便再也忘不了。
现在他才知道,那,是家的味道,他一直以来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真正温暖的家,也只有她,才能给他这样的一个家。
可而今——
她说,我不恨你,我只是再也爱不起你了。
她说,为你做的一切,就当是我心甘情愿报答你曾经数次救我的命。
她说,我真的真的不想再看见你。
已经不爱了么?
已经无法再见了么?
他还有资格再奢求什么?
到底还是失去了,那最珍贵的东西,那是他一生的牵绊,永远铭心刻骨的眷恋。
如今,他一无所有,无家可归。
搁下手里的筷子,他和着那烤红薯,无声地咽下了所有的情绪,只是低头沉思了须臾,语调轻缓地毅然沉声下令:“朱泓梁,伺候笔墨。”像是终于下了最后的决心,他那素来就深邃的眸子寒光凛凛,目光冷峻得近乎有些无情,只是冷着脸从唇缝里挤出三个斩钉截铁的字:“立遗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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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亲王府的途中,尉迟非玉思考权衡了许久许久,终于决定答应蓦嫣的请求,让她跟着莲生一起去徽州。为了不打草惊蛇,他竟然私下里做主,让影妩假扮蓦嫣继续留在亲王府,甚至于,为了能够避开京师里众多的耳目,让蓦嫣顺利离开京师,他想尽了办法,花了不少关系打通关节,只谎称是自己的私事,这才终于如愿。
或许,陛下知道了这件事之后,会责怪他擅自做主,说不定还会降下欺君罔上的大罪,可是,他已经不在乎了。他只是觉得,像郡主这么好的一个女子,既然陛下不愿意好好珍惜,那么,就该把怜花惜花的权利让让予他人,而不是硬要将这朵花握在手里,眼睁睁看着她憔悴枯萎。
于是,月黑风高之夜,蓦嫣骑着甲壳虫,在尉迟非玉的帮助下,与莲生一道,往徽州墨兰坞而去。
一路上,因着莲生伤重未愈,走走歇歇的,到了徽州,已经是半个多月之后了。
在千岛湖的桃叶渡口,蓦嫣见到向家总管向关,这才知道,向晚枫有事外出未归。而甚为难堪的是,向关说什么也不肯收留蓦嫣,只说向晚枫走前未曾交代过只字片语,他身为奴仆,不敢随意做主。
听罢这么一番说辞,蓦嫣很是黯然,而莲生这扑克脸的小正太,也不知是鉴于向软衾与向关的之间的旧日过节,还是恼怒于向关的死脑筋,竟然怒不可遏,险些在渡口与向关动起手来。
这一闹,到底是惊动了叶家。
当蓦嫣与莲生在简陋偏僻的小客栈里落脚后,叶楚甚随即便亲自赶来了。
推开房门,毫无预警地,他竟然看到蓦嫣正在暗自垂泪,见他来了,急急忙忙用手背拭去眼泪,却还不得不强自挤出一个笑脸,用那带着鼻音地声音轻轻唤了一声:“狐狸。”
那一刻,对叶楚甚来说,这样的画面无疑是残忍的猛兽,一口一口无情地撕咬着他的心肺。他力持着镇定,可心疼的感觉却难以抑制,潮水一般奔涌而来,将他整个人淹没。知道她是个倔强硬气的女子,不愿被人看轻,不想对人示弱,他便只好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嫣嫣,你来了徽州,怎么不先知会我一声?”看着她明明泫然欲泣,却还强挤出笑脸的模样,他心底被狠狠揪痛的地方仍然近乎烧灼地痛楚着,可却又不得不做出微笑的表情,纾解她的紧张。一步一步走近,见她低下了头,踌躇地用脚尖蹭着那老旧的塌板,他脸上的笑终于再也无法维持,只是上前,坐在她身旁的床沿上,压低了声音安慰她:“即便墨兰坞不肯收留你,叶家的大门随时为你而开。”
其实,他更想说的是——
我的怀抱,永远都等着你。
可惜,蓦嫣并不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么,只是垂着头,强抑着惶悚悸痛的双眸,脑海中一片茫茫地惶然,胸口一阵又一阵闷闷的抽疼着,心里突然有一股绝望蓦然翻了起来,带着血腥味,低低地开口:“我想找疯疯。”
“留在叶家不好么?”叶楚甚的心跳因着她的回答而漏跳一拍,眼不由自主地地眯了起来,那一向内敛的眸中,突地就渗出一缕毫不掩饰的戾气,可是,对着蓦嫣所说的话,却是一丝一毫的血腥味也嗅不出来,有的只是无尽的温柔与包容:“相信我,我会好好照顾你的。”
乍一听,这话似乎是有点熟悉,蓦嫣突然有点失神,不知怎么的,竟突然回忆起在噶达贡山上,似乎也曾有一个男人温柔地说——
相信我,我定会为你做最妥善的安排。
可到了最后,那所谓的相信,不过是她一个人编织的感情光环,那所谓的妥善安排,也不过是利用、谎言和伤害交织而成的网,留下了痛不欲生的疤痕。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要她如何再去相信?
