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噬魂蛊被拍买下来,紧随其后的物品渐渐将会场气氛推向一个又一个的小高潮;层出不穷的新奇物件,神秘的图纸秘籍,引得在座众人竞相出价。
洛天沁在拍买了噬魂蛊之后,也就没遇上什么稀奇医药,索性在那儿闭目假寐,直到那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响起
“这金精玉若是再无人出价,便是这位少爷的了。”青雪微笑着环视众人。“那便是四千七百”
“五千。”
唇线一挑,洛天沁戏谑的声音在大堂中传开。
这话音在众人耳边叩响后,在座大多数人将同情的目光转向之前出价的小仆和他身后的少爷。
“五千一百!”那少爷咬了咬牙,目光带着近乎实体化的怒意射向传出声音来的那间贵宾室,那凶狠劲几乎要将帘子瞪穿孔出来。
“六千。”
那懒洋洋的声调再次临门。
……若不是这金精玉对他有大用,他才不会和这个该死的纨绔置气“七千两!”
“八千。”帘子里,洛天沁毫不在意地玩起了手指,嘴角笑意愈重。
“该死的!”那少爷登时从座位上蹦了下来,对着那贵宾室,完全失了他自诩潇洒的气度,“你这是恶意哄抬价格!”
“输不起就别玩,得罪了我,你还想拍拍屁股走人怎么的?”传出来的中性声音冷冷一笑,“九千。”
无人喊价便自行抬价,只为置气,在场众人除了感叹纨绔之外,也有些好奇这样的纨绔是哪家教出来的了。
那位脸色极差的富家少爷恨声道:“你很好!我出价一万两千,若是你再高,我让给你便是!”
一万两千……洛天沁笑了笑,好歹那八千两又赚回两千多来,于是便慢悠悠地道:“既然你这么说,我本意是出个一万两千零一两来着,不过我对跟狗抢骨头着实没什么兴趣,所以这骨头便留给你了不必谢,就当爷赏你的。”
闻言,那位少爷几乎要吐出血来。
青雪只得在这时候站出来打圆场,向着那位脸色像猪肝的少爷歉笑:“这位公子莫气,这金精玉作用甚大,难得一见,也值当这个价格了接下来还会有不错的物件,公子您慢慢看看。”
“哼!”那位少爷借着台阶冷哼一声,一甩衣襟坐了下来。
…………
“这接下来,便是本场盛会的最后一件商品了这一件,可绝对是有压轴的价值哦!”
随着女子的话音,一个长长的檀木匣子被抬了上来,摆到了中央的架子上。
贵宾区的一间内,一位锦衣公子面色阴鹜:“怎么会作为压轴?那个蠢货是怎么选的‘载体’……”
台上青雪话音未停:“本来,这里面的那支羽箭,是由一位远在数千里之外的海城洞箫的客人委托给我们的,除了做工精致,箭柄上嵌了几颗玉石之外,并无其他特别之处可就在近几日,有人传信告诉我们一个确切消息,这箭头精铁里面,有着一张五百年前东野朝的藏宝图,而这柄羽箭,更是开启那处宝藏的钥匙所以,虽然这箭的初价仍是二百两,但他的本身价值,相信在座各位都了解的。”
既然玉香楼说了“确切”二字,那必然是得到了真实消息,这宝藏定然是存在的,只是数目有多少,是否还没有被人开掘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不过就算如此,台下众人还是兴奋起来;寻宝这件事,不论放到什么时间什么年代,都是人们跃跃欲试的所在。
只不过,很显然并不是所有人都处于亢奋状态方才的那间贵宾室里,锦衣公子身旁的中年男子蹙眉问道:“林大少爷,难道是‘货物’这一路过来,在谁那里……走露了消息?”
斟酌良久,他还是觉得用“走露消息”这个词比较委婉一些。
“这条货路持续多年,怎么会”虽是难免急躁,但锦衣公子毕竟是在官场浸淫多年,耳闻实见也不止一两例,很快便明白了男子的意思,“你是说,我林家出了叛徒?”