“我不想连累了叶家。”揪心的苦痛如血似的无形喷洒在空气中,她闭着眼,低低地开口,像是极力压抑着她所有的不安,最终,她揪住叶楚甚雪白的衣袖,却是像个孩子似的浅浅啜泣起来,字字皆是真情流露的哀求,一字一字,那么清晰:“我想找疯疯。”
在蓦嫣看不到的角度,叶楚甚咬牙切齿,将最阴沉的恨意深藏其中,阴鸷中蓦然又多了噬血的残酷,带着冷冽的寒意,透彻骨血地冷。
“别哭了,瞧你的眼,活似小兔子,鼻子就像胡萝卜。”他习惯性地轻轻弹了弹她哭得通红的鼻头,见她仰起头,火热的薄唇却毫无预警地落下来,一个轻柔的吻印在她的额际,那双深敛如海的黑眸,目光炯炯的注视她,向来深邃的眸底,取而代之的是某种深藏不露的情绪:“晚枫去了南蛮都城大骊,我安排你去见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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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楚甚到底是神通广大的,也不过十天不到,竟然真的安排她入了南蛮,去到了大骊,找到了正在做南蛮王座上宾的向晚枫。
“少主。”见到向晚枫的那一刻,蓦嫣不敢抬头,也不敢再戏谑地称向晚枫为“疯疯”。
她不知道自己如今该怎么面对向晚枫,对于那样高傲的一个男人而言,此时此刻,他看她的眼神会不会满是鄙夷,他不会不会在下一瞬骂她“寡廉鲜耻”?他会不会给她一连串的讽刺和嘲弄,让她当众出丑,难堪至极?她完全无法预料,只好满面木然,就连说的话,也是平铺直叙:“我依照承诺来为奴为婢侍奉您了。”
“你这个傻丫头!”向晚枫看着她,好半晌,才低低地叹息一声,眉尖微微地蹙了起来,似乎是有什么情绪在胸臆里一忍再忍,心中泛起一股近似疼痛的紧绷:“墨兰坞有那么多奴婢,难道还差了你一个不成?”
许久许久之后,他上前将她揽在怀里,低头印下轻柔的吻,像是在心疼她曾经遭受的伤痛,最后,他将自己的脸埋在她的青丝里,温柔地低语:“我是希望你能够做我的妻子。”
“可是——”蓦嫣有点惊惶地抬起头,才刚说出两个字来,便被向晚枫用食指轻轻按住嘴唇。
“你以为我会在乎那些么?”他并不说明,只是轻描淡写,点到为止,不给她丝毫的尴尬与难堪:“我说过,我做事向来只随自己的心,从不看他人的眼色。”
换句话说,也就是含蓄地表明,他并不在乎那世俗的所谓“贞洁论”,也不介意她已非完璧之身。
蓦嫣看着他的脸,有点不确定的感觉,却见到他突然扬起淡淡的笑,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手心里,坦然与她对视,目光澄澈如水,衬得他那张原本就很好看的脸,更加令人移不开视线。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一向矜傲的他,微微一笑,竟然也能有这么温柔的一面。
悲喜难测
据说,南蛮王是个甚喜研究养生之道的中年大叔,只不过,他的所谓养生之道就是收集天下名贵的珍稀药材,做成各种各样的药膳,每天玩儿命一般吃,妄想通过这种方法让自己长生不老。他早年曾经借着纳贡觐见的机会前往大汉,专程去拜访过向晚枫的姑姑,而这一次,向晚枫受邀前往大骊,自然也是因着向软衾的理由不便于拒绝。
只不过,身处大骊的日子,向晚枫虽然身为南蛮王的座上宾,却住在叶家的别院里。而蓦嫣也从来没有想到,向晚枫这个平素里不苟言笑的神医,私底下竟然是个甚为风雅,极懂如何尊重并且享受生活之人。