接住锦衣公子凌厉的视线,中年男子面不改色,身子微微向前倾了倾:“下官不敢妄作评断。”
……“叛徒”这种字眼,还是莫要从他口中出来的好。
兀自深思的锦衣公子脸上神色变幻莫测,最终停顿在一种可以名为沉重的情绪上,他闭着眼叹了口气:“时至今日,跟在我父亲身后的都是多少年的世交挚友,我不相信他们会做出这种事来,更何况,这样做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
中年男子面带沉吟,不言不语。
“这已经是最后一趟,但愿不要出什么岔子才是。”锦衣公子睁开眼睛,双目如炬,向外扬声道,“五万两这件东西本少志在必得!”
同一时间,不远处的独立空间里洛天沁双眼猛然睁开,嘴角染上冷冽的笑意:“终于藏不住,出手了么?”
“小公子,我们要喊价吗?”葛老也显得有些激动,在一旁询问道。
“不必着急,”到了关键时机,洛天沁反而不急不缓地笑着,也不动作,“我们先静待事态发展,最后出手也不迟……何况刚才我想过了,藏宝图这个噱头太吸引人,我们把它拍卖到手反而不利。就算要得到这件东西,我也不必非得买下来呀。”
话到最后一句,洛天沁笑得好不狡猾。
正如洛天沁所说,前朝藏宝图这个名头实在是太大,引得众人都有些疯狂,尤其是那些惯于赌命的江湖人,将砝码压在这样一件藏宝图上,对于他们来说并不稀奇。
故而,尽管那位锦衣公子一再冷言,众人还是没有给他面子,羽箭价格一路走俏,直到上了十一万两,才慢慢缓了下来。
“十二万两!”
此时,锦衣公子的声音已经彻底冷了下来……这一次的货物是否值得上十二万两暂且不谈,只是那羽箭作为名副其实的信物,却是绝对不能丢的;这次在急需用钱的时机赔上了如此巨额的白银不说,就算拍买了下来也未必安生什么“世交挚友”,不过是说给李成宇听得,这一群该死的吃里扒外的走狗!等到大业已成,若是让他知道这次是谁走漏了风声,他定要将那人五马分尸!
十二万两绝对算得上天价了,没人知道那宝藏里面到底有没有或者有多少东西,并不是所有人都有这个身价来豪赌一场的。
“小公子?”葛老有些急了,这就算不必拼命拍买,也不用直接放弃吧。
洛天沁挑了挑眉,将身子支起来,给了葛老一个眼神,酝酿了一下情绪,再次用那纨绔语气开了口:“哎,宝藏呀,小爷我最喜欢的就是这些诡秘东西了小爷今日带钱不多,就十三万吧。”
台下的众人目瞪口呆张口便加了一万两,还带的钱不多?
听到价格凭空又涨了一万,锦衣公子脸色更加差了:“这位公子,年少气盛是好事,但不要无端为自己引来祸患才对我以李州牧的名义,出价十四万!”
中年男子的脸色隐晦地变了变。
“李州牧?”洛天沁听着那人恨不得把自己嚼碎了吞下去的语气,脸上笑意更深,声音中冷厉不减反增,“待小爷我买了这图,出了泉州,李大人还能跨州相逐不成?你跟我争,我偏不让步十五万!”
锦衣公子几乎咬碎了一口白牙,声音阴狠的令人心惊:“那我以当朝宰相的名义呢?!十、六、万!”
场中一片惊呼宰相之名,这可不是敢做假的,看来那位小纨绔还真是踢到铁板了。
“……”那间房里果然不再有声音传出来。
不同于众人以为的胆怯,独立空间里的洛天沁脸上笑容明媚得让葛老有点胆寒:“……当朝宰相,呵呵,林琼啊林琼,你也有气得失言这一天;这么多人亲耳所听,过不多时还会有众人亲眼所见,我看你林家到时候还有什么凭仗得以如此嚣张。”
作者有话要说:明后两日去实验室,回来时候必然累成狗,隔日更么么哒~

☆、只求一人安

当朝宰相之名足以吓退大多数怀有歹意的人,但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总有那么几个不惜命的会冒出来甫一出了玉香楼的地盘,林琼便发现身后多了不少拨的尾巴。
“林大少爷,”李成宇侧身倾向林琼,“不如我们先回我的府中吧?”