他好书法,擅丹青,那些经史子集诸子百家的经典之类的东西,竟然也像是滚瓜烂熟于脑中一般,只要顺了他的心意,往往也能出口成章,且颇多清词丽句。他精博弈,通音律,箜篌箫笛,样样精通,尤其是琴,抚得极好,不仅能将那些古曲奏得恰如其分,有时,甚至只是她随口哼唱的曲子,他只要听过一遍,也能一个音律不差地奏出来,令人神醉。更多的时候,只要他不语出刻薄,其实,便更能凸显出其博学广识,却又不固步自封的一面,无论是和他聊什么话题,他都可以陪着她聊得甚为尽兴,且见解独到。最为难得的是,在这君子远庖厨的时代,他竟然还对厨艺也颇有研究。
他曾走遍大江南北,遍尝天下美食佳肴,偶然间见识了蓦嫣的厨艺之后,他虽不至于亲自下厨,竟然指导莲生下厨,一流的理论由一流的营养师实践,自然将那菜肴甜点汤水做得色香味俱全,且营养丰富,连蓦嫣吃过之后也赞不绝口,连带的,嘴也似乎被渐渐养刁了。
南蛮的盛夏虽然骄阳似火,可因着绿树成荫,清风送爽,处处鸟语花香,也就并不显得闷热了。这样的天气里,蓦嫣手揽书卷闲闲翻,一边还有美男畅然自在地抚琴,赏心悦目更悦耳,若是以前,她定然会感慨这样的生活实在是生活的至高境界。
“蓦蓦,你想学点强身健体兼防身的功夫么?”
突然听到向晚枫将悦耳的琴声化作惊断的袅袅余音,开口熟稔地叫她“蓦蓦”,蓦嫣不自觉地便闪了闪神。对于这个极为耳熟的称谓,原本那人唤起来,特别温柔,特别的顺耳,可现在,兀地换了另一个人来唤,她有点无法适应,却也觉得庆幸。
若是再遇到那个人,她该要如何面对自己的梦魇?
虽然明知是梦魇,可为何潜意识里总希望一切都是梦,一觉醒来,那人还是原本的那般温柔,并不曾变作那凶神恶煞煎熬人心的夜叉罗刹。
暗暗唾弃自己情感上的拖泥带水,她连话也说得颇有自嘲地意味:“我这模样,手无缚鸡之力,运动细胞极差,学得成什么?”看着面前一身灰衣的向晚枫,耸了耸肩膀,她依旧懒懒地偎在椅子上,没精打采地翻着手里的书册。
这倒是实话,谁的心里没个武侠梦?谁不想威风凛凛地扬鞭跃马,仗剑天涯?她自小便身子差,这样的身体,要学那些所谓的绝世武功,几乎是异想天开,天方夜谭。
“学得好不好,自然是要看天分的。”向晚枫眼眸深邃得看不见底,表情与平日虽然并无不同,可话里却带着浓浓的调侃意味:“不过,重要的是,还要看你是谁一手□出来的弟子。”
呵,他这么说,也未免太过自信了吧!?
也不知是出于玩笑的成分还是斗嘴的愉悦,蓦嫣竟然真的放下手里的书卷,起身站在他的面前,嗤之以鼻地轻哼一声:“那好,我看你怎么把我这根朽木给雕成栋梁!”
“女子适宜学一些轻巧的兵器。”他点点头,推开手边的那架古琴,似笑非笑地将蓦嫣从头打量到脚,再从脚打量到头,脸上带着点笑意。好一会儿之后,他终于下了总结:“不过,依你的体质,还是学剑较为合适,简单明白,一看就会,不需要用脑。”
“向晚枫!”蓦嫣本来还笑眯眯的,可一听他那脱口而出的言语,顿时就忍不住咬牙切齿地低吼出声:“我就知道你定然是说不出什么好话来的——”
“蓦蓦,你是我未过门的妻子,哪有做妻子唤夫君时连名带姓的?!”见她一副气急败坏地模样,他竟然还有心情悠闲地啜了一口香茗,心不在焉地抿唇,连眼皮也没有抬。
“哪有做丈夫的如此言辞刻薄地鄙视妻子的?”蓦嫣对他怒目而视,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他与她,若是不说话,还有那么一点点和谐的夫妻相,若是一开口,那唯一的河蟹也下油锅了,余下的场面肯定就是张飞斗岳飞,杀得满天飞,最终只会以狗跳鸡飞的方式狼狈收场。
似乎是最喜欢她这秀眉倒竖杏眼圆瞪的模样,他不紧不慢,毫不着慌。“俗话说的好,女子无才便是德。”狭长的瞳眸微微眯起,他的唇边透着一抹不着边际的笑纹,带着几分促狭之色:“我其实是在夸你!”