林琼眸色沉了沉:“纵然我将林李两家的关系在玉香大会暴露出来,短时间应是不会传回京城,至少不会传回那人耳朵里……但你的府邸不同,那里更有可能埋伏着众数眼线。后面这几个人,举止神色都不像是训练过的侍卫仆从,不过江湖杂碎尔尔,收拾了便是,不能因为怕这点小麻烦就招致更大的祸患。”
“大少爷高见。”李成宇面上恭敬,眼底却有一丝轻蔑……到了这最后一步,分明就是把他作为随时扔出去背黑锅的替罪羊,却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来混淆视听,当他是傻的不成?
“他们不会在城里明着动手,”林琼微微侧了下身子,而后不动声色地转回来,“不回老宅了,直接去城外。冷公子,麻烦你传信回去,让都尉军那些人在城外待命。”
“我随他们一起在城外相候,还望林少爷拖延些时间。”大皇子身旁的人群里,一个存在感无限接近于零的男子低声应答,身形移了几步便没了踪迹。
林琼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一行人继续不急不慢地在城中兜着圈子。
而那远远随着的莽夫打扮的几个人短暂地聚首片刻,即擦肩而过,一直走在最前面的大汉迅疾而清晰的声音已经进了其余几人的耳朵:“三师弟,你身法甚佳,便尾随冷千叶那个怪物,这次不必再露痕迹,定要小心,做下记号;五师弟,你速去通知小师妹,便说那林琼果真要调用大皇子的都尉军在城外威慑;二师弟,你发信号给影卫,带着他们一起循记号前去。”
几人互相颔首示意后,人影各自飘向自己的目标方向。
此时跟在大汉身后的人不减反增,那大汉皱了皱眉毛,不再加急的自言自语听起来低沉之极:“……我还是不放心影卫那群二货,若是他们害得小师妹出点意外,师父还不把我等剥皮扔锅里煮了……不行四师妹,你带着你那帮徒子徒孙快快到出城的地方守着,万一影卫办事不力,你也好将那些铁衣换布衣的东西收拾个彻底。”
“……你才徒子徒孙,小师妹都早交代过了,就你瞎操心……”那粗麻短褐难掩眉眼风情的女子很不雅观地翻了个白眼,嘴里嘟囔着快步离开了。
大汉傻笑着摸了摸头,转身率先往城外方向走,眼里闪过的精光跟那憨厚的神情毫不相符,嘴里依旧乐呵:“走,我们遛会儿狗去到了城外,大师兄给你们打狗肉吃!”
另一边,被大汉喊作三师弟的白面男子皱着眉望着远处那道时隐时现的身影,不由自主地疑声道:“奇怪……怎么感觉那人故意引我前去……是我多心了么?”
等到林琼一行人出城约有两里地的样子,他脸上的淡定之色早已消失不见从刚才在城中绕行几圈,李成宇突然被李府家仆面色惶然地叫走伊始,他就觉得事情有些不对了。
近日这一宗一码的事情摞起来,不顺意的地方实在太多,他总是茫然间有一种被人操纵的感觉,却说不上缘由。本以为是大事将举,自己心有难安,如今到了这里,安排好的都尉军却不见踪影,他终究不能再自欺欺人了。
思绪及此,林琼脚步蓦然一顿,停下身影。
本就对这诡异气氛有所察觉的一众随从随之停了步子,不知所措地望着林琼。
林琼长叹一声,而后豁然转身,对着身后因仆从让身而空旷的大道放声道:“不知哪路英雄,还请出来一见!”
路上依旧是一片枯寂,只有风呼啸而过的声音。
就在林琼心中慢慢升起些希冀的时候,却见身旁仆从一个个傻了眼似的看着他们前行的方向:“少、少爷……”
林琼骤然转身,瞳孔一缩只见道路正前方,不知何时被摆上了一张座椅,其上一位明显女儿身的公子装扮的人,翘着腿,嘴里叼着苹果,好整以暇地望着他。
那目光,像是天神低下眸子来看一只做戏的蝼蚁,戏谑而冷漠。
“安…乐……”林琼只觉得自己嘴里满满的全是苦涩,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若说当年趁这女子羽翼未丰,他可以借父之势任意欺凌,那今日,站在这里,这女子洗尽铅华一步临天,他连为人鱼肉的资格都没有。
路正中间的女子把玩着手指,抬了一双漂亮的眸子去望那个神色颓然的男子,眼角一颗泪痣衬得整张脸蛋都甚是妩媚:“…林琼啊林琼,当年逼我离京之时,你可曾想到,你会有今日?”
“……”林琼的神色变幻了几度,最终定格在一种洛天沁看不懂的坦然之上。“安乐公主,今日你胜我败,林琼无话可说;我知道凭公主的心智,既然此刻会出现在我面前,必然是万事俱备;今日之后,无论林家如何,大皇子如何,我林琼已经问心无愧但凭公主处置。”
洛天沁的神色变得有些古怪,她是绝想不到林琼会说出这么一段话的,只是这古怪顷刻便转为一种恼意:“问心无愧?你谋我风卓江山,还说的出问心无愧?!”
林琼目光一顿,唇翕动了几下,似是要说什么,最后还是一言未发,眸光一并黯淡下来:“安乐公主,你可喜欢林萧?”
“林萧?”洛天沁神情又是变换一分,对于那位被她逼得跳了井的林家小公子,要说不记得,那就真是昧良心了,“林琼,你莫不是还在期望着都尉军的到来吧?拖延时间不成?我所作所为所言所行,你林家会不知其由?”
“……”那一瞬间林琼的目光连洛天沁也看不懂,最后那男子只是仰头笑了一声,目光决绝,“我本是寄希望于冷千叶和李成宇,看来已是无望;现今回想起来,当日福来客栈,便是我第一步迈进你划下的圈一步一步,一套一环,能让安乐你如此费心,林琼死而无憾!”
几乎是电光火石之间,林琼提剑而上,凌厉的锋芒直指洛天沁的眉心。
洛天沁的眸子里升起如雾般的迷茫:“师兄,别杀”
只是话音已迟,路边林间飞出了一支箭,伴着一阵血雾,穿透了那男子的身体。
洛天沁的眼前窜过一淩血花,有一滴尚是温热的血溅在她的脸上,有些灼人;她不知是不是错觉,似乎看见,这个从她来到这个世界就一直暗恨在心,总是面目阴沉的男子,脸上闪过一丝刺目的偏偏温和如春的笑意。
林琼抬手想去擦拭那女子白皙面庞上的血迹,却最终没有伸出去。他猜眼前这个他穷其一生都没能触碰到的女子,定然不愿他相触碰;他想这个他穷其一生都只求一笑独予的女子,在他最后一刻终于得见,心尖上的那滴血找到了它所希冀的位置。
他感觉到全身的力气一点点从心口的那个洞流逝,嘴唇轻轻动了动,他已经听不见自己有没有将那些话留在这个世界上。
“……我后悔了……安乐……”
时隔数年,你我终于得见,我竟在那客栈里对你视而不见……
安乐,女子如祸水,此言不假……明明是你逼得我林家兄弟反目,你却从来不知。
洛天沁怔怔地看着那个倒在地上的男子,从始至终,她在这人身上,没有感觉到一丝杀意,反而……
洛天沁闭了闭眼,然后睁开,眸底已是云淡风轻:“将这里收拾了;林家余孽,一个不留。”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没有多看倒在地上的男子一眼有些事,她不必弄懂。
而千里之外的皇宫,明黄色衣袍的青年男子手中攥着一纸信书,上边印着入纸的墨迹
“愿殿下谨记当年之言,事成后林家悉数奉上,林琼,只求一人安。”
作者有话要说:蛐一直想写个深情的男配来着,今天终于写了个深情的炮灰。。。

☆、冲突

马车一路行在官道上,驾车的老者时不时担忧地望一下身后,虽然只能看到素色的布帘,但仿佛这样看一眼就能让他安心些许。
车内安静得像是没有活物,隔了许久,里面的人终于有了动作。
“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洛天沁在车内轻叹一声,嘴角挂上无奈的笑意,“葛老,吩咐下去,两日之内找到合适的人来替林家人这件事交给玉香楼;老宅那儿的人让影卫直接擒下,一并……罢了,让他们就地除了吧,到时候让玉香楼找的人冒名迁入;原驻守老宅的影卫全部撤回,今晚便通知李天放让他明日直接去见‘林琼’;其余的照原计划执行。还有,李府之前露出来的那个,可以回撤了。”