“夸我?”蓦嫣自然听得出他这狡辩推脱的言辞,不由冷哼一声,玩味的语气中暗藏辛辣的讽刺:“你简直是——”
正在她搜肠刮肚准备要好好回敬一番时,向晚枫竟然突然起身,在她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揽着她的身子走到凉亭外。“好了,不要再喋喋不休了。”他随手取过莲生递上来的一把剑,从身后抱住她,手把手地教她:“来吧,我教你!”
他教的那一招实在是很简单,从招式来看,不仅软趴趴的没什么花样,一点也不中看,而且,也完全不具备武侠电视剧上招招势势虎虎生风的效果,甚至于,蓦嫣很怀疑,他教的这所谓的剑法,是不是拿来做样子吓唬人的,关键时刻一点也不中用。
在向晚枫示范之后,蓦嫣有点意兴阑珊了,等到她自己比划时,她心里有点说不出的堵,发泄一般照准面前的巨石刺了过去——
如同刺穿豆腐一般轻巧,她手里的剑竟然硬生生地刺了入巨石,吓得她一下子就懵了!尔后,待得她本能地要将剑抽回时,那抽剑的力道并不见得有多大,却意外地使得那块一人多高的巨石从中间裂开了一道极为明显的缝隙。
“这!这!这!”蓦嫣惊得面如土色,有点不由自主地结巴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在做梦,眼前的这一切,怎么也不像是她的杰作。好半晌,她才确定了眼前的一切不是梦境,便转过身讷讷地询问向晚枫:“究竟是这剑法威力惊人,亦或者是这块石头太不经事,还是我本身就是个学武的天才?”
“这剑法是我姑姑自创的‘锦衾剑法’,剑招看似简单,但杀伤力也不弱。”向晚枫面带满意地浅笑,回答地面不改色:“而且,你的天分自然也是不错的,否则,我也不会教你。”语毕,他不着痕迹地微微瞥了一眼旁边一脸阴沉,似乎欲言又止的莲生,目光中带着极浓的告诫意味。
“我竟然不知道,我有成为武林高手的潜质。”蓦嫣有点兴奋了,没有在意其他,只管看着那裂出缝隙的巨石,仔仔细细地研究,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也有如此天赋。这下子,她学剑的兴趣是真真正正被激发出来了,扯住向晚枫的衣角,她显得兴致勃勃:“来,我们继续学下一招,好不好?”
“学剑不可燥进。”向晚枫伸手拂过她额前滑落的一缕发丝,突然被她这副跃跃欲试的模样打动,不自觉地低下头想要轻轻吻一吻她,可她却像是有点抵触于被亲吻一般,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有点无措地垂着头,向晚枫那带着浅笑的面色又渐渐恢复了疏离与深沉,黑眸愈显幽黯。
“来日方长,不急的。”他语出淡然,一语双关,可心里却已是一片清明。
鬼医凌之昊三十年的内力,萧胤竟然在短短五年内便可将其威力扩展到如此程度,丝毫不亚于一个修炼了五十年内功心法的顶尖高手,不得不说,萧胤是个难得的奇才。
可惜,奇才注定命短!
思及至此,他轻撇唇角,扯出一抹寒到骨子里去的笑,像是一种森冷而无情嘲讽,看尽了局中人的无奈和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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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南蛮王的邀约,向晚枫带着好奇地蓦嫣一同前去赴那特意准备的“长寿宴”。
南蛮的皇宫景致自然与别处不同,可蓦嫣更为惊奇的是,她竟然在那“长寿宴”的席间遇到了一个久违的故人——蝶儿布!
蝶儿布在南蛮王的身边为其斟酒,虽然一身盛装打扮,可脸色却很是憔悴,苍白如纸。如今,她自然是认不出蓦嫣的,只是一径低着头,神情麻木,哪里还有半点活泼可人?
席间,那南蛮王与宾客大肆谈论的话题竟然是“采阴补阳”之术,竟然还毫不忌讳地坦言,自己曾经一夜临幸数名处子,将其□收归己用,滋补阳元,言辞之间颇多得意之色,竟像是故意炫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