“是,小公子。”葛老的神情像是长吁了一口气。
车内,洛天沁垂着视线,指尖微微滑捻,隐约可以看见上面一点红色;她的眸色变幻不停,半晌后向后靠在车壁上,嘴角逸出一声似哀似叹。
“怎么就……不死不休了呢……”
“小公子,”车外葛老的肩上停了只鸟儿,叽叽喳喳地叫个不停,听得葛老直皱眉,片刻后才舒展开来,“来到临岑城的都尉军已经悉数伏诛,但在影卫围捕过程中,冷千叶负伤逃掉不过所幸已经被您的师姐擒获,此时他们正赶往驻地。”
马车里洛天沁眉尖微蹙,心里隐约觉得哪里不对:“……负伤被擒?师姐她是在城外么?”
闻言葛老神色一变。
此处距京城千里,若是负伤,断然没有不顾伤势出城回京的道理。
“急着回城……”洛天沁沉吟,“莫非情报有误,城外还驻扎着一批大皇子的手下么?葛老,速回驻地,我要亲自审冷千叶。”
到驻地还有百米距离,车外葛老语气有些诡异:“…小公子?”
“怎么了?”洛天沁声音一寒,各类意外情况的猜测蜂拥而出。
“……公子他在驻地外呢。”
湛黑眸子里瞳仁缩了下,洛天沁一步上前掀开布帘:“凤”
白色外袍,墨云长发,薄薄的熙光打上去,衬得风华万千,那人迎着她的声音望过来,却偏是神色漠然。
只是视线相交的刹那,她分明看见那人眸光微转。
就像是一尊极美的雕塑,在一瞬间活了过来。
那些或悲或忧,都在这一刻如云雾消散。
两人的距离随着马车的驶来而渐近,洛天沁酝酿了满怀的愉悦,计算着马车将停的位置,抬了双臂就要冲着那道身影扑过去:“凤”
“吁!”
马车突然急刹,洛天沁急忙扶住车厢稳住身形,同时一记眼刀飞向葛老。
葛老神色无辜:“小公子,是这马受惊了,与老夫无干。”
洛天沁收回视线,转向那人方向的瞬间柔和了神态:“凤”
“小师妹,好久不见!”天边一道粗犷的身影伴着粗犷的声音,以与身影以及声音极为不符的身形几步踏来。
洛天沁脸色微变,视线移向大汉身后,果然看见一众阴影紧随其后乌拉拉地盖了下来。
“小师妹好久不见!”
十数个气息绵厚的习武者同语调发声的效果是不言而喻的洛天沁揉了揉几乎崩坏的耳朵,狠狠地翻了白眼,嘴里嘟囔着:“昨日才离开,好久不见个大头鬼……”
“哎?小师妹你说什么?”粗犷大汉笑容很是促狭。
“……”对于某个因为常年习武听力已经比狗更佳的大师兄,洛天沁傲娇地将脸转开,笑容花儿似的冲着一旁依旧神色淡定的公子:“凤”
目光所及,却见那人罕见地变了神色,提步便向那群人走了过去,直到在一个满身伤痕、血迹斑斑的人影面前停下。
视线毫无遗漏地扫视过男子身上每一处或是淤青或是深可见骨的伤痕,凤封的眸子里风雨欲来,他倏然转身,凌厉的目光划过那一众微愣的人群,声音寒烈如人身处数九寒冬:“谁伤的,站出来。”
就连一旁本是微露不屑的大师兄也是目光一凝,脸上憨厚的笑容一敛武者的本能和直觉让他在这个看起来形同废物的人身上,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就连身上的寒毛也不由自主地立了起来。
而原本在那男子两旁的一男一女更是面带惶然地后退一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我说最后一遍谁伤的,站出来。”凤封的神色已经近乎凝冰。
就连洛天沁也已经惊怔,她从未见过这个人有这般的情绪外泄,更何况是怒意盎然。
在众人间的气氛近乎固化的时候,却是那看起来不堪重伤的男子先开了口:“公子,千叶无碍。”
那平淡到近乎淡漠的语气,终将在场众人的心神唤了回来;尤其是为首的几人,更是因为以自己的心境竟然会被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吓到而恼怒不已。
凤封的神色终于恢复到了往常的淡漠,视线也从那些人的身上转了回去。
为首几人中的那名女子脸上挂了讥诮,慢悠悠一步迈了出来,眼神里锋芒毕露:“哟,你就是小师妹看上的那个小白脸吧是我伤的又怎么样?你这才得宠几天就这般嚣张,以后要是做了皇夫什么的还得了?小师妹的后宫还容得下别人么?”
最为震惊的洛天沁慢半拍地回神,听了这句话后脸色一变:“师姐!你乱说什么?!”
洛天沁慌慌忙忙地转眸去看那人,却见收敛了情绪的凤封脸上已经看不出分毫异色,只是垂了眸子去解冷千叶被缚在前的双手。
习惯了自家小师妹不正经的做派,此刻看到洛天沁近乎刷白的脸色,那粗犷大汉心中也有了浓重的不悦,脸上却憨笑着开口帮腔:“四师妹说的有道理,小师妹你可不能太宠他了,做人嘛,要知道本分才是还有那谁,你别白费功夫,这千心结也是你能”
洛天沁的脸色本就不好看,听到这儿后更是雪上加霜:“大师兄你们再多说一句,莫要怪我翻脸!”
那繁琐的绳结却在这时倏然落地,凤封看也未看一眼,转身向着府门走去,冷千叶紧随其后,凤封的声音不染分毫情绪,进了在场每一位的耳中。
“公主殿下,冷千叶是田家少爷,没有提前告知是凤某之过。凤某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但请公主殿下记住一点,凡我凤封身边之人,都是我的底线,犯者死。”
死字掷地的瞬间,不知从何处而来的箭芒倏然划过那名女子的脸颊,在场众人无一可察。
一道血痕从那女子惨白的脸上显露出来时,伴随着凤封消失在府门的身影,轻飘飘的声音却如重锤叩响在众人耳畔。
“仅此一次,下不为例。”
作者有话要说:

☆、怒火

一直到那冷淡的声音在空气中弥散,众人这才慢慢回了神,几男几女忙向着那位四师姐围了上去。
为首的大师兄脸色极差,目光搜寻过周围每一个角落,却仍是遍寻不得那箭芒射来的痕迹,不由恼怒地转向洛天沁:“小师妹,你这影卫怎么用在帮外人对付自己人身上了?”
那边一直垂着视线,看不分明情绪的洛天沁神色倏忽冷了下来,抬起眸来时的表情阴鹜得令人心惊,她寒凉的目光一一扫过或明或暗地将视线投射过来的师兄师姐们:“首先,刚才不是我的影卫;其次,我这辈子只会嫁给凤封一个人是嫁,夫唱妇随的嫁你们认为,对着我以后相守一世的人口出恶言,我该帮哪一个‘外人’?”
“师妹,你!”本就因为破相而心伤不已的四师姐杏目圆睁,盈盈含泪,委屈恼怒地瞪向洛天沁。
洛天沁看都未看一眼,仰天长长地一番吐息,终于算是将情绪平稳下来,这才转眸正视那女子:“你们甚至可以拿我肆意玩笑,但你们不该中伤连我自己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的……夫君。安乐承蒙同门之恩,得师父与各位师兄师姐厚爱,不胜感激大业一路多舛,安乐不忍众位牵连,自今日后,我诺你们每人一件事,只要不违背原则,我全部答应但包括告知这一事之诺在内,众位师兄师姐请勿要再出现在我与夫君面前。”